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面熟的生人
曹二也不理会江南的问询，两只小腿上的筋肉结成一条条精钢似的纹理，“嗖”一下奔出去，朝前方田埂边的人影射去。
江南注意到，曹二的身法虽然给人以极强悍的感觉，但并没有自己设想里的那样夸张。
硬要说的话，就是可以在一些非顶尖体育赛事上取得相当优秀成绩的程度。
当然，绝不是老年组的竞赛。
说起来，曹二看上去大概也只有五十岁出头的样子。但这种事谁也说不清，就比如自家外公，七十好几的年纪，除了霜雪染白了头还留个长须，任谁都会以为他还不到六十岁。
本以为这场追逐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但不曾想曹二只在最开始的起步上拉近了一些距离，等对方的跑姿成型，竟是卷起一阵风来，让曹二连点影子都摸不着。
很快，两个身影就都钻到旁边满是杂草荒木的小山里再不见踪迹，单留下愣神的江南在风中凌乱。
江南无奈，往刚才那人掉落东西的方向走去，心里琢磨着两人之间的关系。
看样子应该不是仇人间的狭路相逢，毕竟照自己上回见过的“应激”的曹二那样子来看，要是什么危险分子，肯定第一时间就要拔刀。
江南也搞不清曹二究竟是看到什么才突然暴起，毕竟从他看到人到追出去，再到消失在小山……整个过程当真是行云流水，没有哪怕一丝的犹疑。
直到江南真正看到地上散落的物件，这才满头黑线，猜测两人关系说不定还挺好的。
地上躺着的有一块软塌塌的破旧草席，里面还裹着些不认识的稻草散在地上。除此以外，就是那个逃跑的男人在离开前还有些舍不得扔掉，导致差点叫曹二逮住的罪魁祸首——几听黄罐子装着的啤酒。
江南就这样铺开草席，躺了上去。
心想自己反正也不是什么讲究人，在这等等也无妨。
他现在也只能对曹二的实力保持信任了，只可惜没带题来，这些功夫够刷多少题啊！
到这时江南才真正回想起自己作为高三生的责任和使命——
你们术士很能打么？能打有个屁用！出来混，靠的是分数，拼的是文凭好不好。
江南的注意力很快就投入到自娱自乐当中，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正躺在露天的田埂之上。
时间大概又过去了半个钟头，方才跑脱的两人到现在还没有要回来的迹象。
看着原本就有些昏暗的天色一下子就入了夜，江南总算是按耐不住，从地上爬了起来。
就在他还犹豫着要不要索性离开，改天再去找曹二说事时，一旁的小山里突然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枝干绷断的脆响和老叶晃动的沙沙动静。
江南顿时紧绷起身子，压低重心，作出招架迎敌的姿态。
下一秒，那片杂草荒木中突然跃出一个瘦高的身影，赫然是半小时前见过的，那个被曹二追赶的男人。
此人衣衫褴褛，比起曹二那副明摆着的“量产乞丐”穿着，这位更像是失业下岗后无处安家的憔悴中年男。
他发量稀疏，虽然没有明显的秃头，但是在江南这个面对着傍晚余晖的角度，这种程度的微光都能透过头发，让人看到其坑坑洼洼的难看圆脑袋。
再就是长相，一张不比马猴的瘦长脸留着些杂乱的小胡子，其间再配上一对相当不着调的凸眼珠子，看清之后江南就发现，眼前这个人比刚才更没精气神了。
不过，这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
以上就是江南对于眼前这个家伙的全部观感。
眼前这个人，自打出现之后就几乎没再看过江南一眼，自顾自走到散落一地的啤酒旁，卷起衣角当作临时的小兜，一瓶瓶把啤酒装起来。
做完这一切后，凸眼球转身便要走，走出去几步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回过身来朝向江南。
他一手抄着衣角不让啤酒掉落，另一只手则指了指江南的脚下。
“哥们儿，您脚底下那席子是我的，您看我这也没手了，劳驾帮我卷卷捡一下哈。”
