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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坏事做尽天在看

    柱子这一走,所有的担子都让李兰一个人承担了起来,李兰不仅要照顾小红,还要忙活地里的活,甚至还要上山里捡山货,仅仅一个月,加上本就身体不好,终于还是累倒了,他大爷实在看不下去,空闲的时候,还是帮她忙活一下。

    一家只有李兰和小红二人,一没电视,二没收音机,平常的生活甚是枯燥乏味,虽然小红什么也听不懂,李兰也会每天都跟她说说话,聊聊天:

    “红啊,也不清楚柱子在国外怎么样,吃不吃的饱,穿不穿的暖,活累不累。”

    “我知道你肯定非常想念你母亲,从那天看见她,我就知道他是个善良的好人,但是好人不长寿呀,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娘,妈一定不会让你再受一点委屈。”

    “家里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等柱子挣了钱回来,就不让他再走了,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即使苦一些,只要团团圆圆的就好。”

    “这孩子是我们一家人的希望,我们好好将他养大,让他考上大学,到时候我就能放心的走了,让孩子好好孝顺你们。”

    虽然小孩子还没有出生,但确实寄托了一家人所有的希望,只要有希望,人活着就会有力量。

    当,当,当......

    几声嘹亮的钟声回荡而起,一个牛车慢慢悠悠的在路上走着,车是老式的大箱车,左右两边两个小窗口,用淡黄色的帘子遮住,后方没有门,同样是一块大帘子,已经褶皱泛旧,显然有些年头了,左上方写着尚起灵,中间一个大大的‘医’,这几个字显然是毛笔所写,一笔一划都显得苍劲有力,一看就是有些功夫,帘子的随风飘来飘去,能隐隐看到大车里边,左方是一个非常大的木箱子,上边一个个小箱子排列分开,每个小箱子都写着不同的药材名,右方躺着一个老头。

    老头头发发白花白,面色红润透亮,胡须很长,却不凌乱,身着一身淡蓝色长袍,袖口绣着一个医字,虽然有些复古,但却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车前坐着一位妙龄少女,年龄十二三岁,两个又粗又黑大辫,子面色葱白,嘴唇红色如朱,眼睛非常大且有神,她嘴角挂着微笑,用手不断摇晃着车顶挂着的铜钟;前方牵着老黄牛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头平平的板寸,是个国字脸,鼻梁很高,嘴唇很厚,给人一种十分厚道的感觉,少年也是一身长袍,脚下十分稳健。

    “建国,这是到了哪了,路好难走呀,怎么也看不到村子。”少女探起头,左右环顾了一下,还是只有山和树,根本不像有村子的样子,天气非常炎热,她有些不耐烦了。

    “小梅,马上就到了,看到了那两颗大山梨树吗,就是那,这是老窑村。”建国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指了指前方那两棵巨大的野梨树。

    “丫头,你这性子,沉住气,沉住气,要多向你师兄学习。”车子里的老头淡淡说道。

    “是师弟。”

    小梅白了一眼正在傻笑的建国,接着说道:“爹,下次我可不跟你出来行医了,太累了。”

    这位尚起灵,是十里八村最有名的大夫,就算整个县乃至市里都是名声远播,年轻时师从知名名医李墨,这个李墨远近闻名,被各地称为神医,但一生骄傲不逊,晚年收了尚起灵为亲传弟子,尚起灵天资聪慧,对中医之道甚是沉迷,学习五年便尽得李墨的真传。本来李墨想让他留在这,传承他的衣钵,但是尚起灵觉得,眼前学到的医术只是星辰大海的一滴水,他心怀远方,准备走遍天下,学习更多的医术。

    然而,尚起灵这一走就是九年,期间他确实踏遍千山万水,不仅学习到许多正道的医术,还掌握了各式各样的民间偏方,算是小有所成,但是等他归乡而来,师傅李墨却已经过世,他跪在师傅坟前,十分后悔当初,发誓从此继承师傅的衣钵,不在外出,留下来为这片土地的乡里乡亲看病。

    一开始还好,大家并不知道和了解这位医生,但是自从看好了一些非常少见的疑难杂症之后,名声便逐渐大了起来,十里八村的人都慕名而来,不能说是药到病除,但是却能很快见到成效。

