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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盗、盗、道

    那个满脸胡须的强壮男人又来了,即使身上被打入了数道铁钉,上半身都被铁锁链缠绕,双臂更是被不知是什么精金宝铁锻造的枷锁卡住,也难以掩饰身上神态的威武,好似只是一只困顿囚笼之中的野兽王者。

    他只是用枷锁轻轻碰着那牢门,“你就招了吧,那东西到底在哪?!”

    他毛发长的甚至让人看不清脸色,但还是从那疯狂锤打镣铐铁锁的行为中,能看得出来他内心无比的愤怒。

    “你不说,我便用盐巴灌了你的伤口,用那热油炸烂你的结痂。

    啧啧啧,若是再用烈火燎烧,那滋味可不是人能承受的,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呵呵呵呵呵呵。”

    他状若疯狂,只是笑着离开了,那牢中的人即刻抓着牢门就大吼大叫:“我不想死!放我出去!放我回家!放我回家!”

    “喝额?……”

    姜思凡又惊醒了,又是这个故事,又是这个场景,他还是那牢房中人,只是那看守者终于看清了外貌。

    我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情景,我怎会梦到这些东西?怀着疑惑,他转身叫醒了小道士燕丹生,将梦中情景说给他听,指望这位年纪虽小但本事不小的道长帮他治治病。

    燕丹生听完只是摇头:“我没有我师傅那样的卜卦能力,但我看道书所言,做梦其实是所谓神遇为梦,也就是你的阳气、精气都会汇聚为神识,神识接触外事外物会留下的感知。

    恐怕因为你最近有经历牢狱之灾,又心神不属,神识误作判断,将你引入不知哪去的牢房中与这个枷锁人、牢中人会面也说不定。”

    可姜思凡听了也是摇头:“子不语怪力乱神,子不语怪力乱神!即使真的有这些东西,我平时又怎可能去想这些神鬼事情呢?而且我梦到是直接代入的牢房中关押着的人,而不是什么灵魂出窍出去看到的奇异怪事。”

    “你相信有妖怪却不相信有鬼魂神明?”燕丹生好奇爬起来,眼神热烈地如同看着一只这个世界里的大熊猫。

    “妖怪自然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久而久之长了灵智变出来的,跟你我凡人有得什么分别?要我说,他们兴许还能被驯化,也修习我们人类的四书五经呢。”

    燕丹生暗想你应该与那驯服了我那猫爸爸的鲁地圣人倒是有得聊了。

    也不敢声张已经有人提前做过这种丰功伟绩,怕这书生又来个八卦婆一般的问东问西。只是又问:“你是读书人,更应该知道《列子》有言:‘觉有八徵,梦有六侯。’

    既然你自认为这不是你重复做过的旧事件,也不认为这是你正在做的新事件,那便是无故无为。

    而且你做梦时候是十分悲哀郁闷的场景,惊醒结束的梦境,如果不是生死大事,那大概就是得失有关的事情了。

    我也有些奇怪你一个普普通通的书生,怎么会出现这么清楚印象的惊愕梦。”

    “什么普普通通,少说我也是个能进京赶考的才子好吗!”他敲了敲燕丹生那不懂事的脑袋。

    二人不得收获,也接过洪义的担子,接班继续驾车。

    姜思凡本就引洪义几人为思想上的知己,却没想到燕丹生居然口出《列子》文章,一下兴致更起,在路上问了一圈燕丹生平时爱读什么书。

    燕丹生本身哪懂这个,大多都是师傅传授以及天书上短浅的几段引用内容罢了,也就含含糊糊推过去。

    闹得燕丹生本来的大好心情十分烦闷,再后来干脆不理,直接原地打坐,闭目修习去了。

    没想到姜思凡见他一副忌讳莫深的姿态,又直接闭目用了道家吐纳手段修行,对这修炼手段也起了兴致,细细端详起来燕丹生的气息吐纳,微小动作。

    不一会便诗兴大发,想要高声朗诵,书生唱道:

    “不识感变之所起者,事至则惑其所由然,识感变之所起者,事至则知其所由然。

    知其所由然,则无所怛。

    神遇为梦,形接为事。

    故昼想夜梦,神形所遇。

    故神凝者想梦自消。信觉不语,信梦不达,物化之往来者也。

    古之真人,其觉自忘,其寝不梦,几虚语哉?