“对了对了，地上那些草也是，就卷到席子里哈，谢了哥。”
凸眼球说话倒是好听，三十好几的人，对自己一个高中生叫起哥来那是一点不含糊。
江南对他的请求也没拒绝，老老实实地照办，但实际上还是在琢磨这个人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草席包裹着稻草结结实实地被扎成一捆，这利落的手法倒是看得凸眼球眼前一亮。（那不真成电灯泡了吗oi）
“小哥你这手艺可以啊，专门学过啊？学啥的、哪个技校的啊？”
“扎个草堆怎么就技校了！”
江南忍不住吐槽。
“不是技校的？冒犯了冒犯了。”凸眼球单手举在半空，虚做了一个合十的动作表示歉意，而后继续开口说道：“不过小哥你这上岗有点早啊，外边现在都不让招童工，那些不守法的黑厂肯定压榨的厉害吧……”
凸眼球的语气中竟是满溢出同情与关切，这反而给江南整不会了。
“别瞎猜了，我正普高出身，高三在读根正苗红好不好……你这偏见可不好。”
“咳咳，这可真是……遇上文化人了啊！”
“……”
江南想说，不会聊也不必玩尬的来折磨我。
见江南对自己不再理睬，凸眼球忙道：“哎呦，小哥你别介，我这人就是不会说话……”
江南其实还挺纳闷这人怎么就缠上自己了呢，在这没话找话，但马上又反应过来对方是等自己给他把躺地上的那卷席子捡起来捎上呢！
“你是要捡地上这捆东西？”
凸眼球直点头。
“那你先告诉我曹二哪里去了？”
闻言，凸眼球面上一怔。
“我去，不是吧，躲了老的又来个小的？你们行行好，就放过我吧。”
但江南从他的反应里瞧出了端倪，随口问道：“你知道曹二是哪个？”
凸眼球见和自己说话的这小伙也没有要捉自己的意思，当即松了口气。
“嗐，他刚才就追我一路呢！怎么，那是你熟人？”
江南心说这还不明显吗，刚才我俩就一块儿来的啊，我的存在感有那么弱吗，这都能没注意？
“般般熟吧，稍微找他有点事。”
江南并不打算和这个面熟但不熟的男人交底，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遣词从他嘴里套点话。
“那你下回再来找他吧，今天……他估计都没啥功夫了。”
提起这个，凸眼球全然一副喜上眉梢的姿态，看上去相当得意。不过下一秒又变成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凑到江南边上低声说：
“你找他是哪个门子的事啊？说不定告诉我也能帮上忙的！”
江南听出对方试探的语气，看这人身手也是颇为不凡，甚至能把自己眼中凶暴的曹二牵出去遛完，自己还能全身而退回来捡啤酒。
嘶……该不会，曹二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有实力？仔细想想自己好像还真没亲眼见过他动手！
“请他耍耍那刀……”
江南同样是压低声音，故作神秘，但和这凸眼球又拉开了些距离，防备对方偷袭。
他这话试探得比较隐晦，他只知道曹二有徒手变刀这么一个手段，只能祈求对方也知道这么个事，透露少了对方不理解白搭，透露多了对方是狼那又太危险，江南的处境依旧被动。
好在赌对了，对方的神色明显放松下来。
“搞半天是同道啊，我说看样子也不是曹二那派的，他们那帮人手段没啥看头，但老爱说自己是什么正统，咱们是邪道……嘿，所以说，小哥你是哪派的？”
“我啊……其实我都不是很清楚。”
你真要问哪门哪派，江南这瞎掰的可不就不知道咋说了嘛。
“哈哈，没事没事，我也是野师父教的，这哪知道算哪门的手段啊……你就说说你会啥。我先说我的，就画符点阵这块略知一二，瞧着！”
只见这凸眼球蹲下身子把酒罐一一放下，又从裤裆后头掏了一掏，拿出一张皱巴的黄纸夹在右手的指缝之间。
紧接着他嘴里又念了几句听不懂的口诀，右臂前举，左手掐诀抵在右臂根部。
这一套虽有些把式，但经受过现代科学教育的江南还是觉得有些出戏。
还在心中腹诽时，这符箓竟是隐隐泛起神光，而后于身前凭空燃起一团烈焰，并且随同符箓而动。
这个画面很难不叫江南联想到自己所遇到过的炎字门的那帮人，就是这烈焰的势头比起来要小上不少。
