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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刺杀

    萧祁从小到大都在忍,忍受父亲的偏袒,母亲的不幸,处境的艰难和自己的欲望。他将真正的自己伪装起来,只是想得到片刻的安宁。

    这么多年,甚至连自己的喜好都鲜有人知。他独自将这份心意藏在心底十年,同自己的血肉共同生长,早已割舍不下,除非他死。

    幼时,他若是想要什么,便会去争取,一定要得到。可渐渐地,他长大了,学会隐藏自己,就把自己喜欢的东西让出去。

    可其实他从来都没变过,他讨厌把自己的东西让给别人,若是自己喜欢的,不择手段也要的得到。

    对于陈妤安,他是很喜欢,可是他却从来不会强求。

    只因为他爱慕她,更尊重她。

    萧祁眼睛鲜有的明亮,呼吸也逐渐加重,胸膛起伏,声音里好似有哭腔“你…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心悦…唔…”没等陈妤安说完,她的嘴唇便被萧祁的唇紧紧贴上,干燥又热烈,满是欲望。

    陈妤安立马清醒了许多,开始本能地推开挣扎,可当她看清楚时,便闭上眼睛,迎合着萧祁。

    萧祁更是丝毫不客气,沉寂了十年的无声爱意,此刻变得震耳欲聋。

    他用手轻轻抚摸着陈妤安的脸庞,低声说道“我也是。”

    陈妤安抿着唇,脸上尽是红晕,垂眸问萧祁“那你…可不可以不娶妻?”

    “谁说我要娶妻了。”

    “?”

    “要娶王妃的四哥,不是我。”萧祁倒是一脸无辜。

    原来竟然是假的!

    “……”陈妤安转过头冷哼一声“骗子!”

    萧祁靠近陈妤安,哄着她说“我保证,只骗你这一次。”然后半蹲在陈妤安前面,背对着她。

    “你这是干嘛?”陈妤安一脸不解。

    “像你这样走,何时才能走回去。放心,这条路上没几个人。上来。”原来是要背她。

    陈妤安已经许久没有被别人背过了,她扭扭捏捏上去,被萧祁稳稳背着,两人就这样回了荀府。

    不知何时趴在萧祁背上睡着了,也许是太安逸了吧。

    荀府,荀珩早已忘记了陈妤安和萧祁,孤身坐在院中,直到萧祁背着陈妤安回来才想起来。

    “她怎么喝了这么多。”荀珩接过陈妤安,两人将她放到房中。

    萧祁嘴角上扬“高兴嘛。倒是你,去了哪里?怎么连我们两个都忘了。”

    “我……”荀珩答应慕容姝保守秘密,便转移话题。“泽方,在大渊,胡人真的是地位低下吗?”

    萧祁有些无奈的点点头,他不想提起这段故事,“当年康定帝灭西燕后,屠尽西燕皇室一脉,自此胡人在大渊便是如此境地。”

    “我曾看过大渊律法,对胡人也是百般苛待。可是在我眼中,他们也是我大渊子民,是我萧家该守护之人。”

    萧祁见过胡人的惨状,也曾想过更改律法,可是他人微言轻,自己尚且不能安稳,更别说遑论其他。

    “那…有什么办法吗?”

    “有,更改律法,让他们有最基本的权力,不过怕是会遭受许多人的反对。而且更难的是世人的偏见。”

    毕竟,谁会不喜欢便宜的奴隶?谁又愿意同自己曾经的奴隶平起平坐?

    “怎么突然问起这些?”萧祁问荀珩。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

    荀珩随便糊弄过去,萧祁猜到可能是因为慕容姝,便没有过多追问。

    “君上说要给齐王娶齐王妃,齐王若真是与中书令联姻,那你的胜算岂不是更低。”

    “放心,齐王妃只能是张家的女儿。”萧祁淡淡说着。

    月婵坊内,慕容姝坐在屋里,双眼放空,手里一直把弄着荀珩送她的匕首。

    “就知道你还没睡。”陆谦手里拿着包好的糖葫芦走进来,递给慕容姝。

    慕容姝也不抬头,只是问着“师父,我这样做,是对的吗?荀珩他…很善良,他的眼睛很干净。”

    “对或不对,都已经做过了。再者说,当你决定这样做的时候,不就已经选择过了吗?”

    慕容姝冷冷笑了一声“是啊……”她已经选择过了。

    当年陆谦到许都后,在满春院那里买来了慕容姝。那时慕容姝十岁,陆谦二十。两人便一起相依为命至今。

    陆谦懂得她这些年的苦楚与不易,可自己却很少能帮得上她,更多的是劝她远离这些事情。

    “姝儿,把你师娘接出来后,跟我们一同走吧。去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只有我们一家人。”

    慕容姝笑着摇摇头“师父不是说过了吗?我早就已经选择过了。”她低头尝了一口糖葫芦“很甜。过些日子,氐羌,南宛和韩国的使臣便要来了。”

    陆谦脸上划过一丝憧憬“是啊,多年未见,如今他也应该长大了吧。”

    陈家,如今的陈家只剩一间屋子,不再如将军府那样辉煌,而是同普通百姓的屋舍相同。

    陈靖去世后,没过几年陈沣也剃度出了家,所以现在这里只有陈暮一人住着。这几天,刘子琛也住在这里。

    屋内陈设简单,连饰品都鲜有,院中放满了陈暮练武用的东西。

    今天,陈暮又是汗水浸透衣衫后才坐下休息,怕影响埋头读书的刘子琛,便坐得远远的。

    刘子琛眉清目秀,文质彬彬,身形偏瘦削。他放下手中的笔问陈暮“陈兄这是何意?”

