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哼哼哼……
这人生，还有何可留恋之处？
密境内，无名空间中，李石半张着嘴，头顶拖着个尾巴的灰色气泡，陷入一种极度沉寂状态。
三魂飘荡四魄云游，不知身在何处，不知身处何方，整个人摇摇欲坠，干瘪有如一片枯叶，仿佛下一刻，就会被一阵轻风吹起，化为无数碎片飞散。
他，裂，开，了……
李石满眼苍凉，目光茫然没有焦点，思绪在不知名的维度放射性发散。
坚持了这么多年，死守了这么多年，硬挺了么多年。
他是真的不容易啊。
为了保住身为男人最后的一点底限，他可以说是耗尽了心力熬干了汗水，都他姐姐的可以媲美苦守寒窑的王宝钏了。
结果呢，结果呢？
就这么噗的一下，轻描淡写的，连个响都没听到，底限，就垮了，那个，就没了。
李石眼眶泛红，眼底一阵阵热流涌动。
散乱的视线，渐渐聚焦到那散发着金光的《辟邪真经》之上。
神智逐渐清明，绝望越加深刻。
他，修了，炼了，也就，宫了？
就在李石风中凌乱，即将彻底崩塌之时，眼前突然一闪，金光之中，一道人影缓缓浮现。
那人侧身而立，一袭拖地红衫，顾盼之间，似有无尽寒霜，举手之处，却又风华绝代，整个人清冷至极，又妖媚至极，仿佛一个冰和火的矛盾结合体，让人观之既目眩神迷，心驰神往，久久难以收回视线。
不过李石并没有被美色迷惑，他只看了一眼，一眼就抓住了重点。
一马平川，一览无余，一望既知，一……，一他姐姐的，平的！
这是个男人！
在意识到问题的瞬间，仿佛有一桶万年冰水兜头浇下，李石顿时一个激灵，从细胞核一直冷到表皮层，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这这，这难道……
就是他未来的样子……
要是顶着这么一张脸的话，好像，似乎，貌似，也不是那么……
等等，李石猛地甩头，强迫自己清醒一点。
别看到一张神仙都妒忌的脸，就三观跟着五官跑。
再说自己长得又不比这差！
而且脸怎么样，根本不是重点好不好？
男人看的是什么，看的是能力！
只要能力强，脸不过是个点缀而已，有没有那都无所谓！
李石心中疯狂哔哔，拼命给自己洗脑，生怕自己一个意志不坚，就彻底滑入某个万恶的深渊之中。
悲剧既成，身他是保不住了，再连心都跟着沦陷，那身为男人最后的一点纯洁，也要无处安放了。
就在李石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猜测那红衣男子的身份之时，整个空间突然开始扭曲，紧接着无尽光芒绽放开来，他只觉得周身一紧，整个人猛地向下一沉。
光暗明灭间，李石眼前又闪现出一个模糊画面。
画面之中，一道白色身影背对着他，正迈步踏入一处洞府之中，而在那身影的一侧，洞府之外，立着一道略显眼熟的石碑。
只是一瞬，画面便消失不见，只在李石的眼中留下了一道光影，下一刻，他便神魂归体。
眼前依旧是一片眩目，天空中，那巨大的无字碑静静伫立，仿佛亘古永存，而山谷下方，那头巨大蛇兽，被无尽光芒镇压而下，上半身趴伏地面，不断地仰头咆哮，发出一阵阵愤怒的嘶吼。
李石刚一感觉到脚下坚实的地面，前方猛然一股巨力袭来，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向后飞起。
那一瞬间，空间无声震荡，无数人影齐齐飞上半空，李石的视线却被头顶上方，一道疾速坠落的身影吸引。
是伍向明。
一身黑袍白头发绿眼睛脸皱得像老树皮。
魔化的伍向明。
李石眼睛微微睁大，不过他所能做的，也仅止有这么一个动作。
下一刻，无形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涌来，不断挤压着他，李石知道那是密境结界，正在将他们排斥而出。
什么都来不及思虑，强烈的救生欲，让他下意识地手指微动，弹出一道灵力，在彻底脱出密境的瞬间，激发了始终紧握在掌心的挪移符。
……
灵力涌动，结界震荡，天一门废址之上，光芒大放。
密境外。
时间缓慢地流逝。
