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调查计划
“……当下悬而未决的问题，是该如何从巴克脑中得到那份涉及奉火者残党的关键记忆。”
索伊靠坐在椅子上，略微偏头，看向身侧的米莲达。
“资料上显示巴克曾多次被夏绿蒂市教会分部设为重点调查对象，针对他实施的诱导式记忆催眠共计有三次，而巴克每次都能从中全身而退。这说明巴克很可能利用了具有记忆封存功能的禁忌物或遗物，定期将对自身不利的各类记忆封入其中。”
“所以，如果想挖出潜藏在巴克记忆中的奉火者残党的相关线索，我们首先要确认巴克的具体行踪，制定详密的潜入计划，优先回收存储着目标记忆的神秘物品，而后再将巴克本人一并抓获。”
“而在这点上，我们目前获取到的情报还是太少……怎么了……？”
说到一半，索伊停了下来。因为米莲达此时脸上正漾着有些遮遮掩掩、又根本没有遮掩住，像是在期待着被人夸奖般的表情。
那种感觉就像是父母回到家后，在考试中取得了好成绩的孩子把试卷藏在背后想给父母一个惊喜，却粗心地把试卷上写有成绩的一角从身后漏了出来——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当然，以索伊对米莲达的了解程度，这幅试图遮掩的样子也极大概率是米莲达为了故作矜持而装出来的。
“嗯——”
米莲达故意拖着吊人胃口的尾音，眼睛一眨一眨的。
“关于如何潜入调查，我其实早就构思好相应的计划了，只是为了给小姐一个惊喜而特意没写在资料上——怎么样？我这次是不是考虑得很周全？小姐有想好该怎么奖励我了吗？”
她说完便侧过身体，像只讨好人的小狐狸般轻靠在索伊的肩上。顺滑的红色发丝倾泻在索伊的肩头，仿如春日里盛开的柔荑花枝。
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让索伊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旋即恢复了正常。她沉默地搬动椅子，向远离米莲达的方向拉开了三四尺距，以淡漠的语气说道：
“说正事。”
米莲达倒也没有太大气馁，或许是她已经圆满完成了今日份的捉弄任务，感到十分满足了。只见她格外心情愉快地说：
“时间在三天后哦。三天后，巴克将在位于盛夏大道的歌蒂娅剧院举行一场盛大的拍卖会。歌蒂娅剧院明面上是一座生意不佳的戏剧剧院，实则是寒鸦会旗下的产业，内部设有面积巨大的地下空间，经常被选作大型地下拍卖会的会场。”
“一般来说，在夏绿蒂市地下社会中地位极高的巴克很少会亲自出席这种拍卖会。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拍卖会的货源由暗月商会提供，若是能顺利炒热气氛卖出理想价格，巴克就有希望顺利攀上暗月商会的高枝，所以他本人一定会在现场现身。”
“而无论他用了怎样的神秘物品来封存记忆，都必然不会把它放到离自身位置过远的地方。原因有两点——一点是远程触发的秘术法阵的稳定性受距离限制，若是距离过远会有触发失败的可能；另一点则源自他的性格：巴克有极强的掌握欲与控制欲，他从不真正信任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也不会允许储存着能成为他自身罪证的神秘物品被放置在他的双手无法触及的地方。”
“从这点上看，在拍卖会举行的当天，他想必会把记忆封存物临时存放在歌蒂娅剧院地下深处的某件房间内。那里是寒鸦会用来处理见不得光的地下货物的密库，通道如蚁巢般深邃而复杂。对巴克来说，恐怕没有比那里更为安全的地方了。”
