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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江宁府(二)

    书接上回。

    壮汉打断众人议论,朗声说道:“没错!某便是要从这锅中捞出这些铜子。”说完便围着油锅转起来。

    “子丘觉得这人的手能否保住?”

    “当然能保得住。”

    “莫不成这人真的有家传秘技?”

    “沈兄看后便知。”

    正当黄石二人谈话之际,只见壮汉又说道:“众位看好了!”

    壮汉两只手就这么齐齐伸入沸腾的油锅里,不消两下,便捞出刚才丢下去的那几枚铜钱。

    “诸位看看!”

    壮汉将双手和铜钱伸给众人验看。

    “真是了不得!”

    “好功夫!”

    ……

    众人拍手称绝,沈周父子也看得目瞪口呆。

    “诸位看得好,便赏几个小钱。”

    那壮汉端着盘子向众人讨赏。

    这时,沈括突然问道:“爹爹,这人可是会神仙的仙法?”

    沈周一愣,回道:“这……应当是……有一些。”

    一旁的黄石听沈周父子如此说来,竟是不由的大笑起来。

    “子丘为何如此?”

    黄石正了正色,说道:“沈兄,这只是使用一些手段,或许你也能抓到锅里的东西。”

    “这……莫非子丘也通晓此等技艺?”

    黄石想了想,回道:“在小弟的故乡,很多人会这一手技艺,我便为沈兄试上一试。”

    “啊?!”

    黄石带着沈周父子围着油锅也转上一圈,正欲说话,那壮汉便喝止道:“小官人这是做甚?”

    黄石并未搭理壮汉,而是对沈周说道:“沈兄,你可见他臂上有什么东西?”

    沈周观察一阵,方才说道:“似有一层橙黄物,我是看不出所以然来。”

    “这便是隐秘所在。”

    黄石接着说道:“油锅作不得假,但臂上须得涂抹一些东西。此人便是在双臂涂上几层黄蜡之物。”

    一旁壮汉听闻,警惕地问道:“你怎得知?”

    黄石淡淡说道:“不必惊慌,我等自不会宣扬。”

    壮汉松了口气。

    黄石又继续说道:“沈兄,黄蜡虽可阻挡热油,然用时稍长则伤及性命,令郎切勿轻易尝试才好。”

    沈括吓了一跳,尝试伸出去的小手连忙收回来。

    一旁的壮汉抱拳道:“小官人说的是,某吃的便是手快的本领,小官人当真见多识广。”

    沈周也附和道:“子丘博闻,自是信服。”

    三人沿着秦淮河继续闲逛,一路南行。

    “子丘,前方便是盛名一时的乌衣巷。”

    “哦?可是“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的乌衣巷?”

    “正是,王右军、谢安石此等人物皆出于此。”

    黄石和沈周交谈之时,一个衣衫褴褛之人突然撞过来,和黄石撞了个满怀。正欲斥责一番,不料又跑过来几个人。

    其中一人向黄石喊道:“小官人,莫要放他!”

    黄石一脸懵,不过此时也来不及多想,只得抓住这衣衫褴褛之人不放。而这人则惊慌的说道:“兄台抓我作甚?”

    黄石不语,而那几人也近得前来。

    领头的是个发福的中年人,向黄石拱拱手说道:“谢过这位小官人,这人是个诳客。”

    “在下怎得诳于你?莫要胡言?”

    “那你为何跑?”

    “尔等先追赶,在下方才跑。”

    黄石见两方各有说法,便松开手,说道:“在下听得二位之言,这其中似有些疑误。”

    “兄台说的是,在下姓谢名林,字永木。原也是富贵人家,家道破落,才拿些家传出来卖,这人竟言在下是诳客,岂非诬陷?”

    原来这衣衫褴褛之人叫谢林,见黄石有意从中说和,便如此说道。

    而中年人却是不依不挠,斥声道:“莫非我冤枉于你?长生库朝奉才过眼,此为赝本,并非出自谢安石之手。”

    说完便展开一幅字,只见上书:八月五日告渊、朗、廓、攸、靖、玄、允等。何图酷祸暴集,中郎奄至逝没。哀痛崩恸,五情破裂,不自堪忍,当奈何,当复奈何。汝等哀慕断绝,号深至,岂可为心。奈何,奈何。安疏。

    突然,沈周叫道:“好一个八月五日帖!”

    黄石不明就里,问道:“沈兄何意?”

    沈周回道:“子丘,这便是谢安石写与子侄的报丧信。”

    报丧信?黄石有点纳闷。

    沈周又继续说道:“安石之弟万石逝没,便写信告于众子侄,便是这幅八月五日帖。”

    “那这可是赝本?”黄石问道。

    沈周稍作思考后,说道:“确有五分真。”

    “瞧瞧!这位兄台也说是赝本!”

    中年人一听沈周的话,更加笃定,恨恨的盯着谢林,仿佛要吃人一般。

    而谢林则看向沈周,哀求的说道:“此乃家传无疑,兄台且再细看一番?”

    沈周并未回应谢林,而是对中年人说道:“在下也并未断言此为赝本。”

    黄石也被沈周搞得摸不着头脑,便问道:“沈兄,那你有何高论?”

    沈周又细看一番,徐徐说道:“我观此本确为誊写之作。虽为誊写,但此黄纸岁久,作不得假。书势亦与谢安石相似几分。若所料不差,此本应为谢氏族人誊写。”

    “既是誊写,便非真本。”

    中年人愤愤而言。

    沈周却摇摇头,说道:“非也,汝之草芥,彼之珍宝,况为谢氏旧物,岂能视为草芥一般?”

    众人这才明白沈周之意。虽然这幅字不是谢安石本人真迹,但所用纸张的年代久远,极有可能是谢氏族人的誊抄本。虽不及真本,但同为旧物也是有很大的价值。

    中年人的神情此时已然缓和下来,略作沉思,便拱拱手说道:“此事了然,依照先前,多谢诸位开解一番。”

    待中年人走后,谢林这才长舒一口气,向黄石二人行礼道:“多谢二位公道之言。”

    黄石心中尚有疑虑,便在此时开口问道:“谢兄方才言道那幅八月五日帖为家传?”

    “正是。”谢林回道。

    黄石又问道:“莫非兄台是那谢家后人?”

    只见谢林顿了一顿才说道:“我便是那谢家后人,如今落魄如斯,想我谢家以往风光……”

    谢林说到此,竟有些黯伤。黄石看得出来,这谢林若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也不会贸然拿出家传售卖,正所谓“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