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录取通知书
一听到“魔法考试”，妲亚面露喜色，“这几天我一直在担心，不知道有没有考过。我感觉做错了好多题，忒蕾莎姨妈，还有面试的时候，瘦高的、戴眼镜的老师，她一直为难我，是不是给她了我低分。”
忒蕾莎笑道：“那是莉莉安教授，是个好老师。我就此事问过她，其实面试的前半段她就决定要给你满分了。她发现你的水平远超其他考生，所以故意给你出了几个难题。你的面试得了满分，备注是：优秀——我见到过的最优秀的新生。还有，魔法考试不是全部题目都答对才能通过，据说今年的考试挺难的，只要答对一半就能获得录取通知了。”
妲亚满脸难以置信的样子，“真的吗，你可不能骗我，几个导师也经常出题考我，只要我错一处，不，就算错了半处，他们就唠叨个不停。忒蕾莎姨妈，快告诉我，我到底有没有通过考试？”
忒蕾莎正色道：“你通过了考试，而且考得很好，非常好。这一次，你母亲和我都很满意。亲爱的妲亚，你……考了全夏巴西亚……第一名。”
妲亚脸上刚闪过一抹高兴的神情，又消失了。她嘟嘴说道：“我考得再好也没用，你们不会同意我去上学的。”
过了片刻，妲亚才抬头看忒蕾莎，她似乎没有在意刚才的话，呆呆地看着自己。她眼眶泛红，大颗大颗的眼泪滑过脸庞，落在明亮的地板上。
妲亚不明白，姨妈为什么哭了，在她的印象里，一向作风硬朗的忒蕾莎姨妈没有哭过。她上前拥抱了她，感到姨妈的身体有些颤抖。
“我是为你高兴，看着你一天天长大，一天天在进步，你……你太不容易了。我没有哭，我……这是高兴的眼泪，为你高兴，为你骄傲。”
忒蕾莎抹了抹眼泪，语带哽咽地说道：“你得感谢……你的母亲，这些年来，给你找的老师都是有名的学者，她……我们对你严格要求，是希望你将来成为了不起的人物。我和你母亲不能时常见到你，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你，对你过分苛刻了，担心你吃不消，对你放松了，又怕你……怕你学到的东西少了。你一直在抱怨我们太严格，现在……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的苦心。”
妲亚点点头，轻轻说道：“我知道了。”
忒蕾莎松开妲亚，抹去眼角的泪水，“这次考试，你的古精灵语，面试得到满分，其他四门，魔法综合、天文地理、文学、历史都是接近满分。我看了你的试卷，全部六项考试，一共只错了十七处，你得到了712分，这是自四百多年前有全国魔法统一考试以来，历史上第二高的分数。祝贺你——妲亚。”
妲亚摸摸胸口，脸上露出笑容，向忒蕾莎敬了一个军礼，“谢谢你，我最最敬爱的忒蕾莎姨妈。”
“现在，我终于放心……我一直想和你说，最后一天考的是魔法综合。很快我就答完了题目，我抬头看大家，都低头忙着答题。坐在我左前方那个，双掌接近，发出蓝色的光，一直闪个不停，她应该是在推演简答题：简述把普通木球变成蓝色木球的全过程。监考老师叫我不要东张西望。我又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问题。我又抬头看其他考生。那个老师又来了，说实在不会的话就交卷了。”
“那天是诺顿公爵来接我的，我在路上一直在想考试的事。后来诺顿公爵安慰我说，考得不好没有关系，我们后年再来。诺顿公爵的侄女也在魔法学院上学，晚餐的时候她说，直到日落还有考生没有交卷。我心里想，完蛋了，我一定是考坏了。”
“这道题，你一定能答对。魔法变色理论，是大魔法师谢赫领导的研究团队在三十多年前提出的，他们首创并且验证了‘谢赫理论’：使用魔法改变物体的颜色，不需要改变物体的内部结构，只需要对物体的表面施法。这对于以往的变色魔法，有了很大的简化和提高。年轻时费莱导师就是研究团队的一员。”
“你惹是生非的本领可真不小，考试前，我们就一再告诫你要低调，要低调！只要答对七成的题目就可以。就算没有考过我都觉得要好办很多。”
“这下好了，最高魔法委员会也关注了这件事，他们认为不应该有学生能考这么高的分数，现在成立了调查组，要调查雅特兰斯魔法学院是否有人泄露考题。《银月早报》前天已经报道，今天的《魔法家报》也跟进了，喏，你看，这里。”