“因此我的计划就是在拍卖会当天利用暗月商会的渠道潜进歌蒂娅剧院，然后兵分两路。由小姐负责寻找回收地下密库中记忆封存物，我负责在拍卖会会场等待巴克的现身。待到小姐那边成功后，我再将在现场露面的巴克本人抓获。”
在米莲达少有地以清晰逻辑阐述了自己的计划后，索伊稍稍思考了一下。
“暗月商会方面的渠道吗？但如果我记得没错，近些年暗月商会和我们的关系并不算好。”
索伊说的“我们”自然指的是禁忌书库。暗月商会背靠新月塔，是当前大陆中分布范围最广、专门从事灰色交易的地下商会组织。从其东家背景与真知教会的针芒相对来看，禁忌书库和暗月商会的关系不佳似乎一件可以被预见的事。
可事实却并非如此简单。
基于暗月商会奉行的“合作任何可以合作的势力，赚取一切值得赚取的金币”的运营方针，暗月商会在建立后仅用了数十年的时间便一举成为了近乎垄断着大陆灰色交易市场的庞然大物。他们铸造出的纯净金币被视作地下世界的通用货币，在各国的黑市中悄无声息地流通着，恰如黄金色的血液流淌在隐秘巨兽的脉络里。
也是因其庞大的影响力，禁忌书库在最一开始和暗月商会的关系远没有现在这般僵硬，还一度展开过密切合作，借助暗月商会的管道回收了一些逃窜的禁典。
只是到了后来……
“没错哦，书库和暗月商会在这些年确实闹得有点僵。”米莲达事不关己地揶揄道，“尤其是在那群效率至上的狂人……嗯，我是说在小姐的那些个性鲜明的同事们为了搜查禁典而炸毁了他们的数个交易会场，还拒绝为此支付赔偿金后，书库和暗月商会之间的矛盾就变得愈加难以调解了。”
“不过好在我们也不是只有书库这一处渠道。虽然我一直都不太喜欢那个杂技演员，但唯独在这类事情上他表现得还算可靠。”
说到“杂技演员”这个词时，米莲达撇了撇嘴，看上去有些嫌弃这个称呼背后的人。
“哈维特吗？既然是他那边的管道，那确实值得信任。”
没有理会米莲达话里话外的怨念，索伊只是沉静地点了点头。
说到底，这两人每次见面都会因一点芝麻小事而争执不休，大概天生的冤家也莫过于此。对此索伊实在没什么太好的解决办法，只得任由他们争吵到一方厌倦了为止。
“和暗月商会的交接工作已经由杂技演员准备好了，因此小姐无需担心商会那边的反应。这是一个由我们和暗月商会共同铺设的圈套，用来引诱那只野兽一步步踩上捕兽夹。”
“不过，虽然巴克对暗月商会来说只是一个拿来卖作人情的小角色，但为了顾及暗夜商会的声誉，商会那边还是希望我们尽可能不要闹出太大动静。这样一来他们便可以对外宣称这次的事件是一起无人能预料的意外，从而保全自己的威信。”
“详细的步骤是这样的：拍卖会的当天，小姐要暂时扮演暗月商会提供的假身份，以检查货源的名义前往地下仓库区域，找出巴克用来封存记忆的那件禁忌物或遗物；而我会作为参与拍卖会的客人准时进入会场，一旦接收到小姐发出的任务达成的指示，我就会以高得不合理的出价拍下当前的拍卖品。”
“暗月商会会把我的个人资料伪装成资产殷实、信誉极优、出手阔绰而随性的王国贵族。面对这样的客人，巴克一定会亲自接待我至贵宾室，依照拍卖行规再次确认我的出价和持有资金。之后由我将巴克在贵宾室内制服抓获，就可以万无一失地从他的脑袋里撬出我们想要的情报了。”
“留给用来搜索藏在地下房间的记忆封存物的时间有多久？”
索伊摸了摸垂在睡裙前的纯白发尾，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毫无疑问，米莲达制定的这个计划的最为关键之处就在于能否在拍卖会结束前顺利找出被巴克隐藏起来的记忆封存物。
要是在拍卖会结束前都没能成功找到对应的神秘物品，那么这次的行动就只能以失败告终。
