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真的假的
“神经病！”周凯怡径自去拽车门把，林修文横手来拉她，喝：“你要去哪？”
臂上的力度让她不自主回身，与他四目相对。脑颅突然有什么乍现：某处山畔，金黄枫叶铺地，拾级而上，远处，有道观隐映山麓。她见四下无人，站在台阶上环着他肩颈，笑问：“明年还来，好吗？我都想住在这里，不回去了。”
回应她的，是绵长的吻。林修文抱紧她，在她耳边柔声：“我努力，咱们在这买房子，年年岁岁住这里，好不好？”
瞬间，影像碎片如拼图。车厢窒闷，不能呼吸。周凯怡奋力挥开他的钳制，去掰门把，可车门被他锁死了，哪里能开。“开门！林修文，放我出去！”
她又待尖叫，听得车门“哒”一声，即时推门狂奔。直逃出小区大门，在大街上拦得的士，上了车，报上地址，车子开动，她才觉安全。抱着头，周凯怡呜呜大哭，把司机吓得够呛。
“小姐，你怎么了？遇上什么事了？要不要帮你报警？”
“你把手机借我，我找家里人。”她呜咽着，黄酉启，找黄酉启就对了。司机莫声价应承，递上手机。
再次拨通电话，听见黄酉启的声音，一腔委屈终于得到倾诉：“酉启，你救救我，不要不理我，我什么都没有，我找不到孩子，连家也不知道在哪......”
那边静默良久，好歹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凯怡啊，周凯怡。黄酉启，你死定了，你敢这样对我！我现在来公司找你，你等我，我马上到。”
“......好，我等你，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车子在路上兜转，去到高新科技区，她熟门熟路指使司机转弯停靠，又给黄酉启电话：“我到了，楼下，你帮我付钱。”
黄酉启没好气：“我就在楼下，你在哪？”
“海谷大厦啊！”
“小姐，我在龙泉大厦，算了，隔壁而已，我过来。”
远远的，黄酉启踱过来。周凯怡扑下车，直冲进他怀里，把他紧紧抱住，拼尽了力气，一寸寸缩紧手臂。若不是身体还痛着，恐怕要嚎啕：“酉启，我终于见到你了！酉启，孩子们呢，他们好不好？”
司机追过来，黄酉启纵是摸不着头脑也不得不先帮她把账结了。来来往往的路人看着他二人抱在一起纷纷送上注目礼。黄酉启推开她：“小姐，你矜持点。你哪来我手机号码？为什么缠着我不放？”
周凯怡呜咽着，揪紧他的袖子不放，路口灯光尚算明亮，容她看清眼前人。虽则她常怨他耽于逸乐四肢不勤，可这个人到底是她亲选的。当日，不就觉得他憨厚可欺，不敢造次可任她揉捏。抱着他臂膀，偎在他怀里撒娇：“酉启，我饿了，这一天都没吃东西。你不知道，我又痛又累......”
黄酉启满面通红，推搡着她：“小姐，我有老婆的。你别这样......”
周凯怡怒了，指着自己鼻尖，对他喝：“我，我就是你老婆，我嫁给你十七年，给你生了两个孩子，你敢劈腿别人，你看我砍不砍死你？”
黄酉启啼笑皆非，来回转了几圈，忽道：“走，你跟我上楼。”
周凯怡怒气冲冲，跟在他身后一直到龙泉科技大厦。电梯停在七楼，他几时搬了公司，小小三百平的场地，他也肯？“原来在海谷好好的，为什么搬？”
“小姐，租金贵啊，行情不好啊，我不搬你投资我啊？”
这会儿员工都下班了，办公室静悄悄，只有一间还亮着，黄酉启直入房中，指住桌上几只相框。“我老婆，我女儿。你自己看。”
周凯怡绕过办公桌，只见案上置两只相框，一只是全家福，一个毫不相识的女人笑着偎着黄酉启，怀里抱着的......“小回！”她欢喜不甚，抓起相框细看，又发现另一个连框是妹妹幼儿园到小学的证件照。“酉启，是妹妹。这是我们的女儿，我的周小回。”
黄酉启一字一句道：“小姐，这是我的女儿，黄家妮。”
周凯怡才不理会他，找到了，找到了就好！可是：“哥哥呢？酉启，博涛呢？博涛在哪里？”
黄酉启额角有青筋绽出：“小姐，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要疯到什么时候？你该离开了。请！”
不不不！“酉启，博涛呢？博涛在哪里？我们的儿子呢？你把他藏哪里了？”
黄酉启举起手机，开始拨号，硕大的110摆到她面前：“小姐，你马上给我出去。不然我报警了！”
周凯怡哪里肯：“黄酉启，我不管你跟谁好，博涛和妮妮你不能抢走我的。把他们给我，我当然不会缠着你！”
