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旧影之章·其一」（6）
“肆吾。还记得圣痕空间的定义么？”
“记得。足够强大的执念、圣痕的力量、足够的崩坏能……”
“不，肆吾，记住，不是一定要有崩坏能的。只要是能供给它生成的，一切力量都可以。包括极端的感情。”
——一段被遗忘在旧照片里的对话。
苍白的光唤醒了外来者。
“唔，甜甜花酿鸡……”派蒙说着梦话，声音含糊不清地翻了个身。
荧却被这不太合理的、不该在帐篷内出现的明亮光芒唤醒了。
天光大亮——没有半分遮掩。
天空呈现一种很奇特的蓝色，虽说是蓝色，却格外浅淡，竟无限近乎接近于灰色。
空中可能是有云的，但云也呈现一种诡异的灰白色，与天空分不太清。
她下意识地翻身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小的村落。
青石板路，掉漆的砖墙，黧黑的房顶，以及和这片天一样诡异的暗色调。
璃月式的建筑……嗯？等等，她是怎么到这来的？
——“……据说，在那里的所有人都会进入到一个梦里哦。”
荧猛然想起那时派蒙说过的话。
嘶……坏了，这下看来，是真闹鬼了。
“旅行者，你尝尝这个，嘿嘿……”白色的小精灵还在嘟囔着梦话，对自己现在所处境遇的危险毫无所察。
荧加紧时间唤醒派蒙：“别睡啦，派蒙，甜甜花酿鸡被老鹰叼走了！”
她一直很知道怎么样对付派蒙。
和预料中的一样，派蒙一个激灵骤然惊醒：“呜哇！老鹰！老鹰在哪里？！”
荧叹了口气：“没有老鹰……派蒙，但是有一个更坏的消息。”
“我们，好像真见鬼了。”
……
待确定篝火还能持续一段时间，那两位单纯的旅者也已经睡下后，肆吾踏着轻快的步子，哼着不知哪里的小调，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大步走去。
在走了有一会时间后，他停下步子，转头向着某个方向露出一贯开朗的笑。
“不好意思，但这位不请自来还喜欢跟踪别人的客人……还请报上名哦？”
他笑着，金色的眼瞳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不然，我可不确定你的人身安全呀……”
肆吾的语气还是很明显带着笑的，可话语中的威胁几乎要把人刺伤。
原本空无一物的荻花芦丛中，骤然风动。
“……是我。”魈显出身形，语气平静，但又不那么平静。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对面金发金眼的少年，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
昔日故友再次重逢，本来是应当叙旧的，本来应当是相当美好的场景啊……
只可惜，故人不再。
和璞鸢被夜叉少年单手置于身后，既没有摆出攻击的架势，但也流露出了防备的姿态。
——他已经不认得这个人了。
魈认识的，是肆吾，更是“四五”，那个和人说话都会紧张的、善良的孩子。
而现在面前的这个呢？
先不说他身上给魈一种不寒而栗的悚然之感，单说他当初不告而别叛出璃月……那么一切旧日的过往都该随之忘却，他只能当那是个陌生的敌人。
可前些日子，削月筑阳真君却很明确地告诉他，当初的事或许另有隐情。
……隐情？
又能有什么隐情呢？
尘之魔神归终身死，身为“留影唤形真君”的肆吾又紧接着叛出璃月；再出现又是尘世七执政确立之时，金发金眼的少年跟在名为“天理”的神明身后，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抱歉。”
“真的很抱歉。但我们都无路可走。”那时的肆吾这样面无表情地对他们说，随后便一言不发。
旧时苍白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结合“这事可能另有隐情”的说法，魈才从那平淡的语调中品出点其他意思。
可是，为什么呢？
魈欲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沉默地看着他。
肆吾倒是相当自在：“呀，贵客贵客，是魈上仙呀。”
他笑眯眯地看过来，看上去似乎并不在意魈的防守动作，模样阳光，而不见昔日的半分影子。
魈持枪的手握紧。
“……好久不见。”
想了半天，魈才勉强说出这样一句话。
“是的呀，好久不见呐。”肆吾跟着感叹一声，“所以，这块地是你负责的？难怪觉得一路走来过于平稳……但到了这，阴气却忽然陡增——”
“莫非是哪里出了问题？需要帮忙吗？”
他展现了一副很友好的姿态，友好到魈更加沉默了。
“此事我也不知，正是因为察觉此地异动，我才赶来查明情况，便看到了你们几人。”魈咬了咬舌尖，试图询问当初的事。
“所——”
“嗨呀！”
