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皇城府邸
青娍突然惊醒了过来，卧坐在榻上，伸手抓紧了胸口衣襟，表情凝重卷缩成了一团。
“公主！做噩梦了！？”
青娍看了一眼闫璐，眼中露出了安慰的神色，摇了摇头。
轻声道：“有些冷，把大氅帮我拿过来！”闫璐“恩”了一声，便移步将那件粉色的大氅披在了她身上，青娍缩了缩身子，好似要将整个人都倦在里面。
闫璐与云梨相视而看，似乎彼此都心领神会。她们两人起身，坐在了青娍左右，在青娍的默许下，又挨近了些。闫璐小声问道：“公主这样可好些了！？”
青娍不语，咬着苍白的唇线，眼中有些难受，点了点头。
“来者何人！？可有持令！？”
青娍犹豫了一会，从腰间取下了令牌。向通城的侍卫展示，两侍卫一见，当即跪下行礼道：“九皇妃，请！”
闫璐和云梨一时傻眼看着青娍，青娍压低了头，想起临走前，林澜交给自己的令牌，竟然真如她所言，是空辰留给自己的保命符。
可“九皇妃”这称呼，空辰可真占了便宜。青娍将唇抿成一条白线，从大氅上把兜帽戴在头上。
等青娍走远，那一旁的侍卫才道：“快去禀报九殿下，就说九皇妃已经顺利入城了。”
青娍抬眼看向四周，街道两旁店肆林立，随处可见大小商贩，茶坊、酒肆、庙宇、公廨。从东西两边延伸，一直延伸到城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
雾气在红砖绿瓦上，显出了层次感。那些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有着片刻的轻盈。
那川流不息的行人，有着平静安逸的笑意，反衬出泱泱盛世自得其乐。这样的景象，倒是让青娍觉着，古瑶国有个明君。
远看那堆金如玉的紫极宫，近在咫尺的皇宫，也就是此行的目的了吧！青娍呼了一口气，拂面只觉有热风划过，行走间可听见喧嚣，触手可及这一世繁华。鹅暖石铺成的地面，从鞋底都能触及到脚疼。青娍心头一苦；“来此一遭，不知生死。”
粼粼而来的车马，朝着青娍驶来，青娍正要避开，马车却骤然停下。
马车内的人掀开帘子，探出头淡淡一笑：“青娍！我来接你了！”青娍看着一脸认真的空辰，心中不知起了何种滋味，但面色上还是无法面善。
见青娍没有直接拒绝，空辰便再次游说道：“由我引荐，你可见我父皇。”青娍此行的目的，空辰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不打算让她只身冒险，而是与她同行。
青娍抬眼看了看空辰，心中即使抵触，却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坐在马车内的青娍，一直压着兜帽，只露出了半截面容。即使这样，空辰的视线从未在她身上挪开。
闫璐和云梨相互递着眼色，然后打量着空辰，好似要从中看出什么。
“信的过我吗？”在长亭上，空辰突然停下，回身对着青娍说道。
青娍取下了兜帽，见他一脸坚定，似乎在下着什么她不知道的决定。青娍蹙眉：“九殿下莫要为了民女做任何越矩之事！”
听闻空辰定了定神色，黯然道：“叫我紫宸就好！青娍若要争，那我便陪着你争！”空辰说完，一把拉住了青娍的手。
青娍有些发愣看着他的手，明明如此秀气，竟然还是能包裹住自己的手。青娍试着挣脱了两下，却被空辰伺机反扣。
十指扣下，他的手温热，此时有些出汗了。
紫宸本想避开前方来人，结果他停下了，青娍却差点撞了来人，一切也就来不及避开了。
“宸儿！这么晚了，如此匆忙行迹，是要去哪？”
端木蕊说着，便走上前来，趁此机会也从紫宸的肩膀侧方，看到了青娍，她本以为是紫宸身边那个侍女，没想到几日不见，这紫宸便换人了。端木蕊嘴角淡淡一笑，看着紫宸虽然看着冷冷淡淡，可这花心的程度，不亚于他那父皇。
“儿臣见过母后！”紫宸说的时候，做了个样子行礼。考虑到青娍处境，又解释道：“母后莫要责怪，青娍第一次进宫，未见过凤仪之态的皇后娘娘，所以失了礼数！”
端木蕊笑了笑，莫不是紫宸这么说，她倒是没在意他身旁那女子，只是见紫宸如此维护，端木蕊倒是更想看看，紫宸如此维护的人。
