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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灭世神剑

    “中伤神尊之事,为不争的事实,身为四御天神之一,该给众生一个交代!”

    灼日一袭白衣飘飘,从众仙中脱颖而出,他手提“灭”世之剑,向着御影缓缓而来。

    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众仙的神色,在两人之间相互瞭望。

    一个是退位的神主,一个是刚继位的神主;两方的实力都不容小觑,若说神尊和御影相比,众仙自然是偏向御影,因为他当之无愧神主之位。而灼日上神,乃神界战神,素有不战而胜的名声,所以大家都叫他无战天神。

    他几次下凡,都战功赫赫,如今人族各方部落,都称呼他为兵书上的战神,甚至很多神庙里,都开始树立他的神像,他在神界有许多信徒,那些部落之争的人族,在发动战争前,都会供奉他,以此为鼓舞士气,不战而胜!如此功名显赫之人,众仙也是颇为推崇膜拜他。

    御影看到灼日,神情不免有些落寞。他知道,此事哪怕情有可原,据现在的情况来看,他都只能受罚,以表天道公平,这样众仙才会一直服从天道,不至于为此内讧。

    这些大道理,他比谁都懂,也比谁都精通,为了神主之位,他百年间和神尊斗智斗勇,还要保护三界六道众生,一身上下都是责任,他一刻不曾怠慢,而今卸下重任,非但没有获得自由,反而成为了罪人,试问,他心自然是有不甘,但也只能顺从,不为自己也要为四御留个神威。

    “御影行事莽撞,未能顾及神族颜面,因而甘愿受罚,还请神主秉公执法!给众生一个交代!”他虽俯首称臣,但言语中的不卑不亢。

    灼日刚才一出现,昭祭司还捏了一把汗,生怕御影多了一个帮手,但见灼日因为月戎之事,对御影的敌意颇深,他也就放心了。想着,以往灼日吃了些亏,现在好不容踩在御影头上,自然要耍耍威风的。

    灼日看向御影,忽然觉得此刻他,依旧神像威武。虽然在月戎的事上,他固有己见,可在其余的事上,他深明大义,身为神主,从未有一刻卸责,对待各路仙家,也是得君行道。

    灼日知道今日之事对御影有冤枉,但他不能站出来偏袒,对于神尊之事,他此刻只能隐忍,不然四御一个也留不住,这神界岂不是遂神尊意。

    灼日不经问道:“在场可有那位仙家,一直在场?”

    这话一出,这昭祭司就有些急了,莫非这灼日还是御影那边的,那平日里两人不和的消息,和分外眼红的样子,都是装的,这关键时候,两人还是统一。

    也不知是谁,喃喃道:“来的时候神尊倒在地上,御影上神身上也都是伤,想来是切磋罢了!”

    众仙一听,觉得这个说法甚好,都相继点头。只有昭祭司,心中发狠暗骂:不知是哪个千刀万剐,这会还补刀!

    灼日一听,嘴角微微上扬,端着架子道:“既如此,未知全貌,不予评论!这弑神之罪,未免过于武断!只当御影上神,卸去神主之位,闲来无事,又怕叨扰各位,所以才与神尊在天牢里切磋了几下!”

    “御影上神下手不知轻重,所以伤了神尊,但神尊既然无大碍...”

    灼日刚说到此处,就有仙官来报:“神尊死了!”

    这突如其来的噩耗,令众仙听着胆战心惊,这一波三折,好不容易有了扭转局面,而今居然传来神尊死去的噩耗。这下,谁也生不出什么心思,替御影辩解了,毕竟那是上古神尊,再有什么事,也不比得死了,令人感觉到惋惜。

    那仙官说着,还流着泪,他见众人没再多言,个个面上阴沉,像是在默哀,他便又道:“神尊临走前,还说...还说...”

    他欲语泪先流的样子,让众仙都急了,昭祭司可算是见缝插针,见到了由头,就道:“是什么,你说就是!有众仙家在,还有神主在,你还怕被御影上神灭口不成!”

    这话说得,简直是坐实了御影的罪名,御影像个看客,他一点也不在意,接下来还有什么惊喜,他就是单纯觉得累,心累,想要逃离眼前的一切。

    他不想争辩任何事,只要他们给个痛快,他都认,免得这样磨叽,让他烦躁不安。

    “神尊说,御影神主练了邪功,将他的神力都吸走了,所以才能掌控‘帝’枪,并且想杀他灭口,还好众仙及时赶到,不然都被他骗了!”那仙官说完,便匍匐在地,一直哭丧!

    邪功,这种不着边际的话,都能编出来,这个神尊的心思可真是八面玲珑,比毒妇之心还可怕。御影觉得好笑,却没注意到众仙的反应,他们似乎在惧怕什么!

