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黑白颠倒少时伤，自我偏执恣意狂
“那就做童装吧！”余安见我抵死不开精品店，只好让步。
于是我们开始光顾各大商场、街头店铺，几番了解下来，我根本无力支付昂贵的转让费及租金。
精品店第一次被拆迁，我手头尚有五万左右，新店交了一年房租，现在仅剩下不到两万了。
“你就这点钱？再没有了？”余安靠在沙发上，疑惑不已。
“没有了。”
“那你还到处看什么童装店？你逗我玩啊！”余安有点不悦。
“卖完这些货就有钱了，听说步行街有夜市，可以摆地摊。我们先了解一下童装市场，做点前期准备。”表弟说我开精品店没做环境踏勘，所以才导致了精品店的失败，开童装店肯定不能这样了，一定得做足前期准备。
“你要我跟你去摆地摊？”余安浓眉上挑，眼神怪异，似乎有点不太情愿。
“嗯！销完货就可以租童装店了，还有八万多货，就算打五折，也可以回收四万多。”
“你还真是天真，这些货你两年都销不完。两年后，我们选中的童装店还在吗?还有，摆地摊城管会来追，会没收货，地摊价格也很低，你能回收两万回来都不错了。”
“这么说我成穷光蛋了？”我看着堆得满屋的精品，没有了豪华店铺、璀璨灯光陪衬，这些精品比垃圾好不了多少。
“大概率是的。”余安双手抱在脑后，整个人陷进沙发里，郁闷地抬头望天花板。
“不然我们都去找工作，晚上销货，能销多少是多少？”我期待地看着余安，心想若他真能陪我做到这份上，我算是捡到宝了。
“哈！找工作！”余安斜睨着我，发出几声冷笑，“请问你什么学历？大学还是硕士？你工作几年？擅长什么？别说是你，我这么年轻没学历也只能来给你打工。去饭店刷碗倒是可以的，累死累活一个月才三千，你愿意吗？你做得了吗？”
我沉默了，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我才选择开精品店。
“去找宁晋吧，找他要点补偿，他分给你的实在太少了。”余安突然悠悠地说。
“我不！”才不到半年时间，我就灰溜溜回去找他，我拉不下这个脸。
“尊严在贫穷面前一文不值。”余安示意我坐下来，我听话地坐在他身侧，他习惯性地揉揉我的短发，眼神变得格外柔和。
“那天并不是我的生日。”余安从怀里掏出身份证，指给我看他的出生年月。
“我随便找个理由你就当了真，还让张佳特意去给我买蛋糕。我当时真的很感动。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特意为我过生日。”
“这对我来说很平常。”我每年都会给儿子过生日，不止是蛋糕，还会请很多亲朋好友欢聚一堂。
“是！对你而言确实如此。但对我而言却意义重大，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重视的感觉。”
我想说你会不会过渡解读了，这点小事不值得以身相许，余安却接着往下讲，他今天似乎特别多话。
“我爸是煤炭工人，常年不着家，工资其实也不少，大五千左右，可他都拿去吃喝玩乐了。他常说不知哪天瓦斯爆炸或是煤窑塌方，他就不在了。总之他赚多少花多少，全然不管我们母子。偶尔回家，也是稍不如意就打骂我们。我妈受不了跟他离婚，独自抚养我长大。我妈在居委会工作，工资不到三千，日子过得非常紧巴。逢年过节，别人家买鱼买虾买螃蟹，我家也买，但只是每人买一个。你能想象那场景吗？两个！”
余安竖起两根手指，我第一次听他谈起自己的家庭。
“鱼虾各两个，买不起螃蟹。社区工作又多又杂，我小时候常常一个人在家。每逢节假日，我妈都会跟别人顶班，换取少量大米和菜籽油。我吃的东西，大都是别人嫌弃不要的。很多很多个深夜，我听着我妈高跟鞋‘哒哒哒哒’的从一楼走上来，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你信不信，我能从一楼分辨出你走路的声音？”
我有些心酸，想不到有人的童年是这样过的。
