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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弑神之罪

    御影醒来的时候,四肢都被抑制着封印的铁链捆绑,就连他的腰上也有腰封的玄铁封印。他用内力试着挣脱开,却发现不过是徒劳。

    那鲜血朝着他的袖袍,染红了半边。他冷笑一声:“竟然还被囚禁,真可笑!”他话说间,十分不屑扭头看向了四周。这地方,恐怕还是第一次,用来囚禁天神吧!他越发不明白,神尊到底想在他身上得到什么。

    不过就这样的地方,哪怕他挣脱不了身上的封印,可是这天牢,他可以完全碾碎。

    他握紧了拳头,愤然作色。默念心法:御景坎木;桖命临火;青铜锻土;器蓄熔金;圣玄命水,五行逆,破万法!他刚将神气合一,想要一并毁灭了天牢,却被一个声音怔住了心魔。

    他憋着通红的眼睛,带着温柔的气息低沉道:“月戎!”

    他抬眼看去,却发现整个天牢除了他,并且他人。他一时失笑,刚才那一声是幻听吗?明明感觉,她就在身边一样,御影失落看向了一旁,发现有一道传送门,里面正是一百年前的画面。

    神尊低头俯视着大殿中,跪着的月戎。严厉道:“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吗?”

    月戎不敢抬头看他,她眼眸低垂,不敢多言也不敢反驳。

    神尊见她那模样,忽然就来气:“楚楚可怜,都被你一个人都演完了!你以为单凭御影想护着你,本尊就不能把你怎么样是吧!”

    这神尊脑子是一时坏了吗?说起话来,真让人不喜欢,月戎本以为自己真有什么做错的地方,所以选择一语不发,听他训斥,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看待,御影和自己的关系。

    所以她没必要忍,一点都没必要,跟神尊讲任何道理。她眼神一定,十分冷冽道:“月戎何罪之有!?”

    神尊看她现在的模样,哪里是只病猫,根本就是只装睡的猛虎。很好,四御中没有一个受他管教,也没有一个真的发自内心,把他当成尊长。

    “御影为你了你,承受了很多苦,所以现在开始,不如你替你承受一些,本尊会考虑放过他!”

    月戎神色异样,看着眼前的神尊,一时觉得他真的好陌生,好像这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什么意思?”月戎虽然是不经意问道,可她的耳朵却竖了起来,生怕错过了什么细节。

    “你注定是神界的灾难,所以今日我剔除你一根神骨,往后可保神族免于灾难!”话说间,神尊反手握着“帝”枪插入月戎后背,他从中取出一根血骨,再看了看月戎的背后,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合,不一会连伤口也没有了,就连衣服上的血口,都治愈了。

    月戎嗤笑,取她身上一个骨算什么,凭她天生的幻灵术,这点小伤不过是立即愈合的事,骨肉都能生长,她年纪还小又是神族,所以一点也不会怕!

    “你竟然没哭,噢!本尊忘了,你天生有治愈能力,能修复所有十方界,破碎的东西!这个还真值得你骄傲,不过取你一滴心头血,我想你也不会有异议!”

    他说着,又将“帝”枪刺入了月戎的胸口。月戎这下是扛不住了,那种刺骨之痛,让她身上每寸肌肤都感同身受,她一身汗毛都战栗,忽而觉得好冷,好冷!

    “永生永世你都不能动情,更不能对人心生好意,不然这蚀骨之痛,不取你性命,也能让你一心求死!”

    动情?动情也妨碍谁了?月戎咬着牙齿,十分厌恶看着神尊,她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对她,就因为她是女子吗?就像,在人族看到的女子一样,她们备受欺负,却还成为错的那方,神族这个地方,对女子也是如此,动辄就伤筋动骨,这神族的一切不要也罢!

