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其他小说 » 坦荡是这样炼成的 » 第44章 能带甚害

第44章 能带甚害

    再说张文从常生家出来,感觉常生虽然岁数小,看上去文静腼腆,却是心里做事,不露声色,非同龄人可比,他后悔刚才做了一件打草惊蛇的事。

    他的脑子一转,立即就有了新的想法。

    来到学校,一进办公室,见校长刘奠基坐在办公桌前皱着眉抽烟,他便安慰道:“破四旧的事情,我管就行了,不用你,闯下乱子我承担。”

    刘奠基切了烟,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灭后说:“多数老师想好好儿上课,不想带学生出去折腾,你再好好地考虑考虑,不要做下后悔事。”

    张文说:“谁不愿意参加就不要叫参加了。我刚才在路上又想出个办法,你看行不行?”

    “甚办法?”刘奠基问。

    “我派上几个学生,叫他们一人领一个组,按片儿挨家挨户地搜。这么做,既能应付上面,也与老师们没关系了,”张文说。

    “那就按你想下的做哇,”刘奠基说,“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定要把好关,掌握好分寸。”

    “放心哇,我活了这么大,概也没做过丢底掉帮的事,”张文十分自信地说。

    “嗯,”刘奠基想了想,说,“明儿个是七月十五,后天报名。我组织开学上课,你组织学生做你的事情。一天半的时间够用不够用?”

    “管够用了,我只用开学第一个周的周六半天和周日一天的时间,不误上课,”张文说。

    “行,那我就回呀,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刘奠基说着就站起来准备回家。

    “你回哇,”张文很干脆地说。

    刘奠基走后,张文抬头看了看北墙上的挂钟,还不到11点,遂进了里屋。

    里屋是校长办公室,当地放着一张办公桌、一把椅子,靠北墙放着一张床,东墙下放着一个木头卷柜,卷柜和窗台之间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水瓮。

    张文虽是副校长,却一个人在里间办公,而校长刘奠基反而在外间跟老师们一起办公。外间虽是双间,因放着八张办公桌,十分拥挤。

    原来,张文自前年当了教导主任以后,每天早早地就来到了学校,晚上也回得很晚,去年当了副校长以后,除了平时早来晚回,周六周日甚至放了假也来。

    刘奠基看到这种情况,主动跟张文提出互换座位,张文起先极力推辞,后因刘奠基执意要换,就答应了。

    张文从办公桌上拿起报纸翻起来,翻看了几张后,把报纸放下,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他径直向李青青家走去,一进院子,见东墙下放着一辆小轮车,又往里走了两步,见西南角猪圈旁,一头驴正在吃草。

    心想碰得正巧,肯定是李发和杨金娥来了,正这样想着的时候,李发开门出来迎接,笑嘻嘻地对他说:“快往回走哇。”

    张文进门后,坐在炕上的李青青母亲杨金娥满面笑容地看了一眼张文,低下头说:“三娃来了,你在哪了来?”

    “我在学校了来,定猛地想起个事情,赶紧来跟青青说来啦,我怕这会儿不说,打过手忘了。这几天学校事情多,实在是忙得不行,”张文看着正在地下收拾柜顶的李青青说。

    “学校放了假,老师们去也不去学校了,你是忙忙得个甚?”李青青以嘲笑的口气问。

    张文没回答李青青,坐到后炕对李发和杨金娥说:“你们这是来眊闺女来了哇,按说哇过七月十五是他们去眊你们才对了哇。”

    “刘明一个顶几个的忙,家里的营生一点儿也顾不上做,就青青一个人做了,我们来了倒省得他们去了,”杨金娥又看了一眼张文,眼睛望着窗外说。

    “那人只拉车不看路,终究是个带害,”张文说。

    “能带甚害?”李青青问。

    张文没回答李青青的话,却看着倒坐炕沿的李发问:“叔叔这会儿不耍钱了哇?”

    “不耍了哇,再耍成了甚人了,”李发回答。

    “你再白给上他点儿钱叫他压‘独红’,看他耍呀不,”杨金娥扭唇撇嘴地说。

    “耍呀不?”张文笑着问李发。

    “不,”李发果断地说。

    “还不——?”杨金娥说着看了一眼张文,就扭过了头。

    张文笑了,笑罢又问李发:“你们那儿是不是管得还是挺松?”

    “你们这儿莫非管得紧了?”李发反过来问。

    “我们这儿很快就紧呀,你们那儿我还以为管得紧了,”张文说。

    “哪能紧了,你们这儿,我们那儿,多会儿也紧不了,都沾了两接界(两个县的交界处)的光了,”李发说。

    “我们村再松也没你们那儿松,”张文说。

    “你们村再咋也是大队(指大队所在地)哇,哪能跟我们村比?”李发说。

    “大杨村哇不是大队,也不甚紧,”张文说。

    “不甚紧,看做甚了哇。要是看管卖洋烟和烫洋烟(大烟、鸦片)哇,可紧了,”李发说。

    “哪紧了,嘴上说得紧,真要是紧谁还敢烫了,”张文说。

    “我们那儿烫洋烟的到底也少,”李发说。

    “我们这儿烫洋烟的也不多哇,”张文说。

    “还不多,多少是个多?单我知道的,南头和北头合起来就有十来个,加上那几个小村村,20个也多,”李青青说。

    “全大队一千二三十个人就20来个烫的还算个多?你们村不到200人,也两三个烫的了,”张文说。

    “我有时候想,真日怪,解放以后就那么禁烟,也没都禁了,”李发说。

    “咱们国家地片儿大了,哪能都禁了,咱们这儿就算是偏也还不算过偏,有些大山架里头的人,那才叫偏了,”张文说。

    “啊呀,你说不算偏,要不是修了这条汽路也够偏的,我过去当货郎,走这么一趟那倒不费劲儿?”李发说。

    “就因为偏,土匪才好藏身了哇,”张文说。

    “大杨村、小杨村就叫耍钱弄坏了,不要耍钱,比这会儿肯定强,”李发说。

    杨金娥插话说:“一个耍钱、一个烫洋烟,就得管得紧点儿了,松了不好。”

    “管得紧不紧我也不耍了,”李发说。

    “你不耍是输得不敢耍了,你要不是输哪能忍守住?”杨金娥说。

    “妈你不要这么说我爹,我爹不耍就挺好了,”李青青说。

    “青青说对了,不耍就挺好了。耍惯钱的人可不好忌了,能一下子就忌了越发不容易,这个我最清楚了,”张文说到这儿问李发,“你耍钱耍得把个闺女也输了,后悔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