就在七家长老的神色，由平静再次过渡到焦急，吴端都在袍袖下暗自攥起拳头的时候，结界之上，一个漆黑的旋涡骤然出现，飞速旋转扩大。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无数身影从中飞射而出，有如雨点一般砸落在地，身体撞击在地面的闷响，此起彼伏噼哩啪啦连成一片。
根本不用吴端发话，七位长老便有如离弦之箭般，向下飞扑而去，其中以谢家长老速度最快。
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她还不等落到地面，就抬手挥出一道流光，一件青色长衣飘飞而下，准确地盖在一道倒伏的身影之上。
吴端并没有关注下方的情景，他的目光由始至终，都紧随着一道魁梧身形，看着那身影活蹦乱跳，径直朝自己飞来，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
“见过偏将大人。”
吴端拱手躬身，神色庄重，四平八稳。
“免了免了。”偏将大胡子落到甲板之上，大咧咧地摆了下手，无视吴端微微抽搐的嘴角，甩手扔过一个青色布袋，边摇头边粗声大气地道，“兄弟们受了点伤，好在小命都在，没什么大碍，回去别忘了好生给他们调养调养，切，真他娘的倒霉透顶。”
“平安无事就好。”吴端嘴角抽搐得越发明显，一边虚声应和，一边探出一道神念，查看布袋中的状况。
这青色布袋，俗称人种袋，是专门用来存放活物的法器。
寻常的储物法器，只能用于盛放死物，即便是高阶储物法宝，也极少有兼容活物的功能，所以天工府便奉命打造了这人种袋，只有皇族和达到一定品级的官员才有资格使用。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规矩，实则为了增收节支，天工府也会在皇朝的默许之下，将一部分管制类法器，放到上层市面中流通，或者跟各大超级门派世家进行易物交易，是以大胡子偏将手中有这般法器，倒也不会引人侧目。
确认十五名近卫无恙，吴端总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没办法，这里面的可都是城主府的底蕴，有一星半点的损伤，那也叫损失，都是他这个当家大管事无法接受的，也难以容忍的。
“里面发生了何事？”
吴端小心地收起布袋，这才有功夫打探密境中的情况，不过刚一开口，就被大胡子扬手打断。
“先别说这个，反正就是一团乱。”大胡子唉声叹气，两只手在身上摸了一下，又甩出一个巴掌大的圆形法器，边道，“先让人去找这家伙，罪魁祸首，刚才我救人的时候，想一块抓来着，结果居然没看到，肯定是跑了。不过他引魔入体，现在魔咒反噬，最多只剩下半条命了，根本跑不远，马上追绝对追得到。”
“这是……”吴端接住那圆形法器，灵气流转间，上面浮现出伍向明的面容。
这个圆形法器，也是天工府出品，官员专用，功能跟李石改良的录像水晶有相似之处，不仅可以摄录人像，还能够收取气息，分辨所摄之人的种族类别，是追踪留证的最佳利器，执行任务时必备之物，俗称执法记录器。
就连李石都没想到，城主府一个偏将手中，居然还有这种法宝，更没想到看似憨直的大胡子，还有这般心眼，早就暗搓搓地出手，将自己和伍向明的影像收录了下来。
好在他足够谨慎，全程都顶着孙正成的一张脸，即便是被伍向明看破，也没有恢复本相，倒是无形中避开了一个不怎么大的小麻烦。
“对了，让弟兄们搜索的时候，也留意一下另一个家伙。”伍向明之后，就是李石那张孙正成的脸，大胡子不等吴端开口，就直接解释道。
“这家伙挺不错的，在里面帮了不小忙，若是没有他，兄弟们的命不一定能保得住，找到如果受了伤，就好好医治，然后直接带回城主府。”
“老夫这就去安排。”
看着大胡子满是兴味的眼神，吴端眉毛抖了两抖，立刻将剩下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抓着执法记录器直接转身往后走，去安排追踪的人手。
他脚步匆匆，几乎都要小跑起来，微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甲板之上，摆明了，不给大胡子半点再开口的机会。