“你真是疯了！”黄酉启拨通报警电话，一边仍对她喝：“走不走？你非要等警察来？”
周凯怡才不怕他：“不如我们上警局？看谁赢？”
黄酉启却按掉了报警电话，瞪着她：“小姐，不要惊动我老婆，她比你还神经质，要让她知道我在外面有人，我真死定了。”
周凯怡五脏六腑拧做一团，堵在咽喉郁结难舒。“你在外面有人？”
黄酉启瞪着她：“关你什么事？要知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哦，你是我老婆派来的？你故意做戏来闹的？”
她一步一步上前，一把攥住他领子，直将他缚到眼前：“你在外面有人？你背着我，你在外面有人？是这女人？你跟这样的女人？”
“我说了，那是我老婆。”他哭笑不得，道：“小姐，你真认错人了。我那位要有你这么好看，我就壮着胆跟她离婚了。”
好看？她要是好看，黄酉启会和她分居？会日日夜夜不着家？怒极反笑，任胸口撕裂了又怎样？她的十七年，她人生最好最美的时光，喂狗不更好！
黄酉启看她向外走去，喏喏：“小姐，你真闹够了？”
周凯怡步履蹒跚，回身问：“你老实告诉我，博涛呢？博涛在哪里？”
黄酉启摇头：“我真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博涛，我只有一个女儿。”
她还有什么办法？泪止都止不住。她的儿子！若叫她当场死了，魂魄恐永不得安宁。坐在路边台阶，夜风吹得她寒毛直竖，不住颤抖。记得十三岁在学校，被暗恋的男生当众诵读她的情书，哄堂的笑声恐怕就是现在这样。黄酉启有了人，她竟从来不知。是神经大条，还是佯装不知？人人以为伉俪情深呢！多好笑！她什么都不计较，不在乎，把他伺候得无比舒坦，结果呢？难怪有人敢坐顶楼一跃而下，她还有什么好稀罕！
臂上的力度让她不自主回身，与他四目相对。脑颅突然有什么乍现：某处山畔，金黄枫叶铺地，拾级而上，远处，有道观隐映山麓。她见四下无人，站在台阶上环着他肩颈，笑问：“明年还来，好吗？我都想住在这里，不回去了。”
回应她的，是绵长的吻。林修文抱紧她，在她耳边柔声：“我努力，咱们在这买房子，年年岁岁住这里，好不好？”
瞬间，影像碎片如拼图。车厢窒闷，不能呼吸。周凯怡奋力挥开他的钳制，去掰门把，可车门被他锁死了，哪里能开。“开门！林修文，放我出去！”
她又待尖叫，听得车门“哒”一声，即时推门狂奔。直逃出小区大门，在大街上拦得的士，上了车，报上地址，车子开动，她才觉安全。抱着头，周凯怡呜呜大哭，把司机吓得够呛。
“小姐，你怎么了？遇上什么事了？要不要帮你报警？”
“你把手机借我，我找家里人。”她呜咽着，黄酉启，找黄酉启就对了。司机莫声价应承，递上手机。
再次拨通电话，听见黄酉启的声音，一腔委屈终于得到倾诉：“酉启，你救救我，不要不理我，我什么都没有，我找不到孩子，连家也不知道在哪......”
那边静默良久，好歹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凯怡啊，周凯怡。黄酉启，你死定了，你敢这样对我！我现在来公司找你，你等我，我马上到。”
“......好，我等你，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车子在路上兜转，去到高新科技区，她熟门熟路指使司机转弯停靠，又给黄酉启电话：“我到了，楼下，你帮我付钱。”
黄酉启没好气：“我就在楼下，你在哪？”
“海谷大厦啊！”
“小姐，我在龙泉大厦，算了，隔壁而已，我过来。”
远远的，黄酉启踱过来。周凯怡扑下车，直冲进他怀里，把他紧紧抱住，拼尽了力气，一寸寸缩紧手臂。若不是身体还痛着，恐怕要嚎啕：“酉启，我终于见到你了！酉启，孩子们呢，他们好不好？”
司机追过来，黄酉启纵是摸不着头脑也不得不先帮她把账结了。来来往往的路人看着他二人抱在一起纷纷送上注目礼。黄酉启推开她：“小姐，你矜持点。你哪来我手机号码？为什么缠着我不放？”
周凯怡呜咽着，揪紧他的袖子不放，路口灯光尚算明亮，容她看清眼前人。虽则她常怨他耽于逸乐四肢不勤，可这个人到底是她亲选的。当日，不就觉得他憨厚可欺，不敢造次可任她揉捏。抱着他臂膀，偎在他怀里撒娇：“酉启，我饿了，这一天都没吃东西。你不知道，我又痛又累......”
