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女鬼与凶案
周凯怡从未见过凌晨四五点的城市，更未在开放公园露营过。初春的夜湿寒凛冽，身边人一句话如暖流，伏在膝上，怔怔与他对望。那双眼中有痛惜有怜爱，他可知道在另一个时空，他已捷足先登，心愿得偿？
“电台说，这次震级五点七级。我记得，二十七年前的今天，也是半夜地震。”林修文道：“周凯怡，那时，你在哪里？”
二十七年前的今天？她呆了呆。她在哪里？一时，那么久远的事，仿佛前世。可是，她却忆起，那日记本上有一页记录了市里地震。“今天几号？”
林修文答她：“10，3月10日。”
“二十七年前，第一小学是不是有发生什么事？”她记得那张日报剪纸，“3月11日，有个......孩子失踪了。”
林修文道：“那天晚上，我被一个同学叫回学校，我们约好往后山探险。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跌进一个窨井，我又冷又怕，不停呼救，很久很久都没有人来。我在那井里摸索，爬了一段，也感应到地震，以为自己死定了。却听见有人说话，是个女人。我开始以为是山里的野鬼，可是，她告诉我，她叫周凯怡，她从二十七年前来，找了我很久，她让我撑下去，将来找到她，在她最艰难的时候，让我也帮帮她。”
是夜深的缘故，还是凉风彻骨，周凯怡寒毛直竖。林修文见她瑟缩，起身给她披上外套。可她牙关咔咔作响，分明不能抵御。未及安抚她，林修文手机震动，忙接起来：“你好......是，她在这里。”
周凯怡见他递来手机，意识是王桂春找来。“喂。”
“凯怡，”果然是她。王桂春声音焦灼颤抖：“黄酉启出事了，你在哪，我过来接你。”
不敢怠慢，即刻起身：“什么事？”
“他被人砍了十多刀，现在在医院做手术。老太太上天入地找你，不说了，我过来接你。”
“什么？”周凯怡只觉天旋地转，“我，我，我......我和博涛在一起，哪个医院，我带他过去。”
“市附一。那我过去等你。”
把手机交还林修文，回身去寻黄博涛，可脚上绵软，哪里站得住。林修文扶住她，问：“怎么？”
“桂春说，酉启被人砍了十多刀，老太太到处找我......我得带博涛过去。”
“我陪你们一起去。”
周凯怡六神无主，点点头，但下一刻，她望住他：“不，林律师，我们不能再私下见面了。”
林修文唇瓣微张，奈何眼下境况也不容他左右，当下道：“这会儿你也叫不到车，我送你们过去。”
周凯怡只得应下去叫醒博涛，拥着他在怀里休憩，脑子乱作一团。
趁着红灯，林修文回身看她，递上手机：“你出来什么都没带，身无分文，待会连博涛都照顾不了。我手机给你，账号密码全在备忘录，需要用钱的时候，你尽管用。你把家里密码告诉我，我去帮你取东西，需要什么，你再传到你自己手机上。黄生是我当事人，我到医院看他时，东西放医院储物柜，你下来取就好。”
他都想好了。周凯怡迭声道谢，末了，问：“你帮黄酉启打官司，他的情况你都知道吗？他有外债或对头吗？”
“公司运营不善是肯定的，股东们也颇有微言。至于高利贷，我看过账务，暂时未到期。”
突如其来的变故叫周凯怡疲于奔命，到了医院，王桂春早早候在大门，见她从林修文车上下来，也是错愕。一时不便细说，去到手术室门前，黄酉启母亲已经哭得瘫倒。周凯怡推了黄博涛去扶奶奶，又怕老人情绪激动吓着孩子，忙劝着老太太跟王桂春和黄博涛回去歇息。
清晨时分，黄酉启从手术室出来，被送进ICU。医生将伤情讲一遍，什么左拇指离断，肌腱外露，腰部开放伤口，头部裂伤......直听得周凯怡面色惨白，冷汗涔涔。
时至八时许，林修文带着早餐赶到，问过情况，往警局去了。他刚走，王桂春便出现。听知黄酉启还在昏迷，当即让周凯怡回去歇着。周凯怡不敢走开，王桂春道：“你如今身份尴尬，到底要避嫌。老太太经此一役，悔得肠子青了，逮着你和博涛不放。你切莫在这关口怯懦了，须知一回头千古恨。”
“可他......”
