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梦郎
燕丹生和洪义帮短须人照顾好了庙宇、人尸，又互相一打听，发现彼此顺路，目的地都要去到川蜀深处，也就打算同行。
那短须人见二人要走，也请了他们帮忙寻找他那风流的兄弟，顺便告知那风流家伙他们大哥的死讯。
他还是那一副呆呆的样子，很难想象他能有兄弟是个多情种子的。但他一直坚持地说他那兄弟指不定就在左近城镇的哪户单身女子家中厮混，二人也就答应如果有缘就可转达。
即使杀的是恶人，这恶人背后背景可是到了州牧一个等级，还是武当山门下弟子，二人也只能认栽从武当山南部的山野林子里面“逃窜”。
据那煞有其事一般，仔细而认真听着雪豹嗷呜嗷呜好一阵的红衣服大汉，洪义说，这片山叫做神龙架，以前是龙族葬身的地方，可要万分小心。
可燕丹生这走了一路，除了多得甚至聚拢成一团一团的犯人蚊虫，就是指不定哪个树枝上随时可能坠落下来的水蛭，好像也没什么危险。
哦，还有洪义的那张停不了的嘴！他好像认定燕丹生是什么猴子精化成人形的。见没了旁人，就一个劲学着猴子吱吱喳喳的叫着想要沟通。
燕丹生愣是解释了许多遍这是猿公剑法，猿公剑法！
他愣是不听，只是说着：“燕勇士，你长的像个猴儿似的瘦小，又会这般飞檐走壁的爬树功夫，肯定是我家附近那峨眉山的猴儿成精了，是也不是？放心，我不会在别人面前说你的真身的。”
燕丹生真是要气炸了，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在意过身高，恨不得早点长大，摆脱这一米五的豆丁身材。
---------
神龙架山再往南行，便到了大江，大江边上坐落着一个小小的鱼复县城。
此时正是二月最后一天，名曰二月晦日，许多人家都出门临水宴会，或是泛舟在岸边上游玩观赏，喝酒行酒令。
在江边上，还有艺人捏了许多彩绘的泥塑。
许多游玩的人都争着买泥人回家送人，鱼复县城西院有一民家，家中女子三十几岁也没有成婚，也买了一个放在床屏上。
一日午睡，听到有人唱诗：“绣被长年劳展转。香帏还许暂相偎。”
她惊醒，环顾四周，却看不到人。
晚上她按耐不住好奇心，假装睡着，果然又听到歌声。
在月夜下，他眯着眼，但也看到一个少年身形的人，渐渐靠近帐前，女子再次惊起。
此时少年却不再掩藏起来，温柔地抚摸她的脸说：“姐姐不用惊慌，我是左近新搬来的人家，住得离这不远。
只因白天晦日时分见着了你戏水游玩的天仙美貌。一心只记得恋慕你的姿色，所以才悄悄来到这里想要仰慕姐姐的睡姿。”
女子还想说话，却被他用青葱白指轻轻点住嘴唇，“我悄悄过来的，没有人知道。”
女子见他这般玉公子一般的俊俏丰采，也甚是喜欢。于是也吻上去，和其交合。
随后少年还给了女子一只金钗，作为定情信物。女子刚将之藏在盒子里，之后只听得一声呼喊，“泥人兄弟！风流春宵已经过了，赶快跟我们走吧！”
两人大惊，可已经有一个如大猴子般的东西，钻进来扯着那美少年便窜了出去。
女子追出去，已经不见人影了。
回头再打开盒子看那金钗，已经变成了泥土捏的彩塑，既是惊惶又是恼怒。
又看见床屏上的泥人早已不见，知道是这东西为妖，也不敢声张这般丑事，只得忍着想法了吞了肚子里，再也不提。
只是偶尔她想去江水旁，重新找到那卖泥人的手艺人，可无论是少年，还是手艺人都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
“你这泥人精，身材不大，会的花样可真不少！磨磨蹭蹭地看得我们俩都……都……”
燕丹生通红着脸，已经真像一只猴儿模样了。
洪义只是低着头，抓着拳头，红通通的脸儿衬着红通通的衣裳，像个要戏台子上卖唱的戏子。
