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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圣女云若

    亥月,冬至大雪。

    云初裹着个披风,站在簪花阁。心中万念俱焚,她等的人已经有半载,可还是没有露面。

    那些初见时候的景象,一日三餐四季如春,时常让她梦醒时,失落;清醒时,无措。

    这样恍恍惚惚的时日,她那爱张扬的性格,似乎内敛了许多,就连沐临修也没打算,干涉她的现在。

    云初望着满园花色,心生怜悯:芙蓉已开,又是刹那年华易逝。

    一妃看出了云初的心事,从湖面采摘了一朵芙蓉,打趣道:“我这院子许久没有打理了,你看这些木莲又在和你这样的绝色美人比美了!”

    云初回头,看着一妃手中的芙蓉花,神色迷茫道:“这芙蓉又名木莲,因花“艳如荷花”而得名,你手中这朵,花色朝白暮红的叫做醉芙蓉。”

    红丝琴,白玉笛,君似日月,常伴汝女。

    朝为日,暮为月,此为朝暮,只为朝暮。

    一妃本想逗云初一笑,没想到,云初满脑子都是那个人的影子,任何事情都想到了那个人身上。

    “木芙蓉属落叶灌木,开在霜降之后,农历十月就可以在江水边,看到她如美人初醉般的花容,与潇洒脱俗的仙姿。”一妃说着说着,把手中的花递给云初,在云初有些懵的情况下,一妃又道:“云初你——如果花期到了,那个人的归期还没到,你会如何?”

    云初沉默了许久,没有作声。

    “他日,若是他日,我的女儿需要一个指路人,我希望那个人是阁妃!”

    云初说完后,对一妃行了礼。一妃一把抬住了云初的手,一脸狐疑???云初见状,立即补充道:“你先应下我的请求,我才能安心!”

    一妃应下头:“云初,难道?”

    “我知道,他就是我一生的归属!也知道,那个归属让我万劫不复,但我的孩子,她一直都是最无辜的人!所以我想,如果没有我的疼爱,有你一旁扶持,她就能安身立命!”

    云初的话,十分无厘头。这让一妃有些听不太明白,但又无力反驳。不过,两人自发小相识,那时候若非云初撑腰,一妃如今也没有今天的位置。这份情意,一妃一直记在心中,所以云初所托之事,一妃不但会一一应下,还会用尽全力达到。

    “你这喜酒我都没喝上,难道凭空就要出来个干女儿,你这个年纪,怎么这么爱胡思乱想,不过——我答应你的,倾尽全力也要办到,这点你放心!”

    一妃的打趣,让云初突然有点疑惑,她如今的模样,跟自己的那时候真像,可惜现在的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该维持怎样的模样。

    “白素、若是以后你也爱上一个人,不要学我模样!”

    白素这个名字,让一妃愣了几秒,若非从云初口中喊出,她差点就忘了,自己还有这样的一个名字,和那样一个身份。

    “香妃阁归我名下,但我不太喜欢这个名字。你向来独尊清雅,赠给我一个活字招牌如何?”

    云初噗嗤一笑,“那就叫花墙阁!四季花开,闻墙而来。花期终结,石刻蔷薇。”

    一妃一听,用手揉了揉云初的头,有些可气道:“好在你这满脑子的“毒药”还没被你去掉,不然我还真会陌生眼前这个云初,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假小子嘛。

    一回目:

    云初从簪花阁回到家中,已近有三日了。她和伊明的书信,从一年前禁足后,就被父亲拦下,自此两人再也没有任何来往。

    这日,云初醒来,屋内突然多了一封拜帖!她心中似乎早有定夺,却还是按捺不住,只见信笺无色,只落笔几个大字,映入云初眼眶,千头万绪成一念:“云初,我来娶你了!”