“原来，宸儿心系之人，竟然是如此绝色美人。难怪任由母后怎么游说，你都不肯立妃！不过...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正好你父皇在紫极殿，你同本宫去请安，正好本宫替你说话，你父皇一高兴，说不定就允了！”
这端木蕊是什么心思，紫宸又怎能不知。不过既然，自己也是寻着父皇去的，至于什么目的，如今倒是能借端木蕊说法，带青娍去面圣。
“青娍，一会儿见了我父皇，你如同往日在圣书学府，面对先师那般即可！”紫宸紧握着青娍的手，嘱咐着。青娍虽然面色不惊，可心中却忐忑不安，刚才一见那皇后，就觉得胆寒。
端木蕊斜耳听到了紫宸的话，心中不由得觉得好笑。
一入大殿，青娍便挣脱了出自己的手。紫宸看了看手，只觉还有她的余温，若不是情势所逼，他哪能这么一次一次靠近她，现在竟然有些感激这一切的发生。
端木蕊盈盈欠身，对着百叶道：“臣妾见过陛下！”紫宸拱手礼道：“儿臣拜见父皇！”
青娍见两人行礼之后，因为没有见过人族皇帝，所以也不知礼仪该如何，只在脑海中寻思了片刻，才跪拜在地，行稽首礼道：“民女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端木蕊掩帕而笑，只有先前时候，平民面圣需要说“陛下万岁”，而今都翻篇多少历代了，竟然还有这样的草包，一点都不懂规矩，闹这样的笑话。
紫宸一脸歉意看着青娍，他怎么忘了，教青娍礼仪了。这、青娍恐怕是在藏书阁那些老黄历学的吧，亏得她每次都能背书，果然是个书呆子。
百叶对于三人的礼节，并没有给予回应。只是握着手中竹简，认真端详了起来。
端木蕊见此，只好上前，继续说道：“陛下！前些日子，你还在与臣妾商量，如何给宸儿寻觅佳人。没想到，宸儿自己早就琢磨上了，这不臣妾带来给陛下瞧瞧，若是满意，宸儿这去南璃也有个贴身照应。”
端木蕊说着，便要委身去扶起跪拜在地的青娍。可青娍似乎并没搭理她，她还是匍匐跪着。
紫宸没想到，这端木蕊竟然是要青娍，陪自己去南璃之意。这南璃一路凶险，他怎么会搭上青娍。
“陛下您看，这孩子有些古板，第一次见天子容颜，若你不叫她起身，臣妾怕她在此跪上一夜都不挪地。”
百叶本为失了忠臣沐临修，心中甚是憋屈。没想到如今还有这些事来扰乱他，心中一时不快，压制不住。他怒火一上头，便有些吃气道：“莫非你觉着，这九五之尊，日日清闲到要为你这些小卒分心。”
此话若是从勤政廉政别国皇帝口中说出，那紫宸还可信，可他父皇说出口，就令人浑身不自在，甚至还有些讽刺。
“你抬起头来，给朕瞧瞧，不是什么人，都能窥见皇室子弟。”
百叶说的时候，神色落在地上，身子十分羸弱的青娍身上。
青娍抬头，立直着身板，与百叶对峙，气势上没有半点要输的意思。既然已经入宫了，既然已经面圣了，那便是要达到目的的。
百叶一愣，屏息凝视；这女子竟然比红美人更加动人。神色上的气度，丝毫不输给这古瑶后宫任何一个女人。
紫宸一见，心中忐忑。他怎么没想到，父皇是个好色之徒，那红美人可以宠上天，是因为红美人是后宫之首的美人，可青娍的存在哪怕是这世间，再美女子与她相比，都觉得少了几分姿色。若是父皇一眼相中了青娍，那自己岂不是要和父皇上演抢女人的戏码。想到这些紫宸心中越发苦，由着青娍入宫，可是他在推波助澜，如今这场面该如何收场！？
端木蕊之前在外面，没看清此女子颜，如今明晃的大殿上，见她玉白的肌肤，透着些光洁，清冷的面容上，那谪仙般的容颜，就是面无表情，也美得跟一幅画似得。这容颜，旁人是有个一半，也是举世无双美人，何况是她本尊。若是这红美人见了，岂不是羞愧难当。想到此处，端木蕊又觉得，此女子会威胁自己地位。红美人得宠全凭脸，可这女子若是得宠，那百叶岂不是要送江山。
百叶走下殿前，仔细看着青娍：“你叫什么名字！？”
青娍面色一冷，跪安而拜：“民女是罪人，望陛下赐我一死！”
百叶求助看向了紫宸，紫宸神色却比青娍还冷，默不作声。他知道青娍在用最后一博，不论结果如何，他都要保护她。
百叶看向青娍，质疑道：“所犯何罪！？”
青娍颤栗着身子，压低了声音：“民女家住南郊沐府，外公在古瑶为官，民女不知为何外公所犯何罪，只知三日前，沐府上下被屠杀，民女在圣书学府念书，才躲过一劫，今日由诸子引荐，便是来请罪的！”