“各人因果各人造，你管得那么多？”王桂春拿眼瞪她：“昨晚我比你早到，可是看得清楚。跟他一起送进来的还有个女的，那女的命大，不过皮外伤，警察到之前偷偷溜了。老太太装疯卖傻地只逮着你这冤大头，黄酉启挺得过这一关，那皆大欢喜，若挺不过你就是黄家遗孀。将来你拖着博涛再加个老太太，你想再找人，那真是痴人说梦。”
周凯怡讪讪：“桂春，你说得这样难听......”
王桂春冷笑：“嫌我说的难听。凯怡，好端端地，你和那林大律师在一起，又是怎么回事？你莫跟我说，是大街上撞到。昨夜地震，人人疯了似逃窜，独独他那么巧都在你处？”
周凯怡没她好心情：“我和他什么关系，昨天一早才刚认识。我和博涛流落街头，他那么巧开车经过，看我们母子头破血流，载我们一程往医院。我这样乱七八糟倒霉透顶，哪个敢沾边？还不是你自告奋勇，给我兜底？”
王桂春面色稍霁，叹：“你也真是倒霉。黄酉启这事不早不晚，你这下可怎么好......”
不过回家洗漱，还未坐下，电话又响。陈优找她：“你速到警局，我和师兄在这等你。”
赶到警局，陈优和林修文状似早已议定，一左一右陪在她身边。警方将街头截获的监控录像播给她看，一人身着风衣长袍，鬼鬼祟祟在街上盯梢。见了黄酉启和女友从酒肆出来，自后贴身上去，抽出长刀一顿乱劈。
一时间街上尖叫惨叫乱作一团，周凯怡吓得拧头闭眼，可刑警将凶徒镜头放大，呈至她面前：“黄太太，这人你可认得？”
周凯怡定睛望去，却是个女子。那女人面黄消瘦，并无甚特别，街上哪一个不是这样。“我不认得。”
“她叫王爱丽，二十七年前用一把斧子砍了亲生父母，因未满十四岁，判了十年。”刑警看着周凯怡，“我们早上逮着她的时候，是在万和世家楼下。”
“电台说，这次震级五点七级。我记得，二十七年前的今天，也是半夜地震。”林修文道：“周凯怡，那时，你在哪里？”
二十七年前的今天？她呆了呆。她在哪里？一时，那么久远的事，仿佛前世。可是，她却忆起，那日记本上有一页记录了市里地震。“今天几号？”
林修文答她：“10，3月10日。”
“二十七年前，第一小学是不是有发生什么事？”她记得那张日报剪纸，“3月11日，有个......孩子失踪了。”
林修文道：“那天晚上，我被一个同学叫回学校，我们约好往后山探险。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跌进一个窨井，我又冷又怕，不停呼救，很久很久都没有人来。我在那井里摸索，爬了一段，也感应到地震，以为自己死定了。却听见有人说话，是个女人。我开始以为是山里的野鬼，可是，她告诉我，她叫周凯怡，她从二十七年前来，找了我很久，她让我撑下去，将来找到她，在她最艰难的时候，让我也帮帮她。”
是夜深的缘故，还是凉风彻骨，周凯怡寒毛直竖。林修文见她瑟缩，起身给她披上外套。可她牙关咔咔作响，分明不能抵御。未及安抚她，林修文手机震动，忙接起来：“你好......是，她在这里。”
周凯怡见他递来手机，意识是王桂春找来。“喂。”
“凯怡，”果然是她。王桂春声音焦灼颤抖：“黄酉启出事了，你在哪，我过来接你。”
不敢怠慢，即刻起身：“什么事？”
“他被人砍了十多刀，现在在医院做手术。老太太上天入地找你，不说了，我过来接你。”
“什么？”周凯怡只觉天旋地转，“我，我，我......我和博涛在一起，哪个医院，我带他过去。”
“市附一。那我过去等你。”
把手机交还林修文，回身去寻黄博涛，可脚上绵软，哪里站得住。林修文扶住她，问：“怎么？”
“桂春说，酉启被人砍了十多刀，老太太到处找我......我得带博涛过去。”
“我陪你们一起去。”
