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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孔位七贤

    圣书学府,藏书阁。

    青娍近日,身子总是困乏,昏昏沉沉。本打算回沐府一趟,却因为翰林院试排列前三甲,因而入了三殿三阁。现在繁琐的事物缠身,一时都挪不开身了。她虽然一心二用,却还是把史书都顾目一遍,再分类整理。

    她恍然间有些离神,眼前突然有些昏暗。幸得手中的书突然落地,她才恍然惊醒。徒手去捡书的时候,发现还有本没有编册的书,她摊手一看。

    中戈战乱:“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其事好还。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善有果而已,不敢以取强。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骄,果而不得已,果而勿强。物壮则老,是谓不道,不道早已。”

    青娍看后,心中自是惆怅。虽为一介女子,但对于战乱,却有着自己的见解。以她来看,圣书学府能在九州独善其身,不为九国其一族所独用,求的自然是牵制九国利弊以保太平。而今战乱的伤痛,给国家和百姓带来灾难,并不是时间可以消化的恩仇。南璃北齐挑起此次九国战争,并非明智之举。

    往后,不知圣书学府,还能不能独善其身,青娍思量着,不想藏书阁的门突然掀开了一道微光,随即空辰便推开门,一边走向青娍,一边说着:“青娍,今日有先师授业,我们三阁和三殿都要入席,你且先别弄了,等结束后,我陪你便是!”

    这些日子大家都熟络了,空辰待青娍越发亲近起来。青娍从一开始不知如何相处,如今倒是能和空辰相处自在了些。

    ——:

    宛袏带着几位出落凡尘之人,从东阁内侧一一落座。并召集了三殿三阁的学士入内。

    “未入翰林前,诸位都是储生;但入了翰林院,诸位就是儒生。可如今入了内阁,诸位就是学士。何为学士,漉言你来告诉我。”

    突然被点名这种事,漉言觉着除了府试前,还真没见识过这样的场面了。说来,他都已经霸占文华殿三年了,越来越觉得没趣了。

    “学士可参与资政,可授帝王特诏,任命九国官职。”

    漉言简明扼要,三言两语就道破了学士的含义。

    宛袏却啰嗦补充道:“入圣书难,入翰林更难,入三殿三阁更是难上加难。当今天下,恐有大乱。若是你们能在此担任救亡图存的责任,想必圣书也不枉占有一席之地!”

    慕南起身,对宛袏恭敬行礼道:“夫救亡图存,非仅恃一二才士所能为也;必使仁爱思想,普及于最大多数之国民而后可。”

    拯救国家的危亡,谋求国家的生存不能单靠一两个人才谋士能完成的,一定要让仁爱的思想普及到大部分的国民才可以。这样的观点,引起了在场诸位的共鸣。而宛袏却因为慕南的观点,面子上有些过意不去。

    倒是藢娥明白父亲,她起身道:“孔位先师,今日临照,学生也想听听先师有何见解!”

    宛袏这才注意到,今日的主角竟然被他冷落在一旁。他连忙起身,对着先师毕恭毕敬行礼。

    “先师请!”

    哥舒这才一抹玩味的笑意挂在脸上,瞧着宛袏一眼,神色却露出了威严。

    “在下哥舒,孔位七贤之一,位居第七!”

    孔位七贤:柏侯、宾牟、薄奚、薄野、樗里、尔朱、哥舒。七人是圣书学府道化的代表人物,道化造诣颇高。但思想倾向却有所不同;柏侯、宾牟、薄奚、始终主张老庄之学,越名教而任自然。薄野、樗里、好老庄而杂以儒术。尔朱、哥舒则主张名教与自然合一。

    他们在生活上不拘礼法,清静无为,道法自然。在政治态度上的分歧比较明显。柏侯在北齐国执掌大权、宾牟在御灵国被迫出仕、薄野在南璃国在朝为官,但不为青阳士桢所重用。薄奚起先“隐居自晦“,但不久后,受沐临修所托出仕,投靠古瑶国,历任尚书吏部郎、侍中、司徒等职位,成为古瑶国政权的高官。樗里、尔朱、哥舒却在研究修仙之道,此次圣书学府所邀请的人,便是他们三个。

    听闻哥舒的自我引荐之后,樗里、尔朱一人一词,说着自己的名字!