    月戎起身对神尊道:“取我一骨,还你十四年养育之恩!”说完她拱手行礼,再道:“月仙宫你若敢入内一步,我就拆了你这神殿。”

    神尊突然发现,月戎的脾性,竟然比北辰还要刚烈些。他突然就有点欣赏面前这个女子了,她刚强起来,看起来是真的飒气凌风。

    月戎背过身捂住了胸口,感觉失去了半条命一样,不过好在用半条命,换了余下半条命,往后没有这神尊找茬,感觉就轻松多了。

    御影咬了咬了唇,嘴角溢出血来,他如此用命保住的女子,神尊竟然取她一骨。

    很好,很好。御影握紧了拳头,奋力抗击。若不将神尊,碎尸万段,他此生便不配为神!

    神尊从石梯上走下,十分得意道:“怎么,就单这个,你就动了杀心,可真没意思!今晚的一场大戏,是本尊最后教你的!”

    御影憋着通红的眼睛,怒视着神尊。若非他之前,传了些神力给月戎,他现在,此刻定是能与神尊同归于天!

    神尊上前,将“帝”枪放到了御影跟前,面色十分阴郁道:“是左手,还是右手,能拿起‘帝’枪,本尊想看看!”

    事到如今,御影没想到,他还是放不下,他九岁之时拿起了他的“帝”枪,就这件事,让他怀恨在心。“帝”枪这样的开天神器,是很引人眼红,但是他不稀罕!

    御影如今手都动不了,何谈拿起地上的“帝”枪,何况就算用法术运行,那也不能怎么样,毕竟“帝”枪认他为主!他才不会做无谓的挣扎,用“帝”枪跟他抗衡。

    还未感觉大祸临头的御影,有些不耐烦道:“您这样把我困在此处,图什么?”

    神尊提起了“帝”枪,一把插入了御影胸口。他狠戾的神色,在那张突然就黑下的脸上,显得十分诡异。

    “她的心头血,和你的心头血,如今都在一起了,如何?还有你这双臂,我看不要也行!”

    御影面色突然失血过多,惨白得如纸糊的一半,他瞳孔威慑,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才露出的惊吓表情。

    他如今一定是疯了,疯了,简直就是个行走的疯子,行走在神界的疯子。御影一直在心里,不断谩骂他。

    神尊本想刺向御影手臂,可那“帝”枪突然好像不认命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不再听从任何人的使唤,就连刚才御影的血,都被它刀刃吸收得一滴血也见不到。

    神尊突然就慌了,他一脸惊慌追着那“帝”枪跑。御影看着他那毫无出息的样子,突然觉得他十分可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仿若两人,人前人后不统一。只可惜,他做了这么多错事,那些都不可能被原谅。

    御影神色忽而停驻在“帝”枪上。那是一把精铁枪身,银铸枪尖的长枪,枪头中空如明月贯空,两侧悬挂十二对银环,挥舞时有破空之声,又夹杂着银环互撞,可纷扰敌神。舞动时银光炫目,闪转灵活还能变幻莫测,枪身可随意弯曲,给人一种游龙盘旋,欲御飞天之望,细看又觉得十分威严,可偶尔又觉得狡猾至极,所谓枪乃兵器之王当真不错!

    说起来,这把开天辟地的乾坤神器,百年来恐怕就沾了月戎和自己的血,没想到它还能吸走自己的血。

    那把“帝”枪好像认主,在神尊异样的神情下,它飞天遁地屹立在御影跟前,好像在对他说:我认你为主了!

    御影试着用神识和它交流,可惜一点用也没有,在神尊和御影迟疑间,它像是蓄意了所有神力,向着御影手上的铁链砍去,即使带着封印的玄铁,在“帝”枪面前,都是如此不堪!

    就两三下,“帝”枪便将玄铁斩断。神尊这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亏大了!御影握着“帝”枪站在神尊面前,轻松一笑,缓缓而道:“神尊!多行不义必自毙!”

    他年纪轻轻,就这么气宇轩昂,哪怕落魄也有着王者气息,就连“帝”枪也认主了,这么久以来,他花了这么多功夫,改变一切的轨迹,没想到最后还是不敌御影,他输得不甘心,所以哪怕是最后一击,也要折了他的羽翼!