妲亚接过叠成条状的报纸，标题是几个黑色的大字：“旷世奇才还是泄密丑闻。”“唷，我上报纸了！报纸里有提到我的名字吗？”
“他们敢——敢说你的名字，我明天就去烧了报馆！不过，这不是你第一次上报纸，你出生的第一天，银月城所有的报纸头版头条都是你，一直持续了一周时间。”
“现在全夏巴西亚的魔法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都在议论你，这是给我们出难题啊。”
“什么难题？”
“我在努力想啊，要怎么作假才能隐藏你的身份。”
“你去魔法学院的事，翠西他们几个，这里的所有人，包括伍德总管和费莱导师，都不能让他们知道，懂了吗？这个消息一旦泄露，你就得立刻回这里。”
妲亚面露惊喜：“你是说他们同意……同意我去的雅特兰斯魔法学院了吗！？她可是说过了，成年以前我是无法到外面去的。”
“家族那边倒没有反对，只是要求确保你的安全。如果你肯配合，要做到也不是太难。”
“亲爱的忒蕾莎姨妈，我一定配合您的安排，只要能去魔法学院。你让我扮猫扮狗都可以。”说着把双手十指张开，放到嘴边，伸出舌头，扮了猫咪的样子，还学了几声猫叫。
妲亚又蹦又跳，她一连做了六个起跳旋转的舞蹈动作，围着忒蕾莎转了一圈，回到她面前的时候，以鞠躬收尾。一连串的动作干净利落，虽然没有穿着舞裙，却是像模像样。
忒蕾莎苦笑，“现在，跟着我念：apalo—maladash！”
妲亚念道：“apalo—maladash！”
“注意吐字清晰，还有升降调变化。”
妲亚又念了几遍，忒蕾莎点头说道：“不愧是夏巴西亚的新科状元，成了，现在对着它念。”
忒蕾莎从手包里拿出一块黝黑的、不规则的、手掌大小的木片，递给妲亚。
妲亚对着黑木片认真念道：“apalo—maladash！”奇迹出现了，只见那块黑木片的边缘闪烁着红色的光点，冒出蓝色的烟雾，出现了一个白色小本子的轮廓。
未等烟雾散尽，妲亚激动地叫道：“这是……这是魔法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你……你是怎么弄到的！？考试结束不到十天……今天是第八天！”
忒蕾莎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小点声，妲亚大人，妲亚老爷，这事要传出去，可不得了。为了你，我已经做了不少违规的事。”
这白色的小本子，比自己打巴掌略大。封面是几个古朴的烫金字：“雅特兰斯魔法学院”，封底印了魔法学院的标志。下面印有两行小字：“魔法永无止境。”和“魔法教育不是灌输，而是点燃火焰。”
“这两句话很有道理啊。”
前几页是空白的表格，接下来是学生守则和校规。小本子看起来很薄，但是妲亚一连翻了几十页，还是没看到尾页。
妲亚问道：“魔法学院你也能管到吗？”
“我不负责魔法学院的事务，但是魔法学院把预算提交国会的时候，我要参加审议。”
“太好了，我以后也要当参议员。”
“来做正事了，通知书给我，采集你的影像。”忒蕾莎把录取通知书对着右边的墙面，念了个咒语，只见小本子发出一束白光，光线照射在墙面上，形成了一个白色的方框。
“你站到这个框里去，”妲亚照做。“嗯，头摆正，微笑。嗯，朝我挥挥手，好的，现在转身，身子侧面朝向我。”很快，妲亚的影像就采集好了。
“你过来看。”妲亚看到第一页是自己的影像，接下来影像挥了挥手，又原地转了一圈。
“这可太妙了，我现在就想到魔法学院去。这是什么神奇的魔法？”
“这是新版的录取通知书。魔法也与时俱进。这道白光可不简单，能够破除变形魔法，防止坏人混进学校。”
“录取通知书留在我这里吧，有几十页呢，我要仔细看看。”
“不行，录取通知书必须经过魔法学院签发才有效，还没有填你的名字和其他资料。学生影像的采集，需要学生家长或是监护人，陪同学生一起前往学校才可以完成。有个大问题，你的家长让谁去呢？为了跳过这一步，我已经违规了。”
妲亚笑道：“不如让你来当家长，其实、本来、应该，而且你就是我的家长。”
忒蕾莎撇了撇嘴，“我可不想少活十年。”
忒蕾莎从手包取出一本有手掌厚的本子，“这是学生守则和校规，你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再看。”
