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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一 太阳长男(中)

    两个至高强者在山顶对立,一位手持长枪,一位手持剑枪,一师一徒,一触即发。

    “师父,你不必费力如此来寻我切磋。”长男依旧相信翁斯坦不是真要杀他。

    “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说罢,就有一道寒光闪出,直取长男面门。长男早已准备,踏步俯身,躲过这一枪,此时已来到翁斯坦前两步之遥。

    这正是枪不好发挥的距离,但剑枪一挑就能打出致命一击。

    翁斯坦毕竟是老江湖,腰一收,胯一沉,肩一抽,枪快速收回,顺势格开一剑,收回时枪上的倒钩反而划过了长男的左耳。

    第一回合,长男就略有下风,其实他完全可以御雷闪开倒钩,但师徒之间比试,绝不用雷,是他们一直以来的默契。

    “哈哈!好枪法!”长男和师父比试时才会大力夸赞,不过第二个“哈”刚出口,他右手的剑枪不知什么时候变到了左手,并且已经出刺。

    是的,对于长男来说,左手和右手同样重要,一个合格的战士两只手都要会使兵器。

    虽然这刺是先发,却没能先至,翁斯坦的枪法主打的就是“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他的枪为什么这么快?因为他的枪是不是“刺”出去的,而是借胯之力“送”出去的,自然是比仅凭手臂刺要快。

    长男见再进就要把脑袋送到枪上,快速沉下剑枪,压住翁斯坦的枪,顺势劈上去——这是剑枪的优势。

    翁斯坦借下压之力,竖起枪向前一推,这不是靠蛮力推格,而是像咏春之“离手”,推离的同时,黏住对手的兵刃,顺势又是一挑,打击对方的下盘。

    这时候长男不得不退了,他一记后空翻跃离,两人瞬间拉开一丈有余,第二回合到此结束,怎么看都还是长男落了下风。

    “你还有不少要学的,不过剩下的要你自己领悟了。”翁斯坦摆出下斜举架枪式。

    长男本来准备认输了,原本两人师徒之间切磋都是三局两胜,这回师父已经赢了两回,可并没有停手,看来是认真的。

    师父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他这么想到,不过还是觉得这师徒之间没必要拼出个你死我活,即便是父王的命令应该也有回旋的余地。

    还没等他想完,翁斯坦的枪已经到了,下斜举的枪正向他的下盘袭来。不过此时长男有个大胆的想法——“踩枪”,虽然这招十分危险,对方只要一扭腰,枪就有可能朝你的裆扎去,不过踩只需要一瞬,如果他能在这一瞬时间攻击到对方,就能倒打一耙。

    他立刻把剑枪摆成刺的手势,看准那支在地上如蛇一般左右扭动的枪,刚一抬脚——那枪却不见了!原来翁斯坦这招是虚招,一沉肩,枪直奔长男心口而去,长男一踏空,小一趔趄,正向前冲了小半步,这枪已经离他心口仅有半寸!

    此时他能做的只能是收手、沉胯、顶膝,先把重心放到后面,而右手的剑枪也从刺的姿态,改成劈的姿态,再把剑枪横在胸前,试着用剑枪的格来顶开这一枪。

    一般人要在半秒内做出这些动作绝无可能,早就被翁斯坦一枪扎穿胸腔了,但长男毕竟不是一般人,枪头刚触到他胸前的布衫时被他顶开,呲一声把他这布衫划开一个大口子,露出结实的胸肌。

    不过当长男顶开这一枪之后并没有立刻拉扯开距离,他想起刚刚师父用的“离手”一招,现在既然已经黏住了对手的兵器,就应该继续保持控制。不过翁斯坦枪控的很稳,他能明显感到枪那端的力源源不断地输送过来,让他有些力不从心了。

    枪上的倒钩却让他灵光一闪,第一回合虽然吃了这一亏,但现在他似乎能利用一手。他拿剑格死扣住倒钩,这样枪就很难脱开,然后一转一压,枪头瞬间被按到了地面。

    但长男这时候突然觉得自己的剑枪飞了出去,他紧急死握住枪柄,才没让它脱手。原来翁斯坦刚才旋转枪身,长男把力都用在压枪,而没有什么力在握枪,这一旋自然会导致他兵器脱手。

    他也没时间反思了,翁斯坦的枪又活了起来,明晃晃的枪头已经瞄准了他的面门。这次他没有着急,盯着枪头反而会容易被误导,兵器是死的,人是活的,他想起师父说的——盯准使兵器的人远比盯准兵器重要的多。

    他察觉到翁斯坦的重心似乎并不稳定,扎枪时候的重心不稳是大忌,师父绝对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所以,这招还是虚招。

    正如长男所料,枪又袭来几寸时,翁斯坦后手一变,马步一扎,这一枪又是向他心窝钻去。不过这次他已经准备好了,他的身体如一条鱼一般,从枪头右侧游去,左手轻搒枪头一侧,枪便偏离了轨道,右手的剑枪则直奔翁斯坦咽喉。

    其实他很期待师父还有什么杀招,但这剑一直到三分位置时翁斯坦还是没有任何动作,于是他便立刻停下了手,剑枪正架在翁斯坦的脖子前。

    “打得不错,徒弟。”

    “师父承让,承让!”长男嘻嘻一笑,收起剑枪,反做抱拳状。

    翁斯坦缓缓脱下了白银狮子头盔,长男看到他的脸上苍老了许多,胡子也很久没刮,十分杂乱,几乎认不出是原来那个翁斯坦,唯有左眼的疤能让他认出师父来。

    翁斯坦把头盔放在一旁的地上,突然双膝跪地,沉在地上。

    “师父,您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长男伸手想拉,但翁斯坦坚如磐石,一动不动。

    “我是来取你首级的,我没做到,你就得取下我的。”

    翁斯坦一字一字地慢慢把这句话吐出来,字字都像扎在长男的心头上,他突然意识到面前的师父身上早就背上了什么沉重的命运。

    “父王的话,你不必在意,我回去就行,你和我一起回去!”

    “你不必回去,我回不去了。我提着你的头也不一定回得去。我死了,才最好。”

    长男明白了什么,王就应该如此残忍么?为了某种秩序,毫不犹豫地抛弃任何东西?很可惜,葛温就是这样一位神。

    “动手!!!”

    翁斯坦一声大喝,把几里的云都震开,在山谷里回响了数次。

    长男举起剑枪,闭上眼睛,扶稳颤抖的手——

    干净利落,师父应该没有任何痛苦,无数的白点灵魂向悠悠山谷中四散飘去。

    面前的,只有一把枪,和一套甲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