    神尊朝着“帝”枪恶狠狠一瞪,嘲笑道:“不过是一把废铁,自开天以后,这把枪再无用处!”他说着,便要甩袖离去,御影看出了他的动向,纵身一跃挡在了他前面,轻佻眼色。

    “月戎的神骨在何处?”

    本以为御影,能威慑他几分,没想到一张口,神尊就莫名地鄙视他,他不经颔首而笑,十分轻视他。

    “你对月戎还真是情根深种,以往我还以为你们闹着玩,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然甘愿为她如此堕落!”

    堕落!真是可笑,为月戎他从来只争最强,何来堕落之说。他只能变得更强,才能拥有这世间,最好的月戎。御影想到此处,便不觉笑了,他自知旁人是不懂的。

    神尊语气渐渐平息道:“她的神骨,恐怕此时早已化为灰烬,如果你真要找,就去梵天界找,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丝渣!”

    御影面上轻松,冷哼一声道:“吾今日效仿他日,你怎么对待月戎,吾就怎么对待你!”他话音刚落,“帝”枪就已穿入了神尊的腹中。

    他竟然不躲?御影本以为,会与他大战的几个回合,加上自己神力失去了一半,应该取不下他的一骨,没想到,神尊竟然纹丝不动,他站在原地,仿若一个智者,甚至神色低沉下,还有些得意。

    他到底在得意什么,御影握着枪杆,有些不确定。这神尊时而像披着人皮的狼面人心兽;时而又像守株待兔的农夫,蹲着点人畜无害。

    神尊愣了半刻,从嘴角溢出血来,他张着嘴笑道:“御影,这是本尊最后送给你的礼物!”看着他满口血沫,忽然之间像是失去了重心,倒在了地上,御影竟然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神尊突然之间,怎么这么弱,他连其他法术都没用,不过是“帝”枪刺中了他,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不明真相的御影,看着倒地后仍然吐血不止的神尊,一时间把目光聚集在了“帝”枪上,他疑惑看着刀刃上的血,竟然没有被吸收,刚才帝尊刺他的时候,“帝”枪明明能吸血,眼下为何不可!

    一时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吵吵嚷嚷,声势浩大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神尊抬头,看了一眼御影,一时不知该觉得他秉性善良,还是蠢得无知,事到如今竟然还没猜出,他如此做的缘由。便明知故问道:“弑神之罪,该当何如?”

    闻言,御影面色突变,浑身冰骨无常,就连握着“帝”枪的手竟然也使不出力,他中计了!而且是很早以前,就在往神尊设计的陷阱里跳,神尊不只是让他做不成神主,还要让他背负着弑神骂名,永世不得超生!

    见御影精神涣散,整个人都垮掉了一半,神尊眼中的得意可想而知。

    昭祭司突然领着众仙,将御影层层包围,他十分咬定道:“好一个上宫御影,平日里神尊待你不薄,对你和四御有着养育之恩,你竟然弑父!”

    这昭祭司来得是相当及时,像是算好了时间来的。御影看着眼前一幕,不想争辩什么,因为他怕了,怕神尊还给他安排了什么“惊喜”,就等着一无所知的他。

    昭祭司说什么都好,唯独不能给他扣下,弑父之罪,因为神尊不配,不配父亲这个担当,以往他下凡处理公务,见过各族之间的父子情谊,那种关系绝不是神尊与他这般死敌。神尊对他们只有利用,利用后就赶尽杀绝。

    昭祭司欲试跳,用手指着御影道:“还不快快伏法!”那模样放在平日里,御影可能还觉得滑稽可笑,而今却觉得他与神尊不过是臭味相投。

    御影横看四座,见他们都手握兵器,看来是有备而来,虽觉得没一个是他对手,不过他们加起来,应该可以让他稍微小败,御影这种自信,也不是没有根据,在天书中记载着这样的一句话:先天尊神,乃大道化身,凡人都不可修,他们四御从开天后,生于天地,三界第六道自然没有人,能敌得过。

