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间烟火浑不识，自作主张悔已迟
二0一0年六月中旬，我结束了与宁晋长达二十年的夫妻关系。在这之前，我在青竹附中附近租了个店铺卖精品。
七月清晨，青竹市明德路，我开着红色两厢嘉年华，行驶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
这辆价值不足十二万的小轿车和开张不满一个月的精品店是我目前唯一的财产。
我没有经商经验，之所以弄家精品店出来，完全是为了争取宇儿的监护权。
可惜我很没用，宁晋三言两语便瓦解了我的坚持，开精品店的初始目的荒废。
“嘟嘟嘟！”身后响起一连串汽车喇叭音，我急忙把车子往右边靠。
讨厌！催什么催？我嘀咕着把车往路边靠，喇叭音竟然更多更杂了，此起彼伏。
“你会不会开车？”
“马路是你家开的？”
“路中间不是停车场！”
“娘们开车熄火了！”
我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嘉年华停在了路中间，我刚才往右边靠的动作只是让嘉年华的轮胎转了方向，汽车却巍然没动。
我急忙发动引擎，嘉年华轰隆轰隆连续响了几声，又不动了。
不是吧？半月前才提的新车，这就坏了？
我推开车门下来，满面通红地看着嘉年华后面长长的车流：“车坏了！”
“福特车没听说有质量问题啊！”
“你这是新车吧？”
我点点头，嗯！这半月我只进了一次货，其余时间都是店里家里往返跑，没怎么开。
“不能挡着后面的车啊！哥几个推推，把路让出来。”
有人提议，后面几辆轿车里分别下来几个男人，合力把嘉年华推到旅游职业学校门口，我厚着脸皮跟门卫协商暂时停车。门卫先是断然拒绝，可是看到排成长龙的车流，只好叹息着让步了。
“赶紧找拖车来拖走。学校门口不准停车。”
“啊？”我去哪里找拖车？
车子是宁晋买的，手续是4S店代办的，我提车时代办人反复交待，车子有任何问题尽管找他。
我拨通代办人电话数落，“你们这是什么车？才买来就坏了！”
代办人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问：“大姐！哪个部位出问题了？”
“我怎么知道？车子发动不了，停在路中间！”
“不可能啊！福特发动机全球领先。”代办人隔着电话咕噜，又很快反应不该对顾客唠叨，立即改口：“大姐！你在哪个位置？我马上带维修人员过来。”
“明德路！旅游职业学校门口。”
“好！我十分钟到，你先让人把车推到路边，别影响交通！”
“已经推到学校大门左侧了，不影响。”
代办人速度，五分钟就到了，同时带来三个维修人员。估计他们被我的语气吓坏了，也可能是第一次新车出问题，他们非常重视。
三个维修人员钻进车子，在里面鼓捣了几分钟，嘴角长着黑痣的大叔探出头：“大姐！你加油了吗？”
拜托！我有那么老吗？还大姐！你怎么不叫我阿姨呢？黑不溜秋的，没有六十也有五十了，怎么看你都比我大！
“啊？车子要加油吗？”我看着他嘴角豆大的黑痣，又是腹诽又是茫然。
“哈！噗！汽车和人都要加油！”黑痣大叔语带双关，右手拳头抵在唇上，这两声轻笑变成了“扑扑”，其余人也禁不住笑了。
代办人好脾气地问，“大姐！你不会买来一直开到现在，一次油都没加过吧？”
嗯？啊！代办人也叫我大姐?刚才许是太着急，没注意他的称呼，这会儿看他本尊，最多二十岁左右，年轻又帅气。他该叫我阿姨的！颠倒了！真是颠倒了！
我委屈地摇摇头，“没人告诉我要加油啊，车子不是靠动力跑吗？”心说你没告诉我，宁晋也没说，考驾照时也没看见教练加过油啊。
“可是动力需要燃油支撑啊。”代办人无语，我看见他忍了又忍，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捧腹大笑。
“也可以是电力支撑。”我尴笑反驳，完全是本能胡扯，哪里想到未来有一天，电动汽车会满大街跑。
