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改变不了的事实
开封是河南名城，地处黄河之畔。
人杰地灵，物华天宝。
像这样一座名城，名胜名人固然不少，名店也比比皆是。
比如北道门的“千味居”、南羊市的“品山轩”、胭脂河畔的“听云宫”，以及卧龙街上的“更上一层楼”。
到了开封城，如果还没吃过千味居的“扒广肚”、“汴京烤鸭”、“大葱烧海参”，那简直等于没来过。
如果吃了，却不尽兴，就到品山居再泡上一壶新摘的龙井茶，尝尝他们秘制的五香南瓜子，听听说书先生的鬼故事，保证舒服又过瘾。
等吃饱喝足，天色差不多也黑了，胭脂河上的小游船也该挂起了大红灯笼。
随便跳上一艘船，给几个铜板，船家都会高高兴兴的送你到听云宫去。
——云彩是没有声音的，怎么会用来听？
只因听云宫里有位缪姑娘，她的“云裳舞”不仅可以看，而且可以听。
就算是瞎子也会因缪姑娘的舞蹈而迷醉……
——闭上眼睛你就会发现，她翩翩起舞时那衣袂带风声、脚步节奏声、呼吸娇喘声，声声息息都宛若天籁。
据说此舞乃当年杨贵妃和唐明皇所创。
缪姑娘不是贵妃，但想看她跳舞也绝不容易。
况且她向来卖艺不卖身，传言皇帝老子的东宫太子也曾偷偷溜出来看她跳舞，但也只巴巴看了一场，想要留宿一宵，却也万金难求。
所以赏过了舞，你若想睡觉，就一定还要到“更上一层楼”去！
方圆三百里，你绝找不到比那楼里更大、更干净、更舒服的客房。
所以这客栈的房金也着实不便宜。
但也不知怎么，最近这楼里的生意却忽然格外好。
最大最贵的客房反而最先租出去，最后连后院那几间平时放杂物的空房子也有人抢着住。
这些房客要么鲜衣怒马年少风流，要么佩刀挂剑满脸煞气，要么豪迈慷慨一掷千金。
——很明显，他们都是道上混的江湖人！
他们来开封府的目的似乎也只有一个——给朱五爷贺寿。
朱公馆就在城南十五里，虽然客房不少，但来贺寿的朋友实在太多。
更上一层楼是本地最有名的客栈，那些要面子的大爷们当然都要抢着住在这。
——大家都在道上混，一样是刀头上舔血过日子，人家能住好客栈，为啥我要住破的？
因此越贵的客栈生意越好，越实惠的反而没人住。
秦孝仪不是那种死要面子的人，所以他住的客栈很实惠。
虽然位置不太好，但难得收拾的很干净。
他也不是一个人住，他父亲大侠秦义风也在这里。
其实他们刚到开封城时，更上一层楼还有好几间上房是空的，但他们还是住在了这里。
当然不是因为钱，是为了清静。
像秦义风这种身份，不管住到什么客栈去，就算真没带银子，就凭“秦义风”这三个字，也足够住上一年半载了。
他当然也不用考虑面子问题。
就算秦大侠住到破庙里去，也绝不会有人说一句怪话，而且第二天他住过的那间破庙，一定会被人送来大笔金银，修缮一新。
——这就是秦大侠！
大侠之所以是大侠，不仅因为他武功高，更因为他做过的事情也很漂亮，帮助过的人更不计其数！
所以人们尊敬他、爱戴他、崇拜他。
夜已经很深了，连门房里守夜的小伙计也已熄灯睡了。
远处隐隐传来几声犬吠，秦孝仪借着月光悄悄绕到所住跨院的围墙外。
门已从里面栓死，但他轻轻一跃就狸猫般翻入院子。
院中没有灯火，到处漆黑一片，只有院心那颗银杏树被夜风吹的沙沙作响。
小小的四合院一共只有四间房子，秦孝仪住的是西边厢房。
他蹑手蹑脚朝自己房间走过去，生怕有一点动静惊动了上房里的父亲。
——想要瞒过秦大侠的耳目实在不容易，但这时他应该已睡了。
正房里果然没有动静，秦孝仪轻轻推开自己的房门，悄悄迈进一只脚去，然后才做贼似的把身子也移入门内。
但就在这时，“腾”地一声，火苗燃起，屋子里霎时一片光亮，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等他眼睛适应了灯光，才看见自己房间里赫然有两个人。