那已经惊惶化为原型的多情泥人只是慌慌张张地说，“你们想干什么？道长，仙长，你也看到了我那金钗就是泥巴变的，我哪有什么财货啊。”
见二人只是红着脸盯着他，才一晃神：“我的泥人兄长让你们来的？我认识的男子里面，好像就这么几个人了。”
二人这才接过话茬，跟他细细说了那短须人的话、那凯公的死讯、那庙宇的破败和两只泥塑马儿已经破得裂开肚子的事情。
那风流泥人越听越是沉默不语，听到最后，他露出苦笑，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留恋温柔乡？
我就是看不得我们这般像人的东西，却一世都不能成人，一辈子只能凭着这副泥巴身躯苟活。
要我说，我们就不应该成精。我们就不应该成为泥人。”
他低声哭泣起来，泥做的面孔被这凭空生出的水分打湿，逐渐把那一张刻画着美艳公子像的脸给洗去，只露出土色的面孔来。
洪义只是默默地捧起来他，
“你觉得你一辈子都不是个人？
那为什么要做人？
我从小认识无数的动物，也没见有哪个喜欢变成人的。
它们说做人太复杂，我总不以为然，我的阿爸快要死了，我想寻到各个动物们都说不存在的神药给他。
我就是这样简简单单做人，干干脆脆做事，从不想去想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我不还是人吗？”
“说得好！”在洪义二人躲藏的街角处一道声音传来。原来是个小二模样的人正在靠着墙壁休息，他穿着一身粗麻衣服，肩膀上摆了条大毛巾，若不是他时刻从身旁的书箱里面掏出书来看，还真难看出是个读书的。
只见他一副热络模样走到二人，哦三人面前，说着：“三位既然对何为人有这样的见识，我最近也有这般感触，我虽然在此打工赚不到什么，但也想请三位，额？妖？唉！反正是客官喝一壶茶。”
官府本就对宵禁管的不严，何况刚过晦日，也就更为宽松。
即使小小的客栈此时也是人声喧哗，不见半点萧瑟模样。不少往来游玩的客人都居住在此，打算休整一番。
小二模样的年青人刚引着燕丹生三人落座，又听得：“那小二！可好等了，快快利落些给老爷我上菜呀？”
掌柜见状连忙鞠躬点头，跑去道歉了。小二也连忙告罪一声，跑进去抬了热菜就急急出来。
“大爷们让一让诶！”
小二正快走到桌前准备端菜上卓的时候，啊呀一声，他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脚，恶狠狠地扑了个狗啃泥，几个碗碟那热气腾腾的汤汤水水可是溅了他满怀。
众客人也不气恼，这本就是喜气洋洋的节日，只是看着他这狼狈相哈哈笑着。
小二顺着摔倒的方向回头一看，原来是本地有名的一个破落户牛二，仗着无亲无故，又有几分武艺，专做那欺软怕硬的事。犯了事却大多只能关个几天，于是久而久之，官府也懒得将他关押浪费牢饭。
也就起身，不想理那泼皮。但那泼皮见人不理他反而起了劲，狞笑道：“怎么？给你祖宗磕响头还磕错了方向呐？”
小二本就急着做完事，想跟几个知己谈天说地。被这厮臭嘴一激，立马就急了，“你，你，你这厮，学问不高口气挺臭，张嘴闭嘴祖宗爷爷，一副凶神恶煞脸色想吓唬谁？不就是回头看了你几眼，怎的是这般金贵的大小姐呀？”
牛二见状扯着椅凳便大声叫骂：“来啊？来啊！你这狗养的下贱奴隶，爷爷我肯认你这孙子你还有脸教育长辈起来了？”一副要作势打人的模样。
牛二同桌的一群狐朋狗友也开始起哄起来，“就是压你，就是欺你！怎的怎的，你还能还手不成？”
店中客人都暗自为小二担心起来，这样一条鲜活的人命，恐怕要被活活打死咯！
那短须人见二人要走，也请了他们帮忙寻找他那风流的兄弟，顺便告知那风流家伙他们大哥的死讯。
他还是那一副呆呆的样子，很难想象他能有兄弟是个多情种子的。但他一直坚持地说他那兄弟指不定就在左近城镇的哪户单身女子家中厮混，二人也就答应如果有缘就可转达。