没等魈的第一个字音落下，肆吾猛地一拍脑门，打断了他的话：“那这附近有没有封印着什么奇怪的魔神啊？”
“我之前还听那两个小姑娘说到这的人都会做一个一模一样的诡异噩梦，嘶……完了，她俩已经睡下了，不会中招了吧？”
肆吾的行为举止看起来很自然也很合理，魈看了半天，依旧看不出来他是不是故意的。
但魈更注重现下已有的信息。
“一模一样的噩梦？”魈重复了一遍这一句话，很确定地摇了摇头，“不，这附近没有封印魔神。”
——在此驻守了千余年的夜叉仙人笃定道。
“并且此处先前只有一无害鬼魂游荡，因其执念过深，又似乎是为情所困，我便为将她超度，希望她能自我了却执念……可如今那鬼魂已不见了踪影。”
“或许是那鬼魂引发的事端……”魈沉吟着。
肆吾叹了口气：“诶呀，果然呐，还是像我这种不受道德和良心束缚的人更适合这种工作嘛。”
“？”
魈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什么叫‘不受道德和良心束缚的人’……？”魈提出了疑问。
肆吾打着哈哈：“诶呀，自言自语、自言自语啦，不小心说出口的，不要在意嘛，只是一些奇怪的行话啦。”
拙劣的掩饰，又或者说肆吾根本没打算掩饰，就等着鱼咬饵呢。
接下来，魈应该仔细盘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再胡编乱造些无法查证的东西就好了。
啧，以前欠下的人情债真麻烦……但也好糊弄。
只要让他们知道自己不会做什么坏事儿，又确实是个他们认为的恶人就好啦——虽说肆吾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吧，但奈何愚人们总觉得他是坏人呢。
肆吾脸上挂着笑，等待着。
“我知道了。”魈简明地应了一句，没了下文。
“……”
啊这，这？
他安排的剧本不是这样的啊？魈他怎么不按剧本走啊？
嘶，等等，他得再重新理一个合适的开场和剧本出来，让他想想怎么制造一个合适的时机……
就在肆吾沉默之时，魈再度开口：
“你……之前养的花，我有在照顾，你可以去望舒客栈顶楼看，告诉老板你是去看……看一个以前的老朋友照顾的花就可以了。”
他说着，收起了手上的和璞鸢，再没有其他的言语。
“……”
“……我知道了。”肆吾扯了扯嘴角，也罕见地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所以说啊，麻烦。
“记得。足够强大的执念、圣痕的力量、足够的崩坏能……”
“不，肆吾，记住，不是一定要有崩坏能的。只要是能供给它生成的，一切力量都可以。包括极端的感情。”
——一段被遗忘在旧照片里的对话。
苍白的光唤醒了外来者。
“唔，甜甜花酿鸡……”派蒙说着梦话，声音含糊不清地翻了个身。
荧却被这不太合理的、不该在帐篷内出现的明亮光芒唤醒了。
天光大亮——没有半分遮掩。
天空呈现一种很奇特的蓝色，虽说是蓝色，却格外浅淡，竟无限近乎接近于灰色。
空中可能是有云的，但云也呈现一种诡异的灰白色，与天空分不太清。
她下意识地翻身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小的村落。
青石板路，掉漆的砖墙，黧黑的房顶，以及和这片天一样诡异的暗色调。
璃月式的建筑……嗯？等等，她是怎么到这来的？
——“……据说，在那里的所有人都会进入到一个梦里哦。”
荧猛然想起那时派蒙说过的话。
嘶……坏了，这下看来，是真闹鬼了。
“旅行者，你尝尝这个，嘿嘿……”白色的小精灵还在嘟囔着梦话，对自己现在所处境遇的危险毫无所察。
荧加紧时间唤醒派蒙：“别睡啦，派蒙，甜甜花酿鸡被老鹰叼走了！”
她一直很知道怎么样对付派蒙。
和预料中的一样，派蒙一个激灵骤然惊醒：“呜哇！老鹰！老鹰在哪里？！”
荧叹了口气：“没有老鹰……派蒙，但是有一个更坏的消息。”
“我们，好像真见鬼了。”
……
待确定篝火还能持续一段时间，那两位单纯的旅者也已经睡下后，肆吾踏着轻快的步子，哼着不知哪里的小调，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大步走去。
在走了有一会时间后，他停下步子，转头向着某个方向露出一贯开朗的笑。
“不好意思，但这位不请自来还喜欢跟踪别人的客人……还请报上名哦？”
他笑着，金色的眼瞳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不然，我可不确定你的人身安全呀……”
肆吾的语气还是很明显带着笑的，可话语中的威胁几乎要把人刺伤。
原本空无一物的荻花芦丛中，骤然风动。
“……是我。”魈显出身形，语气平静，但又不那么平静。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对面金发金眼的少年，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
