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武侠仙侠 » 痴缠江南雨 » 何来死生梦?

何来死生梦?

    “寒江孤影。

    雾霭沉浮,一缕缕,一丛丛,就在我的眼前缓缓飘过。却并未遮住我的眼线——依旧是直勾勾望着前那翻白的天空,那水天际线似乎离我不远就在前方。

    我晓得,天将白了;却想不通,为何我身处此境?我将何去何从?

    我心中被泡沫般的白水汪洋,一波迷惘浪翻,心弦便紧了——这景儿好生诡异!

    心儿突地飕冷,右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剑。便是这时,一脉光辉刺破东方白,便要扎进我的眼里!…我心里一阵急烈的沸腾,意识在觉醒——这意识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剑客潜移默化而成的对危险的辨知能力。便在这时,我一个纵跃蹦哒上天,不由分说!说时迟,那时快,我前腿刚跳,脚下便是“嘭嘭嘭”三声,三件“黑袍”撞烂小船摸了上来,一柄锃亮的长剑从黑袍中梭出,竟是三位长剑杀手!

    我却又作甚怕?熟练地抽出【春酒翠浓剑】,一波格挡,剑尖互碰,我也接力停空。那人跃劲尽消,落将下去,又踩后两人的肩,再冲将上来,来势更猛!

    “此战耍他不得!”

    我指间凝力,剑气彰显,唰唰两下,便是两道翠绿的剑气。只是弹指一挥间,三人,落水;战斗,结束。不到三回合,真弱!

    船裂,水荡,血色染江。

    一股酒气弥漫而上,香!

    先前黯淡薄光的灰白色天空,此刻已是被一股浓艳的红气包裹,四野皆红。好似虚幻一般,天地覆样。真正战斗,刚开始吗?

    我右腕一转,剑柄一旋,利用剑气诱出器魂,将剑身离了出去,真奔河岸一棵青色可见的巨松,“咔”一声插进树干里。远远望去,河上的一点到岸上一端,少说十来米的距离,一条冒着绿气儿的链条横在空中,直硬不曲,与周围天色鲜明对立。吓!

    原来,这是【春酒翠浓剑】独有的器魂【翠浓酒锁】,乃是由【硫盂春酒】(即是上一篇青篙所喝之酒,青篙特制)滋养贯成的,于剑身、剑柄间立栖,只要酒意足够,剑锁要多长就有多长。只这剑锁并非实物,却又剑气附于其上,常人常物挨它不得,伤害可不小哩!

    我手上施劲,身子反向岸上拉去。剑柄、剑身便要合为一体。

    近了,快了,我将安全了…心为何又似蚤乱颤,这是…不祥征兆!

    一刃白影飘然而至,神速异常,其上折光一掠,耀烁无比,直要刺瞎我眼!将躲不及…

    ……”

    “哇操!”青篙蓦地里狂吼一声,只震得潺潺河水一阵唏嘘。四下里声一荡,上官晗和孙跑跑应进前来。但见青篙满脸汉水,神色不定,想来是昨夜多灌了两口酒水,今儿却做得了噩梦罢。

    视线里闯进了上官晗,青篙也不知为何,眼里便有了神。他又朝四野望了望,巳时(9~11点)的阳光说不出的明媚照人,好生暖和;远处白鹭飞绕,鸣声不止;下面芦苇悠荡,见风便怕,只顾摇摆,却也美不胜收。

    青篙缓过神来,清了清嗓子,对上官晗笑道:“可笑死你!你青叔差点没死梦里!”

    上官晗手上捏了把芦苇,尽管往青篙鼻上挠,还笑叉了气儿,道:“那你真心厉害!我也想学怎么死在梦里,这样我便可以在梦里去见娘亲了。”青篙假意打她嘴巴,笑着摇了摇头,向船头走去,心仿佛念:“在梦里就能见的,何以要死后见呢?天真啊,都将聪明掩下去了。”此时,见那河曲便桩儿似地站在船头。

    “做了噩梦?”

    “是啊,但,不简单,是——死生梦。”他扭头看着河曲,神情有一股说不出的害怕,是几天来从未有的

    “哼哼,死生梦,大名鼎鼎的青捕信还信这种江湖骗子的把戏?”河曲一脸不屑。

    青篙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这水路还须几日?这天天的,船都做腻了。”

    “不曾知晓。”河曲转过头朝青篙道,“侠捕可曾害病?”