即使杀的是恶人，这恶人背后背景可是到了州牧一个等级，还是武当山门下弟子，二人也只能认栽从武当山南部的山野林子里面“逃窜”。
据那煞有其事一般，仔细而认真听着雪豹嗷呜嗷呜好一阵的红衣服大汉，洪义说，这片山叫做神龙架，以前是龙族葬身的地方，可要万分小心。
可燕丹生这走了一路，除了多得甚至聚拢成一团一团的犯人蚊虫，就是指不定哪个树枝上随时可能坠落下来的水蛭，好像也没什么危险。
哦，还有洪义的那张停不了的嘴！他好像认定燕丹生是什么猴子精化成人形的。见没了旁人，就一个劲学着猴子吱吱喳喳的叫着想要沟通。
燕丹生愣是解释了许多遍这是猿公剑法，猿公剑法！
他愣是不听，只是说着：“燕勇士，你长的像个猴儿似的瘦小，又会这般飞檐走壁的爬树功夫，肯定是我家附近那峨眉山的猴儿成精了，是也不是？放心，我不会在别人面前说你的真身的。”
燕丹生真是要气炸了，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在意过身高，恨不得早点长大，摆脱这一米五的豆丁身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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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龙架山再往南行，便到了大江，大江边上坐落着一个小小的鱼复县城。
此时正是二月最后一天，名曰二月晦日，许多人家都出门临水宴会，或是泛舟在岸边上游玩观赏，喝酒行酒令。
在江边上，还有艺人捏了许多彩绘的泥塑。
许多游玩的人都争着买泥人回家送人，鱼复县城西院有一民家，家中女子三十几岁也没有成婚，也买了一个放在床屏上。
一日午睡，听到有人唱诗：“绣被长年劳展转。香帏还许暂相偎。”
她惊醒，环顾四周，却看不到人。
晚上她按耐不住好奇心，假装睡着，果然又听到歌声。
在月夜下，他眯着眼，但也看到一个少年身形的人，渐渐靠近帐前，女子再次惊起。
此时少年却不再掩藏起来，温柔地抚摸她的脸说：“姐姐不用惊慌，我是左近新搬来的人家，住得离这不远。
只因白天晦日时分见着了你戏水游玩的天仙美貌。一心只记得恋慕你的姿色，所以才悄悄来到这里想要仰慕姐姐的睡姿。”
女子还想说话，却被他用青葱白指轻轻点住嘴唇，“我悄悄过来的，没有人知道。”
女子见他这般玉公子一般的俊俏丰采，也甚是喜欢。于是也吻上去，和其交合。
随后少年还给了女子一只金钗，作为定情信物。女子刚将之藏在盒子里，之后只听得一声呼喊，“泥人兄弟！风流春宵已经过了，赶快跟我们走吧！”
两人大惊，可已经有一个如大猴子般的东西，钻进来扯着那美少年便窜了出去。
女子追出去，已经不见人影了。
回头再打开盒子看那金钗，已经变成了泥土捏的彩塑，既是惊惶又是恼怒。
又看见床屏上的泥人早已不见，知道是这东西为妖，也不敢声张这般丑事，只得忍着想法了吞了肚子里，再也不提。
只是偶尔她想去江水旁，重新找到那卖泥人的手艺人，可无论是少年，还是手艺人都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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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泥人精，身材不大，会的花样可真不少！磨磨蹭蹭地看得我们俩都……都……”
燕丹生通红着脸，已经真像一只猴儿模样了。
洪义只是低着头，抓着拳头，红通通的脸儿衬着红通通的衣裳，像个要戏台子上卖唱的戏子。