“大姐，未来是否有电动汽车也许不是梦，但现在全世界汽车都是喝油，柴油和汽油，懂吗？仪表盘上红灯亮起，意味着你就要给他喝油了，否则你就发动不起来。”
代办人耐住性子，给我讲授仪表盘上不同图形代表的功能，以及去哪里加油？何时加油，如何保养汽车等等。
“提车时你怎么不告诉我？”还未来不是梦，我的未来在哪里，我完全看不到。
“大姐！你拿到钥匙就急急忙忙开走了，我以为你是老司机。”
我倒真希望我是老司机，只可惜我是小白，俗称马路杀手。
黑痣大叔给嘉年华加了50升汽油，临走又把车子挪到正位，方便我驶入车道。
“大姐！记得给车子加油啊！有任何问题打我电话，嗯？”离开前代办人叮嘱，我确信，这次他真的是客气话。
我诚挚道谢，点头应允，天知道我记住了多少。
到青竹附中时已经上午九点多了。店长张佳迎上来，微笑提议：“颜姐！店铺租大了，十万精品铺上去还是显得很空旷，再进五万货吧？”
我环视店铺，有点头疼，开始觉得用70平米店铺卖精品有些不妥，开业到现在才卖了三千左右，连店员的工资都没赚回来，房租就更别提了。
我载着张佳去云洛批发市场，精品店留余安一人看守。余安是我去人才市场招聘的，精品店选址、转租、物业等工作都是他完成的，比张佳来的要早。因为张佳有四年精品店工作经验，且都是担任店长，业务比余安更加熟悉，顺理成章在我这里也做了店长。
我和张佳在数万个品种里精挑细选，下午五点左右，我们回到了精品店。嘉年华刚停下，余安就小跑过来打开后备箱，将货品搬到店铺最里边。
张佳从货品里挑了一个发卡，从两耳边挑出小撮长发，简单绕了几圈合并在脑后，用新发卡固定，一个清纯玉女的形象便诞生了。
“一半是方便，一半是广告。”张佳冲我展颜一笑，撸起袖子打开货箱，指点余安如何定价。
我一边记录一边咂舌，真是各行有各行的门道，当记录到墨镜时，我忍不住停下笔：“佳佳！定价168元会不会太过了？”我分明记得进价是35元。
“颜姐！隔壁眼镜店哪副眼镜售价没超过500元，进价都不会超过80元。”
“天哪！卖完这些货我不得赚翻了？”宁晋常说赚钱辛苦，看来也不尽然嘛！
不行不行！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么定价跟土匪有啥区别？
“颜姐！我昨天在隔壁买了副墨镜，他们店近视眼镜确实很贵，这幅墨镜是最便宜的。”余安见我犹豫，从储物柜里拿出墨镜递给我，我两只手分别拿着两副墨镜，翻来覆去对比，一时还真看不出哪里有差别。
“你买成多少钱？咦！怎么标签还在？”我向余安举起两副墨镜，好巧不巧，居然是同一家生产商。不过，这小子戴墨镜不兴拆标签吗？
“贰佰陆拾捌元。咱们定价不高！呵呵！我想戴几天再放在店里卖。”余安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他鲜少发表意见，干起活来却麻利快捷，灵活得像只小猴子。
“这可不行！用过的东西不许再卖给顾客，也不能胡乱定价，要薄利多销，大不了我开车多跑几趟。”
余安低下头不说话，张佳也没再坚持，撕掉刚贴上去的价签，重新打码定价。
我们有条不紊的忙碌了半个小时，放学时间到了，我让张佳和余安停止整理货品，招呼放学后来逛店的学生。
精品店每天有两个时段比较忙碌，中午两小时和放学后一小时。
新店生意大都不好，来逛店的学生多，却只看不买，张佳和余安依然热情招呼。
我站在店门口等宇儿，岂知直到青竹附中的学生都走完了，精品店里闲逛的学生也走光了，宇儿还没有出现。
张佳和余安又开始整理货品，时针慢慢指向下午六点，我只好驱车先行离开。
刚进家门，意外看见我妈在厨房炒菜，愿儿宇儿分别在自己房间做作业。
“妈！你来了！”我开心不已，我不用早早去买菜清洗放冰箱备用了。
“死丫头！二十年前你非宁晋不可，千里迢迢追到青竹，二十年后你悄悄离婚，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吗？你说！离婚手续真的办了？”
我刚换好拖鞋就被我妈拽进厨房，劈头盖脸一通责备。看见我点头，我妈身子摇晃了几下，眼里瞬间涌出泪水，却被她使劲儿咽回去了。