其中一个人背对着自己站在油灯旁边，一动不动，腰杆挺直的就像一杆枪，看背影也是个年轻人。
另一个却坐在油灯另一边的凳子上，手里把玩着一只茶杯，正笑吟吟地盯着他。
这人看着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张脸长得很秀气，笑起来时，嘴边还带着两个小酒窝，灯下看来就像是个小姑娘。
秦孝仪这时已回过神来，将门外那只脚收进屋子，轻轻关上了门。
“你们……还没睡？”
他干咳一声，讪笑着摸了摸鼻子，竟又冲着那秀气少年使了个眼色。
那少年竟也向他挤了挤眼睛，又冲灯那边的青年努了努嘴。
秦孝仪只有苦笑，“你们都不困？我可是困的要命！”
又故意打了个哈欠，朝火炕走过去。
“不早了，也该睡了，你们走时别忘了帮我把灯熄灭，点灯睡觉浪费灯油，掌柜的该不高兴了。”
他坐在炕沿上，脱了靴子，扯开被褥，懒懒躺了下去。
“你去哪了？”
背对着秦孝仪的年轻人还是不动，却冷冷问着。
秦孝仪已合上眼睛，“我出去散散步。”
“你见过有人三更半夜散步吗？”
秦孝仪笑了，“没见过，不过三更半夜出门散步好像也不犯法。”
那年轻人终于转过身来，一双锐眼冷冷地盯着秦孝仪，灯光就照在他年轻英俊的脸上……
这脸上的线条清晰硬朗，五官轮廓分明，和秦孝仪的外貌看起来很像。
他年纪虽也不见得比秦孝仪大太多，但不苟言笑，自带着一种长者的威严。
他又盯着秦孝仪看了很久，才道：“不管你去哪了，我再提醒你一遍，江湖上叫得上名头的人物，现在这城里至少住了两百个，所以这几天你最好莫做什么出格的事。”
秦孝仪终于睁开一只眼睛，斜瞥着他，“是秦大侠让你来警告我的？”
那年轻人皱起了眉，似乎有话要说，最后却又忍住。
又过了半晌，才道：“他是我们父亲，就算你不想叫他一声爹，你也是他儿子，你自己也很清楚，这永远也改变不了。”
人杰地灵，物华天宝。
像这样一座名城，名胜名人固然不少，名店也比比皆是。
比如北道门的“千味居”、南羊市的“品山轩”、胭脂河畔的“听云宫”，以及卧龙街上的“更上一层楼”。
到了开封城，如果还没吃过千味居的“扒广肚”、“汴京烤鸭”、“大葱烧海参”，那简直等于没来过。
如果吃了，却不尽兴，就到品山居再泡上一壶新摘的龙井茶，尝尝他们秘制的五香南瓜子，听听说书先生的鬼故事，保证舒服又过瘾。
等吃饱喝足，天色差不多也黑了，胭脂河上的小游船也该挂起了大红灯笼。
随便跳上一艘船，给几个铜板，船家都会高高兴兴的送你到听云宫去。
——云彩是没有声音的，怎么会用来听？
只因听云宫里有位缪姑娘，她的“云裳舞”不仅可以看，而且可以听。
就算是瞎子也会因缪姑娘的舞蹈而迷醉……
——闭上眼睛你就会发现，她翩翩起舞时那衣袂带风声、脚步节奏声、呼吸娇喘声，声声息息都宛若天籁。
据说此舞乃当年杨贵妃和唐明皇所创。
缪姑娘不是贵妃，但想看她跳舞也绝不容易。
况且她向来卖艺不卖身，传言皇帝老子的东宫太子也曾偷偷溜出来看她跳舞，但也只巴巴看了一场，想要留宿一宵，却也万金难求。
所以赏过了舞，你若想睡觉，就一定还要到“更上一层楼”去！
方圆三百里，你绝找不到比那楼里更大、更干净、更舒服的客房。
所以这客栈的房金也着实不便宜。
但也不知怎么，最近这楼里的生意却忽然格外好。
最大最贵的客房反而最先租出去，最后连后院那几间平时放杂物的空房子也有人抢着住。
这些房客要么鲜衣怒马年少风流，要么佩刀挂剑满脸煞气，要么豪迈慷慨一掷千金。
——很明显，他们都是道上混的江湖人！
他们来开封府的目的似乎也只有一个——给朱五爷贺寿。
朱公馆就在城南十五里，虽然客房不少，但来贺寿的朋友实在太多。
更上一层楼是本地最有名的客栈，那些要面子的大爷们当然都要抢着住在这。
——大家都在道上混，一样是刀头上舔血过日子，人家能住好客栈，为啥我要住破的？