“切，真没意思。”大胡子皱皱鼻子，有点不甘心地闭上嘴，背着手走到甲板边，看向下方，一边暗自嘀咕，“反正我已经知道他是烈火门弟子了，哼。”
……
山中某处。
天一废址一则，距离不算远的密林之中。
李石仰面朝天，四肢摊开地躺在地上。
身下是潮湿冰冷的泥土，身上是飘飞散乱的落叶，浑身弥漫着一种被命运凌虐，而无力反抗，也无心反抗的颓废气息。
活像是一条被命运踩踏的咸鱼，彻底躺平在名为无望的人生大道上。
脱出密境，挪移到此地，从半空中掉落的时候，似乎是头先着了地。
此时的李石，脑中还在嗡嗡作响，目光空洞，思维也处于半停机状态，眼前如唐僧念经般，不断循环播放着三个字。
我，宫，了。
彻底的失去了男人的骄傲和纯洁，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复读机般念叨了一阵，李石终于是受不了身下刺骨的凉意，拖着仿佛被掏空的身体，强撑着抬起了一只手。
或许是他的心还在挣扎，还没有放弃最后那一丝希望。
在空中停顿半晌，那只手才颤颤巍巍，摇摇晃晃地，往下半截某处摸去。
还不等手掌接触到那空荡荡的某处，一阵轻风吹过，李石顿时感觉到一阵阵凉意，毫无阻碍地穿堂而过。
心脏瞬间冰冷。
真的，没了，空了，废了。
李石几近绝望，而在绝望之中，他的思维却突然活跃起来，猛然间，又想到了一个可能。
等等，不要急，或许是事情并不是想象的那样，或许我，还有抢救的机会。
李石的手快速上移，停顿在胸口的位置，向下一抓，五指用力收拢，顿时感觉到一股沉甸甸的充实。
有有有，真的有。
感受着掌心跳动的热力，李石双眼闪亮，仿佛又看到了明媚的春光，无尽的草地，灿烂的新生，心中迸发出无穷喜悦，又升发出无限希望。
还有最后一线可能。
还没到绝望的最终时刻。
李石突然眼也不花了，胳膊也不酸了，腿也不抖了，活像是打了多肥胺似的猛地翻身而起。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身上的长袍早就变成了乞丐装，东一条西一片大窟窿小眼睛地挂在身上，比一张破烂鱼网也好不了多少，至于腰间装饰用的储物袋，更是早就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好在他深谙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的真理，平日身上也最少有三个以上储物法器，此次进入密境，自然更是准备充分。
尽管如今身无长物，但最重要的储物手环，还安稳地套在他的腕上。
取出一套深色衣衫换好，李石熟练地把过长的袖子挽了三折，用布带系紧，又掏出根同色发带，将散乱的长发随意扎起，这才转头打量四周，打算辨清方向，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
都怪该死的伍向明。
李石边四下打量，边在心中大骂。
为了保住小命，被迫使用秘法，遭受秘法反噬也就算了。
谁让他非要装什么大瓣蒜去救人，所谓求锤得锤，自己要装的那啥，跪着也要装完全套，自然怪不到别人头上。
但是因为那莫明其妙的无字石碑，被强行扯入那处空间，强行经文入体，强行修炼《辟邪真经》，那就绝对不是他一个人的锅了，伍向明这变态，至少要负一半以上的责任。
若非那个疯批，他又怎么会落到如今的囧地，小心脏现在还不上不下地吊在半空中，倍受难熬地等待着最后的迷底揭晓，命运宣判的那一刻到来。
他姐姐的臭变态。
你小子最好是逃得远远的，别让我遇到，否则……
哼哼哼……
鼻孔喷出两道热气，李石眼中满是凶光，斜肩铲背歪着嘴，残忍地冷笑数声。
老子一定要把你绑起来，好好折磨一番，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后悔降生在这个世上。
李石随意掰断一根挡在眼前的树枝，下意识地握在手中，正要迈步往前，猛地脚下一顿。
紧接着，咔嚓一声脆响，那足有大姆指粗细的坚实树枝，被他硬生生捏成了三截。