“暗月商会提供的货源会在三天后的午前十二刻之前陆续送达歌蒂娅剧院，而拍卖会开始的时间为午后八刻。拍卖会的持续时间为三刻时，直至午后十一刻才会散场。因此在拍卖会开始前，小姐至少有八刻时的充裕时间用来潜入搜查。”
说到这里，米莲达停顿了一下。
“——我是很想这样说，但只有拍卖会开始后的三刻时内才能保证巴克在会场现身。所以为了避免巴克因觉察到记忆封存物丢失而提前潜逃，我认为潜入搜查最好与拍卖会的起始时间同步进行。”
“也就是说，搜索时间要控制在三刻时之内吗……”索伊轻声思考着，“暗月商会那边有歌蒂娅剧院地下结构的地图吗？”
“这方面正在和商会沟通，预计最迟明天就能拿到手。”米莲达说，“不过小姐最好不要过于期待那份地图哦。巴克生性多疑，给暗月商会的那张地图多半会被抹去很多秘密通道，仅留下用来存放拍卖货源的仓库位置。因此拍卖会当天还是要以小姐的现场调查为主。”
“没关系，能有参考地图就很好了。”
说实话，索伊没有料想到总是对调查工作提不起劲的米莲达能制定出如此细密周全的计划。虽然计划中仍存在不少值得商榷推敲，可能会产生变数的地方，但在整体逻辑上没有明显的漏洞。
正当她考虑着是否该好好称赞一下米莲达这次的工作成果，却又隐隐担心着米莲达会不会借题发挥、过度膨胀时，耳际传来了对方明媚而欢悦的声音。
“那么，小姐对于我的计划还有什么疑问吗？”
那声音中夹带着有些狭促的轻笑，给人的感觉像是事先埋好了某种陷阱，等待着猎物渐渐踏入其中的猎人。
没由来地，索伊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没有疑问了。怎么了？”
她迟疑了一下才回应道。
在她的身旁，红发女士已经把如无瑕琥珀般的金色眼眸眯成了月牙形。
“既然这样，那就请小姐来事先练习一下潜入时需要用到的演技吧。”
米莲达的音色中带着毫不遮掩的欢愉，像是戏剧中积蓄已久的阴谋终于推进至高潮，得以完整呈现在观众面前一般。
“……什么？”
“就是潜入时需要用到的演技啊。”米莲达离开座椅，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然后从床上拿起那个进门时被她扔在床上的购物纸袋。
她把纸袋上的纸质封条撕开，将内容物倒在床上。
里面是几件由黑色与白色两种朴素单色交织而成的衣物。
——双肩处微微蓬起的黑色短袖连衣裙；裙底缀着荷叶边的白色围裙；绣着蝴蝶结和蕾丝花边、原本的用途是在打扫时隔挡灰尘，现今却已然演化为时尚饰品的褶边头饰；以及仅起到装饰作用的白色腕带、黑色袜圈和丝质的白色连裤袜。
这是一种由旧日贵族时期的侍女服装改良而来、因一部讲述女仆和贵族主人间的凄楚爱情的黑白电影而意外在时尚界流行起来，受年轻女孩们追捧喜爱的可爱风格着装。
而追逐潮流的年轻人们则会用一个更为简略的名字去称呼这类着装：
——女仆装。
“小姐你不知道吗？暗月商会每次举办拍卖会时都会为了凸显拍卖主题，让工作人员换上和拍卖货品的时代相对应的历史性装束。这次预备拍卖的货源大多是旧日贵族时期留下的古董和艺术品，因此商会要求男性工作人员身着管家服，女性工作人员身着侍女服。”
随着米莲达的解释，少女本就冷如冰块的神情变得更加冷淡了些。而与之相对，米莲达则笑靥如花，与一旁的白发少女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过旧时代的侍女服实在太难找了。所以我就去买了这套女仆装，想让小姐你提前适应一下。”
她一本正经地眨着眼睛，眼底藏着狡黠的星星。