妲亚伸手去拿那个本子，忒蕾莎却没有松手。“你必须牢记学校的规章制度，别在学校里闹出什么事情来，老实说，以后有人来报告，说你在学校里放火或者是聚众闹事，我不会很惊讶。”
“现在还有点问题。你年纪不够，还差七个月才达到最低入学年龄，我去想办法。你需要换个身份，把名字也改了，还得找个可靠的家长。这会费些功夫，现在距离开学还有一百天，不难办到。”
妲亚问道：“还有呢？”
“我最担心的，妲亚，你很少接触外面的世界，你能适应学校的生活吗？在这里，好几个老师教你一个，学校里是几十个学生一起上课。还有，服侍你的下人有二十来个，单单厨师就有三个，你一直生活在养尊处优的环境，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到了学校，什么事情都得自己做。你怎么适应普通人的生活？只有在周末，学校才会允许仆人进校帮你收拾东西，打扫房间。”
妲亚接口道：“我不想让那几个多嘴婆去学校，我就一个人去，有困难，我会自己克服，从今天起，不，从现在起，我的事情都自己做，请相信，忒蕾莎姨妈，我一定会做到的。”
“最后是关键了，这一切都需要你母亲同意。我在你母亲面前提到过，她不置可否。”
“又是她，什么都要管，我都快疯掉了。小狮子都不给我养，连学骑马也阻挡了好几次。”
“这件事，于私于公恐怕她都能管。”
“什么于私于公？”
“于私来说，她是你的母亲，要为你负责，据我所知，家族里也只有个别人去外面上过学。于公来说，你妈妈是魔法学院的荣誉院长，当然能管。我要是你的话，这几天就乖乖地，找个机会和她好好说下，她最担心的是你的安全。”
“好了，我们出去吧。她要是点头同意，你去魔法学院的事就算基本成了。”
“忒蕾莎姨妈，中午在这里吃饭吧，我让厨房加几个菜。”
“不行了，我要准备下，晚上得去吵架，也许还要打一架。”
妲亚好奇道：“你要和谁吵架、打架？我能去看你吵架吗？”
“肯定伊萨贝议长那伙人啦，他们总是和我们作对。晚上是国会一般性辩论，一言不合当然就吵起来啦。想去看我们吵架？你还是老老实实在这里吧。我真的要走了。”
妲亚说道：“我知道，你们是大老派，伊萨贝那边是反对派，你们为什么要取个这么难听的名字？”
“名字是对手给的，这几十年来，他们一直这样称呼我们，这是在揶揄支持女王的势力庞大，而且参政的老人比较多。”
妲亚陪着忒蕾莎向大门方向走去。
“明天你再来这里吧，我会给您准备好吃的。”
忒蕾莎模仿妲亚的口吻说道：“明天不来——后天不想来——在后一天也不会来。”她抱怨道：“一见到你，就是一大堆的麻烦事，你回去吧，今天我交代的事情，都给我记好了。”
这天下午，妲亚并不像以往带着几个侍女在花园游戏，也没有去人工湖划船，更没有去爬屋子后面的小山，而是一个人静静地待在房间里。伍德总管让侍女去看了几次，回报都说妲亚一直在用功看书。就连翠西送去晚餐，妲亚也只是胡乱吃了几口，不愿意走出房间。众人无不啧啧称奇，纷纷赞叹忒蕾莎教导有方。
其实妲亚一直在看那本《学生守则》，对魔法学院的憧憬，让她忘记了一切。困了就伸个懒腰又继续看。深夜，睡神用魔棒第二次敲打她的脑袋，她才睡着。
今天早上没有课，下午是射箭课和魔法课。
一个小时的射箭课完成了。妲亚就和侍女去了林间空地，这边地方宽敞，方便施展魔法。
路上翠西问道：“为什么最后几箭你故意不射中？”
“全中了老师就没话说了，给他说几句。”
妲亚穿了套卡其色的射箭服，她正值青春年华，加之容貌秀丽，身材匀称，看起来非常精神。
妲亚一见到坐在大石桌前的费莱导师就说道：“今天能不能不穿法袍，射箭服好看，但是既难穿上又难脱下。”
“不行，这是对你好，你去换下吧。”
妲亚只好去附近换衣服，还不忘记唠叨几句。“为什么老人到了年纪要退休？因为他们总爱强词夺理还不好反驳，不退休的话年轻人就永远没有机会。”
不一会，妲亚换了黑色练功服回来了，穿在她身上有些宽松。
“我们开始吧。先说说黑暗魔法。”
“黑暗魔法也会对施法者造成伤害，所以不能学。”
“是这样的，魔法的负面效应很早就被发现了，但是在野心的驱使下，魔法师们为了获得更强大的力量，一直忽视这个问题。这就是为什么历史上很多著名的魔法师寿命都很短。据说，阿方索因为长期修习黑暗魔法，在牺牲前，他的左眼已经几乎失明。”