密境内，无名空间中，李石半张着嘴，头顶拖着个尾巴的灰色气泡，陷入一种极度沉寂状态。
三魂飘荡四魄云游，不知身在何处，不知身处何方，整个人摇摇欲坠，干瘪有如一片枯叶，仿佛下一刻，就会被一阵轻风吹起，化为无数碎片飞散。
他，裂，开，了……
李石满眼苍凉，目光茫然没有焦点，思绪在不知名的维度放射性发散。
坚持了这么多年，死守了这么多年，硬挺了么多年。
他是真的不容易啊。
为了保住身为男人最后的一点底限，他可以说是耗尽了心力熬干了汗水，都他姐姐的可以媲美苦守寒窑的王宝钏了。
结果呢，结果呢？
就这么噗的一下，轻描淡写的，连个响都没听到，底限，就垮了，那个，就没了。
李石眼眶泛红，眼底一阵阵热流涌动。
散乱的视线，渐渐聚焦到那散发着金光的《辟邪真经》之上。
神智逐渐清明，绝望越加深刻。
他，修了，炼了，也就，宫了？
就在李石风中凌乱，即将彻底崩塌之时，眼前突然一闪，金光之中，一道人影缓缓浮现。
那人侧身而立，一袭拖地红衫，顾盼之间，似有无尽寒霜，举手之处，却又风华绝代，整个人清冷至极，又妖媚至极，仿佛一个冰和火的矛盾结合体，让人观之既目眩神迷，心驰神往，久久难以收回视线。
不过李石并没有被美色迷惑，他只看了一眼，一眼就抓住了重点。
一马平川，一览无余，一望既知，一……，一他姐姐的，平的！
这是个男人！
在意识到问题的瞬间，仿佛有一桶万年冰水兜头浇下，李石顿时一个激灵，从细胞核一直冷到表皮层，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这这，这难道……
就是他未来的样子……
要是顶着这么一张脸的话，好像，似乎，貌似，也不是那么……
等等，李石猛地甩头，强迫自己清醒一点。
别看到一张神仙都妒忌的脸，就三观跟着五官跑。
再说自己长得又不比这差！
而且脸怎么样，根本不是重点好不好？
男人看的是什么，看的是能力！
只要能力强，脸不过是个点缀而已，有没有那都无所谓！
李石心中疯狂哔哔，拼命给自己洗脑，生怕自己一个意志不坚，就彻底滑入某个万恶的深渊之中。
悲剧既成，身他是保不住了，再连心都跟着沦陷，那身为男人最后的一点纯洁，也要无处安放了。
就在李石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猜测那红衣男子的身份之时，整个空间突然开始扭曲，紧接着无尽光芒绽放开来，他只觉得周身一紧，整个人猛地向下一沉。
光暗明灭间，李石眼前又闪现出一个模糊画面。
画面之中，一道白色身影背对着他，正迈步踏入一处洞府之中，而在那身影的一侧，洞府之外，立着一道略显眼熟的石碑。
只是一瞬，画面便消失不见，只在李石的眼中留下了一道光影，下一刻，他便神魂归体。
眼前依旧是一片眩目，天空中，那巨大的无字碑静静伫立，仿佛亘古永存，而山谷下方，那头巨大蛇兽，被无尽光芒镇压而下，上半身趴伏地面，不断地仰头咆哮，发出一阵阵愤怒的嘶吼。
李石刚一感觉到脚下坚实的地面，前方猛然一股巨力袭来，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向后飞起。
那一瞬间，空间无声震荡，无数人影齐齐飞上半空，李石的视线却被头顶上方，一道疾速坠落的身影吸引。
是伍向明。
一身黑袍白头发绿眼睛脸皱得像老树皮。
魔化的伍向明。
李石眼睛微微睁大，不过他所能做的，也仅止有这么一个动作。
下一刻，无形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涌来，不断挤压着他，李石知道那是密境结界，正在将他们排斥而出。
什么都来不及思虑，强烈的救生欲，让他下意识地手指微动，弹出一道灵力，在彻底脱出密境的瞬间，激发了始终紧握在掌心的挪移符。
……
灵力涌动，结界震荡，天一门废址之上，光芒大放。
密境外。
时间缓慢地流逝。
就在七家长老的神色，由平静再次过渡到焦急，吴端都在袍袖下暗自攥起拳头的时候，结界之上，一个漆黑的旋涡骤然出现，飞速旋转扩大。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无数身影从中飞射而出，有如雨点一般砸落在地，身体撞击在地面的闷响，此起彼伏噼哩啪啦连成一片。