我虽然生长在农村，可我爸是包公头，我家根本不缺吃的。全龙江镇的村民都知道，苏家福的女儿苏颜，那是要考大学吃商品粮的。我弟苏俊就悲催了，从小就被我爸拿来跟我对比，做反面教材。别人家重男轻女，我爸是公然重女轻男。我上高中那会儿，我爸每周给我的零花钱用不完，我都能分给我弟二十元左右。
“我十一岁那年，肚子里长了瘤子，需要住院治疗。我妈到处借钱，外公外婆舅舅，凡是沾亲带故的，她都开口了。没人借她，都怕孤儿寡母还不了。我在家里躺了六天，疾病让我奄奄一息，我妈看我实在不能拖下去了，一跺脚咬牙出去了。我以为她扔下我不要我了，绝望的躺在床上等死，那种滋味你能理解吗？”
我点点头，却明白我只能感同而不能身受，更不能感受他当时的绝望，听说和亲身经历完全是两回事儿。
“大概两小时左右，我妈回来了，她背着我就往医院跑。我的肚子一挨着我妈的背，就疼得撕心裂肺。我妈没办法，只能两只手托着我的屁股，小心翼翼不碰着我肚子。可这样一来，我妈就走得特别艰难。我家离医院就两公里，我妈愣是背着我走了两个半小时。路上碰见我大舅，他居然跟我妈提议，都这样了不如扔掉算了，带个拖油瓶不好嫁人。
我妈坚决不肯，我终于得到了治疗。痊愈后回到家里，却发现我表弟表妹、姨夫姨母、舅舅舅妈，就连外婆也在说我妈闲话。开始他们还叽叽咕咕背着我，后来就当着我面奚落，说我妈换男人太频繁云云。我气不过，就用石头扔表弟表妹，我打不过那些大人，就选择无视，每次他们刚起头，我就嗤之以鼻，并且回怼‘关你屁事’、‘你管得着吗你!’”
原来这就是他特立独行的原因，他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己。
“我有四个舅舅，三个姨妈，我妈最小。他们那么多人，不管我妈如何恳求如何保证用工资分批还，他们都不肯伸手，他们凭什么歧视我们看轻我们？我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他们不配议论她。”
“你这是俄狄浦斯情结？”我婉转说出这几个字，以为余安会生气的，谁料他竟然笑了，眼里饱含深情。
“恋什么都行，只要你开心。”
我有些动容，这算表白吗？
“我孤独的时候，看了很多书。别小看我！”余安捏了捏我的鼻头，继续说：“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啊？！真的表白啊！我正考虑该怎么回答，余安却好像完全不在意我的答案似的，只顾顺着自己思路倾诉。
“因为你不像我姨我舅那么势利，你对不认识的顾客也要怜悯，对我这个穷小子照顾有加，为了方便联系，二话不说就给我买手机。你又单纯又漂亮，又豁达又温柔，有时候特别聪明，有时候笨得出奇，我真是好奇，你是怎么活到这个岁数的？”
“你才笨呐！”我不满地反驳，刚对我表白就骂我笨，这算哪门子的喜欢？
“可我就喜欢你笨，这可怎么好呢？”余安将我搂进怀里，亲吻我的发梢。不可否认，这一刻我的心格外柔软，格外温顺。
“你打算一直把我藏着吗？”余安忽然问。
“啊？我们天天在外面跑，没藏啊！”各大商场、街头小店我们都去光顾了，这怎么叫藏呢？
“那些都是陌生人，跟你没有丝毫关系。我指的是你的家人和朋友。”
“你要我怎么做？”我真的很茫然，完全不明白余安的意思。
“要么带我去见你的家人，要么去要回你该得的财产，要么什么都不做，跟我离开青竹市，再也不回来这里，彻底跟过去做个了断。”
“我能都不选吗？”我的儿子都在青竹市，我才向宁晋高傲宣布，我能养活自己，余安小我十七岁，我要怎么跟家人尤其是儿子说，这是我男朋友，我打算跟他去领证？
“可以！你想给自己留退路，我没意见，但从今天起，我不会对你全心全意了。”余安猛然推开我站起来，我差点跌到地板上。
“这么多货品怎么处理？你那么小，我的家人肯定不会答应。”我以为自己找到了很不错的理由，余安不再坚持，岂料他冷哼一声，说出的话更加让我绝望。
“我们去哪个城市，货品就寄到哪里，租店铺也好，摆地摊也好，我都陪你。我年纪小，长得也不差，你不是更有面子么？我又不会去学校张贴大字报，上书宁愿宁宇妈妈养小白脸，与小白脸私奔云云……”
“永远不见儿子，我做不到。”我让步了，毫无疑问，余安具备魔鬼气质。
“那就折中吧，只向你闺蜜宣布。”