七月清晨，青竹市明德路，我开着红色两厢嘉年华，行驶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
这辆价值不足十二万的小轿车和开张不满一个月的精品店是我目前唯一的财产。
我没有经商经验，之所以弄家精品店出来，完全是为了争取宇儿的监护权。
可惜我很没用，宁晋三言两语便瓦解了我的坚持，开精品店的初始目的荒废。
“嘟嘟嘟！”身后响起一连串汽车喇叭音，我急忙把车子往右边靠。
讨厌！催什么催？我嘀咕着把车往路边靠，喇叭音竟然更多更杂了，此起彼伏。
“你会不会开车？”
“马路是你家开的？”
“路中间不是停车场！”
“娘们开车熄火了！”
我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嘉年华停在了路中间，我刚才往右边靠的动作只是让嘉年华的轮胎转了方向，汽车却巍然没动。
我急忙发动引擎，嘉年华轰隆轰隆连续响了几声，又不动了。
不是吧？半月前才提的新车，这就坏了？
我推开车门下来，满面通红地看着嘉年华后面长长的车流：“车坏了！”
“福特车没听说有质量问题啊！”
“你这是新车吧？”
我点点头，嗯！这半月我只进了一次货，其余时间都是店里家里往返跑，没怎么开。
“不能挡着后面的车啊！哥几个推推，把路让出来。”
有人提议，后面几辆轿车里分别下来几个男人，合力把嘉年华推到旅游职业学校门口，我厚着脸皮跟门卫协商暂时停车。门卫先是断然拒绝，可是看到排成长龙的车流，只好叹息着让步了。
“赶紧找拖车来拖走。学校门口不准停车。”
“啊？”我去哪里找拖车？
车子是宁晋买的，手续是4S店代办的，我提车时代办人反复交待，车子有任何问题尽管找他。
我拨通代办人电话数落，“你们这是什么车？才买来就坏了！”
代办人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问：“大姐！哪个部位出问题了？”
“我怎么知道？车子发动不了，停在路中间！”
“不可能啊！福特发动机全球领先。”代办人隔着电话咕噜，又很快反应不该对顾客唠叨，立即改口：“大姐！你在哪个位置？我马上带维修人员过来。”
“明德路！旅游职业学校门口。”
“好！我十分钟到，你先让人把车推到路边，别影响交通！”
“已经推到学校大门左侧了，不影响。”
代办人速度，五分钟就到了，同时带来三个维修人员。估计他们被我的语气吓坏了，也可能是第一次新车出问题，他们非常重视。
三个维修人员钻进车子，在里面鼓捣了几分钟，嘴角长着黑痣的大叔探出头：“大姐！你加油了吗？”
拜托！我有那么老吗？还大姐！你怎么不叫我阿姨呢？黑不溜秋的，没有六十也有五十了，怎么看你都比我大！
“啊？车子要加油吗？”我看着他嘴角豆大的黑痣，又是腹诽又是茫然。
“哈！噗！汽车和人都要加油！”黑痣大叔语带双关，右手拳头抵在唇上，这两声轻笑变成了“扑扑”，其余人也禁不住笑了。
代办人好脾气地问，“大姐！你不会买来一直开到现在，一次油都没加过吧？”
嗯？啊！代办人也叫我大姐?刚才许是太着急，没注意他的称呼，这会儿看他本尊，最多二十岁左右，年轻又帅气。他该叫我阿姨的！颠倒了！真是颠倒了！
我委屈地摇摇头，“没人告诉我要加油啊，车子不是靠动力跑吗？”心说你没告诉我，宁晋也没说，考驾照时也没看见教练加过油啊。
“可是动力需要燃油支撑啊。”代办人无语，我看见他忍了又忍，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捧腹大笑。
“也可以是电力支撑。”我尴笑反驳，完全是本能胡扯，哪里想到未来有一天，电动汽车会满大街跑。
“大姐，未来是否有电动汽车也许不是梦，但现在全世界汽车都是喝油，柴油和汽油，懂吗？仪表盘上红灯亮起，意味着你就要给他喝油了，否则你就发动不起来。”
代办人耐住性子，给我讲授仪表盘上不同图形代表的功能，以及去哪里加油？何时加油，如何保养汽车等等。
“提车时你怎么不告诉我？”还未来不是梦，我的未来在哪里，我完全看不到。