江南注意到，曹二的身法虽然给人以极强悍的感觉，但并没有自己设想里的那样夸张。
硬要说的话，就是可以在一些非顶尖体育赛事上取得相当优秀成绩的程度。
当然，绝不是老年组的竞赛。
说起来，曹二看上去大概也只有五十岁出头的样子。但这种事谁也说不清，就比如自家外公，七十好几的年纪，除了霜雪染白了头还留个长须，任谁都会以为他还不到六十岁。
本以为这场追逐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但不曾想曹二只在最开始的起步上拉近了一些距离，等对方的跑姿成型，竟是卷起一阵风来，让曹二连点影子都摸不着。
很快，两个身影就都钻到旁边满是杂草荒木的小山里再不见踪迹，单留下愣神的江南在风中凌乱。
江南无奈，往刚才那人掉落东西的方向走去，心里琢磨着两人之间的关系。
看样子应该不是仇人间的狭路相逢，毕竟照自己上回见过的“应激”的曹二那样子来看，要是什么危险分子，肯定第一时间就要拔刀。
江南也搞不清曹二究竟是看到什么才突然暴起，毕竟从他看到人到追出去，再到消失在小山……整个过程当真是行云流水，没有哪怕一丝的犹疑。
直到江南真正看到地上散落的物件，这才满头黑线，猜测两人关系说不定还挺好的。
地上躺着的有一块软塌塌的破旧草席，里面还裹着些不认识的稻草散在地上。除此以外，就是那个逃跑的男人在离开前还有些舍不得扔掉，导致差点叫曹二逮住的罪魁祸首——几听黄罐子装着的啤酒。
江南就这样铺开草席，躺了上去。
心想自己反正也不是什么讲究人，在这等等也无妨。
他现在也只能对曹二的实力保持信任了，只可惜没带题来，这些功夫够刷多少题啊！
到这时江南才真正回想起自己作为高三生的责任和使命——
你们术士很能打么？能打有个屁用！出来混，靠的是分数，拼的是文凭好不好。
江南的注意力很快就投入到自娱自乐当中，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正躺在露天的田埂之上。
时间大概又过去了半个钟头，方才跑脱的两人到现在还没有要回来的迹象。
看着原本就有些昏暗的天色一下子就入了夜，江南总算是按耐不住，从地上爬了起来。
就在他还犹豫着要不要索性离开，改天再去找曹二说事时，一旁的小山里突然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枝干绷断的脆响和老叶晃动的沙沙动静。
江南顿时紧绷起身子，压低重心，作出招架迎敌的姿态。
下一秒，那片杂草荒木中突然跃出一个瘦高的身影，赫然是半小时前见过的，那个被曹二追赶的男人。
此人衣衫褴褛，比起曹二那副明摆着的“量产乞丐”穿着，这位更像是失业下岗后无处安家的憔悴中年男。
他发量稀疏，虽然没有明显的秃头，但是在江南这个面对着傍晚余晖的角度，这种程度的微光都能透过头发，让人看到其坑坑洼洼的难看圆脑袋。
再就是长相，一张不比马猴的瘦长脸留着些杂乱的小胡子，其间再配上一对相当不着调的凸眼珠子，看清之后江南就发现，眼前这个人比刚才更没精气神了。
不过，这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
以上就是江南对于眼前这个家伙的全部观感。
眼前这个人，自打出现之后就几乎没再看过江南一眼，自顾自走到散落一地的啤酒旁，卷起衣角当作临时的小兜，一瓶瓶把啤酒装起来。
做完这一切后，凸眼球转身便要走，走出去几步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回过身来朝向江南。
他一手抄着衣角不让啤酒掉落，另一只手则指了指江南的脚下。
“哥们儿，您脚底下那席子是我的，您看我这也没手了，劳驾帮我卷卷捡一下哈。”
“对了对了，地上那些草也是，就卷到席子里哈，谢了哥。”
凸眼球说话倒是好听，三十好几的人，对自己一个高中生叫起哥来那是一点不含糊。
