第二十一章 破虏军（一）

    为了更好招募逃难士卒，曹变蛟把破虏军的营地定在陕西境内吴堡县外二十里，处于山西、陕西的交界处。自从崇祯赐下“士卒训练概要”，曹变蛟日日研读，越看越是心惊。难怪崇祯当时要求所有士卒必须顿顿有肉。

    陕、山大旱募兵的事情其实不难，特别是陕北之地，庄家颗粒无收。听到军中不仅管饱，家里每日还能领到五斤口粮，都往军营聚集，快成难民营了。能在大荒之年活着逃难出来的，身体素质上绝对没问题。原本皇帝给的是一万名额，超了说是谋反都不为过，只能快马加鞭请示皇帝。手里有钱心里不慌，崇祯也没墨迹，大手一挥，只要能练出精兵，让他看着办。

    一方面拖家带口的，家里没人入伍只能活活饿死。曹变蛟已经经历过几场洗礼，面对这种人间惨剧，心性也可以做到毫不动摇，但是临行前崇祯特意交代了，当兵的就是为了护着百姓，一切以百姓为主。另一方面曹变蛟是在不舍得这么好的兵，别看一个个都面黄肌瘦的，只要稍一恢复，拿着刀就能嗷嗷的上。

    最后招募了一万二，而且还有大量的流民陆陆续续的从其他地方聚集过来。刚开始这些招募过来的士卒，看到肉两眼都是冒绿光，太久没吃过油腥味。一个个都不带停的，曹变蛟生怕有人被撑死，赶紧让亲卫盯着，差不多了就把人赶出去。头五天啥事没干，简单的跑步，齐步，正步，就是天天吃喝。一天还有一个半时辰的外出时间，可以领着粮食回去跟家人团聚，有些还偷偷的趁亲卫不注意，揣了一两块肉回去。

    就这么磨着，直到大家身体恢复过来，突然强度就上去了。除了《练兵实纪》常规的“练胆气”、“练耳目”、“练手足”、“练营阵”之外，曹变蛟又加了崇祯赐下“士卒训练概要”中的负重越野、远距离奔袭、体术、马术、夜袭、攀岩等等训练。照这样的强度，难怪崇祯要求军中士卒顿顿必须有肉。每日士卒都被训练折磨的死去火来，回来之后除了吃饭就是累瘫在某个角落。

    军中看难民越聚越多，他们当中也有祖祖辈辈的手艺人，也会把招募一些杂工，交兵营里的士卒修武器铠甲。僧多肉少，很多饿极了的，抢其他人口粮甚至士卒家属口粮的，第二天查清之后就被砍了，至此每日便有破虏军轮流巡逻。

    王阿婆一家人饿死了三个，只剩阿婆领着两个孙子，一路从孙家岔逃难过来，路上又遇到饿急了的，眼睁睁的看着大孙子被歹人抢走吃了，只能拼命的护着小孙子跑。到了破虏军营前待了些日子，看到如此的军容还算缓了口气。拿出身上当初陪嫁娘亲送的发簪卖了，换了点东西支起了个泡馍摊子，勉强支撑着孙子。

    每日夜晚巡逻的士卒都故意快收摊的时间巡逻到王阿婆这里，吃一碗热腾腾的泡馍。刚开始王阿婆是害怕的，当兵吃东西啥时候给过钱。可是这些士卒明显不一样，不仅都主动给钱，还帮着忙收拾摊子。甚至空闲的时候特意出营帮她把棚子加固，免得下雪的时候塌了。

    背条令也是破虏军的必须课，这些人一路逃难过来，却是没有见过像破虏军这样的士卒。士卒出营的时候不仅能看到零零散散的小吃，偶尔能看见有老爷子追着抽自己家的儿子孙子，不争气没入伍。

    军营中已经施行末尾淘汰，如果被淘汰，等待一家人的就是死路一条，一路的黄泥都咬着牙都过来了，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对他们来说在这里才有活下去的希望，这就是吃人的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