    “在下,樗里!”

    “鄙人,尔朱!”

    两人并无多余的辞藻,但在座的儒生,都明白几位都是圣书学府举足轻重的人物。望着他们的神色自然也流露出了仰慕之色。

    哥舒朝着四座一览,神色突然落在了青娍身上。他似有目的上前,一旁的空辰有些在意,不知这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先师,接近青娍到底有何目的。

    哥舒突然蹲下身,十分好奇道:“是女子!”

    青娍一听,只是平视对他,神色冷淡,不作反应。

    哥舒一见,觉得好笑,自顾自说着:“这三殿三阁少见女子,九州为官也并无女子!你是如何做到的!?”

    听哥舒这么说,藢娥就有些不乐意了。她不也是女子吗,她不也是凭借自己,不、应该有父亲的原因,她入了三殿三阁。可这青娍,确实凭借自己实力入了三殿。

    “先师是质疑自身,还是质疑圣书。儒生短见,但心中明鉴;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刚柔并济治国,本就是道德法则。”

    一旁的空辰抿嘴一笑,他怎么不知道,青娍生气的时候,竟然能这不动声色反击对方。还好,他不是青娍的敌人。

    这宛袏一直给青娍递眼色,生怕她得罪了先师。但青娍压根就没注意堂上的他。

    “伶牙俐齿,不见得是好事!罢了罢了!如今的圣书,今时不同往日,吾辈之事,自行定夺!”

    哥舒说着,转身走向了自己的位置。青娍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嘀咕:莫说,这先师见识也不过如此!

    空辰看着一脸认真的青娍,却知她心中恐怕是打了半天腹稿。莫不是接触久了,还真不知她认真较劲起来,还真没个“输”字。

    “既入内阁,那所学之道,与以往在府中所学,就有所不同了。”哥舒说的时候,看了一眼青娍。见青娍低着头,心中便明了,这女子果然只是女子,与小人之心无可比大。

    “我见你刚才见解颇有些深意,不如你来告诉我,何为道?”哥舒所指,便是漉言。漉言颇有些吊儿郎当,当然只是在他心中,面上他还是毕恭毕敬行礼。

    “我见有九道,乃是圣书之法;一曰道德,二曰阴阳,三曰法令,四曰天官,五曰神徵,六曰伎艺,七曰人情,八曰械器,九曰处兵。”

    哥舒一听,面露喜色。只觉这孩子果然见识过人,而且能懂得学以致用。

    十分赞扬道:“不错,圣书儒生除了能面面俱到,还能了解事物本真,这便是我们寻的道!”

    尔朱起初并不想多言,但见此次儒生中不乏有些好苗子。若是能提携几位,或是收入自己门下,倒也是不错的。

    “道家者入流,盖出于史官,历记成败存亡祸福古今之道,然后知秉要执本,清虚以自守,卑弱以自持,此君人南面之术也。合于尧之克攘,易之嗛嗛,一谦而四益,此其所长也。及放者为之,则欲绝去礼学,兼弃仁义,曰独任清虚可以为治。此中道家者为何人?”

    尔朱说完,指了指空辰。空辰起身先是整理衣襟,然后行礼道:“上古三代之世,学在官而不在民,草野之民莫由登大雅之堂。唯老子世为史官,得以掌数千年学库之管钥,而司其启闭。故老子一出,遂尽泄天地之秘藏,集古今之大成。学者宗之,天下风靡。道家之学遂普及于民间。道家之徒既众,遂分途而趋。各得其师之一遄,演而为九家之学,而九流之名得以兴焉!故圣书,乃道家后裔!”

    尔朱笑得红不拢嘴,心中大快。这届儒生果真不凡,言语其间,都是面面俱到。博学多才,又不乏有自身的见解,果真是妙哉!妙哉!

