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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常有才露出心底话

    “还是说一说好,”白翼人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沓粮票,一边给常有才一边说,“这个月我就不给你拿米面了,下次来的时候给你拿哇。这是20斤粮票,你先拿住装起来。”

    “米面管够吃,你不要给我拿,粮票也不用给我,”常有才解释道,他拉着风箱,不接白翼人给他的粮票。

    “哪能了?这是常生的口粮哇,”白翼人说。

    常有才停住拉风箱,郑重地对白翼人说:“姨父,你听我的,”

    “不行,你拿住,”白翼人硬是要给,“你听姨父的,先把这20斤粮票拿住。”

    常有才看出自己不要,常生他姥爷心里过意不去,于是把粮票接在手中,说:“那就把这些粮票留下哇。”

    白翼人说:“米面我下次来,给你拿哇。”

    常有才说:“米面真的不要拿了,粮票有这些也够用了,也不要再给我拿了。这两年,我存下粮食了。”

    “那我就听你的,不拿米面了,”白翼人说。

    “这就对了,”常有才把粮票装在衣兜里说,“这些粮票给常生买饼子、麻花吃哇,供销社卖了。”

    白翼人看了看专心看书的常生,对拉着风箱烧火的常有才说:“你这个侄儿子就爱看书,一进门就把他拿的四本书掏出来了。”

    他说这话是想引出关于皮箱的话题,可常有才只是满面笑容地回头看了看常生。

    常生机灵地对常有才说:“二大爷我帮你烧火哇。”

    “你看你的书哇,”常有才说罢站起来,揭开锅盖拿起瓢,一边往暖壶里灌水,一边对白翼人说,“我出工前就把莜面粉上了,再和上点白面,做上个蒸饼,烩上点儿山药葫芦汤汤吃哇。”

    “我看哇,就不要蒸蒸饼了,咱们都吃莜面哇,常生也好吃莜面,”白翼人说。

    “就是,就吃莜面哇,”常生边翻书边说。

    “那我就再挖上些莜面,都吃莜面哇。黄瓜也有,水萝卜也有,”常有才说着给白翼人和常生一人舀了了一碗水,到凉房里又挖了些莜面,就动手和起了莜面。白翼人喝了水,高高兴兴地帮起了常有才。

    常有才和莜面,白翼人把山药洗了,放在锅里烧火煮山药。

    常有才和好莜面,叫常生从院子里搬回饸饹床,跟他压莜面。

    白翼人把锅里的水烧滚,站起来把黄瓜和水萝卜洗干净,然后把案板放在锅头上用刀切碎,放在盆子里,倒上醋。

    常有才压下莜面,炝了油,倒在菜盆子里,就开始蒸莜面。

    吃完饭,常有才把锅碗洗了以后,白翼人说他想早点儿回,怕后晌下雨。

    常有才跟白翼人商量说:“雨早来不了,我还有两句话想跟姨父说。”

    白翼人于是说:“那你上炕,咱们躺下说哇。”

    常有才上炕从后炕的铺盖垛上取下两个枕头,让白翼人和常生躺下,自己背靠住炕头上的盖窝卷说:

    “那些年常生小,我心里头存下的话,好几回想跟他说,又思谋还是不要着急地说。

    “这回他不能念书了,回来长住呀,我思谋能说了。我想跟常生说的这些话,姨夫也听一听,帮我参谋参谋。”

    白翼人以为常有才说皮箱里保存的宝物呀,非常高兴,于是说:“就是该说了。”

    “这个话也不知道该咋说才好,”常有才说着坐起来向外面看了一下,见没人来,对白翼人说:“千万不能叫人听见,得小防着点儿。”

    “二大爷说哇,我从玻璃上瞭人,”常生说着爬起身来到窗台跟前坐下了。

    常有才“嗨——”了一声,心事重重地说:“这话只能跟姨夫和常生说,就是我哥,也没跟他说过。”

    白翼人说:“有志活着的时候最相信你,我知道。”

    “我是一说起来这些事心里头就难过,”常有才叹了一口气说,“常生他爹没的时候,就我一个人在跟前。”

    “我也记得点儿了,”常生说。

    常有才说:“常生把我叫过来,我一看有志的眼神,心思谋不行了,赶紧叫常生叫他大爷。常生一走,有志就捉住我的手说:‘我那个皮箱,托付给你,你替常生好好保管起来。’”

    “你给保管好了,对得起有志,也对得起生子了,”白翼人称赞常有才,希望常有才多会儿也不要忘记有志的嘱咐。

    “有志说话有气无力,说他气得不行,我问他有甚气的了?’他握紧我的手说:‘二哥,我爹和白鸽都死的不明不白,我怕我死了,有人还会……。’话还没说完,他的眼睛就瞪在那儿不动了。”常有才说到这儿,眼眶湿润了。

    白翼人和常生也都流出了眼泪。

    常有才继续说道:“我着急地叫了几声,没叫过来,就赶紧下地。不大一阵儿,我哥来了。我跟我哥说有志没了,我哥看有志的时候,我见生子吓成个煞白皮,赶紧把他抱起来,跑到院子里。”

    常生说:“在院子里我问二大爷我爹咋了,我二大爷安顿我说:‘生子不要怕,有二大爷。’我给二大爷抹着泪说:‘二大爷不要哭了,你哭,我也想哭。’”

    常有才看着常生说:“你那个时候才7虚岁,说省的省不得,说省不得也省的了。”

    白翼人听了,心上像搁了一块儿沉重的石头,但他硬撑住不露出来,牙根有劲儿有劲儿说:“有才,你说的都是过去的事了。常生他爷爷和他妈就是死的不明不白哇咱们能咋?”

    “姨夫说得对,过去的事情说也没用了。我是怕常生回来以后,还有人不安好心欺害他,要不是怕这,我也就不说了,”常有才说。

    “能欺害个甚?新社会跟旧社会不一样了,不是谁想欺害谁,就能欺害的,”白翼人安慰常有才,更是安慰常生。

    “倒也是。不过常生出去跟娃娃们耍的时候,耍对了多耍一阵儿,耍不对就回来看你的书,千万不要惹人,”常有才安顿常生。

    “你二大爷说得对,自古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多长个心眼儿是对的,你甚不甚不要跟人打架,姥爷就怕你跟人打架的时候,用上你的武功,把人打坏了,”白翼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