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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居然成了?

    “什么?居然成了?!”

    不怪褚郑失态开口,就连褚光第与平若海都愣神片刻,谁能想到,裘老龙居然能在云家眼皮子底下,硬生生让姓裴的小子改口?!

    裘老龙冷战一声:

    “你声音再大点,屋里的云庚怕是拖着伤也要将你斩了。”

    褚郑自然明白云家此时心情定然是暴怒不已,忙住口噤声,等出了院门,与裘老龙等人走出了巷口,才急忙开口问道:

    “裘帮主,你方才所说,可是真的?”

    “快马之下,最迟五日,帅字旗便会交与我手。”

    褚郑扭头看向一旁的褚光第,褚光第朝他使了个眼色,褚郑便再问道:

    “裘帮主能虎口夺食,果然是谋略过人,此次立了大功!不过云家居然就这么善罢甘休?小人听说,那云景在京师颇有些名气,可别中了他的计呀!”

    裘老龙坐回车里,先喘了一阵,才说道:

    “有褚家替我出面,压住云家几人,让我进得了院门,此事其实便成了一半,另一半功劳么,则该算在万停身上。”

    “哦?原来是雷帮副的功劳?”

    “姓裴那小子原本就打算,褚家与云家,谁占了上风便听谁的,万停和他被关在一起一天两夜,忽悠他云家已是强弩之末,他若帮云家,日后必遭清算,那天他又亲眼看见云家几人受伤的受伤,落败的落败,心思自然动摇,等我拿了陈家母女的身契放在他面前,威胁他说就算他能被云家带走,陈家母女也一定走不了之后,哼,这小子倒还算讲些义气,持了云中令,当着我的面向云家讨旗。”

    等裘老龙说出“陈家母女的卖身契”时,褚光第眼神闪动,笑意已然敛不住,等裘老龙话落,才笑着开口道:

    “裘帮主太过自谦,若非裘帮主以身犯险,更是想出了卖身契这等妙计,等钦差到来,这一局我们可是要大败亏输了,不过,云家诸人,就真这么答应了?”

    这个消息对于褚光第来说,无异于天降之喜,他这趟领了家令,解决云中令之事,不但有家中供奉顾调元跟随,之后更是请出了平若海这等潞南江湖大佬,没成想却碰了一鼻子灰,等到钦差南下消息传来,一锤定音,他代表的褚家在这场争斗中算是完败。

    这种结果,他回去受责罚是小,更重要的是褚家坐拥地利,却在远道而来、日落西山的云家手下大败,褚家的面子丢了才是大事,他在家中的权柄怕是要被收回不少。

    但若是能用云中令换回帅字旗,里子虽然没有,但至少褚家的面子算是保住了一半,对他来说自然是格外重要。

    看着褚光第脸上的喜色,裘老龙心中暗叹,连褚光第要问的话都算得这么死,若真是那姓裴的小子想出来的招,这人前途怕是不可限量!

    他微微一笑,用手按了按胸腹之间的伤口,又咳了两声,才道:

    “雁荡云家武林豪族,重江湖道义,这次来的又是比云庚、云景高了一辈的云叔平、云季平兄弟,我看云景脸色,颇有些想要反悔的意思,但有雁荡云家的两位长辈在,到底是没敢说出口来,这一局,云逸却是搬石头砸了自己脚!”

    褚光第终于大笑:

    “好!裘帮主此番大功,等帅字旗到了我们手里,我定然详细禀报家长,要为裘帮主请上一功!”

    裘老龙淡淡道:

    “败军之将,不敢言功,只求留得一条性命在便好。”

    褚光第知道他说的是龙行空之事,当下帅字旗还全指望他,于是立刻承诺道:

    “裘帮主且放心,有褚家在,龙行空绝动不了你一根毫毛!”

    只说他个人安危,全不提一句三沙帮。

    裘老龙心底冷笑,面色如常道:

    “如此,老夫便先谢过褚公子,待帅字旗到手,定当双手奉上。”

    ……

    庐梁县驿站,诚恩伯、巡查御史李光友一面洗茶,一面朝门口问道:

    “有福,潞王世子还有多久能到?“

    “回诚恩伯的话,咱家方才打听了,世子中午便过了辛县,估摸着再有半个时辰,便能到啦。”

    诚恩伯李光友猛然抬头,笑着说道:

    “原来是刘公公到了,赶紧坐,来尝尝君期带的碧螺春。”

    司礼监随堂太监之一、巡查副使刘林笑呵呵地落座,说道:

    “在这儿等了两天,闲来无事,咱家就随便转转,没成想庐梁驿地儿小,转着转着便转到您这里来啦。”

    一边说一边端起杯子尝了一口:

    “嗯?鲜雅香幽,好茶!云公子果然是雅人。”

    都邺云家未来家主、云逸嫡长子云临淡淡一笑:

    “刘公公赞茶便是赞茶,云某哪承得起您这么捧?这包碧螺春乃是路过钦州时我好友彭城王繁特意送来的,好茶难得,一共不过三两,那晚我们吃了一两,送来诚恩伯这里一两,还有一两,本就是为公公备着的,晚些时候差人给您送去。”

    刘林笑呵呵道:

    “咱家虽然读书不多,也知道君子不夺人所好这话,能尝上两杯已经知足。”

    说着脸色微收,一双眼盯着杯中淡淡的茶色,嘴里道:

    “不过云家几位公子正深陷连阳险境,云公子还能如此沉得住气,难道半点都不担心?”