百叶一听，又是怒又是气。这女娃哪里是来请罪，分明是来讨债，可沐临修的事，确实是自己放任不管，造成如今的场面，现在明明都画上了句号，莫名还多出来个外孙女，这让百叶心中十分窝火。可错已经犯了，自然不能修改。眼前这女娃，莫非是云初与那个人的女儿，看着确实有几分云初和那人样貌，如此行径也跟她母亲如同一辙，旁人怕触及龙颜，她们是偏偏咬着龙颜不放。
“朕见你年幼，便赦免你死罪，自此不干涉你！”青娍嗤笑，莫非这皇帝真听不出自己的讽刺之意。还真以为拿着人命，当盾使吗？
“陛下圣恩，青娍岂敢推迟。但既然外公有罪，那民女身为他的嫡系外孙女，自然也是罪人。陛下赦免民女，却屠杀了民女的至亲。在外人看来，岂不是觉得陛下儿戏；而在陛下心中也会芥蒂，民女是罪臣后裔，如此大的隐患，陛下又怎能安稳。既是陛下安稳，那陛下的臣子，自然也是会为陛下分忧，清除异己。如此，民女又岂能安心，从这里安然离去，而死的不明不白。与其这样，还不如陛下赐我一死！”
百叶听完虽然忽然觉得很有道理，等他细想，却发现自己差点中了这个女娃圈套。看着年纪不大，怎么心思就这么重。观着眼前局面，心中却谋划着后路，看来是有备而来。
百叶觉得这沐临修一家子，是冲他古瑶来的死对头。这老的、少的、小的三代都是跟他对着干。如此他倒是来了一丝兴致，想听这个女娃把话说完。
“你这孩子倒是古怪。旁人为求生入官面帝王，你却当着帝王面求死！如此大费周章，历经波折是何居心！？”
百叶说着，笑了笑。紫宸见状，知道事情在往好的一面走，他父皇如今还能与青娍继续说话，态度又缓和了许多，看来事情会有好的转机。
“民女在圣书学府，追求学问。为的便是有朝一日同外公一般，在古瑶国出仕，但而今看来，自是断了理想。本想着自行了断，却会让圣书蒙羞，因此民女才甘愿走一遭，来此面圣。”
青娍说得无不坦诚，她眼中的神色一直，好似就等着古瑶帝降罪一般。
辩解！百叶一听，便知道青娍是在辩解。只是愿意听她继续辩解，他本就对沐丞相有愧疚之心，如今看着沐家还有个后人，倒是想弥补些，只是无从下手。
“你合着就是求一死，可我却听着你是不甘心啊？”
青娍再次跪安，行礼道：“陛下圣明！民女一心只求能与祖母和外公团聚，此心可下九泉，望陛下成全。”
青娍说到此处，停歇了半刻才道：“只是因民女身份特殊，乃圣书学府翰林院的儒生，所以学府有所庇护。圣书礼法自成一派，其中不受九州九国约束。所以九州帝王，难断院中儒生的生死。若是陛下，今日赐我一死，那便是公然与圣书学府为敌。”
百叶自是知道，圣书学府没出仕的儒生，受着圣书学府的庇护。他固然不能拿她怎样，何况他也没打算把这女娃如何。
“不能妄断你的生死，也不能让沐府蒙羞，这就是此行的目的！？”
百叶知晓青娍的意思，一开始没说破，只是想看她有什么花样，没想到真的是拿圣书学府施压。
青娍一脸认真，嘴巴一张一合道：“牺牲一个沐府，陛下可有万全之策，保古瑶国万世太平！？”
这问题，让百叶心中一怔。他心中顾忌竟然被她说个透，只是遗憾的是，白白牺牲的沐府，并没给他的古瑶国，带来任何好处，反而令那些本来就少见的谏言者，都选择了闭口。如今这古瑶国，已经没有什么敢说实话的朝堂之人。
“一介女子，弹劾国事，是圣书学府教的！？”百叶争不过，便用青娍女子的身份贬低她。
这不是第一次，青娍听见对女子的偏见。如先师所说，若朝堂之上，人人都敌对自己，那更没有什么值得讨好的了。
“以道事君者，不从君之欲。不可则止者，必行己之志。此乃，圣书学府九州之志！陛下若不能顺从，民女也无法继续推从新政！”
这——紫宸竟然没有想到，入圣书学府前，那些宣读的誓文，竟然含着这层意义。圣书学府从成立至今，虽有意屈服九国，但始终没有偏向任何一国，如今圣书独揽九州读书人，若是此时翰林学士被一国所迫害，那么剩余八国自然会借机拉拢圣书，圣书以纵横定天下，自然也能以纵横牵制天下。圣书学府如此庇护自己的学生，原因就在此处。
青娍果然是个学到圣书精髓之人，如此以来，他之前的担忧是多虑了，她这么巧言善辩，自是心中早有定夺。这个一点都不吃亏的丫头，现在看来真是个无法与旁人分享的宝贝。
百叶神色慌乱，压制平静：“岂敢威胁朕！？”
青娍作揖，行圣书礼。一脸从容，双眸明亮，丹唇轻启：“民女不才，刚入翰林三阁。得圣书厚爱，兼游说九国史臣，推从新政！”
紫宸差点吓呆了，青娍竟然竟然是推演新政儒官。这个在圣书学府，可是门牌。拥有这样特权的儒生，是不用通过殿试，便能在九国任意为官。九国为求留住儒官，会以划分城池，分封官爵以表真诚邀请。
