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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纪第五 无名矮人本纪

    无名矮人,是世界上第一位诞生的矮人——即人类,无名矮人并非没有名字,而是其诞生之初太过渺小且为人所蔑视,因此其姓名没有被流传下来。

    不过,正是这位弱小的矮人,是第四位也是最后一位得到王的灵魂之人。葛温、尼特、魔女得到王的灵魂之后,灵魂便只剩下最后一部分,不像前三者,这灵魂是一小簇细小的黑色火焰,似乎风一吹就能将其轻松卷进尘土当中,而这灵魂的名字就叫做——黑暗灵魂。

    黑暗灵魂表面上并没有任何的神力,只悄悄潜在无名矮人的血脉之中,他与其他族人也并无二异,很快就隐于人海,也没有其他人知道黑暗灵魂的事。

    古龙战争时期,人类一族为这场战争作出了巨大贡献,作为葛温率领的生力军之众,付出了最大的伤亡数,但由于没有神族所具备的雷电之力,根本无法对古龙造成有效的杀伤,整支生力军中,取古龙首级的只有寥寥数人。

    战争结束后,葛温对人类一族嗤之以鼻,除哈维尔以外,抹除了所有人类的功绩,并不允许任何人传颂。古龙战争时期的人类,无不对葛温的行径深痛恶绝,但也无可奈何,毕竟人无法挑战神。

    无名矮人也同样被驱逐出了罗德兰,作为族人眼中的长者,他在共同推举之下在罗德兰东方的边境之处建立起了第一个人类王国——乌拉席露,意为宁静祥和之地。

    乌拉席露与罗德兰位于同一大陆,是在地理上最接近神族的人类王国,也是最痛恨葛温势力的人类王国,由于忌惮葛温的神力,于是乌拉席露的居民便开始秘密研究与葛温之力相似的魔法——光之魔法,只可惜后来这种魔法没能用来对付神族,甚至几近失传。

    无名矮人治国时期,政通人和,采取无为之策,鼓励人们自由生活。对于他本人而言,对葛温也无太大恨意,只想着安稳度过一生,便娶有一位女子,两人恩爱非常,作为定情之物,他令人打造了一对银制项链,一条给予妻子,一条自己留下,这也成为他一生中最珍视的物件。这位乌拉席露国王统治王国仅仅十几年便寿终正寝,享年75岁,然而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葛温的“剿龙远征队”横扫整片大陆,古龙虽然覆灭,但有一种生物尚能苟活,那便是“蛇”——被排挤而被迫在地下生活的远古造物。

    蛇的精明与狡猾在这千余年的压迫之中早已练就,它们懂得选边站保全自己,当然也懂得蛊惑与教唆,来实现自己黑暗的野心。

    乌拉席露的国王已经替有五代,不变的是人们对于葛温自私自大的厌恶,而这时就有一条黑色的巨蛇在王家御苑地底破土而出,类人的面容引来不少人的围观,它沙哑的声音在每个乌拉席露民众的耳边回荡:

    “人类,你们并非弱小,你们的祖先、第一任国王,拥有比葛温王强大百倍的力量,多年以来未能被发掘,就算他自己也不例外。我知道你们对葛温王恨之入骨,没有一个种族生来就应当被奴役,所以,去吧,去先王的陵墓,找到他的棺椁,把那最原始的力量解放出来吧!”

    人们将信将疑地,迈向他们祖先的陵墓,铁锹与锄头撕扯开土地,他们对于力量的欲望已经沉淀了百年,贪婪地掀开那重重的棺盖,而眼前的情景,让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冷颤。

    他们祖先的尸体并未有任何的腐烂,黑色的血管布满了全身,与惨白的皮肤形成极大反差。像是受到某种召唤一般,他机械地坐起,黑色的血液如同沸腾,一团黑色的火焰瞬时包裹了他的全身,他仰天张口,无数的黑色灵魂状物质从他的口中漫涌而出,四散扩去,陵墓瞬间被淹没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与温床诞生的爆炸不同,黑暗灵魂的爆发没有任何声音,那让人恐惧的寂静一刹那吞没了整个乌拉席露。

    黑色的大蛇再一次出现,狡黠的笑容挂在它的脸上,“黑暗啊,您忠实的仆人卡斯终于将您解放出来了,现在,马努斯——这是你新的名字,去吞噬一切,为了黑暗!”说罢,便再次隐入了地底。