江南对他的请求也没拒绝，老老实实地照办，但实际上还是在琢磨这个人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草席包裹着稻草结结实实地被扎成一捆，这利落的手法倒是看得凸眼球眼前一亮。（那不真成电灯泡了吗oi）
“小哥你这手艺可以啊，专门学过啊？学啥的、哪个技校的啊？”
“扎个草堆怎么就技校了！”
江南忍不住吐槽。
“不是技校的？冒犯了冒犯了。”凸眼球单手举在半空，虚做了一个合十的动作表示歉意，而后继续开口说道：“不过小哥你这上岗有点早啊，外边现在都不让招童工，那些不守法的黑厂肯定压榨的厉害吧……”
凸眼球的语气中竟是满溢出同情与关切，这反而给江南整不会了。
“别瞎猜了，我正普高出身，高三在读根正苗红好不好……你这偏见可不好。”
“咳咳，这可真是……遇上文化人了啊！”
“……”
江南想说，不会聊也不必玩尬的来折磨我。
见江南对自己不再理睬，凸眼球忙道：“哎呦，小哥你别介，我这人就是不会说话……”
江南其实还挺纳闷这人怎么就缠上自己了呢，在这没话找话，但马上又反应过来对方是等自己给他把躺地上的那卷席子捡起来捎上呢！
“你是要捡地上这捆东西？”
凸眼球直点头。
“那你先告诉我曹二哪里去了？”
闻言，凸眼球面上一怔。
“我去，不是吧，躲了老的又来个小的？你们行行好，就放过我吧。”
但江南从他的反应里瞧出了端倪，随口问道：“你知道曹二是哪个？”
凸眼球见和自己说话的这小伙也没有要捉自己的意思，当即松了口气。
“嗐，他刚才就追我一路呢！怎么，那是你熟人？”
江南心说这还不明显吗，刚才我俩就一块儿来的啊，我的存在感有那么弱吗，这都能没注意？
“般般熟吧，稍微找他有点事。”
江南并不打算和这个面熟但不熟的男人交底，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遣词从他嘴里套点话。
“那你下回再来找他吧，今天……他估计都没啥功夫了。”
提起这个，凸眼球全然一副喜上眉梢的姿态，看上去相当得意。不过下一秒又变成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凑到江南边上低声说：
“你找他是哪个门子的事啊？说不定告诉我也能帮上忙的！”
江南听出对方试探的语气，看这人身手也是颇为不凡，甚至能把自己眼中凶暴的曹二牵出去遛完，自己还能全身而退回来捡啤酒。
嘶……该不会，曹二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有实力？仔细想想自己好像还真没亲眼见过他动手！
“请他耍耍那刀……”
江南同样是压低声音，故作神秘，但和这凸眼球又拉开了些距离，防备对方偷袭。
他这话试探得比较隐晦，他只知道曹二有徒手变刀这么一个手段，只能祈求对方也知道这么个事，透露少了对方不理解白搭，透露多了对方是狼那又太危险，江南的处境依旧被动。
好在赌对了，对方的神色明显放松下来。
“搞半天是同道啊，我说看样子也不是曹二那派的，他们那帮人手段没啥看头，但老爱说自己是什么正统，咱们是邪道……嘿，所以说，小哥你是哪派的？”
“我啊……其实我都不是很清楚。”
你真要问哪门哪派，江南这瞎掰的可不就不知道咋说了嘛。
“哈哈，没事没事，我也是野师父教的，这哪知道算哪门的手段啊……你就说说你会啥。我先说我的，就画符点阵这块略知一二，瞧着！”
只见这凸眼球蹲下身子把酒罐一一放下，又从裤裆后头掏了一掏，拿出一张皱巴的黄纸夹在右手的指缝之间。
紧接着他嘴里又念了几句听不懂的口诀，右臂前举，左手掐诀抵在右臂根部。
这一套虽有些把式，但经受过现代科学教育的江南还是觉得有些出戏。
还在心中腹诽时，这符箓竟是隐隐泛起神光，而后于身前凭空燃起一团烈焰，并且随同符箓而动。
这个画面很难不叫江南联想到自己所遇到过的炎字门的那帮人，就是这烈焰的势头比起来要小上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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