青娍如此大的身份，现在才亮出来，这让百叶可是吃了一肚子憋。紫宸只觉，如今连他九皇子的身份，都不能配上她的身份。
“抱着一死的决心，其实是来威胁朕替沐府平反！？你这一盘棋，倒是算计得狠！”
百叶说着背过了身，心中竟然有过片刻从容，之前的种种，都是他逃避一切的借口，如今看来，一切既然重来，那就好好面对。
青娍知道帝王的心，摇摆不定。即使自己拿着许多身份，可终究无法拿准帝王心，若是古瑶帝有心掩盖事实，自己来此也不过是送命。
百叶突然转向青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青娍摞了摞神色，再次行礼道：“回陛下，民女沐青娍！”
百叶一时百感交集，一脸质疑看着青娍：“他负了你母亲！？”此话一出，青娍一脸不解。紫宸也发现父皇，对青娍似乎有些不同。
端木蕊瞧着青娍，突然明白太子时期的百叶，和沐云初本是有婚约，可其中不知发生了什么，两人解除婚姻后，百叶才娶了司马郁婗，而后又纳自己为侧妃，从得到皇位后，便开始滥情。但他心中，其实不论碰了多少女人，心中还是留着沐云初的位置，那怕是对沐丞相都有亲近之心。如今端木蕊才知道，百叶当初放弃婚约，只是成全沐云初与别人，如今沐云初之女出现在他面前，他倒是一如反常。
端木蕊又看了看紫宸，见他一双时长冰冷的眸子，如今竟然含情脉脉，看着地上的女子。心中又觉得好笑，这对果然是父子，喜欢的女人都是一个模样出的。不过，若是紫宸知道，她母亲含恨而终，与眼前女子有关，他还能这么放任这些心思？
见青娍不语，百叶才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他如今在青娍面前，不过是一个昏君，而今竟然关心她的家事，这让青娍自然觉得有嘲讽之意。
“你先起来，丞相的事，朕自有定夺！”
这就完了，青娍似有不甘心，看着他。百叶被青娍这样的小鬼头盯着，竟然觉得有些心虚，他好歹是一代国君，怎能被人窥探出“破绽”。
“紫宸，你先带这孩子下去，就把她安排在紫熙宫住下！”百叶有驱赶之意，青娍虽然还有气势，要继续为沐府争一口气，但紫宸却在靠近她的时候，小声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今日暂且如此！”
青娍十分矛盾，虽然是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要指责古瑶帝，可是来此，发现很多事情，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样。
紫宸拱手行礼道：“儿臣告辞！”
“你走路都不看前面的吗！？”
紫宸提醒青娍的时候，早已将手臂挡在了青娍前面。青娍这才发现，是跟圆木红色的柱子，差点就撞上了。
“多谢！”青娍眼神闪了闪，故意避开他的视线，轻轻说了句。
紫宸见状，似有转移话题：“推演新政，九州之志！青娍既然是儒官，为何一开始不同我说起！？”
青娍嘟了嘟嘴，突然松了一口气：“我只是堵了一把！因为我知道，陛下不可能此时去圣书学府求证，而且这些是圣书学府的机密，自然没有这么容易被求证！”
紫宸惭愧，他没想到，青娍撒谎的时候，连他也被蒙骗了，以往青娍在学府，只是一层不变，守着老祖宗的规矩，显得刻版不变通，如今为了给沐府平反，竟然连圣书学府都算计其中。
呵呵——
紫宸突然爽朗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青娍面上冷着，可心中却轻松了一口。
“青娍若是出仕，一定是个好官；若是能出使九国，定是能达到自己所求！”紫宸说着说着，仰头看向了高空，心中却还是惆怅往后。
“只是知人善任罢了！空辰君能力在我之上，若是能纳谏如流，便是帝王能长久之计！”
空辰君，这个称呼。倒是让紫宸心中一喜，毕竟空辰那个身份，只求“空空如也，仰望星辰”游历四方。可紫宸这个身份，是有帝王志向，所见所闻都有针对。
“青娍——为你我可争，也可不争！”
风突然刮很大，除了自己的名字，青娍没有听见空辰到底说了什么！？青娍想要问起，可见紫宸望向天际，也就随他看向了，暗夜星辰，朝阳浮动！
