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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路上说唱戏

    第二天早晨,吃过早饭,整常生理书包的时候,把米静给他的《毛选》第二、三、四卷掏出来,放在柜顶上,留下第一卷准备到他姥姥家看。

    他整理好书包,挎在肩上,跟他二大爷打了招呼,从凉房推出自行车来到李青青家。

    李青青正在梳头,刘明正在打点铺盖。

    常生一进门刘明就对他说:“我说把六六毡子带上吧,你婶子说不好带。”

    李青青一边梳头一边看着常生说:“一刬新的六六毡,又遇了个厚,硬僵僵的不好折叠只能卷,卷起来过于长,不好带吧。我看就带上三六的吧,你说呢?”

    “好带的,就带六六的吧,”常生看着李青青梳得油光乌亮的短发说。

    李青青思考了一下,说:“那就我带毡子,你带铺盖。”

    常生笑着说:“我都带,哪还用你带?”

    李青青急忙说道:“不行,一辆车子哪能带上呢?还是分开带吧。”

    刘明赞成李青青的说法,但没说话。

    常生动手帮刘明捆好铺盖,卷起六六毡,搬到院里后,常生都要往他那辆自行车上捆绑。刘明把铺盖放在李青青骑的那辆上,甚话没说就捆绑起来。常生治好把六六毡放在他骑的那辆上。

    李青青梳洗毕开开门,站在沿台上,见两个已经把铺盖和毡子捆绑好,叫刘明赶紧出去吼喊社员们出工。刘明安顿了常生几句就走了。

    女人们出门大都比较费事,李青青还算是比较利索的,也暂且准备不便(bian)宜。梳洗毕,他又检查了一遍所要带的衣服和洗漱用具,叫常生捆在车后架上,又把烙饼装在书包里,再把水倒在绿色扁式军用水壶里,然后到她婆婆那厢安顿了,才推起自行车。

    太阳已经升高,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天气好,心情好,再加路好走,两个人骑着自行车上了长临公路后,一前一后,轻松愉快地行进,一句话不说,只顾赶路。

    一口气骑了大约三分之一路程的时候,骑在前面的李青青放慢速度,望了望湛蓝湛蓝的天空说对常生说:“天气不冷不热的多好。”

    常生快速蹬了几下脚车子,与李青青并排骑行,有点扫兴地说:“这么好的天气,哪有唱戏处,看上几场戏多好,可惜看不成了。“

    “临水镇是不是一唱戏你总要看?”李青青作为演员,本来就对戏迷颇有好感,那天听常生说爱看戏,心下就非常快悦,见常生提起了看戏,欣喜问道。

    “夜戏一场也不误,日场碰上星期六和星期日也看,我姥爷也是。我姥姥说我和我姥爷一样,也是个看戏的呆子,一唱戏乐得比过大年还要乐,”常生十分高兴地说。

    “唱戏的是疯子,看戏的是呆子,”李青青乐呵呵地对常生说,“姐这辈子想疯也疯不成了。”

    “以前看你的戏不认识你,这会认识了你,你又不唱的了,”常生为李青青不能唱戏深感惋惜,幽默地说:“姐你想疯不能疯有多长时间了?”

    李青青被常生逗得“咯咯咯”笑了:“我是前年快入冬的时候离开剧团的。不能疯的时间有一年半多了。听人说柳树营剧团今年五月就解散了。”

    “为甚解散了?”

    “不叫唱古装戏了,没个演上的了。现代戏一时两下排不出来。”

    “唱戏挺好的吧,姐?”

    “又好又不好。”

    “唱戏每天红火热闹的还不好?”

    “看戏的就知道唱戏的红火,不知道唱戏的受罪。”

    “唱戏的得淘嗓子、练功,挺辛苦,是吧?”

    “淘嗓子、练功辛苦是辛苦,算不上受罪,我说的受罪,不是说淘嗓子、练功。”

    “那你是说甚呢?”

    “人常说夜罪难受,没受过夜罪的人不知道。男的还好说些,女的夜里受罪不说,可能遇麻烦事呢。吃点儿苦倒也不怕,就怕叫人谋算。”

    “叫人谋算?能谋算个甚?”常生天真地问

    “都是过去的事了,姐不想提了,”李青青企图绕开这个话题。

    “为甚?”常生很想知道。

    李青青见常常很想知道原因,禁不住说道:“姐一提起来姐就伤心。人世上有一种人,你骂不能,打不能,说不能,恼也不能,只能躲。有时候,紧躲慢躲就受了害。”

    “你见过这种人?”

    “柳树营剧团那个打板的就是这种人,叫个万通。”

    “万通?就是亿通吧,他能把你咋?”

    “姐可叫万通和他女人陈果果害了个苦。”

    “姐不能唱戏是不是就是叫万通两口子害的?”

    李青青长叹一声:“不说吧,姐不走时气,遇了那么个不说理的母夜叉。”

    “母夜叉?她咋就能把你害得不能唱戏了?”

    “寻我的茬儿寻上个一歇也不歇。寻到剧团骂我不说,还寻到了我姑父家。我姑父跟陈果果合套起来骂我,气的我实在不能在剧团在了,”李青青说到这儿,下了自行车。

    常生见李青青下了自行车后两手抓着车把弯下腰不说话了,一看就是疼得厉害的样子,急忙下车支稳车子走到李青青身边,捉住车把问:“姐你咋了?”

    李青青用手按着肚子说:“惬惬儿地疼了几下,这会儿好些了。”

    常生把李青青的自行车打稳,手指着公路旁边的柳树说:“咱们到公路下头歇一歇吧,走了一半多了,姐你乏了。”

    李青青从自行车车把上取下装烙饼和水壶的书包,叫常生提上。两个人从坡度小处下了公路,在一颗柳树旁的草上坐下了。

    常生从书包里取出水壶叫李青青先喝,李青青喝了几口把水壶递给常生,而后从书包里掏出烙饼,给了常生一个,自己拿了一个。

    李青青吃了半个烙饼,接住常生递给她的水壶喝了一口,又把水壶递给常生,接着刚才的话题说:“姐一说起来就气得不行。”

    “姐你不要气了,都过去的事情了,”常生安慰。

    “平白无故地就骂我,就跟艾玉平白无故地打你一样,”李青青很想跟常生说。

    常生看出来了,于是说:“姐我想听一听是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