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往事随风
修者常思动，因为动则生变；
修者也思静，因为动静之间，可窥大道。
这片海域已经平静了很久，人心思变，妖心亦然。
海底深处，并无一丝一毫的光芒可以穿透海水映进这里，但这里并不黑暗，因为海底有无数的宝物可以自主发出光芒，更何况还有许多妖王居住其间。
很奇怪，当妖王们尚且不是妖王时，他们喜欢藏匿黑暗；而当他们开启灵智、化作人形之时，他们又偏偏极其痴迷于富丽堂皇、明亮绚烂的宫殿饰物……
一只仿佛肉球的生物似乎第一次感受到“光”这种东西，他本能的躲闪，但终究没能抵住诱惑，缓缓靠了上去。
咕噜~噜~
闷声响起，即便是它对声音极其敏感，但毕竟只是低阶海妖，感知道危险来临的那一刻，已经来不及躲闪了。
一道光芒闪过，当咕噜噜闷声响起之时，这圆球状的生物，已经变作两半，内容物流出并缓缓向四周逸散。
而后，浑浊的水流翻涌间，将残缺的二者裹挟、埋没。
不久，泥沙落定，平静如初。
……
海上，天朗气清，风平浪静。
清妙门主峰大殿，气氛有些诡异。
“如何，小渝儿，你要为他复仇？”
汪渝大口喘着粗气，脖颈额头皆是暴起青筋，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质问上首的强悍修者，也就是自己的六世祖。
他们之间隔了五代，不知道多少年，要说亲情，应当是没有的。
即便有，也不会比一个宗派普通弟子与其太上长老之间的关系，好上多少。
“为、什、么！”
字字泣血，犹带悲愤。
李师兄失踪的这许多天，汪渝已经从种种迹象基本锁定了凶手……也就是孙魁。
当然，这都得益于汪长老，也就是自己的爷爷汪东，一步步细心周到的布局引导，而其中，似也有掌教的意思。
但此时，不知为何，妙玄竟直接将此事摆到了台面上。
“这是你正式迈入修仙界的第一步，若你心怀怨恨，大可修为有成之后，向我寻仇！”
妙玄目露冷锋，语气更是冰冷。
汪东长老心中惊吓更甚，战战兢兢不敢抬头。
眼见汪渝情绪渐渐平复，妙玄轻轻挥袖，一道流光自袖口飞出，自孙魁身周环绕飞行。
孙魁心有所感，恭敬伸出双手，流光入手，变作一个小小的储物袋。
他不敢放出灵力感应里边的东西，但其出自太上长老之手，想来不会寒酸。
“想不通便慢慢想罢！”
“你二人退下。”
孙魁恭敬行礼，缓缓退出几步之后才转身离开；汪渝死死盯着妙玄，许久离去。
如此，大殿只剩下三人。
而这场会面似乎也终于开始进入正题。
“汪东……以往我只觉得你剑走偏锋，尚有可用之处，却不知何时，你竟敢捏造私传我意，左右宗门内务了！？”
妙镜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随即又皱起眉头，鉴于以往妙玄的冷酷手段，他仍是不能相信一些东西。
“清妙门是宗门，不是家族，一切当以宗门利益为重，你记住，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这些话……”
“同样的，我也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自今日起，你去思悔山，汪渝何时入元婴，你何时解除禁闭。”
“什么！？”
“玄祖……”
汪东急了，他当然也该急，就算汪渝天赋卓绝，也是他寄予厚望的亲孙，但以其境界入元婴为界来解除禁闭，他很有可能此生都无法重获自由了！
“住、口！”
汪东浑身一颤，瘫软在地，满脸的绝望。
他感受到了四世祖语气中的坚定以及……杀机。
“滚吧……现在就去，你洞府内的物什自有人给你送过去。”
“是……”
汪东似是被抽了脊梁，拖着身体一步步离开大殿。
殿内只余两人。
妙玄闭目良久，似是在平复情绪，又似在酝酿接下来的话语。
“镜瑶，于你之前行事来看，似乎对护道人之事，已经有所认同？”
妙镜冷着脸，不咸不淡回应道，
“我只是尽力为宗门将损失降到最小！”
