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夜-星（五）

    接下来的两天，大耳因为有事嘱托重远照顾方晴，再见面的晚上，在酒精的作用下方晴讲了这几年的事情，大耳是头回看见方晴喝酒。

    方晴所讲、大耳所听皆如一层层的海浪涌向岸边，不停地拍击着大耳这块呆矗着的礁石。当地平线的月光从远处汇聚在礁石上，宛若一支冰箭射向了大耳。方晴是人偶，大耳也是。这出在重远面前演出的皮影戏，让他想到了自己亦在戏中，幕后都是操纵情感的艺术家：

    第一波海浪告诉大耳：他和马渡打羽毛球的那个寒假之前，方晴就和马渡在一起了；第二波海浪告诉大耳：整个寒假他之所以没有见到方晴，是因为马渡不让她见，守株待兔的目标都是方晴，但那棵树对于大耳是球场，对于马渡是大耳；第三波海浪告诉大耳：大耳去找她的时候，方晴是没告诉马渡的。而马渡将大耳和方晴在一起吃饭的照片作为方晴不忠的证据整整折磨了两年。

    殊不知这是马渡作为与方晴分手的手段。那时马渡已经产生了想与方晴分手的打算，后来知道他喜欢上了珎。他给了大耳方晴的电话号码，是因为会料到大耳会去找方晴，因为少年时的经历大多会推向这个结果。

    那天马渡告诉方晴他住校；大耳告诉了马渡第二天从苍杖山去找方晴；马渡对大耳说实习的事情太多，因此无法一起吃饭。

    大耳闻到了海的腥气，也解除了那个疑虑。

    方晴和大耳说：“我看见了你的那个迷宫，在你结账的时候，我拍了下来。但后来我再去的时候，知道你改了。”方晴说那时她所做的每一个事情，都是耗费了半生的勇气才做到的：“在你眼前的一跳，和你浪游一天，豁出去了想重新开始，到最后给你发的信息。”

    大耳再去到那个饭店是半年后，他看见旁边多了一个模糊的迷宫，应该是方晴后刻的。大耳最初写的是“还”，后来改为“不”；经大耳辨认，旁边刻的是一个“好”。究竟是认同大耳的决定，还是方晴咬着嘴唇表达“不好”——这都无关紧要了，对于大耳来说都无关紧要了，那天醉酒后，方晴将头倒在了重远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