    眼泪哗的一声声击落,云初脑海中所有的念想,都成为这一刻的见证。她虽然失控情绪,却还是小心翼翼收好,他的书信,倚靠在床榻,心心念。

    书信虽然没有道明,他这一年因为何事失约,但他能够回来,兑现之前的诺言,云初便觉得心满意足了。

    从相识相知到相爱,断断续续的时光,好似他们已近熬过了许多时光,余下的日子不论多么难熬,都要与他相随。

    云初想了很多很多未来打算,就是没想到,云若这会出现在她屋内。

    “姐姐!他来了,你的心上人!与我在预言中,所见的白衣男子,竟然同出一人,那么,我预测姐姐和他的未来,一定会如出一辙!”

    云若突然变得很冷,很冷,那种寒冷好像是整个冬至的寒气,都被她吸光了。

    云初沉浸在喜悦中,嘴角的笑容还没收敛,就愣住了。

    “你没事吧!若儿!”

    云若似乎没在意,云初说了什么,而是一把握住云初的手,然后闭目,像在传达着什么。

    云初本来是有些抗拒的,但是云若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把自家姐姐的手,攥得紧紧不放。

    眼见云初神色,转爱生恨。云若就知道,昨夜自己预测的姐姐的命格,能够以减少寿命的方式,透露给姐姐。

    “姐姐!昔日我劝不动你,今日他来了,我知道他会带走你,但是你和他的结局,你也是看见的,根本不得善终!你若还是要执意,那我只能——”

    云初身子突然失重,垮塌下肩。

    “这既是命,你们又能干涉几分!若不是命,那就由我自己改写!云若你能预测凡人命格,那就证明神明也是存在的,我以前总觉得你说这些神神叨叨,而今想来,世间万物,兴许真有神明超控一切,你所能预测和不能预测的,都会有一个完整真相,我不会凭借你给我看到的片刻幻像,改变未知本源的结果,所以我跟定他了,哪怕与家族断绝关系!”

    见姐姐执迷不悟,或者心中答案已成定局,云若削弱了之前的强势,既然第一种劝解姐姐的方案行不通,那么她就换第二种。本来她也只是试探,并没想过真的让姐姐放下一切。

    云初是个什么样的人,云若再清楚不过了。云初认定的事,哪怕神明在世,也改变不了她的意决。

    “与家族断绝关系,姐姐可真是神算,他只身一人带着聘礼纳征,请求父亲将你许配给他,不日就要亲自迎娶!六礼缺三礼,父亲本就是个门第徒,他这样失礼,你觉得父亲会答应。当场就把他和那些聘礼逐出,并放狠话,若你真嫁他,那你就不再是他的女儿!”

    云初一听,便觉得父亲过激了。他们不了解伊明身世,可她却十分了解。伊明本就是兰氏和伊家主的收的养子,若非救命之恩在先,伊明又何苦屈尊伊家。伊家本就不太喜欢这个养子,把他当做救命稻草来使用,又怎么会关心他娶妻的终身大事,更别说出面帮衬采纳、问名、纳吉这些“琐事”了。

    但云初更不会暴露,伊明是伊家养子的身份,因为那样等于在门第地位这件事情上,雪上加霜。父亲既然都这么不喜欢伊明了,再来个养子身份,岂不是要把他气出病来。

    “你觉得父亲会说话算话吗?”

    云初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良久才发出质问。云若有些懵,不知云初何指。

    “如果我真的跟他断绝关系,他会同意我嫁给他吗?”

    云若还是第一次,听到一向循规蹈矩的姐姐,说起忤逆亲父的话来,会显得这么有理有据。

    但云若还是强调道:“父亲不会同意你嫁给他,也不会与你断绝关系的!”

    云初一个激灵:“正因为如此,我才要自己嫁给他;父亲若是舍不得我,那就会顺义我的想法,这样我既得到了夫君,也不会失去父亲,这样不就圆满了!”

    云若一股脑子闷,满脸疑惑:“你该不是真的,为了个男子,竟然连忤逆父亲的事情,都能做得出???用逼迫的手法可是能行得通?”