“公主！做噩梦了！？”
青娍看了一眼闫璐，眼中露出了安慰的神色，摇了摇头。
轻声道：“有些冷，把大氅帮我拿过来！”闫璐“恩”了一声，便移步将那件粉色的大氅披在了她身上，青娍缩了缩身子，好似要将整个人都倦在里面。
闫璐与云梨相视而看，似乎彼此都心领神会。她们两人起身，坐在了青娍左右，在青娍的默许下，又挨近了些。闫璐小声问道：“公主这样可好些了！？”
青娍不语，咬着苍白的唇线，眼中有些难受，点了点头。
“来者何人！？可有持令！？”
青娍犹豫了一会，从腰间取下了令牌。向通城的侍卫展示，两侍卫一见，当即跪下行礼道：“九皇妃，请！”
闫璐和云梨一时傻眼看着青娍，青娍压低了头，想起临走前，林澜交给自己的令牌，竟然真如她所言，是空辰留给自己的保命符。
可“九皇妃”这称呼，空辰可真占了便宜。青娍将唇抿成一条白线，从大氅上把兜帽戴在头上。
等青娍走远，那一旁的侍卫才道：“快去禀报九殿下，就说九皇妃已经顺利入城了。”
青娍抬眼看向四周，街道两旁店肆林立，随处可见大小商贩，茶坊、酒肆、庙宇、公廨。从东西两边延伸，一直延伸到城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
雾气在红砖绿瓦上，显出了层次感。那些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有着片刻的轻盈。
那川流不息的行人，有着平静安逸的笑意，反衬出泱泱盛世自得其乐。这样的景象，倒是让青娍觉着，古瑶国有个明君。
远看那堆金如玉的紫极宫，近在咫尺的皇宫，也就是此行的目的了吧！青娍呼了一口气，拂面只觉有热风划过，行走间可听见喧嚣，触手可及这一世繁华。鹅暖石铺成的地面，从鞋底都能触及到脚疼。青娍心头一苦；“来此一遭，不知生死。”
粼粼而来的车马，朝着青娍驶来，青娍正要避开，马车却骤然停下。
马车内的人掀开帘子，探出头淡淡一笑：“青娍！我来接你了！”青娍看着一脸认真的空辰，心中不知起了何种滋味，但面色上还是无法面善。
见青娍没有直接拒绝，空辰便再次游说道：“由我引荐，你可见我父皇。”青娍此行的目的，空辰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不打算让她只身冒险，而是与她同行。
青娍抬眼看了看空辰，心中即使抵触，却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坐在马车内的青娍，一直压着兜帽，只露出了半截面容。即使这样，空辰的视线从未在她身上挪开。
闫璐和云梨相互递着眼色，然后打量着空辰，好似要从中看出什么。
“信的过我吗？”在长亭上，空辰突然停下，回身对着青娍说道。
青娍取下了兜帽，见他一脸坚定，似乎在下着什么她不知道的决定。青娍蹙眉：“九殿下莫要为了民女做任何越矩之事！”
听闻空辰定了定神色，黯然道：“叫我紫宸就好！青娍若要争，那我便陪着你争！”空辰说完，一把拉住了青娍的手。
青娍有些发愣看着他的手，明明如此秀气，竟然还是能包裹住自己的手。青娍试着挣脱了两下，却被空辰伺机反扣。
十指扣下，他的手温热，此时有些出汗了。
紫宸本想避开前方来人，结果他停下了，青娍却差点撞了来人，一切也就来不及避开了。
“宸儿！这么晚了，如此匆忙行迹，是要去哪？”
端木蕊说着，便走上前来，趁此机会也从紫宸的肩膀侧方，看到了青娍，她本以为是紫宸身边那个侍女，没想到几日不见，这紫宸便换人了。端木蕊嘴角淡淡一笑，看着紫宸虽然看着冷冷淡淡，可这花心的程度，不亚于他那父皇。
“儿臣见过母后！”紫宸说的时候，做了个样子行礼。考虑到青娍处境，又解释道：“母后莫要责怪，青娍第一次进宫，未见过凤仪之态的皇后娘娘，所以失了礼数！”
端木蕊笑了笑，莫不是紫宸这么说，她倒是没在意他身旁那女子，只是见紫宸如此维护，端木蕊倒是更想看看，紫宸如此维护的人。
“原来，宸儿心系之人，竟然是如此绝色美人。难怪任由母后怎么游说，你都不肯立妃！不过...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正好你父皇在紫极殿，你同本宫去请安，正好本宫替你说话，你父皇一高兴，说不定就允了！”