根本不用吴端发话，七位长老便有如离弦之箭般，向下飞扑而去，其中以谢家长老速度最快。
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她还不等落到地面，就抬手挥出一道流光，一件青色长衣飘飞而下，准确地盖在一道倒伏的身影之上。
吴端并没有关注下方的情景，他的目光由始至终，都紧随着一道魁梧身形，看着那身影活蹦乱跳，径直朝自己飞来，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
“见过偏将大人。”
吴端拱手躬身，神色庄重，四平八稳。
“免了免了。”偏将大胡子落到甲板之上，大咧咧地摆了下手，无视吴端微微抽搐的嘴角，甩手扔过一个青色布袋，边摇头边粗声大气地道，“兄弟们受了点伤，好在小命都在，没什么大碍，回去别忘了好生给他们调养调养，切，真他娘的倒霉透顶。”
“平安无事就好。”吴端嘴角抽搐得越发明显，一边虚声应和，一边探出一道神念，查看布袋中的状况。
这青色布袋，俗称人种袋，是专门用来存放活物的法器。
寻常的储物法器，只能用于盛放死物，即便是高阶储物法宝，也极少有兼容活物的功能，所以天工府便奉命打造了这人种袋，只有皇族和达到一定品级的官员才有资格使用。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规矩，实则为了增收节支，天工府也会在皇朝的默许之下，将一部分管制类法器，放到上层市面中流通，或者跟各大超级门派世家进行易物交易，是以大胡子偏将手中有这般法器，倒也不会引人侧目。
确认十五名近卫无恙，吴端总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没办法，这里面的可都是城主府的底蕴，有一星半点的损伤，那也叫损失，都是他这个当家大管事无法接受的，也难以容忍的。
“里面发生了何事？”
吴端小心地收起布袋，这才有功夫打探密境中的情况，不过刚一开口，就被大胡子扬手打断。
“先别说这个，反正就是一团乱。”大胡子唉声叹气，两只手在身上摸了一下，又甩出一个巴掌大的圆形法器，边道，“先让人去找这家伙，罪魁祸首，刚才我救人的时候，想一块抓来着，结果居然没看到，肯定是跑了。不过他引魔入体，现在魔咒反噬，最多只剩下半条命了，根本跑不远，马上追绝对追得到。”
“这是……”吴端接住那圆形法器，灵气流转间，上面浮现出伍向明的面容。
这个圆形法器，也是天工府出品，官员专用，功能跟李石改良的录像水晶有相似之处，不仅可以摄录人像，还能够收取气息，分辨所摄之人的种族类别，是追踪留证的最佳利器，执行任务时必备之物，俗称执法记录器。
就连李石都没想到，城主府一个偏将手中，居然还有这种法宝，更没想到看似憨直的大胡子，还有这般心眼，早就暗搓搓地出手，将自己和伍向明的影像收录了下来。
好在他足够谨慎，全程都顶着孙正成的一张脸，即便是被伍向明看破，也没有恢复本相，倒是无形中避开了一个不怎么大的小麻烦。
“对了，让弟兄们搜索的时候，也留意一下另一个家伙。”伍向明之后，就是李石那张孙正成的脸，大胡子不等吴端开口，就直接解释道。
“这家伙挺不错的，在里面帮了不小忙，若是没有他，兄弟们的命不一定能保得住，找到如果受了伤，就好好医治，然后直接带回城主府。”
“老夫这就去安排。”
看着大胡子满是兴味的眼神，吴端眉毛抖了两抖，立刻将剩下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抓着执法记录器直接转身往后走，去安排追踪的人手。
他脚步匆匆，几乎都要小跑起来，微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甲板之上，摆明了，不给大胡子半点再开口的机会。
“切，真没意思。”大胡子皱皱鼻子，有点不甘心地闭上嘴，背着手走到甲板边，看向下方，一边暗自嘀咕，“反正我已经知道他是烈火门弟子了，哼。”
……