    陈暮边整理自己衣服边回答“噢,我看你在读书,怕打扰你。写的什么?”

    陈暮擦干净手,拿起刘子琛纸张,上面写着:

    为臣之道,君不正,臣投他国?非也!何为臣?为臣者,当以民为先,次为君王。民为邦本,治国之道,当以富民为始。然势有不可得,事有不可成。若君王与之相悖,为臣者则应劝谏,而非舍弃!因,舍弃无果,民仍困苦!另,在其位谋其政,岂能因君不循君之道,臣便不循臣之道?

    “我倒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这样说,都说良禽择木而栖,可刘兄却愿意为了百姓,放弃大好的机会。”

    刘子琛谦虚地笑了笑“我不过是自幼清贫,看惯世间百态罢了,想入仕也只是希望,能尽我的绵薄之力让他们过得更好。”

    陈暮将刘子琛的纸张放回原处,肯定说道“明年科举,刘兄必能高中!”

    “那便承你吉言了。陈兄武艺高强,还整日练武,想来是不屑于屈居在这一方天地的吧?”

    这几句话直冲陈暮心底,他当然心有不甘!陈家人好似胸中都有一腔热血,他幼时听陈靖的事迹,便想着有朝一日也能像陈靖一样,镇守疆土。

    可萧嵛下令,不许陈家人入仕。

    陈暮的衣服被风吹了半干,有些地方仍旧粘在身上,碎发也湿哒哒的留在额前。他的眼底尽是失望“我倒是也想。”

    “轰”的一声,有人破门而入,想不到竟真的找到这儿来了。来人有七八个,二话不说便向刘子琛冲去,嘴里还说着“拿命来!”

    刘子琛一个趔趄被绊倒,眼看那人的剑就要落下,陈暮一脚把他踢开。

    劫后余生,刘子琛还有些没缓过来神,呆呆说着“陈……陈兄好身手。”

    陈暮挡住那些人的攻击,转头对刘子琛说“往人多的地方跑。”

    “哦,噢。好,好。”刘子琛爬起来往外跑,跑到门口时望了院中一眼,觉得陈暮能解决,便尽全力往闹市跑去。

    刘子琛走后,陈暮掰了掰手,抄起身旁的木棍,在手中挥舞几下,朝他们走去。

    “你们终于还是来了,正好今日我也很想打架。”

    那些人接连后退,他们都听过陈暮在名字,知道他擅武。而且这次不是来找他打架的,他们主子吩咐过,不要伤了陈暮。

    “陈公子,这事与你无关。还请让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咚”地一声,棍子落地,陈暮换了把刀,“真不巧,我这人就是喜欢多管闲事,也最不喜欢同别人客气。”

    他们不是陈暮的对手,但胜在人多,便有几人跑出去找追刘子琛。原以为到了人多的地方那些人会停手,想不到还一路穷追不舍。

    刘子琛早已气喘吁吁,没有力气再跑。陈暮解决那些人之后也跟了过来。他就这样在闹市中与他们大打出手,却并未下死手,等官府有人到时,那些人才灰溜溜地逃跑。

    两人除了满头大汗之后,也并没有受伤。

    刘子琛一脸惆怅坐在路边,浑然不顾自己的形象,也忘记了刚才的危险。只是恹恹地对陈暮说“姐姐的父亲,当真这么不喜欢我吗?”

    陈暮仿佛看到了自己,只不过他自己的事情还没想明白,又怎能给刘子琛建议呢。他也只是恹恹说着“我…我也不知道。”

    刘子琛叹了口气,突然挺了挺身板。“陈兄,今日之事还请你不要告诉姐姐。”

    陈暮低头思考,因为这原就是在帮林婉,若是被林婉知道瞒着她,怕是不好。

    刘子琛见他有些犹豫,便又说“姐姐因为我,已经同她父亲吵了一架,还跪一夜祠堂。父母之命不可违,她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让她为难。”

    “再者,属实是我高攀了姐姐。若是我在仕途之上有所成就,便能自信地迎她进门。可现在我什么都没有,又怎能让她跟着我吃苦?”

    “所以,还请陈兄帮我隐瞒此事。”

    “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陈暮环顾四周,有些摊位甚至还未将残局收拾妥当。“今日在街上闹了这么大动静,齐家小姐怕是想不知道都难。”

    “……”刘子琛。

    齐府,齐萱果然已经知道了。

    齐萱事先偷偷告诉府里的人,让他们多留意陈暮,说是与林婉有关。他们也只当是因为林婉,便没有多问。

    听今日采买的伙计说,陈暮在街上与人打了起来。那些人蒙着面,身手都很好。

    齐萱差点站不稳,幸好身旁的丫鬟眼疾手快,她慌张问“那子…陈公子怎么样?”

    “小姐放心,陈公子安然无恙。”

    “那就好,那就好。”陈暮无恙。那刘子琛也一定无恙。

    齐萱在原地站立良久,然后挪步去了齐景松的书房,却看见宫中来人了,说是君上请齐景松进宫商议事务。

    齐景松穿着官服满脸笑意,齐萱心里也清楚,这次怕就是去商量婚事的,成与不成就在此了。

    齐萱走到齐景松身旁,轻声喊着“父亲。”

    “是萱儿啊,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虽说是回答,可齐景松却没有抬眼看她。

    齐萱快步跟上齐景松,像幼时那样拉着他的袖子,可齐景松依旧没有回头。而是抽走自己的袖袍,呵斥说着“我说了,一切事宜等我回来再说。”

    齐萱收回僵硬的手,缓缓欠了欠身。“父亲,早些回来。”

    若是齐景松回头,便能看到齐萱眼里的失望与淡然。虽说含着泪,却好似并不是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