索伊靠坐在椅子上，略微偏头，看向身侧的米莲达。
“资料上显示巴克曾多次被夏绿蒂市教会分部设为重点调查对象，针对他实施的诱导式记忆催眠共计有三次，而巴克每次都能从中全身而退。这说明巴克很可能利用了具有记忆封存功能的禁忌物或遗物，定期将对自身不利的各类记忆封入其中。”
“所以，如果想挖出潜藏在巴克记忆中的奉火者残党的相关线索，我们首先要确认巴克的具体行踪，制定详密的潜入计划，优先回收存储着目标记忆的神秘物品，而后再将巴克本人一并抓获。”
“而在这点上，我们目前获取到的情报还是太少……怎么了……？”
说到一半，索伊停了下来。因为米莲达此时脸上正漾着有些遮遮掩掩、又根本没有遮掩住，像是在期待着被人夸奖般的表情。
那种感觉就像是父母回到家后，在考试中取得了好成绩的孩子把试卷藏在背后想给父母一个惊喜，却粗心地把试卷上写有成绩的一角从身后漏了出来——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当然，以索伊对米莲达的了解程度，这幅试图遮掩的样子也极大概率是米莲达为了故作矜持而装出来的。
“嗯——”
米莲达故意拖着吊人胃口的尾音，眼睛一眨一眨的。
“关于如何潜入调查，我其实早就构思好相应的计划了，只是为了给小姐一个惊喜而特意没写在资料上——怎么样？我这次是不是考虑得很周全？小姐有想好该怎么奖励我了吗？”
她说完便侧过身体，像只讨好人的小狐狸般轻靠在索伊的肩上。顺滑的红色发丝倾泻在索伊的肩头，仿如春日里盛开的柔荑花枝。
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让索伊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旋即恢复了正常。她沉默地搬动椅子，向远离米莲达的方向拉开了三四尺距，以淡漠的语气说道：
“说正事。”
米莲达倒也没有太大气馁，或许是她已经圆满完成了今日份的捉弄任务，感到十分满足了。只见她格外心情愉快地说：
“时间在三天后哦。三天后，巴克将在位于盛夏大道的歌蒂娅剧院举行一场盛大的拍卖会。歌蒂娅剧院明面上是一座生意不佳的戏剧剧院，实则是寒鸦会旗下的产业，内部设有面积巨大的地下空间，经常被选作大型地下拍卖会的会场。”
“一般来说，在夏绿蒂市地下社会中地位极高的巴克很少会亲自出席这种拍卖会。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拍卖会的货源由暗月商会提供，若是能顺利炒热气氛卖出理想价格，巴克就有希望顺利攀上暗月商会的高枝，所以他本人一定会在现场现身。”
“而无论他用了怎样的神秘物品来封存记忆，都必然不会把它放到离自身位置过远的地方。原因有两点——一点是远程触发的秘术法阵的稳定性受距离限制，若是距离过远会有触发失败的可能；另一点则源自他的性格：巴克有极强的掌握欲与控制欲，他从不真正信任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也不会允许储存着能成为他自身罪证的神秘物品被放置在他的双手无法触及的地方。”
“从这点上看，在拍卖会举行的当天，他想必会把记忆封存物临时存放在歌蒂娅剧院地下深处的某件房间内。那里是寒鸦会用来处理见不得光的地下货物的密库，通道如蚁巢般深邃而复杂。对巴克来说，恐怕没有比那里更为安全的地方了。”
“因此我的计划就是在拍卖会当天利用暗月商会的渠道潜进歌蒂娅剧院，然后兵分两路。由小姐负责寻找回收地下密库中记忆封存物，我负责在拍卖会会场等待巴克的现身。待到小姐那边成功后，我再将在现场露面的巴克本人抓获。”