    看众仙家反应,昭祭司忍不住夸赞,这神尊真是一招制敌,不留丝毫余地,这下御影怕是死路一条了。

    “去天行台,本君执行天道!”灼日知道,这下怎么也保不住御影了,所以他干脆自己亲手了结御影,因为在自己手上,御影还能有一线生机,而他人的话,就不会了!

    今日这一切的算计,总有一天,会还给神尊!灼日这般下着笃定!

    天行台,距离梵天不远。御影被左右天将要挟着,站上了邢台。

    邢台用玉石所建,并加持了封印。邢台面上,有一个罗盘,那是用神斧所凿,看着像是八卦阵图,其实里面布满了黑子和白子,御影看着地面,竟然觉得像是一盘棋,一盘被天地超控的棋局,黑子志在必得,而白子散乱不成章法,一看就是死局。

    御影忽然感同身受,这白子就像是四御一般,一直被神尊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今他们输得十分彻底。

    众仙将邢台围成了一个几重天,灼日则站在不远处的鹿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在想,还有没有救御影的法子,脑海中突然想起了月戎的幻灵术,幻灵术被称为永恒的治愈,那是月戎与生俱来的能力,所以等御影这边受罚后,他可以将御影送到月仙宫养伤,虽然会再次促进他们两个接触,但现在也不是顾及那些的时候。

    灼日骤然从鹿台飞到了邢台中央,他看向御影,见他垂眸,从刚才从天牢出来,他便没再多言,好像认命了一般,他现在真像成王败寇里面,落魄的王!

    “御影、若有来世,我们做兄弟吧!”

    这个声音是灼日的,御影抬头看向他,见他并未说话,猜想着是传音给他的。

    难得,他曾经以为的情敌,还能这样送他上路,就是不知道北辰,如今在哪?本来与他相约,而今也是要失信于他了。愿他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不要再这么莽撞,不然神尊岂不是又要再一次算计他。

    还有月戎!他心里叫了千万遍的名字,每一次都让他心痛难以忍受,以往的悸动,而今成了心上朱砂,谁也碰不得。

    “三神界,不论以何种理由弑神,都是死罪。众仙就当,今日是个教诲,往后行事望三思而后行,莫要一失足成千古恨!”灼日说着这么多,可灭世神剑却还被他藏在衣袖里,迟迟不肯动手。

    他好像不忍心了,灭世神剑乃《十方镜》中与“帝”枪一样,排行第一的神器,“帝”枪之前被神尊拿着,而“灭”世则在他手中,都说“灭”世既出,谁与争锋,唯有“帝”枪。

    在灼日眼中,“帝”枪更适合御影,因为他是唯一和自己能一较高下的人,神尊人品劣迹,不配拥有持有“帝”枪这样的神器。

    众仙见“灭”世剑一出,如抚槛兮远望,观道纵横登阳,欲乘日羲上征,揽九天寒光郡。

    此剑如寒冰中的龙渊,有登高望远志向,缥缈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其中,因含“灭”世,有死而复生的冷意,所以这把剑极寒,持剑的人应是无欲无求,才能领悟剑意。

    灼日刺向御影那一刻,天地竟然动容,向着他们发生剧烈的狂吼声。一时大风凝露,令人眼花缭乱。

    众仙惶恐,这好端端的风和日丽,怎么会变天。这一年四季分春夏秋冬,春有百花齐放;夏有风和日丽;秋有万里无云;冬有天寒地冻,这些只存在人界的景象,在神界不曾有过。

    都说地上一年,神界不过一天罢了!这是因为神界,永远只有繁花似锦,碧空万里他们不论四季,只分日月朝夕。

    灼日衣袖飞扬,握着手中的剑,也多了几分力度,他张开了双腿,用尽了力气站稳,而御影则是站如松柏,挺拔而高挑,他看向了天琢磨着,不由得感慨: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变天。

    御影眼中威慑,含有星光,他对着朝着灼日十分有礼道:“请!”

    在众仙看来,两人这样的翩翩公子,哪里像是在执行什么天行之罪,更像是一场尊重对手的武功较量。

    灼日见御影神色笃定,这下也不再犹豫,他抬起剑朝着御影刺去,丝毫没有犹豫。

    在御影和灼日,都觉得此事到此为止的时候,只见那顺着剑缓缓下落的人是月戎!

    两人一时同时看傻!

    众仙都微呼!!!

    都不知怎么回事,这个月神何时来的,在众目睽睽下,她是怎么替御影档剑的。

    “月儿!”

    御影一句撕心裂肺的叫喊,他将月戎紧紧揽在怀中,又慌张地用手按在月戎胸口,可是那些血怎么也住不住,止不住...

    他慌了,他从来没有这么失态,他哭了,哭得跟个傻子一样,手里还不停捂住月戎的胸口。

    而灼日看着眼前一幕,也吓得半坐在地上,他的面色看着十分冷,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他的眼泪何时把他衣襟湿透,他无法相信那一剑是自己刺的,他无法面对是自己下的手,他寒战着身体不能靠近,看着气息微弱的月戎,他不知还能做些什么。

    御影此刻的精神,仿佛不能自拔,他痛苦着一脑子都是月戎,月戎!