那已经惊惶化为原型的多情泥人只是慌慌张张地说，“你们想干什么？道长，仙长，你也看到了我那金钗就是泥巴变的，我哪有什么财货啊。”
见二人只是红着脸盯着他，才一晃神：“我的泥人兄长让你们来的？我认识的男子里面，好像就这么几个人了。”
二人这才接过话茬，跟他细细说了那短须人的话、那凯公的死讯、那庙宇的破败和两只泥塑马儿已经破得裂开肚子的事情。
那风流泥人越听越是沉默不语，听到最后，他露出苦笑，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留恋温柔乡？
我就是看不得我们这般像人的东西，却一世都不能成人，一辈子只能凭着这副泥巴身躯苟活。
要我说，我们就不应该成精。我们就不应该成为泥人。”
他低声哭泣起来，泥做的面孔被这凭空生出的水分打湿，逐渐把那一张刻画着美艳公子像的脸给洗去，只露出土色的面孔来。
洪义只是默默地捧起来他，
“你觉得你一辈子都不是个人？
那为什么要做人？
我从小认识无数的动物，也没见有哪个喜欢变成人的。
它们说做人太复杂，我总不以为然，我的阿爸快要死了，我想寻到各个动物们都说不存在的神药给他。
我就是这样简简单单做人，干干脆脆做事，从不想去想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我不还是人吗？”
“说得好！”在洪义二人躲藏的街角处一道声音传来。原来是个小二模样的人正在靠着墙壁休息，他穿着一身粗麻衣服，肩膀上摆了条大毛巾，若不是他时刻从身旁的书箱里面掏出书来看，还真难看出是个读书的。
只见他一副热络模样走到二人，哦三人面前，说着：“三位既然对何为人有这样的见识，我最近也有这般感触，我虽然在此打工赚不到什么，但也想请三位，额？妖？唉！反正是客官喝一壶茶。”
官府本就对宵禁管的不严，何况刚过晦日，也就更为宽松。
即使小小的客栈此时也是人声喧哗，不见半点萧瑟模样。不少往来游玩的客人都居住在此，打算休整一番。
小二模样的年青人刚引着燕丹生三人落座，又听得：“那小二！可好等了，快快利落些给老爷我上菜呀？”
掌柜见状连忙鞠躬点头，跑去道歉了。小二也连忙告罪一声，跑进去抬了热菜就急急出来。
“大爷们让一让诶！”
小二正快走到桌前准备端菜上卓的时候，啊呀一声，他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脚，恶狠狠地扑了个狗啃泥，几个碗碟那热气腾腾的汤汤水水可是溅了他满怀。
众客人也不气恼，这本就是喜气洋洋的节日，只是看着他这狼狈相哈哈笑着。
小二顺着摔倒的方向回头一看，原来是本地有名的一个破落户牛二，仗着无亲无故，又有几分武艺，专做那欺软怕硬的事。犯了事却大多只能关个几天，于是久而久之，官府也懒得将他关押浪费牢饭。
也就起身，不想理那泼皮。但那泼皮见人不理他反而起了劲，狞笑道：“怎么？给你祖宗磕响头还磕错了方向呐？”
小二本就急着做完事，想跟几个知己谈天说地。被这厮臭嘴一激，立马就急了，“你，你，你这厮，学问不高口气挺臭，张嘴闭嘴祖宗爷爷，一副凶神恶煞脸色想吓唬谁？不就是回头看了你几眼，怎的是这般金贵的大小姐呀？”
牛二见状扯着椅凳便大声叫骂：“来啊？来啊！你这狗养的下贱奴隶，爷爷我肯认你这孙子你还有脸教育长辈起来了？”一副要作势打人的模样。
牛二同桌的一群狐朋狗友也开始起哄起来，“就是压你，就是欺你！怎的怎的，你还能还手不成？”
店中客人都暗自为小二担心起来，这样一条鲜活的人命，恐怕要被活活打死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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