于是我们开始光顾各大商场、街头店铺，几番了解下来，我根本无力支付昂贵的转让费及租金。
精品店第一次被拆迁，我手头尚有五万左右，新店交了一年房租，现在仅剩下不到两万了。
“你就这点钱？再没有了？”余安靠在沙发上，疑惑不已。
“没有了。”
“那你还到处看什么童装店？你逗我玩啊！”余安有点不悦。
“卖完这些货就有钱了，听说步行街有夜市，可以摆地摊。我们先了解一下童装市场，做点前期准备。”表弟说我开精品店没做环境踏勘，所以才导致了精品店的失败，开童装店肯定不能这样了，一定得做足前期准备。
“你要我跟你去摆地摊？”余安浓眉上挑，眼神怪异，似乎有点不太情愿。
“嗯！销完货就可以租童装店了，还有八万多货，就算打五折，也可以回收四万多。”
“你还真是天真，这些货你两年都销不完。两年后，我们选中的童装店还在吗?还有，摆地摊城管会来追，会没收货，地摊价格也很低，你能回收两万回来都不错了。”
“这么说我成穷光蛋了？”我看着堆得满屋的精品，没有了豪华店铺、璀璨灯光陪衬，这些精品比垃圾好不了多少。
“大概率是的。”余安双手抱在脑后，整个人陷进沙发里，郁闷地抬头望天花板。
“不然我们都去找工作，晚上销货，能销多少是多少？”我期待地看着余安，心想若他真能陪我做到这份上，我算是捡到宝了。
“哈！找工作！”余安斜睨着我，发出几声冷笑，“请问你什么学历？大学还是硕士？你工作几年？擅长什么？别说是你，我这么年轻没学历也只能来给你打工。去饭店刷碗倒是可以的，累死累活一个月才三千，你愿意吗？你做得了吗？”
我沉默了，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我才选择开精品店。
“去找宁晋吧，找他要点补偿，他分给你的实在太少了。”余安突然悠悠地说。
“我不！”才不到半年时间，我就灰溜溜回去找他，我拉不下这个脸。
“尊严在贫穷面前一文不值。”余安示意我坐下来，我听话地坐在他身侧，他习惯性地揉揉我的短发，眼神变得格外柔和。
“那天并不是我的生日。”余安从怀里掏出身份证，指给我看他的出生年月。
“我随便找个理由你就当了真，还让张佳特意去给我买蛋糕。我当时真的很感动。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特意为我过生日。”
“这对我来说很平常。”我每年都会给儿子过生日，不止是蛋糕，还会请很多亲朋好友欢聚一堂。
“是！对你而言确实如此。但对我而言却意义重大，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重视的感觉。”
我想说你会不会过渡解读了，这点小事不值得以身相许，余安却接着往下讲，他今天似乎特别多话。
“我爸是煤炭工人，常年不着家，工资其实也不少，大五千左右，可他都拿去吃喝玩乐了。他常说不知哪天瓦斯爆炸或是煤窑塌方，他就不在了。总之他赚多少花多少，全然不管我们母子。偶尔回家，也是稍不如意就打骂我们。我妈受不了跟他离婚，独自抚养我长大。我妈在居委会工作，工资不到三千，日子过得非常紧巴。逢年过节，别人家买鱼买虾买螃蟹，我家也买，但只是每人买一个。你能想象那场景吗？两个！”
余安竖起两根手指，我第一次听他谈起自己的家庭。
“鱼虾各两个，买不起螃蟹。社区工作又多又杂，我小时候常常一个人在家。每逢节假日，我妈都会跟别人顶班，换取少量大米和菜籽油。我吃的东西，大都是别人嫌弃不要的。很多很多个深夜，我听着我妈高跟鞋‘哒哒哒哒’的从一楼走上来，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你信不信，我能从一楼分辨出你走路的声音？”
我有些心酸，想不到有人的童年是这样过的。
我虽然生长在农村，可我爸是包公头，我家根本不缺吃的。全龙江镇的村民都知道，苏家福的女儿苏颜，那是要考大学吃商品粮的。我弟苏俊就悲催了，从小就被我爸拿来跟我对比，做反面教材。别人家重男轻女，我爸是公然重女轻男。我上高中那会儿，我爸每周给我的零花钱用不完，我都能分给我弟二十元左右。
