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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磔刑

    “旅游?我那哪是旅游?那是受罪!”一直冷冰冰的麦红超忽然发火,“想我一把年纪,享受了一辈子,到老还要被小的作弄。说是孝顺我,请我过去旅游喔!我还以为真让我去享天伦,拼老命坐长途飞机飞过去看孙子。哪知,坐长途飞机也就算了,给我买的居然是红眼航班,还是经济舱!造孽了!以后,真是贴我钱我都不去。”

    莫丽婵忍着笑,想接话,却见周凯怡暗暗摇头,当下噤声,默默用玉石在她身体移动。麦红超不解气,接着发飙:“说是旅游,那一路他们是哄着我各种投资,还要我留在那里给他们带孙子,让我卖了这边的房子,去那边养老。谁不知道加拿大冬天最低40度以上!我都七十的人了,这是要我老命!我要真留在那,你们就再见不着我了!还是春儿念着我,给我打电话,否则恐怕我还逃不回来!”

    周凯怡轻轻揭了冰膜,借着微光观察客人的皮肤。麦红超还在说:“我和他们说,要我过去也行,先带我去看看百年之后的宅子。你们猜我那洋媳妇怎么说?她说,我们会把你洒在院子里,长长久久陪着我们。呵,这倒真是好,省事又省钱。想不到啊!人说落地归根,我这辈子却是要死在国外了。”

    “超姐,崽崽漂亮吗?”周凯怡柔声问。

    这会儿,年迈僵直的身体忽然软软地陷入美容床里,麦红超整个人舒展开来,连肩膀也卸了下去。可嘴上不饶人:“咱们老一辈讲的血统纯正,和年轻人说的不一样。他们年轻人不在乎。要放在以前,那是杂种,要被逐出族谱的。现如今,人人洋洋得意。Max的而且确是个俊娃娃,不过,是个鬼佬公仔!玻璃眼,皮肤白得不见血色,嘴巴里叽里呱啦只知道喊‘grandma’,没一句人话。有时他夜里钻我被窝吵着跟我睡,我都吓得寒毛直竖,好在他妈也嫌我一身老人气,怕吸了他的精华,这才作罢。”

    莫丽婵插一句,打趣道:“超姐,人家说,子女是来要债的,有因有果,咱们上辈子欠了孩子们的,这辈子便当还给他们。看开了就好。”

    “呸!你才有因有果。你上辈子才干缺德事,这辈子要当下人供人使唤。”麦红超勃然大怒,甩手便朝在腰间忙活的莫丽婵推了一把。

    莫丽婵被呵斥,即时噤声。眼汪汪束手站着,看着周凯怡。

    周凯怡笑,轻声低语:“因果的事,谁知道呢!我们见多的是现世报,那才过瘾。但其实洋人也多有积德行善,只是他们跟我们不同。他们上天堂,做天使。”

    麦红超略敛了性子,冷哼:“我这七十年,没少见过鬼子,可不知道哪来心地好的鬼子。”

    周凯怡借着换洁面巾的当口,对莫丽婵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接着做下去。“超姐比我们有见识,又常环游世界,不像我们坐井观天。只不知,超姐知道磔刑吗?”

    麦红超大眼一瞪:“什么?”

    周凯怡抚着她的眼皮,小声道:“超姐,我正给您做眼部和面部护理,您且放松。权当我给您讲个见闻,您可愿意听?”

    麦红超竟就真的合上眼,缓下气来。

    “咱们市丰泰地产集团总裁徐政南,您认识么?”

    “徐某人前些时日下台,这新闻确是闹得满城风雨。你别说,市监局的陈燕贤陈局长是他的夫人。还是我儿子的师妹呢!只是现在不见人,找不到了。”

    “那您肯定也听过那个市井传闻了?”

    “哪个?”

    “陈局与徐总年少扶持,恩爱有加,是市里少有的璧人。可突然下台,是因为一封匿名信。”

    “我倒是略有耳闻,现今人人实名举报,匿名信,可信度不高。”

    “幸好是匿名信,你我还能拿出来说笑。若真是实名举报,咱就不说了。”

    “也是。无碍,你快讲。”

    “那匿名信据说是陈局的情人寄的......”