“汪东此人虽是汪姓直系，但心术不正，私欲太过膨胀，今日被我强行压下，他日必有反噬之时……”
妙镜眉头依然紧皱，转头看了看自己的亲叔父，妙玄。
“引线我已为你埋下……这百年来你殚精竭虑为宗门谋强，我看在眼里，你师兄之殒……”
眼见妙镜怒气上涌，妙玄挥了挥手，表示退让，
“无论如何，你该寻一道侣……也罢，都随你！”
妙玄再退一步。
妙玄看着妙镜，眼神温和，脑海中闪过的，仍然是当初那个可爱小女孩的形象。
“这些年清妙门崛起，你居功至伟，但外部许多明枪暗箭引而不发，一则因为有我震慑，二则是等一时机，如今，他们要等的时机来了，但还不够，于是我便帮他们添了一把火……”
“十余年前我功法确有突破，但境界已然无望大道，吾之寿数，大约还有三十年的景象，若是全力出手……或是两次或是三次，也就差不多了……”
这时妙玄看到了那边歪着头，抿着嘴，眼中噙满泪水的妙镜。
她并未发出一言一句，但心中的倔强、愤怒和委屈却通过那一双美眸，淋漓尽致地传达出来。
妙玄心中猛地一痛，似有什么在质问他，当年为何那般狠心……
妙玄毕竟是妙玄，他仅仅在那种无用的情绪中沉浸片刻，便继续回归正题。
“我知你面冷心软……否则也不会纵容汪东借我之名给你捣乱如此之久，对于此人，不必再做他想，日后他若不夺权，则必会叛宗！”
妙镜不知何时抹去了泪水，但眼睛还是有些发红，这样的时刻，她心中以为的那永远不会融化的怨恨，终于还是淡了。
下一刻，他又听到了极其符合叔祖行事风格的言论。
“什么！？”她惊呼一声，觉得叔祖未免太过武断，汪东……毕竟是家族的直系啊！
“我还能活着的这几年，你要用好；汪东，是一颗可利用的棋子，当用以奠基我清妙门的崛起之路，另……”
妙玄说，妙镜听。
某一刻，妙玄张手布下隔音法阵，同时将对话改为传音。
远远看去，只见妙镜面上的冰冷早已融化，她纤白玉手上摆着一个小小的阵盘，其上光芒闪动，妙玄不时向那玉盘打出法诀，阵盘也随之变换不同的光芒。
妙镜的秀口自隔音阵法张开之后不久也惊讶的半张着，看着手中玉盘的种种变化，她眼中的震撼越发强烈，表情已经许久未变，几乎僵在了脸上。
外边天已黑尽，殿内光明如初。
隔音法阵已经撤去，随之渐渐消散的，还有两人那多年前的积怨。
现在，妙镜终于相信，当年的事情，妙玄是没有任何私心的了。
“护道之法，并非我宗独有，在宗门还不够强大之时，这样绝情绝姓的做法显然更容易为一个宗门的传续兜底。毕竟，修仙界不是凡俗，如若一个宗门本身不够强大，又没有拿得出手的顶尖战力，可能十几二十年年便会在外力干预下烟消云散，而护道……就是以残酷的方法培养宗门的顶端战力……”
“日后清妙门足够强大时，或许便不再需要这等残酷的试炼之法，这些……要靠你！”
妙镜沉默不许，许久才重重点了点头。
“记住，心要重，手要狠，我知你性情，你可以用最大的诚意，去争取其他人或者宗门的诚意，但一定要备好足够的后手，去应对对方可能的、最大的恶意；对于宗门内的长老弟子们的处置应对，大同而小异，你天资聪颖，自不必我过多赘述！”
“另外，我方才也跟你说过，孙魁和汪渝是已经出现的两个变数，如若他们修至结丹后期，一定一定看好他们，如有异心，当机立断，一锤而定音。”
“嗯……”
妙玄长舒一口气，似是终于交代地差不多了。
“有时间多关注些孙魁，这个小子七年前当有奇遇，心思可比汪渝重得多，其炼体之术表面上是我宗之法，实则天壤之别，你小心点，别让他骗了。”
“筑基后期修为就能收服同为筑基后期的海妖，这等手段若是能延续至元婴……恐怖！！”
妙镜面上严肃但语气轻松，
“哼、不可能，我堂堂中期的高阶修士，还能他被区区筑基骗了！？”
美人如此，喜怒皆宜。
妙玄开怀一笑，深知曾经被镜瑶藏在心底的小女孩，渐渐恢复了生气。
“那却不一定……哈！”
妙玄说到半路，只见妙镜拿出玉盘在妙玄的眼前快速晃了晃，而后藏宝也似地收了起来。
“有了这个，门内，谁也骗不了我！”
眼见如此，妙玄老怀安慰的同时，也有些庆幸。
“还好镜瑶是个女子……”
修者也思静，因为动静之间，可窥大道。