昔日故友再次重逢，本来是应当叙旧的，本来应当是相当美好的场景啊……
只可惜，故人不再。
和璞鸢被夜叉少年单手置于身后，既没有摆出攻击的架势，但也流露出了防备的姿态。
——他已经不认得这个人了。
魈认识的，是肆吾，更是“四五”，那个和人说话都会紧张的、善良的孩子。
而现在面前的这个呢？
先不说他身上给魈一种不寒而栗的悚然之感，单说他当初不告而别叛出璃月……那么一切旧日的过往都该随之忘却，他只能当那是个陌生的敌人。
可前些日子，削月筑阳真君却很明确地告诉他，当初的事或许另有隐情。
……隐情？
又能有什么隐情呢？
尘之魔神归终身死，身为“留影唤形真君”的肆吾又紧接着叛出璃月；再出现又是尘世七执政确立之时，金发金眼的少年跟在名为“天理”的神明身后，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抱歉。”
“真的很抱歉。但我们都无路可走。”那时的肆吾这样面无表情地对他们说，随后便一言不发。
旧时苍白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结合“这事可能另有隐情”的说法，魈才从那平淡的语调中品出点其他意思。
可是，为什么呢？
魈欲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沉默地看着他。
肆吾倒是相当自在：“呀，贵客贵客，是魈上仙呀。”
他笑眯眯地看过来，看上去似乎并不在意魈的防守动作，模样阳光，而不见昔日的半分影子。
魈持枪的手握紧。
“……好久不见。”
想了半天，魈才勉强说出这样一句话。
“是的呀，好久不见呐。”肆吾跟着感叹一声，“所以，这块地是你负责的？难怪觉得一路走来过于平稳……但到了这，阴气却忽然陡增——”
“莫非是哪里出了问题？需要帮忙吗？”
他展现了一副很友好的姿态，友好到魈更加沉默了。
“此事我也不知，正是因为察觉此地异动，我才赶来查明情况，便看到了你们几人。”魈咬了咬舌尖，试图询问当初的事。
“所——”
“嗨呀！”
没等魈的第一个字音落下，肆吾猛地一拍脑门，打断了他的话：“那这附近有没有封印着什么奇怪的魔神啊？”
“我之前还听那两个小姑娘说到这的人都会做一个一模一样的诡异噩梦，嘶……完了，她俩已经睡下了，不会中招了吧？”
肆吾的行为举止看起来很自然也很合理，魈看了半天，依旧看不出来他是不是故意的。
但魈更注重现下已有的信息。
“一模一样的噩梦？”魈重复了一遍这一句话，很确定地摇了摇头，“不，这附近没有封印魔神。”
——在此驻守了千余年的夜叉仙人笃定道。
“并且此处先前只有一无害鬼魂游荡，因其执念过深，又似乎是为情所困，我便为将她超度，希望她能自我了却执念……可如今那鬼魂已不见了踪影。”
“或许是那鬼魂引发的事端……”魈沉吟着。
肆吾叹了口气：“诶呀，果然呐，还是像我这种不受道德和良心束缚的人更适合这种工作嘛。”
“？”
魈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什么叫‘不受道德和良心束缚的人’……？”魈提出了疑问。
肆吾打着哈哈：“诶呀，自言自语、自言自语啦，不小心说出口的，不要在意嘛，只是一些奇怪的行话啦。”
拙劣的掩饰，又或者说肆吾根本没打算掩饰，就等着鱼咬饵呢。
接下来，魈应该仔细盘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再胡编乱造些无法查证的东西就好了。
啧，以前欠下的人情债真麻烦……但也好糊弄。
只要让他们知道自己不会做什么坏事儿，又确实是个他们认为的恶人就好啦——虽说肆吾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吧，但奈何愚人们总觉得他是坏人呢。
肆吾脸上挂着笑，等待着。
“我知道了。”魈简明地应了一句，没了下文。
“……”
啊这，这？
他安排的剧本不是这样的啊？魈他怎么不按剧本走啊？
嘶，等等，他得再重新理一个合适的开场和剧本出来，让他想想怎么制造一个合适的时机……
就在肆吾沉默之时，魈再度开口：
“你……之前养的花，我有在照顾，你可以去望舒客栈顶楼看，告诉老板你是去看……看一个以前的老朋友照顾的花就可以了。”
他说着，收起了手上的和璞鸢，再没有其他的言语。
“……”
“……我知道了。”肆吾扯了扯嘴角，也罕见地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所以说啊，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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