    “哦?陈燕贤?你确定不是徐政南?”

    “当然!也有可能贼喊做贼。但且信一回。陈局的情人常年住在她父母家,是她的远房亲戚。这人不学无术,因是她父母的关系,逐不走,后来还在徐总那寻了份工作,薪资可观。”

    麦红超笑:“这徐某倒是实在人。”

    “他对这兄弟,可谓千依百顺。毕竟陈局的关系。后来,有人把风吹到他那,他也不信。只一次赶回去,正好见那兄弟从自家小区出来,才生了疑心。此后管接管送,把陈局看得严实,想不到还是出事。”

    “男人老狗,离了便是,换个又如何?”

    “若离得了,那也简单。可陈局不肯啊。她说是对方纠缠,她死心塌地认定徐总。”

    “哟,罗生门。”

    “两公婆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哪有那么容易扯得开。所以,这一来二去,倒是那兄弟堂而皇之登堂入室了。这不,总有徐总撞个正着的时候,当场挥着菜刀险把人给砍了。次日,那匿名信就把徐总给告了。什么交易什么税目,一清二楚。”

    “那和你说的什么‘德行’有何关系?”

    周凯怡替她净脸,敷上面膜。“磔刑。在古代,既是把人从中剖开了,取了内脏,晾晒日下以作祭祀。”

    麦红超敛了笑:“啊!你说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是,那我便不说了。”周凯怡道:“正好面膜也敷上,您好好休息。”

    “慢着!你不讲完,不能走。说清楚,让我听听。”

    莫丽婵也收了手上的活,周凯怡作个手势让她离去,起身为客人按摩手脚。“那日徐总碰上陈局和她兄弟时,有人跟着去了。听到她兄弟在那咆哮,说,你上辈子把我夫妻拆散,把我给膛了,这辈子,换我来报仇,膛了你。”

    麦红超瞪大眼:“真有这事?”

    “我也不信,哪来什么前世今生。我们这代人,接受的是马克思主义共产阶级教育,信仰的是当代科学技术......”

    “少来,你少胡扯,快说下去。”

    “那兄弟自称前世名为赵小八,因和妻子杜珍娘即陈局的前世一起打家劫舍,杀人放火,被官府追捕。只是当时正值政府腐败,让他二人逃脱多年。直至十万官银被劫,皇帝震怒,各地官府方才合力缉拿了他夫妻。赵小八被抓,自是供认不讳,甚至在狱中大吃大喝。连慈禧太后也觉得奇怪,便召见了他,结果他在殿上不仅不跪,还出言调戏慈禧,惹得太后大怒,下令将他磔刑处死。回到狱中,杜珍娘竟也不怕,只说要与他同生共死。两人当即跪地起誓,旁人看了,都觉恩情深重,欷歔不已。可那狱卒韦厍,即徐总的前世,却带了赵小八的儿子来,说是见他母亲最后一面,给孩子喝最后一口奶。就此,赵小八再未见过杜珍娘,连儿子赵牛也不知下落。”

    暗房中,麦红超长出一口气:“这两人,怕是凶多吉少。”

    “那兄弟说韦厍向他提出,只要他供出赃银所藏之处,便可见得妻儿。他偏生硬骨头,受了多少重刑也不肯说。于是,韦厍遣走了原来的刽子手,自己执刀上刑场,亲自解剖赵小八。”

    “啊。”

    “超姐,唔知你敢不敢听,我确是听得心惊肉跳。本来,我也不信这轮回之说。可那人说得传神,好像真在当场亲眼目睹。”

    “别怕,我给你壮胆。你只管讲下去。”

    “原来这刑罚实施了几千年,听说清末几乎天天都有。也不知传言有没有添油加醋,韦厍便问一句,那银藏何处......”周凯怡偷眼看麦红超,见她听得津津有味,接着道:“因赵小八自始至终闭目缄口,场面血腥,实在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