    从此,县城里出了这位神医,而且他看病,从不分贵贱,不分三六九等,即使是身无分文的要饭的找他看病,他也会给看,即使分文不取他也从不在乎,因为他甚至那四个字,医者仁心。而且他还定下规矩,在生他养他的这片土地上,一个月的最后一周,他便不在诊所坐诊,而是会像很早以前的赤脚医生一般,到各个乡村给百姓看病,没钱的他就会给个偏方,有钱的只收药钱,不收医费,本来一开始大家都觉得他能坚持半年已是不易,因为络绎不绝的病人,一周不出诊,那就是白花花的损失。

    然而,尚启起灵却用自己的坚持,十几年如一日的坚持,打破了所有质疑,无论各乡各村,都遍布被他医治的病人,家里的锦旗甚至能堆满一个小仓房,逢年过节的乡里乡亲送的东西怎么吃都吃不完,甚至有些百姓会叫他活菩萨,悬壶济世,不为金钱,一心治病救人,这不是活菩萨,又是什么呢?

    “尚神医来了,尚神医来了......!”

    几个孩童听到钟声,在村子里边跑边喊,村里人听到后,都立刻放下手里的活,感觉身体不舒服的都不约而同的走出家门,快速的朝沟外走去。

    李兰喜出望外,赶忙回到家里,领着小红走出院子,小红这会倒是十分安静,就像个正常人一般,正好小红有了身孕,她想让尚神医给看一看。

    “大家都在树荫下排好队。”

    看到很多人出来,红梅似乎也见怪不怪了,因为每到一个村子都是这般场景。

    “躲开躲开,让我们先看,我们这有小孩子。”

    本来就是后来的,有一个男人不顾其他人的厌烦,就立刻挤挤蹭蹭的挤到前边来,身后跟着一个很矮的女人。

    大家一看到这两个人,都是一副不愿搭理的样子,都像看到瘟神一般,纷纷避让开,因为这两口子,可是村里出了名的万人嫌。

    男人是一头整洁的板寸,脸很长,胡子刮的干干净净,上身穿一件白色衬衣,下身是一件墨黑色长裤,还有一双崭新的黑布鞋,身上甚至擦了一些香粉,那样子干净整洁大方,一眼看去怎么也看不出庄稼人的样子,倒像个文质彬彬的教书老师。

    站在他身后的女人,与他一相比,简直相形见绌,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两个人怎么也不像两口子,女人名叫冯英,外号大英子,个子很矮,身材微胖,头发凌乱的绑在脑后,是四方国字脸,皮肤黝黑发亮,嘴唇很厚且干裂,穿着一身破旧的灰黑色衣服,已经洗的掉了颜色,甚至还有几处补丁,此刻怀里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

    男人名叫李长生,外号‘牲子’,没错,就是牲口的牲。因为这个人徒有其表,满肚子坏水,其实本身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庄稼人,却每天都打扮的整整齐齐,身为庄稼人,却从不下地干活,所有的脏活都是她媳大英子干,即使这样每天当牛做马,偶尔还是会被牲子打骂。

    牲子喜好喝酒,而且又是一个封建古板的人,极度重男轻女,就因为大英子生了个女孩,一喝酒就对她又打又骂,连坐月子也没吃上几个鸡蛋,没休息几天,就开始忙东忙西的干活。

    牲子从来听不进任何劝说,好赖话不分,但凡有人劝说几句,那就是立刻翻脸的主。而且对村里人也是机关算尽,占便宜没够,村里人组织修路,大家都是能出工就出工,能出力就出力,结果这两口子在修路的时候大门从来不开,即使村长找上门也是被骂的狗血淋头,结果大家一气之下,他家的路就直接越过去,他竟然还跑到村长家理论,谁也不清楚为什么世上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从那以后,牲子以爱干净为由,放羊放牛的牲口不许走他门前的路,导致大家每天出门放羊放牛都要绕远路走,那天村里的老羊倌回来晚了,就直接从牲子门前的路将羊赶了回去,结果第二天,老羊倌家的羊就被人下药生生毒死八个,大家都心知肚明是谁干的,但是也苦于没有证据,因为这牲子做事狠毒,如牲口一般,从不留下什么马脚,从那以后,放羊和放牛的就算是绕再远的路,也不会从牲子家门口过。

    牲子还经常跑到别人家的封山上砍别人家木头,都是晚上偷偷行动,房前屋后堆满了柴火,却把自家的封山看的密不透风,谁要砍了一根,他都得找过去,大吵一架。这两口子一言不合就能与人打起来,而且打完架之后两口子就会上大街上一直骂,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所以一般人没人愿意搭理他们,都当臭狗屎一样,即使是他的亲兄弟,也会为多分一垄地打得头破血流,以后好死不相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