因此越贵的客栈生意越好，越实惠的反而没人住。
秦孝仪不是那种死要面子的人，所以他住的客栈很实惠。
虽然位置不太好，但难得收拾的很干净。
他也不是一个人住，他父亲大侠秦义风也在这里。
其实他们刚到开封城时，更上一层楼还有好几间上房是空的，但他们还是住在了这里。
当然不是因为钱，是为了清静。
像秦义风这种身份，不管住到什么客栈去，就算真没带银子，就凭“秦义风”这三个字，也足够住上一年半载了。
他当然也不用考虑面子问题。
就算秦大侠住到破庙里去，也绝不会有人说一句怪话，而且第二天他住过的那间破庙，一定会被人送来大笔金银，修缮一新。
——这就是秦大侠！
大侠之所以是大侠，不仅因为他武功高，更因为他做过的事情也很漂亮，帮助过的人更不计其数！
所以人们尊敬他、爱戴他、崇拜他。
夜已经很深了，连门房里守夜的小伙计也已熄灯睡了。
远处隐隐传来几声犬吠，秦孝仪借着月光悄悄绕到所住跨院的围墙外。
门已从里面栓死，但他轻轻一跃就狸猫般翻入院子。
院中没有灯火，到处漆黑一片，只有院心那颗银杏树被夜风吹的沙沙作响。
小小的四合院一共只有四间房子，秦孝仪住的是西边厢房。
他蹑手蹑脚朝自己房间走过去，生怕有一点动静惊动了上房里的父亲。
——想要瞒过秦大侠的耳目实在不容易，但这时他应该已睡了。
正房里果然没有动静，秦孝仪轻轻推开自己的房门，悄悄迈进一只脚去，然后才做贼似的把身子也移入门内。
但就在这时，“腾”地一声，火苗燃起，屋子里霎时一片光亮，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等他眼睛适应了灯光，才看见自己房间里赫然有两个人。
其中一个人背对着自己站在油灯旁边，一动不动，腰杆挺直的就像一杆枪，看背影也是个年轻人。
另一个却坐在油灯另一边的凳子上，手里把玩着一只茶杯，正笑吟吟地盯着他。
这人看着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张脸长得很秀气，笑起来时，嘴边还带着两个小酒窝，灯下看来就像是个小姑娘。
秦孝仪这时已回过神来，将门外那只脚收进屋子，轻轻关上了门。
“你们……还没睡？”
他干咳一声，讪笑着摸了摸鼻子，竟又冲着那秀气少年使了个眼色。
那少年竟也向他挤了挤眼睛，又冲灯那边的青年努了努嘴。
秦孝仪只有苦笑，“你们都不困？我可是困的要命！”
又故意打了个哈欠，朝火炕走过去。
“不早了，也该睡了，你们走时别忘了帮我把灯熄灭，点灯睡觉浪费灯油，掌柜的该不高兴了。”
他坐在炕沿上，脱了靴子，扯开被褥，懒懒躺了下去。
“你去哪了？”
背对着秦孝仪的年轻人还是不动，却冷冷问着。
秦孝仪已合上眼睛，“我出去散散步。”
“你见过有人三更半夜散步吗？”
秦孝仪笑了，“没见过，不过三更半夜出门散步好像也不犯法。”
那年轻人终于转过身来，一双锐眼冷冷地盯着秦孝仪，灯光就照在他年轻英俊的脸上……
这脸上的线条清晰硬朗，五官轮廓分明，和秦孝仪的外貌看起来很像。
他年纪虽也不见得比秦孝仪大太多，但不苟言笑，自带着一种长者的威严。
他又盯着秦孝仪看了很久，才道：“不管你去哪了，我再提醒你一遍，江湖上叫得上名头的人物，现在这城里至少住了两百个，所以这几天你最好莫做什么出格的事。”
秦孝仪终于睁开一只眼睛，斜瞥着他，“是秦大侠让你来警告我的？”
那年轻人皱起了眉，似乎有话要说，最后却又忍住。
又过了半晌，才道：“他是我们父亲，就算你不想叫他一声爹，你也是他儿子，你自己也很清楚，这永远也改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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