“直到魔法泛滥时代末期，在夏洛特女王主持下，数百名魔法师花了半年的时间，把魔法进行了划分，对施法者伤害较大的魔法归类为黑暗魔法，其他魔法则被称为表列魔法，同时还废除了大量的无效魔法。”
“表列魔法？”
“对，这些安全的魔法列在了一张长长的表格上，所以叫表列魔法。现在我们能够学习的魔法不到两千种，都是表列魔法。黑暗魔法此后被严格禁止了。”
“这一时期，女王还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加强对魔法的控管。成立了魔法部——魔法的最高权力机构，拥有魔法的最终解释权。禁止滥用魔法委员会——监督魔法师的单位。魔法法庭——裁决魔法纠纷的单位。”
“这些举措结束了长达三年的魔法泛滥。其后的立法者不断完善法规，还引入魔法师注册制度和《施法执照》，以及学生在施法时必须穿着法袍的规定。这样一来，现代人就可以安全地学习和使用魔法了。”
“魔法会对初学者造成损伤，数百年前，有人发现有一类黑天鹅，魔法对它们完全不起作用。现在法袍里都加入了黑天鹅绒，就能有效保护初学者。随着你魔法能量的增强，获得《施法执照》后，就可以不穿了。”
“嗯，假如我有一天法力强大了，我是说假如，那使用黑暗魔法是不是就不会对我造成伤害了？”费莱导师没有回答。
“接下来，我要教你两个重要的魔法知识，忒蕾莎议员指定了一定要教会你的——魔法的精通等级以及如何隐藏你的法术能量，它们之间互有联系，相辅相成。”
费莱导师接着说：“魔法的施放技术也有高低之分。第一个等级：念出咒语，再施放法术；第二个等级：魔法水平提高了以后，咒语可以不用念出来，在心中默念就可以；最高等级：魔法精通了之后，你的意识就能与魔法完美地结合起来，只要心念一动，就能施放魔法。施法者只有修炼到魔法与心神合一地步，才具有实战效用，毕竟对手不会傻傻地等你慢慢念咒语，再施放法术。”
“举个例子，就说大英雄阿方索。双城之战中，阿方索击经过整个下午的追击，终于海边追上了魔王扎坎，眼见无路可逃，扎坎便转身和阿方索拼命。扎坎自然不是等闲之辈，于是上演了一场王者之间的对决。相传阿方索一共用了十三种魔法合计五十七个咒语才杀死他。”
“这其中当然重复使用的魔法。每个咒语就按照三个单词来算，阿方索得念一百七十一个。试想一下，一百七十一个单词写在纸上有好几篇，如果不是阿方索把魔法修炼到很精通的水平，等念完这几篇咒语，早被敌人杀死了。所以说，魔法并不是学会就行了，而是要把它练到精纯。魔法是永无止境的。”
“现在说第二个。”费莱导师抓了一把落叶放在妲亚面前的石桌子上，又拿出一个玻璃罩子把落叶罩住了。“你现在施放一个法术。”
妲亚右手拿起桌子上的笔记本，念了个咒语，本子瞬间换到了左手。她看到，玻璃罩里的落叶转动起来，瞬间又恢复了原状。
费莱导师说道：“再来一个攻击性的魔法。”
妲亚默念咒语，手掌向附近一棵大树挥出，掌心里发出一道红色的光柱，光柱打到树干，发出怕的一声响。与此同时，玻璃罩里的落叶飞舞起来。
“真的是这样，太神奇了。最近我老是觉得身边有风，会把书页吹开，把笔吹落在地，原来是这个原因。”
“魔法修炼到一定水平，在施法的时候，身体内部的魔法能量会不自主地散发出来。人们说的：魔法师走路带风，实际上就是这个原理。现在，你要做的是，尝试在施法过程中尝试控制魔法能量，尽量不让它从身体周围散发出来。”
“这与我想得不一样。施法能带起地上的落叶，或者是其他东西，看起来不是很威风，很有气势吗？”
“有几种情况可以例外：和敌人交手或者在战场上，大开大合地施法能增气势，确实可以不用顾及这个；再有，默念咒语，使自己身边产生的气流，能把周围的蚊虫驱走。
“嗯，还有一些江湖骗子，只学到一些粗浅的魔法，就用这种效应来夸大他的魔法能力，欺骗不懂魔法的民众。”
妲亚好奇地问道：“什么是江湖骗子？”
“江湖骗子嘛，就是……就是一些靠卖假药，算命等奇怪手段骗人谋生的异类人士。”
“控制魔法能量的外溢效应，是每个高级魔法师必须掌握的。首先是魔法礼仪，毕竟魔法师在施法的时候，弄得身边的物品——书本啦、纸笔啦、药瓶啦、杂物啦四处飞舞，这样既不适当，也不雅观。”
“更重要的是，可以隐藏你的魔法实力，让对手无法判断你的魔法有多强，这能很有效地保护魔法师。你能理解吗？”
妲亚点了点头。