    “伏法!是直接上刑,还是你们都想跟吾先比划几招!”御影如今神色缓和,已然不再害怕什么冤枉,如今他无法辩解事情原委,即使说了也是被奚落一番。如此,他不如将计就计。

    昭祭司正准备回话,却被南派仙尊抢了个先:“本仙不才,想与神主讨教几番!”南派仙尊话音刚落,便对御影拱手行礼。

    御影点了点头,虽不知这南派仙尊何意,但看昭祭司那一脸错愕,他就知道,这个仙尊应该不是他们安排的人。御影平日身处高位,这些众仙家,对他都敬而远之,可心中却一直有与他一较高下的心思,毕竟与强者交手,才能让自己知道某些地方不足,才能改进。

    御影舍弃了“帝”枪,徒手与仙尊交战。仙尊一见,像是明白了什么。他一开始本来还怀疑,怎么好好的,昭祭司就传他们来天牢,说是御影为夺“帝”枪,而弑杀神尊,而今他看御影,对“帝”枪,根本不怎么上心。这神尊本为先天之身,居于四御之后,御影没有理由杀他。

    两人交手,御影略显得收敛,毕竟在场这么多仙者,御影还是怕伤及了他们。见御影这般态度,众仙似乎这才有些质疑,昭祭司说的话。

    雷祖第一个站出来,他对着昭祭司道:“他身上丝毫杀气都没有,不像是会弑神之人!”昭祭司冷眼,他就知道,拖久了就会露馅,平日里这些个仙家,怕生怕死的,关键时刻还是向着御影,这雷祖能应九天元雷,主天雷降服恶人,在他眼中是最见不得,不公之事,何况在神霄玉府,还专门兴建了门派,专门收纳人族弟子!现在整个神霄派,不说百人弟子,也有千人了,前些时候,就连天官司此联都去拜入他门下,真算是仙家里面的得意行家。

    昭祭司忽而高喊,“有没有夙仙居的人在场!”,不知隔不了多久,有女子淡淡应声,昭祭司朝着众仙家看去,没想到正好看到了,魔佛老人的亲传弟子素荷仙子,他便朝着素荷道:“你去、你去看看地上的神尊,还有没有救!”

    呃呃——

    众仙家突然警觉,都往地上看去,那混着一摊血,倒在地上的神尊,竟然被他们一直忽视了,说来他们今日来此,本就是见个公正,而今全部人的视线,都在御影身上,还真没注意到,地上还有神尊这号人物,如今一蹶不振。

    素荷在众仙的视野下,走到了神尊面前,如今神尊半脸都在血泊中,若不是素荷心理素质好,可能早就叫出了声。素荷抬手将神尊眼皮撑开,看了看他眼中依旧有常人之色,又用手指贴在他鼻息间,这才得出结论道:“他没事!”此话一出,众仙家都齐齐看去,倒不是怀疑素荷的能力,只是觉得那地上的血有点多!!!

    素荷看众人神色,有点怪异,这才又补充道:“没伤及要害,不会死!我先给他一些补血气丹,你们再来些人,将他带回神尊殿,休息半月,没准就好了!”

    这众仙一听,异口同声地发出了欣慰的气息声。

    就昭祭司越听越气,这素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本事,真正是跟他师父不相上下,都说医者仁心,身为神界医官,竟然如此不厚道。

    还什么休息半月,没准就好了,这话说得,伤口不再自个身上,真不显疼。得了,这些个仙家,不是凑热闹,就是来给御影刷好感,明摆着不给他和神尊台阶下。

    说来这神尊也是豁得出去,竟然能将自己修为压制,形同废人咱在御影面前,这样来算计御影。

    昭祭司见状,只得命人:“得了得了,还不来人将神尊带回神殿养伤!”神尊被人抬走时,眼中的杀气直对昭祭司。昭祭司一个冷战,他转头嘀咕道:小仙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