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缘会
对于一个宗派而言，若是规模小些，半数精英弟子折损，是足以摧毁前程的巨大损失；而若是中等规模的宗门，这等情况下虽然并不致命，但多半也会让其在原本平起平坐的同门、对手身边矮上半头，三五十年后情况若无改善，怕就要被压着打了。
清妙门原本势头正劲，已经在很多方面越发强势起来，秘境之变后，尽管妙玄、妙镜等人严令封锁消息，但并未起到多少作用，几乎是在众人离开秘境的当天，清妙门门内的菁英损失惨重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妙镜对此颇为恼怒，但又无可奈何，妙玄倒是见怪不怪，反而安慰妙镜。
“未必便是宗门内部的问题。”
“……您是说海族那边？”
妙玄微微点了点头，
“另外，秘境之事门内普通弟子也有许多知道的，便是从秘境出来的那些人，他们的亲人、朋友……呵，咱家在其他门派又不是没有眼线，推己及人，不算过分了。”
并不长的沉默过后，妙镜有些犹豫地说道，
“我用了一些手段，七年前孙魁等人去海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基本查清了……”
“镜瑶，你非要何事都要问根究底么？”
“我觉得我身为掌门，当为宗门、”
“我的底细你要不要查一查？”
“叔祖……你自然是不同的！”
“归无缺你要不要查一查？”
“归长老对宗门、”
“镜瑶！”
妙玄面露厉色，已经是毫不客气训斥的语气了。
“你与汪东他们理念不合，坚持宗门而非家族，但这般的做法本质与他们并无不同，人人底细清楚，事事在你掌握，这怎么可能做到！？”
“退一步说，即便做到，这样的宗门、家族也绝无可能强大起来！”
“你要知道，一个宗门，有些弟子自小便招入门内，有些是散修，先有所成，然后入门；除了弟子，长老们亦然，原本这两路人就泾渭分明，互有嫌弃，你这般想法作法，岂不加大裂痕，万一失衡，后果有多严重，你难道没有想过么？”
“清妙门在这两系之间，还有个汪系……”
妙玄一声苦笑，
“也怪我，临老了总是越发怕死，三五十年舍不得出次门，让汪东他们借机胡乱折腾！”
“可……孙魁确实与海族有瓜葛、”
“海族与我们是死敌？”
“……倒算不上的……”
“那孙魁与海族沾些瓜葛，有何不可！？”
“再者，自孙魁入门以来，可曾做过丝毫有损宗门利益之事？”
“……叔祖，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不不会在继续、”
“不，继续查，”
“啊！？”
妙玄摆摆手，叹了口气，许是自己一直训斥镜瑶，让他有些畏手畏脚了，这样也不好。
“如今孙魁伤重昏迷，时时处在死亡边缘，查清与海族的瓜葛绝不是坏事，若是他还醒着，那则另当别论。”
汪镜瑶半张着小嘴，无意中露出两颗雪白结晶的牙齿，更显得双唇娇艳。
“……审时、度势？”
“于这个世界而言，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无法改变；但对于人而言，若是永远不知，便是无，永远不见，亦是无……”
妙玄一边说着一边叹气，
“人呐……”
他正了正颜色，
“把你调查到的跟我详细说说，”
“……”
“我也对这名为孙魁的弟子颇为好奇，”
“……”
“筑基杀元婴，虽说有诸多的偶然，但这等事情可只存于传说之中！”
“……”
“前因后果到底如何，我想我们还是直接些，到时候直接问上一问，”
“叔祖，你有办法救孙魁了？”
“这半年来，青觉闭门苦思，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估计近日便会来叫我了。”
“哦，可真是巧了！”
妙玄轻轻一笑，起身出门。
身后妙镜思绪仍然有些混乱，叔祖一说继续调查，又说是直接“问上一问”，那到底……
思考间偶一抬头，便看见门外交谈的两人，吴青觉望了自己一眼，点点头——似并无以往的热切了。
“孙魁，”
妙镜此时才察觉他对这名弟子感情之复杂，全因往事，
“师兄，当年若是你也如孙魁一般，坚决地拒绝了叔祖他们……”
“镜瑶！”
“啊！？”
“一起来。”
“……好。”
不足顷刻，吴青觉所在的觉秀锋，山腰间的洞府中，三人齐聚孙魁身前。
