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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家

    “我回来了。”

    推开滞涩的木门,灰尘落了阿尔瓦一脸,而问候自然也无人回应,这是他在穿越之初在下城区的住所,陈旧的家具和四处散落的杂物让这里看上去像是遭了贼一样。

    “煤油灯呢?”昏暗的光线加上他受伤的右臂,阿尔瓦在这个逼仄的小房间里几乎寸步难行,蒸汽阀管道早就被锈死,这间港口附近的木制高脚屋里唯一还能住人的方面就是偶尔打理的床铺。

    一番摸索,阿尔瓦终于从杂物堆里翻出了一根只剩四分之一的蜡烛,借着微弱的灯火,他打开了屋子的窗户,海风带着水面的倒映月光透窗而入,明轮船的汽笛声和码头搬运工的吵闹声参差交叠。

    至于阿尔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他需要一个偏僻而安全的地点罢了。

    华伦送他到这里以后,就在他的吩咐下把蒸汽车开回了事务所,他平时的吃住都在事务所,连带着华伦不时也会在事务所住上一晚,所以阿尔瓦倒是不用担心自己的小助手——除了华伦临走前欲言又止,希望自己找个精神科医生的样子。

    直到现在,阿尔瓦才大概冷静下来,按斯考特的意思,自己只要等上一段时间,自然就能接触到他背后的超凡势力,更好的消息是,他们大概率是官方组织之一。

    “莱斯利子爵,你死的好啊。”他不禁在心里感叹,“只是可惜,还要给莱斯利夫人一个交代,现在看起来承诺的保护莱斯利家风评是完不成了。”

    “还有就是,”阿尔瓦走到床铺边坐下,房间里的物件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倒映着淡紫的光芒,而在阿尔瓦面前,他看到了一盏低矮的路灯。

    路灯底部的白色布偶小人围绕着杆子,不断的向上伸手,在阿尔瓦的记忆中,它们应该被称为信使。

    努力的挖掘自己的记忆,这些东西,全部出自自己原来世界中的一款游戏——血源诅咒。

    因为一些原因,上辈子作为忠实的pc用户,他其实只对这款游戏有所耳闻而已,换句话说,是个标准的云玩家。虽然细节上可能不太了解,但一些经典概念他还是知道的,从兽化到猎人,血疗以及古神,当然也包括作为存档点的,眼前的这盏灯,和它背后所代表的,猎人梦境。

    和大多数rpg游戏一样,血源诅咒也有一个充当家园的地方,也就是猎人梦境,玩家可以在其中修整、升级,但让阿尔瓦不确定的是,和一般游戏不同,猎人梦境代表的不是一个完全安全的地方,反而可能是束缚着作为猎人的玩家,代表他们受到诅咒的结果。

    “如果这是穿越的金手指的话,也太给人心理压力了。”

    阿尔瓦暂时移开了视线,透过窗户,望向近在咫尺的海岸,浪花在月光下拍打着峭壁,灯塔的灯光缓缓的旋转着,指引着远方的船只。

    从这里仰望灯塔,和从上城区平视完全不同,煤油灯刺眼的光芒经由透镜一遍又一遍的照在码头上,偶尔也会扫过阿尔瓦的破旧木屋,让人无法安眠。

    当灯光第四次让阿尔瓦不得不闭上眼睛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他伸出左手触碰灯盏,玻璃灯盏内腾的升起火焰,而阿尔瓦只感觉天旋地转。

    亚伯已经七天没有睡过觉了,他的精神接近彻底枯竭,眼前的事物无不在扭曲。三天前,在他选择进入这片禁地时,追兵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然而取而代之的是逐渐扭曲的环境和没有尽头的噩梦。

    噩梦边境,摘星楼悬阁十三大禁地。从有记录开始,没有人从这里离开过,即使最成功的幸运儿,他们的肉体离开了,但总有一天,精神会被再次拖入无尽的噩梦轮回。

    “哦,亚米达拉,哦,亚米达拉。”

    亚伯狠狠的给了自己一拳,飘渺的话语不断引人入睡,但他仍存有一丝希望,在他偷到的笔记里,那位摘星楼的传奇创建者明确写道:“睡眠是噩梦的开始,也是一切的结束。”

    脚步变得愈发单调而乏味,无尽的灰黑色崖壁和嶙峋的怪石充斥着视野,眼中的景象似乎总有些熟悉,但都被以最扭曲的形态加工重组,令人从心底泛起寒意。

    这场无尽的跋涉已经将亚伯推到了悬崖边缘,耳边的低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频繁。他的精神像一根绷到极限的皮筋,随时会断裂,若不是超凡职业提供的精神抗性,他早已陷入疯狂。

    他再次徒劳的四处张望,试图找到低语的来源,但这次好像有所不同,怪奇的树木和山石围出一汪浑浊的水潭,借着不知何处而来的苍白光芒,他看清了水中倒映的自己。

    追杀中早已破碎不堪的学者长袍,早已熄灭的油灯,杂乱不堪的长发下是一张模糊而陌生的脸,没有面孔,苍白而怪异,仅剩嘴唇还在蠕动:“哦,亚米达拉,哦,亚米达拉。”

    神都还是那样,神都永远是那样。

    飞梭停了下来,无数华服之人鳞次栉比,仙之人兮列如麻,然而唐秀宁只觉得无趣至极,和这座神都一样令人作呕。

    侍女服侍着自己走到宴会最中心,她只要在厚厚的丝绸长裙下,扮演着最荣耀的装饰品就好,叫不上名字的宗室和神都新贵依次向她献礼,侍女会为她记好所有的礼单,但仍需要她亲手接过这些华而不实的礼盒。

    “这件物事是从何而来?”

    礼物是一件布质铃铛,而送礼的应是不知名的宗室成员,大概率唐秀宁这辈子都不会和他再有交集,侍女向她隐晦的用眼神提示,她在他身上花费太多时间了。

    “禀公主殿下,这是自荒域外流入的,小人也不知来历,只是观其形制特别,就...就”

    唐秀宁无视了侍女的暗示,径自拿起那铃铛摇了摇。

    “叮铃铃,叮铃铃。”

    唐秀宁在无数宾客惊讶而恐慌的目光中,缓缓倒地,陷入梦境。

    “嗷呜呜呜呜呜!”

    “安静,小白。”

    狼群在躁动,满月要来了。

    “睡吧,小白,睡,一觉醒来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