周凯怡六神无主，点点头，但下一刻，她望住他：“不，林律师，我们不能再私下见面了。”
林修文唇瓣微张，奈何眼下境况也不容他左右，当下道：“这会儿你也叫不到车，我送你们过去。”
周凯怡只得应下去叫醒博涛，拥着他在怀里休憩，脑子乱作一团。
趁着红灯，林修文回身看她，递上手机：“你出来什么都没带，身无分文，待会连博涛都照顾不了。我手机给你，账号密码全在备忘录，需要用钱的时候，你尽管用。你把家里密码告诉我，我去帮你取东西，需要什么，你再传到你自己手机上。黄生是我当事人，我到医院看他时，东西放医院储物柜，你下来取就好。”
他都想好了。周凯怡迭声道谢，末了，问：“你帮黄酉启打官司，他的情况你都知道吗？他有外债或对头吗？”
“公司运营不善是肯定的，股东们也颇有微言。至于高利贷，我看过账务，暂时未到期。”
突如其来的变故叫周凯怡疲于奔命，到了医院，王桂春早早候在大门，见她从林修文车上下来，也是错愕。一时不便细说，去到手术室门前，黄酉启母亲已经哭得瘫倒。周凯怡推了黄博涛去扶奶奶，又怕老人情绪激动吓着孩子，忙劝着老太太跟王桂春和黄博涛回去歇息。
清晨时分，黄酉启从手术室出来，被送进ICU。医生将伤情讲一遍，什么左拇指离断，肌腱外露，腰部开放伤口，头部裂伤......直听得周凯怡面色惨白，冷汗涔涔。
时至八时许，林修文带着早餐赶到，问过情况，往警局去了。他刚走，王桂春便出现。听知黄酉启还在昏迷，当即让周凯怡回去歇着。周凯怡不敢走开，王桂春道：“你如今身份尴尬，到底要避嫌。老太太经此一役，悔得肠子青了，逮着你和博涛不放。你切莫在这关口怯懦了，须知一回头千古恨。”
“可他......”
“各人因果各人造，你管得那么多？”王桂春拿眼瞪她：“昨晚我比你早到，可是看得清楚。跟他一起送进来的还有个女的，那女的命大，不过皮外伤，警察到之前偷偷溜了。老太太装疯卖傻地只逮着你这冤大头，黄酉启挺得过这一关，那皆大欢喜，若挺不过你就是黄家遗孀。将来你拖着博涛再加个老太太，你想再找人，那真是痴人说梦。”
周凯怡讪讪：“桂春，你说得这样难听......”
王桂春冷笑：“嫌我说的难听。凯怡，好端端地，你和那林大律师在一起，又是怎么回事？你莫跟我说，是大街上撞到。昨夜地震，人人疯了似逃窜，独独他那么巧都在你处？”
周凯怡没她好心情：“我和他什么关系，昨天一早才刚认识。我和博涛流落街头，他那么巧开车经过，看我们母子头破血流，载我们一程往医院。我这样乱七八糟倒霉透顶，哪个敢沾边？还不是你自告奋勇，给我兜底？”
王桂春面色稍霁，叹：“你也真是倒霉。黄酉启这事不早不晚，你这下可怎么好......”
不过回家洗漱，还未坐下，电话又响。陈优找她：“你速到警局，我和师兄在这等你。”
赶到警局，陈优和林修文状似早已议定，一左一右陪在她身边。警方将街头截获的监控录像播给她看，一人身着风衣长袍，鬼鬼祟祟在街上盯梢。见了黄酉启和女友从酒肆出来，自后贴身上去，抽出长刀一顿乱劈。
一时间街上尖叫惨叫乱作一团，周凯怡吓得拧头闭眼，可刑警将凶徒镜头放大，呈至她面前：“黄太太，这人你可认得？”
周凯怡定睛望去，却是个女子。那女人面黄消瘦，并无甚特别，街上哪一个不是这样。“我不认得。”
“她叫王爱丽，二十七年前用一把斧子砍了亲生父母，因未满十四岁，判了十年。”刑警看着周凯怡，“我们早上逮着她的时候，是在万和世家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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