“伤情基本稳定下来，劫雷余波如今被我尽数收归飞剑，身体也不再恶化，性命无碍，只是我做了无数尝试，都不能让其有一丝一毫的反应，便如活死人一般。”
此时的吴青觉颌下有些胡茬长短不均匀地分布着，显得有些潦草。
“典籍、好友、甚至于我父亲那边……都没什么办法，于是我跟他商量之后，都认为如此生不如死，不如行险搏上一搏，成有一线生机，败……亦是解脱！”
吴青觉将接下来的要做的事情告知妙镜。
“什么！”
她美目圆睁，下意识惊叫出声。
“你们要把法阵铭刻在他身上！？”
听到这个方法的时候，妙镜脑海中浮现的，是孙魁各种不同，但同样凄惨的死亡的模样。
“如此骇人听闻，你是如何想到的！”
吴青觉面色淡然，眼睛一直盯着躺在石台上的孙魁，
“远古神魔出生时身上便铭刻着神秘莫测的强大法阵，那是天地法则的具现，如今的法阵虽然更加精细完备，但威力却远远不如，既然有前例，那边值得一试，这也是半年来我唯一能想到的，能有一丝可能成功的办法。”
“而这一丝的可能，在她找到我之后，变为了一成！”
话音未落，一人身影自角落浮现，方位正在妙玄正后方。
妙玄拳头猛地攥紧，而后缓缓松开。
那人凭空出现，这般近的距离，以她，甚至以叔祖的修为竟然都未曾发现丝毫端倪。
“是你！”
一直保持淡然表情的妙玄，神色阴沉似水。
妙镜怒不可遏，怒斥吴青觉，
“吴青觉，你便是铁了心要走，那也无妨，为何引狼入室，你入宗以来，宗门不曾亏待于你吧！！”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在秘境与妙镜有过一面之缘的龙族赤雅。
“见过两位长辈，在下龙族赤雅。”
赤雅浑如未有感知到凝重的气氛，款步上前，行人族晚辈之礼，拜见妙玄、妙镜。
两人不还礼，不吱声，他们在等吴青觉的解释，今日事有不协，对面两人必死无葬身之地，将海族带进宗门腹地，此事已经触及底线，大阵在此，若有战，这两人绝无可能活着走出山门。
“掌教真人不是一直怀疑孙魁与海族的关系么，诺，正主来了，为何不亲口问问，反而做此戒备姿态？”
说着，轻轻一指孙魁胸口，那里的衣衫侧翻，露出来一小块泛着银色光芒的剔透鳞片。
妙玄瞳孔猛地涨缩，目光转向那个陌生的龙族女子赤雅，沉声说道，
“逆鳞！他是龙族？”
“或是……人龙混血！？”
清妙门原本势头正劲，已经在很多方面越发强势起来，秘境之变后，尽管妙玄、妙镜等人严令封锁消息，但并未起到多少作用，几乎是在众人离开秘境的当天，清妙门门内的菁英损失惨重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妙镜对此颇为恼怒，但又无可奈何，妙玄倒是见怪不怪，反而安慰妙镜。
“未必便是宗门内部的问题。”
“……您是说海族那边？”
妙玄微微点了点头，
“另外，秘境之事门内普通弟子也有许多知道的，便是从秘境出来的那些人，他们的亲人、朋友……呵，咱家在其他门派又不是没有眼线，推己及人，不算过分了。”
并不长的沉默过后，妙镜有些犹豫地说道，
“我用了一些手段，七年前孙魁等人去海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基本查清了……”
“镜瑶，你非要何事都要问根究底么？”
“我觉得我身为掌门，当为宗门、”
“我的底细你要不要查一查？”
“叔祖……你自然是不同的！”
“归无缺你要不要查一查？”
“归长老对宗门、”
“镜瑶！”
妙玄面露厉色，已经是毫不客气训斥的语气了。
“你与汪东他们理念不合，坚持宗门而非家族，但这般的做法本质与他们并无不同，人人底细清楚，事事在你掌握，这怎么可能做到！？”
“退一步说，即便做到，这样的宗门、家族也绝无可能强大起来！”
“你要知道，一个宗门，有些弟子自小便招入门内，有些是散修，先有所成，然后入门；除了弟子，长老们亦然，原本这两路人就泾渭分明，互有嫌弃，你这般想法作法，岂不加大裂痕，万一失衡，后果有多严重，你难道没有想过么？”
“清妙门在这两系之间，还有个汪系……”
妙玄一声苦笑，
“也怪我，临老了总是越发怕死，三五十年舍不得出次门，让汪东他们借机胡乱折腾！”
“可……孙魁确实与海族有瓜葛、”
“海族与我们是死敌？”
“……倒算不上的……”
“那孙魁与海族沾些瓜葛，有何不可！？”
“再者，自孙魁入门以来，可曾做过丝毫有损宗门利益之事？”
