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糟心的浅野治二
“秋草秋霜秋风冷，秋雁秋声秋雨频。万事怨秋不如意，叶黄花落烈火生。”
一九二零年七月二十二日的清晨，上海虹口商业街街道里，传出悲凉之声。
吟诗的人，令人很意外，竟然是一个四十来岁、矮矮胖胖、泪光盈盈的日本人。
若要论满大街的人谁最糟心，这人稳稳当当能拿到第一。
“五四运动”之后，华人的反日情绪持续高涨，抵制日货的浪潮一浪接着一浪。
经历了一年多强劲的日货抵制，在上海经营日货的商店，生意冷清难以支撑。
吟诗的日本中年人叫浅野治二，是虹口商业街街口一家清酒店铺的老板。
浅野治二在店铺生意冷清难挨的日子中，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刺激本国顾客踊跃前来购买清酒的办法。
办法就是在他的店铺门口挂出一块牌子，牌子上用中文书写了《华人与狗不得入内》。
可是他的这一行为，惹怒了路过此地的华人。
此后，连续几日清晨，浅野治二一到店铺门口，就能看到纸糊的木窗被石头砸得破损不堪，恶臭的大便在店铺里满地都是。
“嗡嗡”乱飞的苍蝇，爬满了整间清酒店铺。
清酒店的遭遇，受到了无数路过华人的指指点点，他们一转身还哈哈大笑起来。
这让大街上站着的浅野治二愤怒到了极点，指天怒吼：“只要被我逮住一个，我就会让整个虹口地界的华人都感到恐惧，我要他们心惊肉跳噩梦连连。”
大街上不仅没人回应，浅野治二恶毒的话语，多数人只是抽动了一下嘴角转身就走，再没多看他一眼。
这些鄙视的眼神，反倒成为浅野治二，他自己挥之不去的梦魇。
好在他的店铺里没机枪，若是有，浅野治二真会把机枪抬出来，扫倒这满街的华人。
浅野治二瘫坐街头，心里却有一件事令他疑惑不解，就是店铺门口挂着的那块牌子，经历了这些天来的作恶打击却完好无损。
思来想去，他心里终于有了答案。
那就是作恶的人，似乎在告诉他，只要那块牌子一直还挂着，就会有成群结队的大便与石头，一直会针对他的店铺。
浅野治二怒目咬牙，绝不承认，挂牌的举动是自找麻烦。
于是起身就去纠集了几个日本浪人和几个日本商户自卫队队员，并与他们商议好，夜间轮换着在他店铺附近守候。
同时，他还给公共租界的日籍巡警塞了不少钱，让巡警加强对整个商业街夜里的巡逻。
可是，连续三个夜晚的守候，却没抓到一个拿着石头提着大便，前来滋事的人。
浅野治二每日要给守候的人付出大量的薪水，这让他痛心至极，无奈之下只能作罢。
昨夜，浅野治二撤走了守夜人，当他今日清晨来到清酒店铺时，顿时满脸铁青。
清酒店铺重新做好的木窗没有了，店铺木门上有七坨黄灿灿的巨星，店内的清酒瓶子被石头砸碎了一地。
浅野治二的一张脸由青变红，双手青筋暴起，双腿不停颤抖。
挂牌的举动，顾客他没揽到几个，反而倒贴的不少钱。浅野治二咬牙切齿，双手锤着胸口，在他的店铺门口来回转悠。
面对路过的华人嘲笑，怒不可遏的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掏钱请人打扫修理店铺。
店铺的日侨邻居们满脸怨色，斥责浅野治二的做法，搞得他们也损失了许多生意。
心中有无数委屈的浅野治二，泪流满面，向邻居们怒吼道：“我的做法是对的，你们就等着沾这块牌子的光吧。”
几人瞬间呆愣。
浅野治二指向他店铺的那块牌子，接着吼道：“我比你们更了解华人的历史文化，我比你们更了解华人的秉性，他们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妥协，会退让，甚至他们中的一部分人，会走到我们这一边来。”
浅野治二擦了擦泪水。
“用不了多久，这块牌子就会让我们津津乐道，最终它会像清酒一样，让我们引以为傲。你们损失的那一点点，不足以相提并论。”
浅野治二说完，见到他的邻居们开始皱眉思索，让他看到了这场争辩的胜利。
于是，浅野治二昂起了头，在泪光盈盈中得意地吟诗一首。
哪知，那几个日侨邻居经过一番思虑后，纷纷叫嚷着要去取下，店铺门口的那块牌子。