    马努斯(Manus)——意为“最初的人类”,当黑暗灵魂彻底从他体内解放出来之时,他便不再是那个无名的矮人,他是深渊之主,深渊的缔造者,黑暗的创始者。

    所谓黑暗,与混沌时代并不相同,而是因“人性”的吞噬而产生的。大蛇卡斯所说人类所拥有的力量,正是“人性”——贪婪与欲望的力量。

    当黑暗灵魂爆发之时,所产生的灵魂状物质正是人性,人性飞向了世界各处,附加在了每一位人类身上,但由于古龙战争死去了大量人类,还有很多人性无处可寻其宿主,这些人性便在马努斯周围团聚起来,形成了“深渊”,整个乌拉席露的地下,都是最初的深渊,这就是葛温最畏怯的事物。

    过了良久,当马努斯踏出墓穴之时,他已不再是那个普通的矮人,巨大的犄角在他的头顶生出,整张面部都化作一张大口,最令人生畏的便是他巨大化的左手。异变的嘴和手都象征着贪欲,马努斯作为黑暗灵魂的持有者,自然聚集了很多的人性,过多的人性会导致宿主被人性主宰,从而发生异变。

    他蹒跚着踏上黑暗中一级又一级的台阶,尝试整理出前世的记忆,但人性如虫群般啃食着他的思维,勉强在脑海中浮现的,只有一个女人和一条项链。“伊莲娜......”他呼唤着妻子的名字,随之是一声撼天动地的咆哮,人性已经彻底将他淹没了。

    一只巨大的黑影掠过乌拉席露的天空,落在王室寝宫的门口,他扯下一根粗大的木枝,三两下便砸断了门闩,此时寝宫内只有现公主幽暗一人。

    马努斯单膝跪下,微微颔首,伸出巨大的左手,似乎示意幽暗坐上来,但惊惧和恐怖死死扼住了幽暗的喉咙,她说不出话来,也挪不动步子。见状,马努斯直接用手轻轻握住了幽暗,并将她轻轻护在了怀中,接着一个箭步,回到了深渊之中。

    不过,此时的深渊之中,有一位骑士与一只狼已经在等他了。

    亚尔特留斯是一位勇者,也是葛温的一枚棋子,可惜他未能将军,双方血战几十回合,两败俱伤,但亚尔特留斯已经被深渊侵蚀,腐朽的神智逼迫他离开了此地,而并没有殉道于深渊,这也是他一生之遗憾。

    深渊洞穴中没有一丝风,钟乳石下聚成的水滴落在幽暗的面颊上,与温热的泪汇在一起,倒映着马努斯的畸变面容。他上下打量着她,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一阵失落划过,他犹豫着从脖子上扯下那根生前与他共同入葬的银质项链,轻轻放在幽暗的手中。

    原本镶刻精致的银项链现在其挂饰已被黑暗物质所覆盖,刻有名字的一面已经不可见,看起来恶心不堪,而挂饰的背面仍然精致,幽暗欲想仔细看之,飘起的发丝却遮住了她的视线。

    墓穴里哪来的风?只见一黄一紫两道光闪过,消失于马努斯的肩胛,马努斯吼叫一声,挣脱了那两道光,那光在空中旋环几周,如蜻蜓点水般落地。

    幽暗此时也看清了来者:一身轻便精织长衣,戴一椭形头冠与一张陶瓷面具,双手各持一短兵,刚刚的黄紫之光,就是这两把短兵画出来的。从那动作可以看出,这来者似乎是一名女性。

    愤怒瞬间充斥了深渊之主全身,两者很快缠打在一起,然而马努斯在之前与亚尔特留斯的战斗中已经弱了五分,动作都迟缓了不少,再加上这两道光迅猛而毒辣,他很快就败下阵来。

    随着金光一闪划过马努斯的脖颈,这位无名矮人化作黑色的碎片碎裂于无名的墓穴之中,只不过,死去的仅仅是黑暗的一个造物而已。

    幽暗此时才勉强从嘴中憋出一句话来:“感谢你......恩人......请问你是?”

    “王之利刃——基亚兰。”

    说罢,那两道光就一跃而出了墓穴。

    马努斯的死亡并不是一切尘埃落定的标志,反而是开幕演出,马努斯的灵魂由四份碎片与一份核心组成,这四份碎片分别是——恐怖、沉默、孤独、愤怒,它们飘向了远方的人类王国——多兰古雷格。黑暗灵魂的核心则被矮人王所吸收,也正是最终被葛温所囚禁的那一位。

    初始之火创造了一切差异,光明与黑暗生来对立,在光明的诞生之初,黑暗已经注定要产生了。人类,这被神族嗤之以鼻的物种,他们将以一种令人生畏的强大力量,试图侵吞整个世界。

    神啊,畏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