    他不知道月戎的幻灵术,为何没有及时治愈她?他不由得慌了,精神忽然涣散不能自拔,他一遍一遍质问自己,难道是因为“灭”世吗?

    他眼角越发阴沉,喃喃道:“你的幻灵术,为什么失效?”

    月戎轻轻咳嗽了两声,气虚微弱道:“你替我挡下了天劫,我为你挡下了一剑,都是九死一生的事,就别计较了!”

    御影听她这么说,不但没受到安慰,反而更加难过了...

    月戎抬手,想要去挽御影脖子,却始终因为身高差距够不着,无奈下她只能又忍着疼痛道:“你靠近我一些,我有话跟你说!”

    御影靠近了月戎,只见两人贴在一起,不知说了些什么。

    御影最后松开了月戎,他含着泪将月戎,放在了一旁,最后起身站在了灼日面前,此时他的双手都沾满了血,看上去像是来自地狱的罗刹,不知手刃了多少人。

    他朝着灼日像是命令道:“站起来!杀了我!”灼日看了看此时的御影,一时不知该做如何反应,他刚才用剑刺入月戎,他一闭眼脑海中全是那个画面!

    他不懂为什么是他,要来亲手了解御影,他们是从小一起的伙伴!也不知为何,月戎要替他挡剑,如果是自己,刚才那个位置是自己,她会吗?

    御影又提醒他道:“你再这么拖下去,月戎就没救了,站起来,将你的责任背下去!”

    御影越是这样,灼日就越怕,他当着月戎的面,刺他两次,第一次被月戎挡下,这第二次在月戎跟前,若御影有个三长两短,往后她和月戎之间,永远都有一道沟壑,他觉得一切对他很残忍。

    神主之位他不想要,他只想要月戎,却得不到月戎半点施舍。御影失去了神主之位,但他得到了月戎的心,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御影有的他都不奢望,唯独就希望月戎,就月戎是他的就好。

    灼日奋力起身,踉跄着身子,一把举起了剑朝着御影:“我欠你一条命,若有来生相见,舍命给你!”

    剑身从御影身体中穿刺而出,灼日这才反手取出。这一下,众仙都看在眼里,就连昭祭司也不再说什么。他们都见到了,就连月神的幻灵术,也没办法治愈“灭”世之殇!

    御影回头看了一眼月戎,转身飞向了鹿台,在众人惊呼下,他跳下入了梵天。

    在下落之时,御影想起了刚才月戎的话。

    半炷香前,月戎附在御影跟前道:“我知道今日你难逃此劫,所以我带来了一个秘密给你,我的血比幻灵术更有用,来之前我取下了我的血,提炼了少许装入此瓶中,你中剑后就喝下,能保证你性命无忧。为你档剑是我算好的一步,你不要自责。你用手在我身上,多沾染一些血,越多越好,因为将它涂抹在伤口处,定是能复原你表面的伤口。”

    “我想不出别的办法见你最后一面。众仙知我幻灵术,为了避嫌我才用了此法,堵住悠悠众口,这样他们也不会怀疑你。还有,梵天是未知的神域,相比起其他地方,我觉得那里对你来说会更安全!”

    御影忍不住抽泣起来,月戎真是一个让他觉得又爱又恨得女子。

    爱她冰雪聪明,独具一格,还有她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女子。

    恨她每次在他狼狈时,舍命援救还说得大义凛然,搞得御影每次都被她保护一般,明明他才是这么强的存在,却每次让她占了个上风。

    这一次,要把她刻在心怀,永生永世都不能忘怀。

    御影听从了月戎交代,将瓶中的血一饮而尽,又将自己手上的血,敷在了胸口和背部,说起来真有奇效,他身体不疼了,可心口却觉得缺失了什么。

    他骤然心中一紧,见梵天境内,不分天地,犹如混沌之态。他生出悲伤之意,害怕就这么浑浑噩噩,再也出不去,往后也见不到她了。

    他忽而有几分嘲笑自己,仰头苦笑道:“月儿,生生世世我心属你永恒不变!”

    御影话音刚落,便有一位老者的声音响起:“入梵天者,都有意愿,而你竟然将此愿化为情愿,一心只系着一人,你知道梵天之愿,能永生永世不灭吗?傻小子!”

    听他话语,应是听到了御影的心声。

    御影听到了这样的回答,眉头忽然舒展,梵天境内竟然有活着的人,那他也一定能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走出梵天。

    梵天之中,有一老祖,外界却从不知晓,只有入梵天者,方能知晓,老祖只听神的心声,为他们排忧解难,御影这回算是遇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