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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述说唱戏的苦衷

    李青青把口里的烙饼咽下去,喝了一口水:“前年,我姑姑一过大年就没了以后,难过的我一点儿唱戏的心事也没有了。安葬完我姑姑,在回家住了一个来月。这一个月住的住下祸害了。回到剧团两三天后,就发现苗头不对。”

    “你回到剧团,人们应该是欢迎你才对了吧,咋就发现苗头不对?”

    “大多数人都欢迎我,万通的小姨子陈枝枝连话也不跟我说。”

    “她是因为甚不跟你说话?”

    “陈枝枝也是唱青衣的,我回家休息的时候,她场场扮演主角。我一回到剧团,她扮演主角肯定得减少,大概就因为这个。”

    “就因为这个对你有意见,不跟你说话没道理吧?”

    “这是个原因,但不是主要的,后来才弄清,是她姐姐圪搅(比喻挑拨)下的。”

    “她姐姐咋圪搅了来?”

    “我回到剧团,万通私下跟我说他小姨子演得跟我差得多呢。万通分明是想讨好我,我不搭理他。可万通不死心,一有空就跟我说这说那的。陈枝枝见她姐夫总是找机会跟我接近,就告给她姐姐陈果果了。”

    “那不是你的过吧,再就是你不要跟万通搭茬倒行了吧。”

    “你是不知道,哪能躲过?人常说‘谋人是准的,求人是空的。’‘躲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万通早就谋上我了,我姑姑活着的时候,她不敢。我姑姑一走他就动了心,思思谋谋,选选瞭瞭,我就像跟上鬼了。人们也都看出来了,都知道我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子,万通是瞎思谋。可是去后山大壕村演戏,万通没谋上我,把我倒打了一耙。”

    “咋回事?”常生着急地问。

    “大秋天,我们剧团在牛家营唱完换台口到北山县大壕村,坐上花轱辘车,一大早走开,中午在半路上打了一尖,到了大壕村,天倒快黑了。管事的没给安排下住处就叫我们吃饭,一吃完饭,就是个化妆。”

    “歇也没歇就化妆?”

    “吃饭那会儿也就歇好了。——散了夜戏,管事的把我们五个女的送到事先安排好的一家人家,说是照顾我们。那地方房子普遍不好,又小。那个房子算是个大房,睡六七个人,谁也不挨谁。”

    “五个女的是不是有万通小姨子呢?”

    “牛家营演完,万通的小姨子说身体有点不舒服,请假回了家,”李青青说到这里,见汽路上有两个步行的过路人,喝了一口水,等路人走过后,才接着说起来:“管事的跟我们说,房主人外父(岳父)病了,房主人和女人还有两个大点的娃娃都走了。留在家的是三个小点的孩子和他们的爷爷奶奶,老两口身体不甚好,做营生不扛硬,没给打扫家,也没给烧炕,你们个人动手打扫家烧炕吧。”

    “散了戏,你们还得打扫家、烧炕?”

    “不打扫家脏得睡也不能睡,不烧火冷得不行,北山比咱们这儿冷得早。我揭开水瓮一看,一点水也没,就叫了个同事到院里头从井里吊水。正吊水的时候,万通去了。”

    “他去做甚?”常生急忙问。

    “先去了倒也挺好,帮我们吊水、提水、抱柴、烧火,没少做营生。”

    “那他后来咋弄了来?”常生有点等不及了。

    “万通做了一阵营生就走了。万通一走,我们几个就都囫囵身子(指没脱衣服)睡下了。睡下不大一阵儿,万通就去敲门。”

    “半夜五更的,他敲门想做甚呢?”

    “他说烧火的时候把火柴掉在地下了,想抽烟没火。我就下地把门给他开开了。”

    “为甚是你给开门,不是别人?”

    “三个人出门苦小小,五个人里头数我岁数小,再加我急性,勤谨,手脚快,走在哪也愿意多做点。——万通进门从风箱上拿起火柴,圪圪迟迟(迟迟疑疑)地说:‘好赖找不下个睡处,要不就在这儿将就上一黑夜,明天再找地方吧。”

    “他这么一说,你们就听了他的?”

    “都说上来圪挤吧,我哪能不同意?她们当下坐起来往前炕挪了挪。因为我睡在后炕,万通上炕就挨住我睡了。我背对着他睡下,又往前挪了一下,紧紧地挨住了我的同事,给他留下的空挺大。心思谋这么多人在一个炕上睡,他有心也没胆子。”

    “他莫非敢动手?”

    “刚开始没敢,等我快睡着的时候,他就捉住了我的手。我赶紧把他的手撤开,心跳得‘咚咚’的,没敢声张。”

    “你应该起来跟别人换一下位置。”

    “我以为把手撤手来他不就敢了。又过了一阵,我感觉万通紧紧地挨住我了,心思谋今儿个黑夜睡不成觉了,就坐起来了。我刚坐起来,万通就把我的手捉住拉到他的那个地方了。那个圪泡不知道多会儿倒把裤子退下去了。我吓得‘妈呀’一声,睡在炕头上的大姐拉着灯问我咋了来,万通当下就骂起我来了。”

    “他骂你甚呢?”

    “骂我心不好,不是人,把他撩逗起来,又怨起他来了,是诚心害人。”

    “你没给他个比兜(耳光)?”

    “我叫那个圪泡气哭了,那时还是小,给给这会儿,他揣我手的时候就嚷翻开了。”

    “那几个女的是不是都把万通的话当了真?”

    “那个大姐替我说了话:‘万通你甚话不要说了,男人家跟我们睡在一起不合适,快走吧。’万通甚也没说,系住裤带,跳下地就走了。”

    “万通走了以后,你跟那几个女的说清楚是咋回事了吧?”

    “哪能不说?”

    “你第二天就跟团长说了吧?”

    “没说,哪能说呢?说了反倒不好,没说也倒是弄对了。后来万通再也不敢撩逗我了,要不是万通老婆陈果果找我的麻烦,也就没事了。”

    “陈果果为甚想起个找你的麻烦?”

    “我思谋陈果果肯定是听她妹妹陈枝枝说了来。”

    “是不是那个甚话没说的女的告给陈枝枝了?”

    “那个女的跟我挺好,不是她告的,是陈枝枝跟她姐姐陈果果说她姐夫万通扶我不扶她,她姐姐就开始损我。”

    “陈枝枝嫉妒你呢?”

    “嫉妒叫有的,陈枝枝我觉着她还没那么坏,是她姐姐陈果果心眼儿不对。”

    “她咋就能把你气得离开剧团?”

    李青青又喝了一口水,然后说:“入冬以后,我们剧团回到村里每天排戏,陈果果寻在排戏的地方骂过我好几回,说我勾引她男人,骂我年轻轻儿的不要一点儿脸,明告我赶紧离开剧团。她给我栽赃,我一点儿也不怕。她骂我,我也骂她,一句也不让。”

    “她后来咋就寻到你姑父家了?”

    “她到剧团骂我占不上便宜,知道我姑父心眼儿小,对我有意见,就想起个去我姑父家糟蹋我。”

    “你姑父莫非会偏向她。”

    “陈果去跟我姑父说我勾引他男人,骂我是小妖精。我姑父一句也不向着我说,,我有点气了,就说了我姑父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