“大姐！你拿到钥匙就急急忙忙开走了，我以为你是老司机。”
我倒真希望我是老司机，只可惜我是小白，俗称马路杀手。
黑痣大叔给嘉年华加了50升汽油，临走又把车子挪到正位，方便我驶入车道。
“大姐！记得给车子加油啊！有任何问题打我电话，嗯？”离开前代办人叮嘱，我确信，这次他真的是客气话。
我诚挚道谢，点头应允，天知道我记住了多少。
到青竹附中时已经上午九点多了。店长张佳迎上来，微笑提议：“颜姐！店铺租大了，十万精品铺上去还是显得很空旷，再进五万货吧？”
我环视店铺，有点头疼，开始觉得用70平米店铺卖精品有些不妥，开业到现在才卖了三千左右，连店员的工资都没赚回来，房租就更别提了。
我载着张佳去云洛批发市场，精品店留余安一人看守。余安是我去人才市场招聘的，精品店选址、转租、物业等工作都是他完成的，比张佳来的要早。因为张佳有四年精品店工作经验，且都是担任店长，业务比余安更加熟悉，顺理成章在我这里也做了店长。
我和张佳在数万个品种里精挑细选，下午五点左右，我们回到了精品店。嘉年华刚停下，余安就小跑过来打开后备箱，将货品搬到店铺最里边。
张佳从货品里挑了一个发卡，从两耳边挑出小撮长发，简单绕了几圈合并在脑后，用新发卡固定，一个清纯玉女的形象便诞生了。
“一半是方便，一半是广告。”张佳冲我展颜一笑，撸起袖子打开货箱，指点余安如何定价。
我一边记录一边咂舌，真是各行有各行的门道，当记录到墨镜时，我忍不住停下笔：“佳佳！定价168元会不会太过了？”我分明记得进价是35元。
“颜姐！隔壁眼镜店哪副眼镜售价没超过500元，进价都不会超过80元。”
“天哪！卖完这些货我不得赚翻了？”宁晋常说赚钱辛苦，看来也不尽然嘛！
不行不行！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么定价跟土匪有啥区别？
“颜姐！我昨天在隔壁买了副墨镜，他们店近视眼镜确实很贵，这幅墨镜是最便宜的。”余安见我犹豫，从储物柜里拿出墨镜递给我，我两只手分别拿着两副墨镜，翻来覆去对比，一时还真看不出哪里有差别。
“你买成多少钱？咦！怎么标签还在？”我向余安举起两副墨镜，好巧不巧，居然是同一家生产商。不过，这小子戴墨镜不兴拆标签吗？
“贰佰陆拾捌元。咱们定价不高！呵呵！我想戴几天再放在店里卖。”余安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他鲜少发表意见，干起活来却麻利快捷，灵活得像只小猴子。
“这可不行！用过的东西不许再卖给顾客，也不能胡乱定价，要薄利多销，大不了我开车多跑几趟。”
余安低下头不说话，张佳也没再坚持，撕掉刚贴上去的价签，重新打码定价。
我们有条不紊的忙碌了半个小时，放学时间到了，我让张佳和余安停止整理货品，招呼放学后来逛店的学生。
精品店每天有两个时段比较忙碌，中午两小时和放学后一小时。
新店生意大都不好，来逛店的学生多，却只看不买，张佳和余安依然热情招呼。
我站在店门口等宇儿，岂知直到青竹附中的学生都走完了，精品店里闲逛的学生也走光了，宇儿还没有出现。
张佳和余安又开始整理货品，时针慢慢指向下午六点，我只好驱车先行离开。
刚进家门，意外看见我妈在厨房炒菜，愿儿宇儿分别在自己房间做作业。
“妈！你来了！”我开心不已，我不用早早去买菜清洗放冰箱备用了。
“死丫头！二十年前你非宁晋不可，千里迢迢追到青竹，二十年后你悄悄离婚，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吗？你说！离婚手续真的办了？”
我刚换好拖鞋就被我妈拽进厨房，劈头盖脸一通责备。看见我点头，我妈身子摇晃了几下，眼里瞬间涌出泪水，却被她使劲儿咽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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