“我十一岁那年，肚子里长了瘤子，需要住院治疗。我妈到处借钱，外公外婆舅舅，凡是沾亲带故的，她都开口了。没人借她，都怕孤儿寡母还不了。我在家里躺了六天，疾病让我奄奄一息，我妈看我实在不能拖下去了，一跺脚咬牙出去了。我以为她扔下我不要我了，绝望的躺在床上等死，那种滋味你能理解吗？”
我点点头，却明白我只能感同而不能身受，更不能感受他当时的绝望，听说和亲身经历完全是两回事儿。
“大概两小时左右，我妈回来了，她背着我就往医院跑。我的肚子一挨着我妈的背，就疼得撕心裂肺。我妈没办法，只能两只手托着我的屁股，小心翼翼不碰着我肚子。可这样一来，我妈就走得特别艰难。我家离医院就两公里，我妈愣是背着我走了两个半小时。路上碰见我大舅，他居然跟我妈提议，都这样了不如扔掉算了，带个拖油瓶不好嫁人。
我妈坚决不肯，我终于得到了治疗。痊愈后回到家里，却发现我表弟表妹、姨夫姨母、舅舅舅妈，就连外婆也在说我妈闲话。开始他们还叽叽咕咕背着我，后来就当着我面奚落，说我妈换男人太频繁云云。我气不过，就用石头扔表弟表妹，我打不过那些大人，就选择无视，每次他们刚起头，我就嗤之以鼻，并且回怼‘关你屁事’、‘你管得着吗你!’”
原来这就是他特立独行的原因，他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己。
“我有四个舅舅，三个姨妈，我妈最小。他们那么多人，不管我妈如何恳求如何保证用工资分批还，他们都不肯伸手，他们凭什么歧视我们看轻我们？我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他们不配议论她。”
“你这是俄狄浦斯情结？”我婉转说出这几个字，以为余安会生气的，谁料他竟然笑了，眼里饱含深情。
“恋什么都行，只要你开心。”
我有些动容，这算表白吗？
“我孤独的时候，看了很多书。别小看我！”余安捏了捏我的鼻头，继续说：“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啊？！真的表白啊！我正考虑该怎么回答，余安却好像完全不在意我的答案似的，只顾顺着自己思路倾诉。
“因为你不像我姨我舅那么势利，你对不认识的顾客也要怜悯，对我这个穷小子照顾有加，为了方便联系，二话不说就给我买手机。你又单纯又漂亮，又豁达又温柔，有时候特别聪明，有时候笨得出奇，我真是好奇，你是怎么活到这个岁数的？”
“你才笨呐！”我不满地反驳，刚对我表白就骂我笨，这算哪门子的喜欢？
“可我就喜欢你笨，这可怎么好呢？”余安将我搂进怀里，亲吻我的发梢。不可否认，这一刻我的心格外柔软，格外温顺。
“你打算一直把我藏着吗？”余安忽然问。
“啊？我们天天在外面跑，没藏啊！”各大商场、街头小店我们都去光顾了，这怎么叫藏呢？
“那些都是陌生人，跟你没有丝毫关系。我指的是你的家人和朋友。”
“你要我怎么做？”我真的很茫然，完全不明白余安的意思。
“要么带我去见你的家人，要么去要回你该得的财产，要么什么都不做，跟我离开青竹市，再也不回来这里，彻底跟过去做个了断。”
“我能都不选吗？”我的儿子都在青竹市，我才向宁晋高傲宣布，我能养活自己，余安小我十七岁，我要怎么跟家人尤其是儿子说，这是我男朋友，我打算跟他去领证？
“可以！你想给自己留退路，我没意见，但从今天起，我不会对你全心全意了。”余安猛然推开我站起来，我差点跌到地板上。
“这么多货品怎么处理？你那么小，我的家人肯定不会答应。”我以为自己找到了很不错的理由，余安不再坚持，岂料他冷哼一声，说出的话更加让我绝望。
“我们去哪个城市，货品就寄到哪里，租店铺也好，摆地摊也好，我都陪你。我年纪小，长得也不差，你不是更有面子么？我又不会去学校张贴大字报，上书宁愿宁宇妈妈养小白脸，与小白脸私奔云云……”
“永远不见儿子，我做不到。”我让步了，毫无疑问，余安具备魔鬼气质。
“那就折中吧，只向你闺蜜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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