这片海域已经平静了很久，人心思变，妖心亦然。
海底深处，并无一丝一毫的光芒可以穿透海水映进这里，但这里并不黑暗，因为海底有无数的宝物可以自主发出光芒，更何况还有许多妖王居住其间。
很奇怪，当妖王们尚且不是妖王时，他们喜欢藏匿黑暗；而当他们开启灵智、化作人形之时，他们又偏偏极其痴迷于富丽堂皇、明亮绚烂的宫殿饰物……
一只仿佛肉球的生物似乎第一次感受到“光”这种东西，他本能的躲闪，但终究没能抵住诱惑，缓缓靠了上去。
咕噜~噜~
闷声响起，即便是它对声音极其敏感，但毕竟只是低阶海妖，感知道危险来临的那一刻，已经来不及躲闪了。
一道光芒闪过，当咕噜噜闷声响起之时，这圆球状的生物，已经变作两半，内容物流出并缓缓向四周逸散。
而后，浑浊的水流翻涌间，将残缺的二者裹挟、埋没。
不久，泥沙落定，平静如初。
……
海上，天朗气清，风平浪静。
清妙门主峰大殿，气氛有些诡异。
“如何，小渝儿，你要为他复仇？”
汪渝大口喘着粗气，脖颈额头皆是暴起青筋，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质问上首的强悍修者，也就是自己的六世祖。
他们之间隔了五代，不知道多少年，要说亲情，应当是没有的。
即便有，也不会比一个宗派普通弟子与其太上长老之间的关系，好上多少。
“为、什、么！”
字字泣血，犹带悲愤。
李师兄失踪的这许多天，汪渝已经从种种迹象基本锁定了凶手……也就是孙魁。
当然，这都得益于汪长老，也就是自己的爷爷汪东，一步步细心周到的布局引导，而其中，似也有掌教的意思。
但此时，不知为何，妙玄竟直接将此事摆到了台面上。
“这是你正式迈入修仙界的第一步，若你心怀怨恨，大可修为有成之后，向我寻仇！”
妙玄目露冷锋，语气更是冰冷。
汪东长老心中惊吓更甚，战战兢兢不敢抬头。
眼见汪渝情绪渐渐平复，妙玄轻轻挥袖，一道流光自袖口飞出，自孙魁身周环绕飞行。
孙魁心有所感，恭敬伸出双手，流光入手，变作一个小小的储物袋。
他不敢放出灵力感应里边的东西，但其出自太上长老之手，想来不会寒酸。
“想不通便慢慢想罢！”
“你二人退下。”
孙魁恭敬行礼，缓缓退出几步之后才转身离开；汪渝死死盯着妙玄，许久离去。
如此，大殿只剩下三人。
而这场会面似乎也终于开始进入正题。
“汪东……以往我只觉得你剑走偏锋，尚有可用之处，却不知何时，你竟敢捏造私传我意，左右宗门内务了！？”
妙镜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随即又皱起眉头，鉴于以往妙玄的冷酷手段，他仍是不能相信一些东西。
“清妙门是宗门，不是家族，一切当以宗门利益为重，你记住，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这些话……”
“同样的，我也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自今日起，你去思悔山，汪渝何时入元婴，你何时解除禁闭。”
“什么！？”
“玄祖……”
汪东急了，他当然也该急，就算汪渝天赋卓绝，也是他寄予厚望的亲孙，但以其境界入元婴为界来解除禁闭，他很有可能此生都无法重获自由了！
“住、口！”
汪东浑身一颤，瘫软在地，满脸的绝望。
他感受到了四世祖语气中的坚定以及……杀机。
“滚吧……现在就去，你洞府内的物什自有人给你送过去。”
“是……”
汪东似是被抽了脊梁，拖着身体一步步离开大殿。
殿内只余两人。
妙玄闭目良久，似是在平复情绪，又似在酝酿接下来的话语。
“镜瑶，于你之前行事来看，似乎对护道人之事，已经有所认同？”
妙镜冷着脸，不咸不淡回应道，
“我只是尽力为宗门将损失降到最小！”
“汪东此人虽是汪姓直系，但心术不正，私欲太过膨胀，今日被我强行压下，他日必有反噬之时……”
妙镜眉头依然紧皱，转头看了看自己的亲叔父，妙玄。