    “这是哪里话?我这么个汉子在这儿过一夜便会害病?哈哈,笑话!不曾不曾,不曾害病。”青篙只觉好笑不已。

    “那侠捕何以急着上岸?在这水上,就这么漂着,不挺好吗?”原来河曲觉得在这芦苇荡中漂着,四野渺无人际,不管德王还是南宫斥东便是派人想找到他和上官晗,怕也得耗些时日。故此,他对青篙的想上陆极为反感。

    “哎,嘁嘁嘁,那我可不干。你说就一天到尾蹲在这条纹船(以宽大而著名,但船体并不高。)上做个闲事人,成天嚼着鱼骨头,外面世界大小事一桩不知,恶人做恶我不晓得也不去管,那可不成!”青篙说完又转而一笑,方才的气场顿时弱得只剩点巴点,“还有就是这两日水路走得累,小酒还吃尽了,想它早些上陆,打二斤酒是正事。没了酒啊,连个老农民都打不过喽。”

    河曲只听得好笑,他知道侠捕的意思——如若只是在这小船上匿着,敌人不来便罢,来了只怕大伙根本无挡拆之力,到了陆上反而好周旋。可嘴上依旧不饶,说:“那你怕是想多了!不过你光是想涨酒的话倒也有门!喏,前面看,有艘宾船(体形略大,分上下两层,有钱人游水时喜爱乘坐)你不妨去讨点喝,只怕要比你在市井打的浑酒要好得多。”

    目光远去,倒真有艘小船绕将过来。再近些,望那宾船上飏着青旗,却是艘商雇的宾船,却又如何驶这儿来?

    歇前(先前)一直在开船的吴纸刚直了直腰,摸了把鼻梁上的细小汗珠,老远对那宾船上的人喊到:“船家,莫往前来了,水可不深,小心搁浅!”半晌只有吴纸刚的声音在回荡,却哪里有人应答。

    青篙笑了笑,摇摇头,心里知晓:“这河曲在船头怕是观察了许久,这船上也定不是德地、南宫之属,只管去也。”他抖擞抖擞精神,一个跃劲上了那船。

    那偌大的船上却见不得一人,掌舵、水手,就连下人也不见影子。他拨开船帘子,走进里内,也是一般的空荡。

    “嗯啊~”青篙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懒懒地道:“主人可在?在下青篙,前来叨扰,只求一壶酒水,还请不吝一赐。”无人应答。“嗨!怪事,这还能是个空船了?”说着,他朝右手偏房走去。右脚踏出半分,但感身后一阵凉风,头上一人已倏地翻过,顺身反踢一脚。青篙右手挡时,却飞了酒壶,终是慢了半分。

    青篙眉一皱,心道:“好身法!”定眼看时,那人身披绮绣,带朱色灰冠,插宝饰白钗,腰白玉之环,左配扇,右备容臭(xiu),烨然若神人也。红白交鉴,伫于木桶上,神采照人,却看呆了青篙。

    青篙笑道:“足下可真会玩,这般出场,真心帅气,可惜了我不是女儿,嘿!”

    那人不屑的一撇只盯着青篙的剑看,又立马笑着说:“堂堂的℡侠捕℡,却偷人酒喝,可是有趣了——幸好我也不是女儿,要不你可就糗大了。”青篙见对方认出自己,心下十分开心,便回曰:“倒也在理!只是昨夜酒喝大了,今朝又犯了瘾,这又如何奈得住?你还别说,不让我干啥,也须少不了沾两口酒喝。我℡侠捕℡就这点嗜好,足下权且奈上一奈。”

    “我一直以为℡侠义剑捕℡(℡侠捕℡的全称)生平就会管个闲事,呵,还是酒囊子!”帘外传来了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声音,却不河曲又是谁?他很清楚青篙在任何场景都一定要报大名的原因——青篙并未参与到那次事件,天下应该还没人旁人知晓他们此刻身居一处,青篙便就是要利用侠捕的名号来做幌子,叫人不起疑心。

    可谁想到,下一秒拍帘而进的,却是肖不华,那河曲是殿后的。

    他们几人全上来了。

    青篙听闻这话,只管笑着摇摇头。那向天秀却不知为何生了气头:“哪个不知好歹的浑小子,竟在我的面前秀,迟迟不露身是要我打得你现形!”话还没说完,便奇速呼向帘子去,青篙忙动手阻拦,使的正是{残鹰七爪},谁知竟让他一段空旋给破了。吴、肖、孙三人不明所以,但浅意识伸手去抓,功力不及但时间刚好,且三人站的方为正好是“天地三才位”,普通人可说是绝无可能突破。但那人身形诡异到一种境界,一闪一折,像个飞人一般,眼还未眨一下人就过去了——三人竟全拿了空处。几人包括青篙都暗里吃惊:“碰上硬的了!”

    此间那河曲正好拨帘,完全不知情况,见状只下意识地提右手挡面。偏无奇不成书,恰这时帘外河曲右肩上伸出一只手,迅捷无比,恍若神来之手——那“飞人”猛觉右脚足踝上陡紧,犹如金箍一般箍住,要挣不得。他也不顾,一时间只管疾出左足,急攻河曲面门。

    河曲挡得不慢,但这一下脚力下劈的劲力奇大,迎在右腕,仍是向下发去,顺劲足尖拍在河曲额上,已是将人打颤儿了。

    上官晗被吓到了:“这人这么强吗?连{河北四庭柱}之一的河曲战神都打成这样了…还是说,河叔叔本就不行…”

    那边呢那只神来之手也是促劲一甩,将“飞人”向地下掷去。“飞人”臀部着地,身子却如滑在冰面上一般,在船板上直溜了去。斜去数丈,腰一挺,靠墙倏地站起。

    青篙巴巴嘴,脖子伸得老长,眼睛滴溜圆喽,道:“哇~这个够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