“好，现在休息一会，下面我要测试一下你的魔法。”
忒蕾莎笑道：“那是莉莉安教授，是个好老师。我就此事问过她，其实面试的前半段她就决定要给你满分了。她发现你的水平远超其他考生，所以故意给你出了几个难题。你的面试得了满分，备注是：优秀——我见到过的最优秀的新生。还有，魔法考试不是全部题目都答对才能通过，据说今年的考试挺难的，只要答对一半就能获得录取通知了。”
妲亚满脸难以置信的样子，“真的吗，你可不能骗我，几个导师也经常出题考我，只要我错一处，不，就算错了半处，他们就唠叨个不停。忒蕾莎姨妈，快告诉我，我到底有没有通过考试？”
忒蕾莎正色道：“你通过了考试，而且考得很好，非常好。这一次，你母亲和我都很满意。亲爱的妲亚，你……考了全夏巴西亚……第一名。”
妲亚脸上刚闪过一抹高兴的神情，又消失了。她嘟嘴说道：“我考得再好也没用，你们不会同意我去上学的。”
过了片刻，妲亚才抬头看忒蕾莎，她似乎没有在意刚才的话，呆呆地看着自己。她眼眶泛红，大颗大颗的眼泪滑过脸庞，落在明亮的地板上。
妲亚不明白，姨妈为什么哭了，在她的印象里，一向作风硬朗的忒蕾莎姨妈没有哭过。她上前拥抱了她，感到姨妈的身体有些颤抖。
“我是为你高兴，看着你一天天长大，一天天在进步，你……你太不容易了。我没有哭，我……这是高兴的眼泪，为你高兴，为你骄傲。”
忒蕾莎抹了抹眼泪，语带哽咽地说道：“你得感谢……你的母亲，这些年来，给你找的老师都是有名的学者，她……我们对你严格要求，是希望你将来成为了不起的人物。我和你母亲不能时常见到你，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你，对你过分苛刻了，担心你吃不消，对你放松了，又怕你……怕你学到的东西少了。你一直在抱怨我们太严格，现在……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的苦心。”
妲亚点点头，轻轻说道：“我知道了。”
忒蕾莎松开妲亚，抹去眼角的泪水，“这次考试，你的古精灵语，面试得到满分，其他四门，魔法综合、天文地理、文学、历史都是接近满分。我看了你的试卷，全部六项考试，一共只错了十七处，你得到了712分，这是自四百多年前有全国魔法统一考试以来，历史上第二高的分数。祝贺你——妲亚。”
妲亚摸摸胸口，脸上露出笑容，向忒蕾莎敬了一个军礼，“谢谢你，我最最敬爱的忒蕾莎姨妈。”
“现在，我终于放心……我一直想和你说，最后一天考的是魔法综合。很快我就答完了题目，我抬头看大家，都低头忙着答题。坐在我左前方那个，双掌接近，发出蓝色的光，一直闪个不停，她应该是在推演简答题：简述把普通木球变成蓝色木球的全过程。监考老师叫我不要东张西望。我又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问题。我又抬头看其他考生。那个老师又来了，说实在不会的话就交卷了。”
“那天是诺顿公爵来接我的，我在路上一直在想考试的事。后来诺顿公爵安慰我说，考得不好没有关系，我们后年再来。诺顿公爵的侄女也在魔法学院上学，晚餐的时候她说，直到日落还有考生没有交卷。我心里想，完蛋了，我一定是考坏了。”
“这道题，你一定能答对。魔法变色理论，是大魔法师谢赫领导的研究团队在三十多年前提出的，他们首创并且验证了‘谢赫理论’：使用魔法改变物体的颜色，不需要改变物体的内部结构，只需要对物体的表面施法。这对于以往的变色魔法，有了很大的简化和提高。年轻时费莱导师就是研究团队的一员。”
“你惹是生非的本领可真不小，考试前，我们就一再告诫你要低调，要低调！只要答对七成的题目就可以。就算没有考过我都觉得要好办很多。”
“这下好了，最高魔法委员会也关注了这件事，他们认为不应该有学生能考这么高的分数，现在成立了调查组，要调查雅特兰斯魔法学院是否有人泄露考题。《银月早报》前天已经报道，今天的《魔法家报》也跟进了，喏，你看，这里。”
妲亚接过叠成条状的报纸，标题是几个黑色的大字：“旷世奇才还是泄密丑闻。”“唷，我上报纸了！报纸里有提到我的名字吗？”
“他们敢——敢说你的名字，我明天就去烧了报馆！不过，这不是你第一次上报纸，你出生的第一天，银月城所有的报纸头版头条都是你，一直持续了一周时间。”