    一直沉默的樗里,从入席自我介后,他便高冷一旁,对于在场儒生,不曾看一眼。然而,就在他准备起身时,青娍因为方向与他相对,所以正好看了一眼他,而他似乎也刚好看了一眼下席,两人神色撞在一起。

    起先是青娍觉得,惹不起这些先师,不经意间避开了他的视线。樗里本觉着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他再入眼一看青娍时,又觉得女子能入三殿三阁,倒是令人眼前一亮。

    哥舒似乎也注意到了,樗里视线中的青娍。他本樗里某些观点不合,而今他见樗里对青娍,似乎颇有些好感,而他偏巧不喜青娍这种女子做派,所以打定这主意,让青娍出一次丑,也让樗里心中落败,现在有这样的机会又怎能放过。

    他神色突然转向青娍道:“儒与道何其求?”

    自哥舒说完,神色便一直落在青娍身上,但他又不指明让青娍回答,青娍自是不能自行主张。然、过儿半刻,在场的儒生此刻,神色都聚集在了青娍身上。

    哥舒含着笑道:“给了你这么长的时间冥想,你倒是说个所以然来,以免你觉着,这圣书学府对女子有何偏见!”说完,他的面色,突然变得铁青。这脸色上的变化,着实令人害怕。

    青娍自知他心中对自己有偏差看待,之前他提问,回答的人都是当即回答,而今到了自己这里,他偏偏停顿半刻,好似给自己充足的时间准备,其实是有意取笑青娍。不管青娍能否回答到他满意,能力上都会显得缺陷。

    “儒求仁,道求自然。故有“温检、恭良、礼让”的仁,仁靠严以律已刻意做到,一有不慎,则内以伤身,外以乱人。似有偏激:‘存天理、灭人欲’。”

    “道以自然为本,以人天性而推之,更贴近于人心。以虚无为体,柔弱为刚,执一以为,齐物为心,则可以做到二厢自然,智愚相宜,强弱相合,以致物我两忘。是故道有“虚无、齐物、守一、柔弱、纯粹素朴”五德。”

    哥舒一听,立即变了脸色。他一挥衣袖,十分恼怒,却又强行压制怒火道:“女子无德行,所以大逆不道。你如此看待儒道,圣书将毁你之手。”

    这话,十分伤青娍的自尊。可青娍却一点不外露自己难受的情绪,只是很平静,平静到连心跳声都被自己压住。她好似觉得,此时,连同呼吸一口气,都觉得是罪过。

    为何儒道批判不得,为何?顺应便是天理,不顺应就成了逆天吗?这个世道,难道只能一味听从一种声音,只能辨别一种常人所认知的好吗?而其他声音出现的时候,就只能安于罪过。圣书学府,自然是天下人所奉行的圣地,但这样的圣地,如何就见不得黑暗?

    樗里徒然一伸手,轻轻拍了拍青娍的肩。“就这么点异样之举,便让你失了辩驳能力。如是以后,朝堂之上,众臣皆以偏概全,而你孤身一人,岂不是枉然送命!”

    青娍本觉得,如今不知如何自处。求学之路,在她看来一直一帆风顺,如今受到这种不待见,她似乎有些自我怀疑。可樗里的声音,却在此时像是一根救命稻草,让溺水减弱呼吸的青娍,有看见了一束光芒。她抬眼看着樗里,心中苦涩化为酸楚,眼眶便湿了。

    “来!同我说说,你为何如此看待?”他的声音此时显得格外温柔,尽在温柔之处。

    青娍因刚才偏见,如今似乎难以启齿。樗里看得出,却依旧没有放弃,他似乎有意提携青娍。

    “你若是觉着此处不好,那便同我去别处说吧!”这话一出,全场人瞠目结舌。

    “......”

    青娍自是知道,此刻定是不能一走了之。她再次行礼,拱手而道:“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儒生并非不习儒道,而是自知反省。知其利弊,持志养气,方能长久。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哥舒这才发现,差点着了青娍的道。她明知是如此,却甘愿与自己对峙,想来也是周谋了一番。如今一看,她倒是能拔得今日头筹,是他先有轻看女子,但女子记仇反击起来,倒是令人甘愿佩服。如今青娍既然已经表明自己态度,哥舒也不好再捏着不放。

    尔朱一见状,可知这儒道最后不过一个“囍”字。为何为囍字,以儒道最后的走向来看,不过是人与人之间和平共处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