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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一 太阳长男(上)

    太阳长男是一个称呼,表示太阳王葛温的长子,不过无论是一个神还是一个人被剥夺了名字,那称呼就变成了他的名字。

    长男是葛温与蓓尔嘉所生第一子,据说融魂之时,有黑云翻墨、雷声滚滚、电火划空之异象。也并非像其他婴孩,长男出世之时便有六尺身高,一头秀发,宛如成年之人。父亲葛温对此十分欣喜,不仅是种种异象,更是因为他继承了葛温认为最重要的能力——雷电。

    幼时,长男对武艺展现了极高的兴趣,葛温命翁斯坦做其师父,此时翁斯坦还未被封骑士之位,但他在古龙战争中的出色表现使葛温早就看中了他。

    长男很快精通刀枪剑戟叉、锏钺钩棒爪等十八般武艺,不过在其中他使得最惯的当属剑和枪,这也并非没有原因,葛温最好使剑,翁斯坦最好使枪,长男自然对这两者学习最快最好。

    长男聪明伶俐,他总说:“枪虽长,却不善短接;剑虽能贴身而舞,却不及长兵”。于是就去公爵书库中翻阅兵书匠书自个儿研究,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将剑和枪结合起来。

    花了个把月的时间,长男就自学工匠之术独自打造了一把“剑枪”——刃部如剑柄部若枪的武器,武器做工十分精妙,连王城中专业的巨人铁匠都表示在其在重心、硬度、韧性上都无可挑剔。

    在雷电的运用上,长男虽然力量逊于父亲,但在技巧上却更胜一筹。“御雷术”就是独他一人掌握的能力——通过将雷电环绕周身,形成推动自身的力,使其能在短时间内达到极快速度,甚至可以达到“飞行”的效果。

    正是这样强大的能力给了葛温如此自信,他很快下达“剿龙行动”,并让翁斯坦和太阳长男作为远征军的领头人物。

    长男与翁斯坦一路势如破竹,古龙四散奔逃,其中几只飞过了一处巨大的裂谷,二人与兵士们这才停了下来。

    裂谷深不见底,摔下去必死无疑,但跳跃过去也不现实,长男道:“师父,飞过这道裂谷对我来说没有问题,反正就几条小龙,我去去便回,待会与你们汇合。”

    翁斯坦清楚长男一直以来特立独行的性格,也相信他的能力,便点点头示意他前去。只见一道雷电如披风一般甩在长男身上,一转眼,他已来到裂谷对侧,他向翁斯坦点头示意,就深入其中去了。

    随着古龙踪迹前进,很快就到了一处山谷,周围如原始混沌般的宁静与死气沉沉,长男第一次感受到,世界之初或许就是如此,听不到鸟兽叫鸣,看不见绿草红花,一切都是灰色的,以及浓雾。

    三只古龙蹲立在前方,山谷已经越来越狭小了,它们无法通过。长男二话不说,操起两支雷枪,直接给左右两只古龙来了个对眼穿,龙鳞瞬间如开裂一般发出红光。他又御雷飞起,甩动剑枪,一眨眼的功夫,两只古龙的头颅就掉落在地,身体也随之粉碎,像轰然倒塌的石像一般发出惊天动地的声音。

    翁斯坦听见如此响声,估计徒弟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之前他一直放心不下,故一直在裂谷一侧等待,这才带领大部队出发。

    不过还剩一条古龙,刚刚“目睹”完两位同族被斩首,不过长男却没有立即动手。

    “你不害怕么?”他问道。

    古龙自然没有回答,毕竟它不会回答,不过它突然把头扭向这个较它来说极度渺小的“神”。这巨大的体型差距似乎暗示着,这个问题应该古龙来问才对。

    他盯着那双眼睛,那双石头般、没有生气的眼睛,没有一丝仇恨、恐惧或是愤怒。他第一次如此仔细地面对这前时代的巨像,属于它们的时代早已过去,但那种超脱于一切的威严还是扑面而来。

    “走吧,我不杀你,看到那座山峰了没有,去那吧,不会有人寻过来的。”

    古龙对这种怜悯毫不在意,仍矗立在原地,坚如磐石。长男长叹一声,披上雷做的披风,一跃而起,就消失无踪了。

    “怎么这么慢?”翁斯坦道。

    “杀了这么多龙,不知师父有没有什么成就感?”长男用另外一个问题作为回答。

    “不知,我只是执行命令。赶快回援,小隆德告急。”

    待众人回罗德兰之后,小隆德居然已经被平定,葛温宣布“剿龙行动”大获成功,自然也没有再外出的必要了。

    可古龙究竟是什么?它们有没有在想什么?就连师父也无法解答的问题,只能交给长男一个人去琢磨了。不过他永远无法忘记那双眼睛,杀死无数条古龙之后,第一次直视那双眼睛,仍然让他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父亲赠的剑就放在桌上,剑不会说话,他也看不透父亲,他知道父亲确是一个颇有城府的人,但这城府意义何在?这个世界真需要如此统治?难道一定要有一个王?毕竟,这是他将来要考虑的问题。

    他要去寻找答案了,他决定了,他在翁斯坦的房门前留下一封信,并且把父亲赠的剑插在门廊上,就离开了王城。

    山巅雾霭茫茫,寒冷十分,正是长男之前对古龙所说的那座山,他登上山巅并不困难,问题是,那龙来了吗?

    四周寂静如冥,唯有风声阵阵,零星雪花落在他的鬓间。霎时,地面震动,有数条龙从云雾中窜出,向日中钻去,盘旋而飞,远端云雾逐渐消散开来。

    长男自然向云雾散开之处望去,朦胧之中,是一只眼睛,巨大万分的眼睛,有如一只普通古龙身材般大,这眼神他再熟悉不过,又仔细看去,又有龙嘴、龙角,而其他部分却隐藏在云雾中不可见了。

    那比山还巨大的龙,无人见过,就他见得,或许是幻觉,或许是真实,也无人晓得,至少他已经相信了,他永远相信自己的眼睛。

    “师父,我有一问,无人能解答,现在我要自己前去寻得。若七日内我回来得,那答案就在父王这里;若七日内我回来不得,那答案就在山那里。”信中如此写到,现在已经三十日了,宫中还是没有长男的影子,翁斯坦这才上报。

    长男已经得到答案了——龙就是这个世界的根本,这个世界的根本就是龙,欲要鼎立于世界,必先超脱而成“龙”,抛弃人情世故、生死存亡、喜怒哀乐的“龙”。

    他盘坐在高山顶,微闭着眼睛,面前的那片云,巨龙或许还在那云层之后,或许不在,时间或许过了良久,或许只是一瞬。

    一阵缓慢坚实的脚步打断了他的冥想,脚步的节奏他在熟悉不过,但那脚步的声音却有些陌生。

    长男回过头去,是一个穿着浑身甲胄的人,头盔雕作一个栩栩如生的狮子,一缕红缨挂在脑后,甲胄是一袭银色,但看得出来,是被磨损而显现的内部颜色。

    “师父,你何故前来?父王新赐的甲胄?”长男还是一眼认出了来者。

    “正是。说新也不新......”

    原来,翁斯坦毕竟不会御雷,到此地已过去两年。

    “我前来取你首级。”

    话里还是那股冷冷的意味,但听得出来,有几个音抖了抖,但他的手没有抖,从背上取下了枪。

    “父王的意思?”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