“现在全夏巴西亚的魔法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都在议论你，这是给我们出难题啊。”
“什么难题？”
“我在努力想啊，要怎么作假才能隐藏你的身份。”
“你去魔法学院的事，翠西他们几个，这里的所有人，包括伍德总管和费莱导师，都不能让他们知道，懂了吗？这个消息一旦泄露，你就得立刻回这里。”
妲亚面露惊喜：“你是说他们同意……同意我去的雅特兰斯魔法学院了吗！？她可是说过了，成年以前我是无法到外面去的。”
“家族那边倒没有反对，只是要求确保你的安全。如果你肯配合，要做到也不是太难。”
“亲爱的忒蕾莎姨妈，我一定配合您的安排，只要能去魔法学院。你让我扮猫扮狗都可以。”说着把双手十指张开，放到嘴边，伸出舌头，扮了猫咪的样子，还学了几声猫叫。
妲亚又蹦又跳，她一连做了六个起跳旋转的舞蹈动作，围着忒蕾莎转了一圈，回到她面前的时候，以鞠躬收尾。一连串的动作干净利落，虽然没有穿着舞裙，却是像模像样。
忒蕾莎苦笑，“现在，跟着我念：apalo—maladash！”
妲亚念道：“apalo—maladash！”
“注意吐字清晰，还有升降调变化。”
妲亚又念了几遍，忒蕾莎点头说道：“不愧是夏巴西亚的新科状元，成了，现在对着它念。”
忒蕾莎从手包里拿出一块黝黑的、不规则的、手掌大小的木片，递给妲亚。
妲亚对着黑木片认真念道：“apalo—maladash！”奇迹出现了，只见那块黑木片的边缘闪烁着红色的光点，冒出蓝色的烟雾，出现了一个白色小本子的轮廓。
未等烟雾散尽，妲亚激动地叫道：“这是……这是魔法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你……你是怎么弄到的！？考试结束不到十天……今天是第八天！”
忒蕾莎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小点声，妲亚大人，妲亚老爷，这事要传出去，可不得了。为了你，我已经做了不少违规的事。”
这白色的小本子，比自己打巴掌略大。封面是几个古朴的烫金字：“雅特兰斯魔法学院”，封底印了魔法学院的标志。下面印有两行小字：“魔法永无止境。”和“魔法教育不是灌输，而是点燃火焰。”
“这两句话很有道理啊。”
前几页是空白的表格，接下来是学生守则和校规。小本子看起来很薄，但是妲亚一连翻了几十页，还是没看到尾页。
妲亚问道：“魔法学院你也能管到吗？”
“我不负责魔法学院的事务，但是魔法学院把预算提交国会的时候，我要参加审议。”
“太好了，我以后也要当参议员。”
“来做正事了，通知书给我，采集你的影像。”忒蕾莎把录取通知书对着右边的墙面，念了个咒语，只见小本子发出一束白光，光线照射在墙面上，形成了一个白色的方框。
“你站到这个框里去，”妲亚照做。“嗯，头摆正，微笑。嗯，朝我挥挥手，好的，现在转身，身子侧面朝向我。”很快，妲亚的影像就采集好了。
“你过来看。”妲亚看到第一页是自己的影像，接下来影像挥了挥手，又原地转了一圈。
“这可太妙了，我现在就想到魔法学院去。这是什么神奇的魔法？”
“这是新版的录取通知书。魔法也与时俱进。这道白光可不简单，能够破除变形魔法，防止坏人混进学校。”
“录取通知书留在我这里吧，有几十页呢，我要仔细看看。”
“不行，录取通知书必须经过魔法学院签发才有效，还没有填你的名字和其他资料。学生影像的采集，需要学生家长或是监护人，陪同学生一起前往学校才可以完成。有个大问题，你的家长让谁去呢？为了跳过这一步，我已经违规了。”
妲亚笑道：“不如让你来当家长，其实、本来、应该，而且你就是我的家长。”
忒蕾莎撇了撇嘴，“我可不想少活十年。”
忒蕾莎从手包取出一本有手掌厚的本子，“这是学生守则和校规，你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再看。”
妲亚伸手去拿那个本子，忒蕾莎却没有松手。“你必须牢记学校的规章制度，别在学校里闹出什么事情来，老实说，以后有人来报告，说你在学校里放火或者是聚众闹事，我不会很惊讶。”