    云初突然起身,笑得灿烂得意:“大家都说我性格随父,而今我就是随他!他不也是这么娶到,咋们娘亲的!”

    这时的云初,在云若眼中,更像一个孩子,让人忍不住想去替她接下,所有的命运之中的厄运,然后看她依旧如同一个孩子般,天真灿烂。

    二回目:

    已是深夜,西厢房内灯火明亮。云若坐在床榻上打坐,兴许是近日忧心姐姐的事情,劳心过度。她还没到半个时辰,就昏睡了过去。

    在微弱的意识中,只见云初悠闲自得道:“好妹妹,别再劝解我了。感情就像是一剂苦口良药,若是不能一饮而尽,那我的心病就不会好。”云初说完,笑声朗朗。

    这声音,刺痛着云若耳根。她再抬眼的时候,却只见一片血色,血色中有一个匍匐的婴儿,正用那双血色寒光的眸子,死死盯着她,好似对她下达死亡的命令。死亡凝视,罪恶之深,那种对视,让云若十分畏惧。

    她哽咽着喉咙,将头瞥向别处,试着不去看那个孩子的双眼,却怎么也避免不了脑海中的脑补。闭上双眼的云若摇摇头,长长呼吁一口气,睁眼时:这才又看见云初活生生在她面前。云若先是顿了顿,然后有些结巴发出声音:“其实!其实我!姐姐—我是可以——”可以知道将来要发生什么的,云若越是着急托出事实,就发现自己的无能为力,她始终无法把这个秘密托盘而出。

    云初看着云若泣不成声,声音颤抖中有了哭腔。却十分疑惑道:“云若,你再这样哭哭啼啼,我就不理你了。你知道,我最讨厌有人在我面前哭,特别是我很亲近的人。要知道,只有弱者,才会无时无刻不再展示自己懦弱无能,整日哭哭啼啼!”

    云若焦急,自己所见,不能被姐姐所知晓。她擦了擦眼泪,索性豁出去了,云若的眼神突然亮了,像是拿到了可以威胁姐姐的把柄,一字一句,抑扬顿挫大声道:“姐姐的幸福靠自己,而姐姐的女儿,却难以幸免。那个孩子,是灾难,是人族灾难!”

    云初被自家妹妹的话,吓得脸色异变,不知如何安慰自己的惊动之心!

    就在这时,云若突然从梦中惊醒。一个翻身,坐立不安。她起身拿着一旁的披风,往窗前走去。

    心中默想:这是那日和姐姐对话,如今再次出现梦中。不知预知什么,而那个在血泊里的孩子,竟然与姐姐有着几分相似。难道真是那个孩子——是姐姐的,她怨念至深,出生便如死亡之身。姐姐后来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为何那个孩子显得如此怨恨。

    云若打开窗,看着窗外的雪景,倒映着月色的苍白,凉意从她的衣襟投到她的身上,她几个寒颤,往披风里收了收脖子。

    她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有着这种天分。只要和亲近的人靠近,就会得知他们的将来,而这个将来就是不久后会发生的事实。

    一开始她是不相信自己有这种能力的,直到遇见了师父点化,她才知道,自己拥有灵力,可以预知将来。而且,这种能力不能对任何人开口说起,一旦有了想法说起,口中的话就会转移话题。

    这便也是她作为,努力于任何事都无法取得成绩的代价,就因为她拥有这种无法对人说起的秘密和天赋。她不知道这种能力,是不是家族的遗传,所以一直在寻找。但至始至终,她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

    可是找寻了那么久的她,终于明白,只是她具有这种能力罢了。

    她想起师父对她说的话:初阶的圣女可以预测所见之人的命格;中阶的圣女则能预知人族的命运;高阶的圣女具有与神族交谈的能力。

    云若自知,自身如今不过是是初阶中的低价,若想继续维持这样的灵力,必须跟随师父修炼,不然则会蜕化这层预知灵力。

    以往她避免过分亲昵周围的人,只是想逃避自己的能力,但姐姐的事情,却让她的预知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