黄酉启满面通红，推搡着她：“小姐，我有老婆的。你别这样......”
周凯怡怒了，指着自己鼻尖，对他喝：“我，我就是你老婆，我嫁给你十七年，给你生了两个孩子，你敢劈腿别人，你看我砍不砍死你？”
黄酉启啼笑皆非，来回转了几圈，忽道：“走，你跟我上楼。”
周凯怡怒气冲冲，跟在他身后一直到龙泉科技大厦。电梯停在七楼，他几时搬了公司，小小三百平的场地，他也肯？“原来在海谷好好的，为什么搬？”
“小姐，租金贵啊，行情不好啊，我不搬你投资我啊？”
这会儿员工都下班了，办公室静悄悄，只有一间还亮着，黄酉启直入房中，指住桌上几只相框。“我老婆，我女儿。你自己看。”
周凯怡绕过办公桌，只见案上置两只相框，一只是全家福，一个毫不相识的女人笑着偎着黄酉启，怀里抱着的......“小回！”她欢喜不甚，抓起相框细看，又发现另一个连框是妹妹幼儿园到小学的证件照。“酉启，是妹妹。这是我们的女儿，我的周小回。”
黄酉启一字一句道：“小姐，这是我的女儿，黄家妮。”
周凯怡才不理会他，找到了，找到了就好！可是：“哥哥呢？酉启，博涛呢？博涛在哪里？”
黄酉启额角有青筋绽出：“小姐，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要疯到什么时候？你该离开了。请！”
不不不！“酉启，博涛呢？博涛在哪里？我们的儿子呢？你把他藏哪里了？”
黄酉启举起手机，开始拨号，硕大的110摆到她面前：“小姐，你马上给我出去。不然我报警了！”
周凯怡哪里肯：“黄酉启，我不管你跟谁好，博涛和妮妮你不能抢走我的。把他们给我，我当然不会缠着你！”
“你真是疯了！”黄酉启拨通报警电话，一边仍对她喝：“走不走？你非要等警察来？”
周凯怡才不怕他：“不如我们上警局？看谁赢？”
黄酉启却按掉了报警电话，瞪着她：“小姐，不要惊动我老婆，她比你还神经质，要让她知道我在外面有人，我真死定了。”
周凯怡五脏六腑拧做一团，堵在咽喉郁结难舒。“你在外面有人？”
黄酉启瞪着她：“关你什么事？要知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哦，你是我老婆派来的？你故意做戏来闹的？”
她一步一步上前，一把攥住他领子，直将他缚到眼前：“你在外面有人？你背着我，你在外面有人？是这女人？你跟这样的女人？”
“我说了，那是我老婆。”他哭笑不得，道：“小姐，你真认错人了。我那位要有你这么好看，我就壮着胆跟她离婚了。”
好看？她要是好看，黄酉启会和她分居？会日日夜夜不着家？怒极反笑，任胸口撕裂了又怎样？她的十七年，她人生最好最美的时光，喂狗不更好！
黄酉启看她向外走去，喏喏：“小姐，你真闹够了？”
周凯怡步履蹒跚，回身问：“你老实告诉我，博涛呢？博涛在哪里？”
黄酉启摇头：“我真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博涛，我只有一个女儿。”
她还有什么办法？泪止都止不住。她的儿子！若叫她当场死了，魂魄恐永不得安宁。坐在路边台阶，夜风吹得她寒毛直竖，不住颤抖。记得十三岁在学校，被暗恋的男生当众诵读她的情书，哄堂的笑声恐怕就是现在这样。黄酉启有了人，她竟从来不知。是神经大条，还是佯装不知？人人以为伉俪情深呢！多好笑！她什么都不计较，不在乎，把他伺候得无比舒坦，结果呢？难怪有人敢坐顶楼一跃而下，她还有什么好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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