    此虚语哉?我难辩识。

    世人昏昏,风尘如梦。

    自比骐骥,哪得驰骋?

    欲乘香车,何人先路?”

    列子曾把人醒时所做之事归纳为八种,也把做梦时所做之梦分为六种,他却没有归纳任何一种人心变化。

    比如这躁动而狂喜,如同看到烹制好的肥羊一般的心情,是此时正蛰伏在密林之中遥望官道的强盗们的心情。

    “上,上,上!只有几个小子驾着车马,还不知道死活呢!”

    一声号令调动一群饿狼,很快这晃晃悠悠的马车就被数十个人影缓缓围住,但车上人员仍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显然还是初出茅庐,压根啥事不懂的嫩雏儿。

    终于,围着的人足以肩并肩地站立,那马儿也见状停下脚步,“噔”一声地,马车也在失去了动力后,顿了一下停止。

    这一声振动倒是唤醒了那一直在闭目养神的小子,他环顾四周,看了看人数,抱拳道:“各位绿林大哥,我们家是没什么钱财的旅客,不止各位好汉将我们团团围住,为的是啥?”

    那领头的小头目用刀背敲了敲肩膀,慢悠悠地傲然道:“有没有钱财,老子自己会去搜索,犯不着听你这黄口小儿叽喳乱叫!弟兄们,上!”

    一帮匪徒如狼群般扑上,但马上就传出哀嚎:一只雪白的花豹正快速扑向一个强盗,其行动迅捷快速远超一旁草寇的意料,只是两三下,那强盗便被咬得鲜血喷涌,眼看着只有出气没有入气了,一旁匪盗踌躇着根本不敢上前,但雪豹又迅速从人群之中挑选了它的下一个猎物……

    那说话的小少年也提起一柄长剑,飞纵到马车车厢房顶之后一跃而下扑将着大力挥砍下来,虽然还只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娃娃。

    此时看着却如同一位凶神恶煞的索命夜叉,实在狰狞恐怖,只一下就劈开了那呆住的匪徒,脑子白的、红的都一应倒了出来,好不凄惨,这也是一位装作人样的大魔头!

    还有那从车厢中缓缓走出来的红锦袍英武男儿,想来必是他们的领袖,“吵吵嚷嚷的,出了什么事?”

    可一看到有架可打,立马兴奋地奔下来寻了一处拼杀过去,那英武大汉甚是神勇,只是提着两个匪徒的脑袋就这么一拍,那俩匪徒便是七窍流血,晕晕乎乎地躺下了。

    那红衣汉子看了之后更是发狂,大叫大嚷道:“小小匪类,惹到我们锦衣贼头上了?”

    还有那看起来文弱无力的书生,面对实剑真刀之前压根就没有胆怯的意思,只寻了一个落单的,迅速跑上去跟他缠斗起来,这书生虽说气力不大,可不知怎的滑不溜手,根本抓不住他,甚至被他锁住,只得被他按在地上摩擦。

    还有一位清丽女子探出窗口来查探,想来这就是首领的压寨夫人了,不……不!

    那小子都如同禽兽一般上蹿下跳生猛无比,想必是妖物所化!

    这女子恐怕是城里说书人常念的什么狐仙妲己娘娘,就要挑选生人活活吞吃啦!

    “妈呀!”那小头目看着被迅速处理干净的部下,看着小车厢里面接连窜出来的狠人,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最明智的做法—逃跑。

    可没跑几步,小腿一疼,他摔倒原地,往下一看,是一把短剑正正好好插中了自己的小腿经脉,深得见骨。不一会,则是那还残留血珠的长剑架住他的脖子。

    “再问你一遍,为的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