“现在还有点问题。你年纪不够，还差七个月才达到最低入学年龄，我去想办法。你需要换个身份，把名字也改了，还得找个可靠的家长。这会费些功夫，现在距离开学还有一百天，不难办到。”
妲亚问道：“还有呢？”
“我最担心的，妲亚，你很少接触外面的世界，你能适应学校的生活吗？在这里，好几个老师教你一个，学校里是几十个学生一起上课。还有，服侍你的下人有二十来个，单单厨师就有三个，你一直生活在养尊处优的环境，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到了学校，什么事情都得自己做。你怎么适应普通人的生活？只有在周末，学校才会允许仆人进校帮你收拾东西，打扫房间。”
妲亚接口道：“我不想让那几个多嘴婆去学校，我就一个人去，有困难，我会自己克服，从今天起，不，从现在起，我的事情都自己做，请相信，忒蕾莎姨妈，我一定会做到的。”
“最后是关键了，这一切都需要你母亲同意。我在你母亲面前提到过，她不置可否。”
“又是她，什么都要管，我都快疯掉了。小狮子都不给我养，连学骑马也阻挡了好几次。”
“这件事，于私于公恐怕她都能管。”
“什么于私于公？”
“于私来说，她是你的母亲，要为你负责，据我所知，家族里也只有个别人去外面上过学。于公来说，你妈妈是魔法学院的荣誉院长，当然能管。我要是你的话，这几天就乖乖地，找个机会和她好好说下，她最担心的是你的安全。”
“好了，我们出去吧。她要是点头同意，你去魔法学院的事就算基本成了。”
“忒蕾莎姨妈，中午在这里吃饭吧，我让厨房加几个菜。”
“不行了，我要准备下，晚上得去吵架，也许还要打一架。”
妲亚好奇道：“你要和谁吵架、打架？我能去看你吵架吗？”
“肯定伊萨贝议长那伙人啦，他们总是和我们作对。晚上是国会一般性辩论，一言不合当然就吵起来啦。想去看我们吵架？你还是老老实实在这里吧。我真的要走了。”
妲亚说道：“我知道，你们是大老派，伊萨贝那边是反对派，你们为什么要取个这么难听的名字？”
“名字是对手给的，这几十年来，他们一直这样称呼我们，这是在揶揄支持女王的势力庞大，而且参政的老人比较多。”
妲亚陪着忒蕾莎向大门方向走去。
“明天你再来这里吧，我会给您准备好吃的。”
忒蕾莎模仿妲亚的口吻说道：“明天不来——后天不想来——在后一天也不会来。”她抱怨道：“一见到你，就是一大堆的麻烦事，你回去吧，今天我交代的事情，都给我记好了。”
这天下午，妲亚并不像以往带着几个侍女在花园游戏，也没有去人工湖划船，更没有去爬屋子后面的小山，而是一个人静静地待在房间里。伍德总管让侍女去看了几次，回报都说妲亚一直在用功看书。就连翠西送去晚餐，妲亚也只是胡乱吃了几口，不愿意走出房间。众人无不啧啧称奇，纷纷赞叹忒蕾莎教导有方。
其实妲亚一直在看那本《学生守则》，对魔法学院的憧憬，让她忘记了一切。困了就伸个懒腰又继续看。深夜，睡神用魔棒第二次敲打她的脑袋，她才睡着。
今天早上没有课，下午是射箭课和魔法课。
一个小时的射箭课完成了。妲亚就和侍女去了林间空地，这边地方宽敞，方便施展魔法。
路上翠西问道：“为什么最后几箭你故意不射中？”
“全中了老师就没话说了，给他说几句。”
妲亚穿了套卡其色的射箭服，她正值青春年华，加之容貌秀丽，身材匀称，看起来非常精神。
妲亚一见到坐在大石桌前的费莱导师就说道：“今天能不能不穿法袍，射箭服好看，但是既难穿上又难脱下。”
“不行，这是对你好，你去换下吧。”
妲亚只好去附近换衣服，还不忘记唠叨几句。“为什么老人到了年纪要退休？因为他们总爱强词夺理还不好反驳，不退休的话年轻人就永远没有机会。”
不一会，妲亚换了黑色练功服回来了，穿在她身上有些宽松。
“我们开始吧。先说说黑暗魔法。”
“黑暗魔法也会对施法者造成伤害，所以不能学。”
“是这样的，魔法的负面效应很早就被发现了，但是在野心的驱使下，魔法师们为了获得更强大的力量，一直忽视这个问题。这就是为什么历史上很多著名的魔法师寿命都很短。据说，阿方索因为长期修习黑暗魔法，在牺牲前，他的左眼已经几乎失明。”
“直到魔法泛滥时代末期，在夏洛特女王主持下，数百名魔法师花了半年的时间，把魔法进行了划分，对施法者伤害较大的魔法归类为黑暗魔法，其他魔法则被称为表列魔法，同时还废除了大量的无效魔法。”
“表列魔法？”