浅野治二急忙冲了过去拦住几人，双目怒张，放声嘶吼。
“你们不能强迫我，我决不取下来。你们取下这块牌子，我还能写出无数块，相信我，用不了几天，这事情就会了结，我们的巡警会逮住那些作恶的华人。”
“几天，你那块牌子一直挂着，就算是几年也不可能完结。”
邻居们骂骂咧咧，跺脚离开了。
其实浅野治二心中很有底气，有人比他更着急。
这条商业街里，隐藏了他们日本人，许多见不得人的秘密。若是日侨商店相续关了门，没有了他们日侨商店的遮掩，那些秘密，将会一一浮出水面。
此时，他糟糕的境地，完全可以等更着急的人去处理。
浅野治二想到此前他花的冤枉钱，心中如针扎般刺痛，再不想在店铺外多待一刻，决定去苏州河边走走散散心。
……
浅野治二徒步经过虹口教会医院到了苏州河。
苏州河桥头下人山人海很是热闹，此地聚集着不少华人卖艺者，有变戏法的，有说相声的，有耍长竹竿的，有胸口碎大石的，有耍飞刀的。
浅野治二此时心如刀绞，情不自禁地想去看看飞刀表演。
场中红衣女子精湛的飞刀技艺，让围观人群连连叫好。场子外沿有四个挎刀的日本浪人，他们满脸写着不屑，低声相互交流着。
这四个浪人，浅野治二认识，是他清酒店铺里的熟客，于是他向这四个人靠了过去。
平日里的这些浪人喜欢推开人群，站在人群前面伺机惹事。可是近段日子以来，行为极其嚣张的浪人们消停了。
因为在前不久，八个浪人在这桥头下调戏一个耍银色鱼叉的姑娘，被卖艺姑娘的父亲，用短刀当场捅死了六个。
这血淋淋的事实，证实了日本浪人们苦练的刀术，在华人武术高手面前脆弱不堪。
谁知道这些胸口碎大石、耍飞刀的艺人们，有没有暗藏着惊人的武术功底，逼急了别人，又会不会引火烧身。
“嗖嗖嗖”
红衣女子顷刻间连贯甩出了九柄飞刀，飞刀全中十几米外的木板靶心。且飞刀插在靶心的位置，呈现出了一个圆环，围观人群当场爆发出了响亮的喝彩之声。
旁边四个浪人低声议论。
“有胜算吗。”
“看来胜算不大，光是这个女子的飞刀就很难应付了，何况还不知道场中那个男的有多厉害。”
“高桥，你的手枪带出来没。”
一九二零年七月二十二日的清晨，上海虹口商业街街道里，传出悲凉之声。
吟诗的人，令人很意外，竟然是一个四十来岁、矮矮胖胖、泪光盈盈的日本人。
若要论满大街的人谁最糟心，这人稳稳当当能拿到第一。
“五四运动”之后，华人的反日情绪持续高涨，抵制日货的浪潮一浪接着一浪。
经历了一年多强劲的日货抵制，在上海经营日货的商店，生意冷清难以支撑。
吟诗的日本中年人叫浅野治二，是虹口商业街街口一家清酒店铺的老板。
浅野治二在店铺生意冷清难挨的日子中，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刺激本国顾客踊跃前来购买清酒的办法。
办法就是在他的店铺门口挂出一块牌子，牌子上用中文书写了《华人与狗不得入内》。
可是他的这一行为，惹怒了路过此地的华人。
此后，连续几日清晨，浅野治二一到店铺门口，就能看到纸糊的木窗被石头砸得破损不堪，恶臭的大便在店铺里满地都是。
“嗡嗡”乱飞的苍蝇，爬满了整间清酒店铺。
清酒店的遭遇，受到了无数路过华人的指指点点，他们一转身还哈哈大笑起来。
这让大街上站着的浅野治二愤怒到了极点，指天怒吼：“只要被我逮住一个，我就会让整个虹口地界的华人都感到恐惧，我要他们心惊肉跳噩梦连连。”
大街上不仅没人回应，浅野治二恶毒的话语，多数人只是抽动了一下嘴角转身就走，再没多看他一眼。
这些鄙视的眼神，反倒成为浅野治二，他自己挥之不去的梦魇。
好在他的店铺里没机枪，若是有，浅野治二真会把机枪抬出来，扫倒这满街的华人。
浅野治二瘫坐街头，心里却有一件事令他疑惑不解，就是店铺门口挂着的那块牌子，经历了这些天来的作恶打击却完好无损。
思来想去，他心里终于有了答案。
那就是作恶的人，似乎在告诉他，只要那块牌子一直还挂着，就会有成群结队的大便与石头，一直会针对他的店铺。
浅野治二怒目咬牙，绝不承认，挂牌的举动是自找麻烦。
于是起身就去纠集了几个日本浪人和几个日本商户自卫队队员，并与他们商议好，夜间轮换着在他店铺附近守候。