“……叔祖，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不不会在继续、”
“不，继续查，”
“啊！？”
妙玄摆摆手，叹了口气，许是自己一直训斥镜瑶，让他有些畏手畏脚了，这样也不好。
“如今孙魁伤重昏迷，时时处在死亡边缘，查清与海族的瓜葛绝不是坏事，若是他还醒着，那则另当别论。”
汪镜瑶半张着小嘴，无意中露出两颗雪白结晶的牙齿，更显得双唇娇艳。
“……审时、度势？”
“于这个世界而言，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无法改变；但对于人而言，若是永远不知，便是无，永远不见，亦是无……”
妙玄一边说着一边叹气，
“人呐……”
他正了正颜色，
“把你调查到的跟我详细说说，”
“……”
“我也对这名为孙魁的弟子颇为好奇，”
“……”
“筑基杀元婴，虽说有诸多的偶然，但这等事情可只存于传说之中！”
“……”
“前因后果到底如何，我想我们还是直接些，到时候直接问上一问，”
“叔祖，你有办法救孙魁了？”
“这半年来，青觉闭门苦思，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估计近日便会来叫我了。”
“哦，可真是巧了！”
妙玄轻轻一笑，起身出门。
身后妙镜思绪仍然有些混乱，叔祖一说继续调查，又说是直接“问上一问”，那到底……
思考间偶一抬头，便看见门外交谈的两人，吴青觉望了自己一眼，点点头——似并无以往的热切了。
“孙魁，”
妙镜此时才察觉他对这名弟子感情之复杂，全因往事，
“师兄，当年若是你也如孙魁一般，坚决地拒绝了叔祖他们……”
“镜瑶！”
“啊！？”
“一起来。”
“……好。”
不足顷刻，吴青觉所在的觉秀锋，山腰间的洞府中，三人齐聚孙魁身前。
“伤情基本稳定下来，劫雷余波如今被我尽数收归飞剑，身体也不再恶化，性命无碍，只是我做了无数尝试，都不能让其有一丝一毫的反应，便如活死人一般。”
此时的吴青觉颌下有些胡茬长短不均匀地分布着，显得有些潦草。
“典籍、好友、甚至于我父亲那边……都没什么办法，于是我跟他商量之后，都认为如此生不如死，不如行险搏上一搏，成有一线生机，败……亦是解脱！”
吴青觉将接下来的要做的事情告知妙镜。
“什么！”
她美目圆睁，下意识惊叫出声。
“你们要把法阵铭刻在他身上！？”
听到这个方法的时候，妙镜脑海中浮现的，是孙魁各种不同，但同样凄惨的死亡的模样。
“如此骇人听闻，你是如何想到的！”
吴青觉面色淡然，眼睛一直盯着躺在石台上的孙魁，
“远古神魔出生时身上便铭刻着神秘莫测的强大法阵，那是天地法则的具现，如今的法阵虽然更加精细完备，但威力却远远不如，既然有前例，那边值得一试，这也是半年来我唯一能想到的，能有一丝可能成功的办法。”
“而这一丝的可能，在她找到我之后，变为了一成！”
话音未落，一人身影自角落浮现，方位正在妙玄正后方。
妙玄拳头猛地攥紧，而后缓缓松开。
那人凭空出现，这般近的距离，以她，甚至以叔祖的修为竟然都未曾发现丝毫端倪。
“是你！”
一直保持淡然表情的妙玄，神色阴沉似水。
妙镜怒不可遏，怒斥吴青觉，
“吴青觉，你便是铁了心要走，那也无妨，为何引狼入室，你入宗以来，宗门不曾亏待于你吧！！”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在秘境与妙镜有过一面之缘的龙族赤雅。
“见过两位长辈，在下龙族赤雅。”
赤雅浑如未有感知到凝重的气氛，款步上前，行人族晚辈之礼，拜见妙玄、妙镜。
两人不还礼，不吱声，他们在等吴青觉的解释，今日事有不协，对面两人必死无葬身之地，将海族带进宗门腹地，此事已经触及底线，大阵在此，若有战，这两人绝无可能活着走出山门。
“掌教真人不是一直怀疑孙魁与海族的关系么，诺，正主来了，为何不亲口问问，反而做此戒备姿态？”
说着，轻轻一指孙魁胸口，那里的衣衫侧翻，露出来一小块泛着银色光芒的剔透鳞片。
妙玄瞳孔猛地涨缩，目光转向那个陌生的龙族女子赤雅，沉声说道，
“逆鳞！他是龙族？”
“或是……人龙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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