这端木蕊是什么心思，紫宸又怎能不知。不过既然，自己也是寻着父皇去的，至于什么目的，如今倒是能借端木蕊说法，带青娍去面圣。
“青娍，一会儿见了我父皇，你如同往日在圣书学府，面对先师那般即可！”紫宸紧握着青娍的手，嘱咐着。青娍虽然面色不惊，可心中却忐忑不安，刚才一见那皇后，就觉得胆寒。
端木蕊斜耳听到了紫宸的话，心中不由得觉得好笑。
一入大殿，青娍便挣脱了出自己的手。紫宸看了看手，只觉还有她的余温，若不是情势所逼，他哪能这么一次一次靠近她，现在竟然有些感激这一切的发生。
端木蕊盈盈欠身，对着百叶道：“臣妾见过陛下！”紫宸拱手礼道：“儿臣拜见父皇！”
青娍见两人行礼之后，因为没有见过人族皇帝，所以也不知礼仪该如何，只在脑海中寻思了片刻，才跪拜在地，行稽首礼道：“民女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端木蕊掩帕而笑，只有先前时候，平民面圣需要说“陛下万岁”，而今都翻篇多少历代了，竟然还有这样的草包，一点都不懂规矩，闹这样的笑话。
紫宸一脸歉意看着青娍，他怎么忘了，教青娍礼仪了。这、青娍恐怕是在藏书阁那些老黄历学的吧，亏得她每次都能背书，果然是个书呆子。
百叶对于三人的礼节，并没有给予回应。只是握着手中竹简，认真端详了起来。
端木蕊见此，只好上前，继续说道：“陛下！前些日子，你还在与臣妾商量，如何给宸儿寻觅佳人。没想到，宸儿自己早就琢磨上了，这不臣妾带来给陛下瞧瞧，若是满意，宸儿这去南璃也有个贴身照应。”
端木蕊说着，便要委身去扶起跪拜在地的青娍。可青娍似乎并没搭理她，她还是匍匐跪着。
紫宸没想到，这端木蕊竟然是要青娍，陪自己去南璃之意。这南璃一路凶险，他怎么会搭上青娍。
“陛下您看，这孩子有些古板，第一次见天子容颜，若你不叫她起身，臣妾怕她在此跪上一夜都不挪地。”
百叶本为失了忠臣沐临修，心中甚是憋屈。没想到如今还有这些事来扰乱他，心中一时不快，压制不住。他怒火一上头，便有些吃气道：“莫非你觉着，这九五之尊，日日清闲到要为你这些小卒分心。”
此话若是从勤政廉政别国皇帝口中说出，那紫宸还可信，可他父皇说出口，就令人浑身不自在，甚至还有些讽刺。
“你抬起头来，给朕瞧瞧，不是什么人，都能窥见皇室子弟。”
百叶说的时候，神色落在地上，身子十分羸弱的青娍身上。
青娍抬头，立直着身板，与百叶对峙，气势上没有半点要输的意思。既然已经入宫了，既然已经面圣了，那便是要达到目的的。
百叶一愣，屏息凝视；这女子竟然比红美人更加动人。神色上的气度，丝毫不输给这古瑶后宫任何一个女人。
紫宸一见，心中忐忑。他怎么没想到，父皇是个好色之徒，那红美人可以宠上天，是因为红美人是后宫之首的美人，可青娍的存在哪怕是这世间，再美女子与她相比，都觉得少了几分姿色。若是父皇一眼相中了青娍，那自己岂不是要和父皇上演抢女人的戏码。想到这些紫宸心中越发苦，由着青娍入宫，可是他在推波助澜，如今这场面该如何收场！？
端木蕊之前在外面，没看清此女子颜，如今明晃的大殿上，见她玉白的肌肤，透着些光洁，清冷的面容上，那谪仙般的容颜，就是面无表情，也美得跟一幅画似得。这容颜，旁人是有个一半，也是举世无双美人，何况是她本尊。若是这红美人见了，岂不是羞愧难当。想到此处，端木蕊又觉得，此女子会威胁自己地位。红美人得宠全凭脸，可这女子若是得宠，那百叶岂不是要送江山。
百叶走下殿前，仔细看着青娍：“你叫什么名字！？”
青娍面色一冷，跪安而拜：“民女是罪人，望陛下赐我一死！”
百叶求助看向了紫宸，紫宸神色却比青娍还冷，默不作声。他知道青娍在用最后一博，不论结果如何，他都要保护她。
百叶看向青娍，质疑道：“所犯何罪！？”
青娍颤栗着身子，压低了声音：“民女家住南郊沐府，外公在古瑶为官，民女不知为何外公所犯何罪，只知三日前，沐府上下被屠杀，民女在圣书学府念书，才躲过一劫，今日由诸子引荐，便是来请罪的！”
百叶一听，又是怒又是气。这女娃哪里是来请罪，分明是来讨债，可沐临修的事，确实是自己放任不管，造成如今的场面，现在明明都画上了句号，莫名还多出来个外孙女，这让百叶心中十分窝火。可错已经犯了，自然不能修改。眼前这女娃，莫非是云初与那个人的女儿，看着确实有几分云初和那人样貌，如此行径也跟她母亲如同一辙，旁人怕触及龙颜，她们是偏偏咬着龙颜不放。