在米莲达少有地以清晰逻辑阐述了自己的计划后，索伊稍稍思考了一下。
“暗月商会方面的渠道吗？但如果我记得没错，近些年暗月商会和我们的关系并不算好。”
索伊说的“我们”自然指的是禁忌书库。暗月商会背靠新月塔，是当前大陆中分布范围最广、专门从事灰色交易的地下商会组织。从其东家背景与真知教会的针芒相对来看，禁忌书库和暗月商会的关系不佳似乎一件可以被预见的事。
可事实却并非如此简单。
基于暗月商会奉行的“合作任何可以合作的势力，赚取一切值得赚取的金币”的运营方针，暗月商会在建立后仅用了数十年的时间便一举成为了近乎垄断着大陆灰色交易市场的庞然大物。他们铸造出的纯净金币被视作地下世界的通用货币，在各国的黑市中悄无声息地流通着，恰如黄金色的血液流淌在隐秘巨兽的脉络里。
也是因其庞大的影响力，禁忌书库在最一开始和暗月商会的关系远没有现在这般僵硬，还一度展开过密切合作，借助暗月商会的管道回收了一些逃窜的禁典。
只是到了后来……
“没错哦，书库和暗月商会在这些年确实闹得有点僵。”米莲达事不关己地揶揄道，“尤其是在那群效率至上的狂人……嗯，我是说在小姐的那些个性鲜明的同事们为了搜查禁典而炸毁了他们的数个交易会场，还拒绝为此支付赔偿金后，书库和暗月商会之间的矛盾就变得愈加难以调解了。”
“不过好在我们也不是只有书库这一处渠道。虽然我一直都不太喜欢那个杂技演员，但唯独在这类事情上他表现得还算可靠。”
说到“杂技演员”这个词时，米莲达撇了撇嘴，看上去有些嫌弃这个称呼背后的人。
“哈维特吗？既然是他那边的管道，那确实值得信任。”
没有理会米莲达话里话外的怨念，索伊只是沉静地点了点头。
说到底，这两人每次见面都会因一点芝麻小事而争执不休，大概天生的冤家也莫过于此。对此索伊实在没什么太好的解决办法，只得任由他们争吵到一方厌倦了为止。
“和暗月商会的交接工作已经由杂技演员准备好了，因此小姐无需担心商会那边的反应。这是一个由我们和暗月商会共同铺设的圈套，用来引诱那只野兽一步步踩上捕兽夹。”
“不过，虽然巴克对暗月商会来说只是一个拿来卖作人情的小角色，但为了顾及暗夜商会的声誉，商会那边还是希望我们尽可能不要闹出太大动静。这样一来他们便可以对外宣称这次的事件是一起无人能预料的意外，从而保全自己的威信。”
“详细的步骤是这样的：拍卖会的当天，小姐要暂时扮演暗月商会提供的假身份，以检查货源的名义前往地下仓库区域，找出巴克用来封存记忆的那件禁忌物或遗物；而我会作为参与拍卖会的客人准时进入会场，一旦接收到小姐发出的任务达成的指示，我就会以高得不合理的出价拍下当前的拍卖品。”
“暗月商会会把我的个人资料伪装成资产殷实、信誉极优、出手阔绰而随性的王国贵族。面对这样的客人，巴克一定会亲自接待我至贵宾室，依照拍卖行规再次确认我的出价和持有资金。之后由我将巴克在贵宾室内制服抓获，就可以万无一失地从他的脑袋里撬出我们想要的情报了。”
“留给用来搜索藏在地下房间的记忆封存物的时间有多久？”
索伊摸了摸垂在睡裙前的纯白发尾，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毫无疑问，米莲达制定的这个计划的最为关键之处就在于能否在拍卖会结束前顺利找出被巴克隐藏起来的记忆封存物。
要是在拍卖会结束前都没能成功找到对应的神秘物品，那么这次的行动就只能以失败告终。
“暗月商会提供的货源会在三天后的午前十二刻之前陆续送达歌蒂娅剧院，而拍卖会开始的时间为午后八刻。拍卖会的持续时间为三刻时，直至午后十一刻才会散场。因此在拍卖会开始前，小姐至少有八刻时的充裕时间用来潜入搜查。”