“对，这些安全的魔法列在了一张长长的表格上，所以叫表列魔法。现在我们能够学习的魔法不到两千种，都是表列魔法。黑暗魔法此后被严格禁止了。”
“这一时期，女王还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加强对魔法的控管。成立了魔法部——魔法的最高权力机构，拥有魔法的最终解释权。禁止滥用魔法委员会——监督魔法师的单位。魔法法庭——裁决魔法纠纷的单位。”
“这些举措结束了长达三年的魔法泛滥。其后的立法者不断完善法规，还引入魔法师注册制度和《施法执照》，以及学生在施法时必须穿着法袍的规定。这样一来，现代人就可以安全地学习和使用魔法了。”
“魔法会对初学者造成损伤，数百年前，有人发现有一类黑天鹅，魔法对它们完全不起作用。现在法袍里都加入了黑天鹅绒，就能有效保护初学者。随着你魔法能量的增强，获得《施法执照》后，就可以不穿了。”
“嗯，假如我有一天法力强大了，我是说假如，那使用黑暗魔法是不是就不会对我造成伤害了？”费莱导师没有回答。
“接下来，我要教你两个重要的魔法知识，忒蕾莎议员指定了一定要教会你的——魔法的精通等级以及如何隐藏你的法术能量，它们之间互有联系，相辅相成。”
费莱导师接着说：“魔法的施放技术也有高低之分。第一个等级：念出咒语，再施放法术；第二个等级：魔法水平提高了以后，咒语可以不用念出来，在心中默念就可以；最高等级：魔法精通了之后，你的意识就能与魔法完美地结合起来，只要心念一动，就能施放魔法。施法者只有修炼到魔法与心神合一地步，才具有实战效用，毕竟对手不会傻傻地等你慢慢念咒语，再施放法术。”
“举个例子，就说大英雄阿方索。双城之战中，阿方索击经过整个下午的追击，终于海边追上了魔王扎坎，眼见无路可逃，扎坎便转身和阿方索拼命。扎坎自然不是等闲之辈，于是上演了一场王者之间的对决。相传阿方索一共用了十三种魔法合计五十七个咒语才杀死他。”
“这其中当然重复使用的魔法。每个咒语就按照三个单词来算，阿方索得念一百七十一个。试想一下，一百七十一个单词写在纸上有好几篇，如果不是阿方索把魔法修炼到很精通的水平，等念完这几篇咒语，早被敌人杀死了。所以说，魔法并不是学会就行了，而是要把它练到精纯。魔法是永无止境的。”
“现在说第二个。”费莱导师抓了一把落叶放在妲亚面前的石桌子上，又拿出一个玻璃罩子把落叶罩住了。“你现在施放一个法术。”
妲亚右手拿起桌子上的笔记本，念了个咒语，本子瞬间换到了左手。她看到，玻璃罩里的落叶转动起来，瞬间又恢复了原状。
费莱导师说道：“再来一个攻击性的魔法。”
妲亚默念咒语，手掌向附近一棵大树挥出，掌心里发出一道红色的光柱，光柱打到树干，发出怕的一声响。与此同时，玻璃罩里的落叶飞舞起来。
“真的是这样，太神奇了。最近我老是觉得身边有风，会把书页吹开，把笔吹落在地，原来是这个原因。”
“魔法修炼到一定水平，在施法的时候，身体内部的魔法能量会不自主地散发出来。人们说的：魔法师走路带风，实际上就是这个原理。现在，你要做的是，尝试在施法过程中尝试控制魔法能量，尽量不让它从身体周围散发出来。”
“这与我想得不一样。施法能带起地上的落叶，或者是其他东西，看起来不是很威风，很有气势吗？”
“有几种情况可以例外：和敌人交手或者在战场上，大开大合地施法能增气势，确实可以不用顾及这个；再有，默念咒语，使自己身边产生的气流，能把周围的蚊虫驱走。
“嗯，还有一些江湖骗子，只学到一些粗浅的魔法，就用这种效应来夸大他的魔法能力，欺骗不懂魔法的民众。”
妲亚好奇地问道：“什么是江湖骗子？”
“江湖骗子嘛，就是……就是一些靠卖假药，算命等奇怪手段骗人谋生的异类人士。”
“控制魔法能量的外溢效应，是每个高级魔法师必须掌握的。首先是魔法礼仪，毕竟魔法师在施法的时候，弄得身边的物品——书本啦、纸笔啦、药瓶啦、杂物啦四处飞舞，这样既不适当，也不雅观。”
“更重要的是，可以隐藏你的魔法实力，让对手无法判断你的魔法有多强，这能很有效地保护魔法师。你能理解吗？”
妲亚点了点头。
“好，现在休息一会，下面我要测试一下你的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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