“朕见你年幼，便赦免你死罪，自此不干涉你！”青娍嗤笑，莫非这皇帝真听不出自己的讽刺之意。还真以为拿着人命，当盾使吗？
“陛下圣恩，青娍岂敢推迟。但既然外公有罪，那民女身为他的嫡系外孙女，自然也是罪人。陛下赦免民女，却屠杀了民女的至亲。在外人看来，岂不是觉得陛下儿戏；而在陛下心中也会芥蒂，民女是罪臣后裔，如此大的隐患，陛下又怎能安稳。既是陛下安稳，那陛下的臣子，自然也是会为陛下分忧，清除异己。如此，民女又岂能安心，从这里安然离去，而死的不明不白。与其这样，还不如陛下赐我一死！”
百叶听完虽然忽然觉得很有道理，等他细想，却发现自己差点中了这个女娃圈套。看着年纪不大，怎么心思就这么重。观着眼前局面，心中却谋划着后路，看来是有备而来。
百叶觉得这沐临修一家子，是冲他古瑶来的死对头。这老的、少的、小的三代都是跟他对着干。如此他倒是来了一丝兴致，想听这个女娃把话说完。
“你这孩子倒是古怪。旁人为求生入官面帝王，你却当着帝王面求死！如此大费周章，历经波折是何居心！？”
百叶说着，笑了笑。紫宸见状，知道事情在往好的一面走，他父皇如今还能与青娍继续说话，态度又缓和了许多，看来事情会有好的转机。
“民女在圣书学府，追求学问。为的便是有朝一日同外公一般，在古瑶国出仕，但而今看来，自是断了理想。本想着自行了断，却会让圣书蒙羞，因此民女才甘愿走一遭，来此面圣。”
青娍说得无不坦诚，她眼中的神色一直，好似就等着古瑶帝降罪一般。
辩解！百叶一听，便知道青娍是在辩解。只是愿意听她继续辩解，他本就对沐丞相有愧疚之心，如今看着沐家还有个后人，倒是想弥补些，只是无从下手。
“你合着就是求一死，可我却听着你是不甘心啊？”
青娍再次跪安，行礼道：“陛下圣明！民女一心只求能与祖母和外公团聚，此心可下九泉，望陛下成全。”
青娍说到此处，停歇了半刻才道：“只是因民女身份特殊，乃圣书学府翰林院的儒生，所以学府有所庇护。圣书礼法自成一派，其中不受九州九国约束。所以九州帝王，难断院中儒生的生死。若是陛下，今日赐我一死，那便是公然与圣书学府为敌。”
百叶自是知道，圣书学府没出仕的儒生，受着圣书学府的庇护。他固然不能拿她怎样，何况他也没打算把这女娃如何。
“不能妄断你的生死，也不能让沐府蒙羞，这就是此行的目的！？”
百叶知晓青娍的意思，一开始没说破，只是想看她有什么花样，没想到真的是拿圣书学府施压。
青娍一脸认真，嘴巴一张一合道：“牺牲一个沐府，陛下可有万全之策，保古瑶国万世太平！？”
这问题，让百叶心中一怔。他心中顾忌竟然被她说个透，只是遗憾的是，白白牺牲的沐府，并没给他的古瑶国，带来任何好处，反而令那些本来就少见的谏言者，都选择了闭口。如今这古瑶国，已经没有什么敢说实话的朝堂之人。
“一介女子，弹劾国事，是圣书学府教的！？”百叶争不过，便用青娍女子的身份贬低她。
这不是第一次，青娍听见对女子的偏见。如先师所说，若朝堂之上，人人都敌对自己，那更没有什么值得讨好的了。
“以道事君者，不从君之欲。不可则止者，必行己之志。此乃，圣书学府九州之志！陛下若不能顺从，民女也无法继续推从新政！”
这——紫宸竟然没有想到，入圣书学府前，那些宣读的誓文，竟然含着这层意义。圣书学府从成立至今，虽有意屈服九国，但始终没有偏向任何一国，如今圣书独揽九州读书人，若是此时翰林学士被一国所迫害，那么剩余八国自然会借机拉拢圣书，圣书以纵横定天下，自然也能以纵横牵制天下。圣书学府如此庇护自己的学生，原因就在此处。
青娍果然是个学到圣书精髓之人，如此以来，他之前的担忧是多虑了，她这么巧言善辩，自是心中早有定夺。这个一点都不吃亏的丫头，现在看来真是个无法与旁人分享的宝贝。
百叶神色慌乱，压制平静：“岂敢威胁朕！？”
青娍作揖，行圣书礼。一脸从容，双眸明亮，丹唇轻启：“民女不才，刚入翰林三阁。得圣书厚爱，兼游说九国史臣，推从新政！”
紫宸差点吓呆了，青娍竟然竟然是推演新政儒官。这个在圣书学府，可是门牌。拥有这样特权的儒生，是不用通过殿试，便能在九国任意为官。九国为求留住儒官，会以划分城池，分封官爵以表真诚邀请。
青娍如此大的身份，现在才亮出来，这让百叶可是吃了一肚子憋。紫宸只觉，如今连他九皇子的身份，都不能配上她的身份。