说到这里，米莲达停顿了一下。
“——我是很想这样说，但只有拍卖会开始后的三刻时内才能保证巴克在会场现身。所以为了避免巴克因觉察到记忆封存物丢失而提前潜逃，我认为潜入搜查最好与拍卖会的起始时间同步进行。”
“也就是说，搜索时间要控制在三刻时之内吗……”索伊轻声思考着，“暗月商会那边有歌蒂娅剧院地下结构的地图吗？”
“这方面正在和商会沟通，预计最迟明天就能拿到手。”米莲达说，“不过小姐最好不要过于期待那份地图哦。巴克生性多疑，给暗月商会的那张地图多半会被抹去很多秘密通道，仅留下用来存放拍卖货源的仓库位置。因此拍卖会当天还是要以小姐的现场调查为主。”
“没关系，能有参考地图就很好了。”
说实话，索伊没有料想到总是对调查工作提不起劲的米莲达能制定出如此细密周全的计划。虽然计划中仍存在不少值得商榷推敲，可能会产生变数的地方，但在整体逻辑上没有明显的漏洞。
正当她考虑着是否该好好称赞一下米莲达这次的工作成果，却又隐隐担心着米莲达会不会借题发挥、过度膨胀时，耳际传来了对方明媚而欢悦的声音。
“那么，小姐对于我的计划还有什么疑问吗？”
那声音中夹带着有些狭促的轻笑，给人的感觉像是事先埋好了某种陷阱，等待着猎物渐渐踏入其中的猎人。
没由来地，索伊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没有疑问了。怎么了？”
她迟疑了一下才回应道。
在她的身旁，红发女士已经把如无瑕琥珀般的金色眼眸眯成了月牙形。
“既然这样，那就请小姐来事先练习一下潜入时需要用到的演技吧。”
米莲达的音色中带着毫不遮掩的欢愉，像是戏剧中积蓄已久的阴谋终于推进至高潮，得以完整呈现在观众面前一般。
“……什么？”
“就是潜入时需要用到的演技啊。”米莲达离开座椅，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然后从床上拿起那个进门时被她扔在床上的购物纸袋。
她把纸袋上的纸质封条撕开，将内容物倒在床上。
里面是几件由黑色与白色两种朴素单色交织而成的衣物。
——双肩处微微蓬起的黑色短袖连衣裙；裙底缀着荷叶边的白色围裙；绣着蝴蝶结和蕾丝花边、原本的用途是在打扫时隔挡灰尘，现今却已然演化为时尚饰品的褶边头饰；以及仅起到装饰作用的白色腕带、黑色袜圈和丝质的白色连裤袜。
这是一种由旧日贵族时期的侍女服装改良而来、因一部讲述女仆和贵族主人间的凄楚爱情的黑白电影而意外在时尚界流行起来，受年轻女孩们追捧喜爱的可爱风格着装。
而追逐潮流的年轻人们则会用一个更为简略的名字去称呼这类着装：
——女仆装。
“小姐你不知道吗？暗月商会每次举办拍卖会时都会为了凸显拍卖主题，让工作人员换上和拍卖货品的时代相对应的历史性装束。这次预备拍卖的货源大多是旧日贵族时期留下的古董和艺术品，因此商会要求男性工作人员身着管家服，女性工作人员身着侍女服。”
随着米莲达的解释，少女本就冷如冰块的神情变得更加冷淡了些。而与之相对，米莲达则笑靥如花，与一旁的白发少女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过旧时代的侍女服实在太难找了。所以我就去买了这套女仆装，想让小姐你提前适应一下。”
她一本正经地眨着眼睛，眼底藏着狡黠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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