山中某处。
天一废址一则，距离不算远的密林之中。
李石仰面朝天，四肢摊开地躺在地上。
身下是潮湿冰冷的泥土，身上是飘飞散乱的落叶，浑身弥漫着一种被命运凌虐，而无力反抗，也无心反抗的颓废气息。
活像是一条被命运踩踏的咸鱼，彻底躺平在名为无望的人生大道上。
脱出密境，挪移到此地，从半空中掉落的时候，似乎是头先着了地。
此时的李石，脑中还在嗡嗡作响，目光空洞，思维也处于半停机状态，眼前如唐僧念经般，不断循环播放着三个字。
我，宫，了。
彻底的失去了男人的骄傲和纯洁，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复读机般念叨了一阵，李石终于是受不了身下刺骨的凉意，拖着仿佛被掏空的身体，强撑着抬起了一只手。
或许是他的心还在挣扎，还没有放弃最后那一丝希望。
在空中停顿半晌，那只手才颤颤巍巍，摇摇晃晃地，往下半截某处摸去。
还不等手掌接触到那空荡荡的某处，一阵轻风吹过，李石顿时感觉到一阵阵凉意，毫无阻碍地穿堂而过。
心脏瞬间冰冷。
真的，没了，空了，废了。
李石几近绝望，而在绝望之中，他的思维却突然活跃起来，猛然间，又想到了一个可能。
等等，不要急，或许是事情并不是想象的那样，或许我，还有抢救的机会。
李石的手快速上移，停顿在胸口的位置，向下一抓，五指用力收拢，顿时感觉到一股沉甸甸的充实。
有有有，真的有。
感受着掌心跳动的热力，李石双眼闪亮，仿佛又看到了明媚的春光，无尽的草地，灿烂的新生，心中迸发出无穷喜悦，又升发出无限希望。
还有最后一线可能。
还没到绝望的最终时刻。
李石突然眼也不花了，胳膊也不酸了，腿也不抖了，活像是打了多肥胺似的猛地翻身而起。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身上的长袍早就变成了乞丐装，东一条西一片大窟窿小眼睛地挂在身上，比一张破烂鱼网也好不了多少，至于腰间装饰用的储物袋，更是早就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好在他深谙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的真理，平日身上也最少有三个以上储物法器，此次进入密境，自然更是准备充分。
尽管如今身无长物，但最重要的储物手环，还安稳地套在他的腕上。
取出一套深色衣衫换好，李石熟练地把过长的袖子挽了三折，用布带系紧，又掏出根同色发带，将散乱的长发随意扎起，这才转头打量四周，打算辨清方向，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
都怪该死的伍向明。
李石边四下打量，边在心中大骂。
为了保住小命，被迫使用秘法，遭受秘法反噬也就算了。
谁让他非要装什么大瓣蒜去救人，所谓求锤得锤，自己要装的那啥，跪着也要装完全套，自然怪不到别人头上。
但是因为那莫明其妙的无字石碑，被强行扯入那处空间，强行经文入体，强行修炼《辟邪真经》，那就绝对不是他一个人的锅了，伍向明这变态，至少要负一半以上的责任。
若非那个疯批，他又怎么会落到如今的囧地，小心脏现在还不上不下地吊在半空中，倍受难熬地等待着最后的迷底揭晓，命运宣判的那一刻到来。
他姐姐的臭变态。
你小子最好是逃得远远的，别让我遇到，否则……
哼哼哼……
鼻孔喷出两道热气，李石眼中满是凶光，斜肩铲背歪着嘴，残忍地冷笑数声。
老子一定要把你绑起来，好好折磨一番，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后悔降生在这个世上。
李石随意掰断一根挡在眼前的树枝，下意识地握在手中，正要迈步往前，猛地脚下一顿。
紧接着，咔嚓一声脆响，那足有大姆指粗细的坚实树枝，被他硬生生捏成了三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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