“抱着一死的决心，其实是来威胁朕替沐府平反！？你这一盘棋，倒是算计得狠！”
百叶说着背过了身，心中竟然有过片刻从容，之前的种种，都是他逃避一切的借口，如今看来，一切既然重来，那就好好面对。
青娍知道帝王的心，摇摆不定。即使自己拿着许多身份，可终究无法拿准帝王心，若是古瑶帝有心掩盖事实，自己来此也不过是送命。
百叶突然转向青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青娍摞了摞神色，再次行礼道：“回陛下，民女沐青娍！”
百叶一时百感交集，一脸质疑看着青娍：“他负了你母亲！？”此话一出，青娍一脸不解。紫宸也发现父皇，对青娍似乎有些不同。
端木蕊瞧着青娍，突然明白太子时期的百叶，和沐云初本是有婚约，可其中不知发生了什么，两人解除婚姻后，百叶才娶了司马郁婗，而后又纳自己为侧妃，从得到皇位后，便开始滥情。但他心中，其实不论碰了多少女人，心中还是留着沐云初的位置，那怕是对沐丞相都有亲近之心。如今端木蕊才知道，百叶当初放弃婚约，只是成全沐云初与别人，如今沐云初之女出现在他面前，他倒是一如反常。
端木蕊又看了看紫宸，见他一双时长冰冷的眸子，如今竟然含情脉脉，看着地上的女子。心中又觉得好笑，这对果然是父子，喜欢的女人都是一个模样出的。不过，若是紫宸知道，她母亲含恨而终，与眼前女子有关，他还能这么放任这些心思？
见青娍不语，百叶才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他如今在青娍面前，不过是一个昏君，而今竟然关心她的家事，这让青娍自然觉得有嘲讽之意。
“你先起来，丞相的事，朕自有定夺！”
这就完了，青娍似有不甘心，看着他。百叶被青娍这样的小鬼头盯着，竟然觉得有些心虚，他好歹是一代国君，怎能被人窥探出“破绽”。
“紫宸，你先带这孩子下去，就把她安排在紫熙宫住下！”百叶有驱赶之意，青娍虽然还有气势，要继续为沐府争一口气，但紫宸却在靠近她的时候，小声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今日暂且如此！”
青娍十分矛盾，虽然是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要指责古瑶帝，可是来此，发现很多事情，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样。
紫宸拱手行礼道：“儿臣告辞！”
“你走路都不看前面的吗！？”
紫宸提醒青娍的时候，早已将手臂挡在了青娍前面。青娍这才发现，是跟圆木红色的柱子，差点就撞上了。
“多谢！”青娍眼神闪了闪，故意避开他的视线，轻轻说了句。
紫宸见状，似有转移话题：“推演新政，九州之志！青娍既然是儒官，为何一开始不同我说起！？”
青娍嘟了嘟嘴，突然松了一口气：“我只是堵了一把！因为我知道，陛下不可能此时去圣书学府求证，而且这些是圣书学府的机密，自然没有这么容易被求证！”
紫宸惭愧，他没想到，青娍撒谎的时候，连他也被蒙骗了，以往青娍在学府，只是一层不变，守着老祖宗的规矩，显得刻版不变通，如今为了给沐府平反，竟然连圣书学府都算计其中。
呵呵——
紫宸突然爽朗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青娍面上冷着，可心中却轻松了一口。
“青娍若是出仕，一定是个好官；若是能出使九国，定是能达到自己所求！”紫宸说着说着，仰头看向了高空，心中却还是惆怅往后。
“只是知人善任罢了！空辰君能力在我之上，若是能纳谏如流，便是帝王能长久之计！”
空辰君，这个称呼。倒是让紫宸心中一喜，毕竟空辰那个身份，只求“空空如也，仰望星辰”游历四方。可紫宸这个身份，是有帝王志向，所见所闻都有针对。
“青娍——为你我可争，也可不争！”
风突然刮很大，除了自己的名字，青娍没有听见空辰到底说了什么！？青娍想要问起，可见紫宸望向天际，也就随他看向了，暗夜星辰，朝阳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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