    云临左眉一挑,淡淡道:

    “家里三个兄弟虽然不成器,但也颇见过些世面,只要行事堂堂正正,一心效忠朝廷,不为作奸犯科之事,有诚恩伯与刘公公坐镇在这里看着,哪会有什么险境?”

    刘公公眼神一闪:

    “说得好!承皇上恩泽,如今天下太平,只要一心为皇上办事,咱家便替皇上担保他绝不会有事!”

    “不过么,”

    他脸上带着笑意,话锋却是一转,

    “若是做事只顾自家私利,不念着皇上,那可就谁都保不住了哇!”

    云临不动声色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间哪有什么自家私利在?”

    “云公子的忠心,咱家自然是信得过的,不过几位公子么……”

    云临知道刘林忽然前来,一定是事出有因,他心中一跳,此次李光友、刘林南下潞州,虽实为招安水匪,但朝廷打的名头却是表彰潞王、巡视运河,因此御史车驾停在庐梁等潞王世子,除了前两日得信知悉云景等人顺利拿到云中令之外,他对连阳城中之事全无消息,难道又出了什么变故?

    而出发之前,他父亲云逸特意嘱咐他,到了潞州,切不可胡乱行事,一定找机会先见了云景,再说其他。

    想到这里,他有些按捺不住,不由说道:

    “我那几个兄弟,自幼蒙受天恩,对朝廷自然也是忠心的。”

    刘公公笑意不再,阴恻恻道:

    “这忠心,也包括将帅字旗白送给褚家么?”

    什么?!云临心惊胆裂,极力控制住脸上表情,手上却不禁一抖,半杯残茶顺着手指漏在桌上!

    恰在此时,居于主位的李光友状似随意地拎起铜壶添茶,壶中滚水倾倒而下,水汽氤氲,携着热气翻腾着扑向在座三人面孔,遮住了刘公公蛇蝎般的眼神,也激得云临猛然回神!

    “新茶鲜是鲜,可惜不经泡,刘公公,这一两喝完,我可少不得要去你那讨几杯。”

    水雾散尽,刘公公已恢复端杯饮茶的姿势,笑呵呵说道:

    “那我便恭待诚恩伯大驾光临。”

    有李光友这一打岔,云临也平复了心中的惊骇,跟着笑道:

    “两位大人无须担心,我今天便去信彭城,无论多难,五日之内,定让那王繁再送来一斤!至于方才刘公公所说之事么,待我查个清楚,也定会给您老一个答复!”

    刘公公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畅快笑道:

    “沾着诚恩伯的光,咱家这次也算是有口福,如此,便静待云公子佳音了。”

    亲眼看着刘林走出驿站小院大门,云临脸上的云淡风轻再也保持不住,眉头紧皱,对一旁的诚恩伯说道:

    “李公……”

    他还没说两个字,便被李光友笑着截口打断:

    “君期还须历练哇,三言两语便被诈得沉不住气。”

    见云临还要开口,李光友摆摆手道:

    “老夫知道,关心则乱嘛,但既然我们奉了御命来到这里,可谓优势尽在手中,就算出些许差错,又有何妨?他一个阉人,张口闭口除了忠心,还能说什么?何必跟着他的话风走,所以说你还须历练哇。”

    “多谢李公指点!那我先走,等把语默、兵主那里的事情,前因后果弄个清楚,再来向您老请教。”

    看着云临一脸感激地告退,诚恩伯含笑目送他出门,才把心里未说的那句话低声说出:

    “若是语默在,便绝不至如此。”

    刘林回到自家小院,看见一名身穿劲装的小太监拿了一封信躬身走了进来,等那人双膝跪地,双手高举,将信封呈到他面前,才慢斯条理地接过,拆开信封,里面竟然是一张白纸,刘林装模作样看了一遍,朝下问道:

    “姓吴的怎么说?”

    那人低头趴伏在地上,尖细的声音经过地面反射,显得闷闷的:

    “回刘公公话,吴公公说,他不管您这边到底怎么办,反正主子爷交代的事,等时候一到,他是肯定要照办的。”

    “放他娘的屁!”

    刘林勃然大怒道:

    “你告诉他,若是帅字旗这边不解决,他绝不可胡乱动手!你告诉他,你告诉他,这件事是要一万个隐秘的,要是世家没帅字旗,水匪平安归顺,这时候他再发动,全天下就算都是瞎子,也该知道这件事到底是谁指使的!那丢人的是谁?到时候,不用主子爷盛怒,单我也要亲手扒了他的皮!”

    说到这里,刘林气冲冲回屋,拿了桌子上的毛笔在一张纸上胡乱涂抹了几下,装进信封里盖上封印,一边交给那小太监一边骂道:

    “现在就去,把我的话传给他听,不许动手,等我消息!写信写一张白纸?连做样子都做不准,真是猪脑子!”

    等那人捧了信屁滚尿流地离开,刘林仍旧止不住地骂骂咧咧。

    众随从也都知晓他脾气,等他发完,一个面红齿白的小太监才上前,先是给他斟了杯茶,等他坐下之后,又乖巧地替他揉肩捶腿,一边忙活一边道:

    “干爹倒也不必心急,说不定这还是个机会呐。”

    刘林眼睛一翻,他这个干儿子名叫刘辫儿,平时最是聪明伶俐,倒是帮他出过不少计策,他稳稳喝了口茶,才道:

    “说说吧,你这小猴子又想出什么歪点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