同时，他还给公共租界的日籍巡警塞了不少钱，让巡警加强对整个商业街夜里的巡逻。
可是，连续三个夜晚的守候，却没抓到一个拿着石头提着大便，前来滋事的人。
浅野治二每日要给守候的人付出大量的薪水，这让他痛心至极，无奈之下只能作罢。
昨夜，浅野治二撤走了守夜人，当他今日清晨来到清酒店铺时，顿时满脸铁青。
清酒店铺重新做好的木窗没有了，店铺木门上有七坨黄灿灿的巨星，店内的清酒瓶子被石头砸碎了一地。
浅野治二的一张脸由青变红，双手青筋暴起，双腿不停颤抖。
挂牌的举动，顾客他没揽到几个，反而倒贴的不少钱。浅野治二咬牙切齿，双手锤着胸口，在他的店铺门口来回转悠。
面对路过的华人嘲笑，怒不可遏的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掏钱请人打扫修理店铺。
店铺的日侨邻居们满脸怨色，斥责浅野治二的做法，搞得他们也损失了许多生意。
心中有无数委屈的浅野治二，泪流满面，向邻居们怒吼道：“我的做法是对的，你们就等着沾这块牌子的光吧。”
几人瞬间呆愣。
浅野治二指向他店铺的那块牌子，接着吼道：“我比你们更了解华人的历史文化，我比你们更了解华人的秉性，他们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妥协，会退让，甚至他们中的一部分人，会走到我们这一边来。”
浅野治二擦了擦泪水。
“用不了多久，这块牌子就会让我们津津乐道，最终它会像清酒一样，让我们引以为傲。你们损失的那一点点，不足以相提并论。”
浅野治二说完，见到他的邻居们开始皱眉思索，让他看到了这场争辩的胜利。
于是，浅野治二昂起了头，在泪光盈盈中得意地吟诗一首。
哪知，那几个日侨邻居经过一番思虑后，纷纷叫嚷着要去取下，店铺门口的那块牌子。
浅野治二急忙冲了过去拦住几人，双目怒张，放声嘶吼。
“你们不能强迫我，我决不取下来。你们取下这块牌子，我还能写出无数块，相信我，用不了几天，这事情就会了结，我们的巡警会逮住那些作恶的华人。”
“几天，你那块牌子一直挂着，就算是几年也不可能完结。”
邻居们骂骂咧咧，跺脚离开了。
其实浅野治二心中很有底气，有人比他更着急。
这条商业街里，隐藏了他们日本人，许多见不得人的秘密。若是日侨商店相续关了门，没有了他们日侨商店的遮掩，那些秘密，将会一一浮出水面。
此时，他糟糕的境地，完全可以等更着急的人去处理。
浅野治二想到此前他花的冤枉钱，心中如针扎般刺痛，再不想在店铺外多待一刻，决定去苏州河边走走散散心。
……
浅野治二徒步经过虹口教会医院到了苏州河。
苏州河桥头下人山人海很是热闹，此地聚集着不少华人卖艺者，有变戏法的，有说相声的，有耍长竹竿的，有胸口碎大石的，有耍飞刀的。
浅野治二此时心如刀绞，情不自禁地想去看看飞刀表演。
场中红衣女子精湛的飞刀技艺，让围观人群连连叫好。场子外沿有四个挎刀的日本浪人，他们满脸写着不屑，低声相互交流着。
这四个浪人，浅野治二认识，是他清酒店铺里的熟客，于是他向这四个人靠了过去。
平日里的这些浪人喜欢推开人群，站在人群前面伺机惹事。可是近段日子以来，行为极其嚣张的浪人们消停了。
因为在前不久，八个浪人在这桥头下调戏一个耍银色鱼叉的姑娘，被卖艺姑娘的父亲，用短刀当场捅死了六个。
这血淋淋的事实，证实了日本浪人们苦练的刀术，在华人武术高手面前脆弱不堪。
谁知道这些胸口碎大石、耍飞刀的艺人们，有没有暗藏着惊人的武术功底，逼急了别人，又会不会引火烧身。
“嗖嗖嗖”
红衣女子顷刻间连贯甩出了九柄飞刀，飞刀全中十几米外的木板靶心。且飞刀插在靶心的位置，呈现出了一个圆环，围观人群当场爆发出了响亮的喝彩之声。
旁边四个浪人低声议论。
“有胜算吗。”
“看来胜算不大，光是这个女子的飞刀就很难应付了，何况还不知道场中那个男的有多厉害。”
“高桥，你的手枪带出来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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