“引线我已为你埋下……这百年来你殚精竭虑为宗门谋强，我看在眼里，你师兄之殒……”
眼见妙镜怒气上涌，妙玄挥了挥手，表示退让，
“无论如何，你该寻一道侣……也罢，都随你！”
妙玄再退一步。
妙玄看着妙镜，眼神温和，脑海中闪过的，仍然是当初那个可爱小女孩的形象。
“这些年清妙门崛起，你居功至伟，但外部许多明枪暗箭引而不发，一则因为有我震慑，二则是等一时机，如今，他们要等的时机来了，但还不够，于是我便帮他们添了一把火……”
“十余年前我功法确有突破，但境界已然无望大道，吾之寿数，大约还有三十年的景象，若是全力出手……或是两次或是三次，也就差不多了……”
这时妙玄看到了那边歪着头，抿着嘴，眼中噙满泪水的妙镜。
她并未发出一言一句，但心中的倔强、愤怒和委屈却通过那一双美眸，淋漓尽致地传达出来。
妙玄心中猛地一痛，似有什么在质问他，当年为何那般狠心……
妙玄毕竟是妙玄，他仅仅在那种无用的情绪中沉浸片刻，便继续回归正题。
“我知你面冷心软……否则也不会纵容汪东借我之名给你捣乱如此之久，对于此人，不必再做他想，日后他若不夺权，则必会叛宗！”
妙镜不知何时抹去了泪水，但眼睛还是有些发红，这样的时刻，她心中以为的那永远不会融化的怨恨，终于还是淡了。
下一刻，他又听到了极其符合叔祖行事风格的言论。
“什么！？”她惊呼一声，觉得叔祖未免太过武断，汪东……毕竟是家族的直系啊！
“我还能活着的这几年，你要用好；汪东，是一颗可利用的棋子，当用以奠基我清妙门的崛起之路，另……”
妙玄说，妙镜听。
某一刻，妙玄张手布下隔音法阵，同时将对话改为传音。
远远看去，只见妙镜面上的冰冷早已融化，她纤白玉手上摆着一个小小的阵盘，其上光芒闪动，妙玄不时向那玉盘打出法诀，阵盘也随之变换不同的光芒。
妙镜的秀口自隔音阵法张开之后不久也惊讶的半张着，看着手中玉盘的种种变化，她眼中的震撼越发强烈，表情已经许久未变，几乎僵在了脸上。
外边天已黑尽，殿内光明如初。
隔音法阵已经撤去，随之渐渐消散的，还有两人那多年前的积怨。
现在，妙镜终于相信，当年的事情，妙玄是没有任何私心的了。
“护道之法，并非我宗独有，在宗门还不够强大之时，这样绝情绝姓的做法显然更容易为一个宗门的传续兜底。毕竟，修仙界不是凡俗，如若一个宗门本身不够强大，又没有拿得出手的顶尖战力，可能十几二十年年便会在外力干预下烟消云散，而护道……就是以残酷的方法培养宗门的顶端战力……”
“日后清妙门足够强大时，或许便不再需要这等残酷的试炼之法，这些……要靠你！”
妙镜沉默不许，许久才重重点了点头。
“记住，心要重，手要狠，我知你性情，你可以用最大的诚意，去争取其他人或者宗门的诚意，但一定要备好足够的后手，去应对对方可能的、最大的恶意；对于宗门内的长老弟子们的处置应对，大同而小异，你天资聪颖，自不必我过多赘述！”
“另外，我方才也跟你说过，孙魁和汪渝是已经出现的两个变数，如若他们修至结丹后期，一定一定看好他们，如有异心，当机立断，一锤而定音。”
“嗯……”
妙玄长舒一口气，似是终于交代地差不多了。
“有时间多关注些孙魁，这个小子七年前当有奇遇，心思可比汪渝重得多，其炼体之术表面上是我宗之法，实则天壤之别，你小心点，别让他骗了。”
“筑基后期修为就能收服同为筑基后期的海妖，这等手段若是能延续至元婴……恐怖！！”
妙镜面上严肃但语气轻松，
“哼、不可能，我堂堂中期的高阶修士，还能他被区区筑基骗了！？”
美人如此，喜怒皆宜。
妙玄开怀一笑，深知曾经被镜瑶藏在心底的小女孩，渐渐恢复了生气。
“那却不一定……哈！”
妙玄说到半路，只见妙镜拿出玉盘在妙玄的眼前快速晃了晃，而后藏宝也似地收了起来。
“有了这个，门内，谁也骗不了我！”
眼见如此，妙玄老怀安慰的同时，也有些庆幸。
“还好镜瑶是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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