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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急应险情多方调援,误截暗信危机临近

    凉州,与宁州并称西北二州,但地理位置更加偏西,是天炎国真正意义上的领土最西端。

    曾经的凉州共有九郡,分为西四郡、中两郡和东三郡。十年前,犬戎十四国联军在沙尘暴的掩护下突袭凉州,锐不可当地连下十一城,凉西金阳、昌武两郡沦丧,尽落敌手。在此情况下,位于天阑郡西部的御风关便成了镇卫疆土的边关。只可惜,御风关原本是作为观景城关建造使用的,无论是规模还是军用价值都很低。经过十年来的战火洗礼和多次修缮,如今的御风关总算是达到了二等边关的规模,堪堪有了合格的防御力。

    镇守在这里的,是正四品镇西将军陈箫率领的铁铭军。铁铭军全军上下共一万五千余人,是西北地区著名的精锐之师,镇守御风关长达七年之久,抵御住了敌人的几十次进攻,称之为百战之师毫不为过!

    可为什么这次,御风关突然就丢了?

    到底是有着帝皇的威严与镇定,天轩帝只是短暂的错愕后便平复了心神。他眉头微皱,看着禁军士卒身后背着的人:“你身后背着的是何人?”

    “铁铭军信使……赵甬……叩……叩见圣上!”只见那浑身血尘之人强撑着要跪下,却被天轩帝制止:“无妨,不必多礼。朕问你,御风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被敌军攻破?”

    信使稍稍平复了一下呼吸,断断续续地汇报了边关战事的经过。

    七天前,守军便发现关外出现了成规模建制的西戎军。对方的人数并不多,大致有两三千之众。陈箫将军判断对方应当还是像往常一样进行骚扰佯攻,便没有急报朝廷。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下令加强了城墙上的守卫力量,并分别派出了两骑信使,向临近的其他驻军申请了少量兵力援助。

    这样的安排并没有错,既足以应对敌人突然进攻的风险,又能避免虚惊一场而导致的劳师动众。

    然而,谁也没想到,变故发生的如此之大……

    就在当天夜里,御风关刮起了特大的沙尘暴。毕竟地处干旱的西北漠区,又是夏秋之交的时节,沙尘暴这种天象对于镇守边塞七年的将士们来说早就司空见惯了。而且,那些狡猾的西戎军时常会借着沙尘暴的天气顺风发起进攻,所以沙尘暴虽大,但上城墙守卫的将士们反而更机警了,这样自然也不会出现松懈误战的情况。

    悲剧就是这样发生的:一开始,除去被风沙吹的皮肤干燥、呼吸有些困难之外,城墙上的将士们并没有感觉到其他的不适感。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将士们愈发出现乏力、困顿、呼吸困难、手脚发软、双目红肿等症状。终于,当近四成驻守城墙的将士逐渐失去了战斗力,大家终于发觉不对劲之时,呼啸的风沙中,西戎的攻城部队,如同鬼魅般从沙暴中显现了……

    “战力莫名其妙大幅减弱的兄弟们根本无力形成有效的守卫与反击,很快就被敌军攻上了城头。在城头失守后,还没等原本在休息的战士们集结完毕,城门便被攻破了……”回忆起当时兵荒马乱的惨状,饶是赵甬一个习惯了出生入死的铁血战士也忍不住浑身战栗。他看向高台上面色阴沉的天轩帝,悲呼道:“圣上明鉴,小人所言句句属实!不仅是城墙上的守军,城关内的巡逻队、各个哨所的卫兵,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病状和战力减损,倒是一直在室内休息的弟兄们没有大碍。当时,陈将军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带领剩下的弟兄们与攻入城关的敌军展开了巷战。但由于我方将士的战斗力一直在持续减弱,陈将军不得已才带领我们撤出了御风关……”

    “敌军追了上来,幸好先前派出的信使请来的援军即使赶到,虽然人数不多,但我们总归最后还是是击退了追兵,稳住了战局。在我们出发回京传报前,将军大人已经在漠铁城整顿了兵马,若是敌人继续向内地进攻,铁铭军将与之决一死战,以报折戟之耻!”

    “……”听完信使的报告,天轩帝陷入了沉默的思考之中,良久无言。

    “启禀圣上!”就在这时,太常寺少卿站了出来,躬身道,“镇西将军陈箫作战失利,致使边关沦陷、军队损失惨重,当撤职查办、军法严惩!”

    他这样一说,众官的表情顿时微妙了起来。这太常寺少卿与陈箫素来不和,现今陈箫吃了如此严重的败仗,他自然会抓住机会落井下石!

    “陛下万万不可!”安东将军跨出队列进言道,“陈箫丢失边关,致使战局危急,确实有罪,但依信使所言,此战中陈将军所做措施并无不妥之处,只是由于出现了意外……”

    “呵,意外?”太常寺少卿冷笑一声,“陛下,微臣斗胆对信使所言存疑:为什么城墙上驻守的守军会忽然出现大批虚弱、患病的状况?铁铭军镇守御风关七年之久,沙尘暴这种天气想必也是早已看惯了的,怎么之前没出现这种情况,偏偏这次就出意外了呢?”

    他这样一说,大家都忍不住思索了起来。确实啊,这也太奇怪了吧?

    “大人,小人断不敢谎报军情欺瞒圣上啊!”信使连忙辩解道,“小人所言句句属实,但此事的原因,我们的确还未查明。事实上,军中有很多人都在谣传是……”

    说到这里,他却迟疑了,有些顾虑地抬头仰望了一下还在闭目沉思的天轩帝。

    张太师皱眉斥道:“谣传什么?说出来。现在圣上要了解的是实际情况,你不必有任何顾虑,一切都照实说,否则就是欺瞒圣上之罪!”

    “是!”信使这才犹豫地说了出来,“军中大多数人都怀疑,是西戎那边施展了妖法,招来了邪异的沙尘暴……更有些人传言……是上天……”

    他实在是不敢继续说下去了。而实际上,也不需他再说下去,诸位官员也已经明白了。

    一时间,朝堂再次陷入了死寂。

    “呵,传言上天对朕这个病残天子不满,降下神罚警告了,是不是?”百官不敢言,皇帝却是睁开眼睛,语气淡漠地自己说出来了。

    “圣上恕罪!”此言可是大忌,百官心下一惊,立刻躬身请罪。

    “所谓鬼神妖法,亦或是天罚震怒,都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若是上天真的对朕不满,早就把朕收走了,还能让朕在这龙椅上安安稳稳地坐了二十四年?”天轩帝冷笑道。

    “圣上威武!”百官听出皇帝并没有因此而震怒,心下终于松了口气。

    经过思考与聆听,天轩帝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镇西将军陈箫,作战失利,致使边关沦陷,国土告急,其罪甚大,依律当撤职惩办。”

    “然,考虑到战局危急,不宜临阵换将,且此次战役存在诸多疑点,故暂缓对陈箫的惩处,保留其镇西将军之职,令其率领铁铭军残部继续迎战来犯之敌,戴罪立功,待战事结束,再依情审查宣判。”说这句话时,天轩帝看了太常寺少卿一眼,直吓得对方颔首作揖告罪。

    天轩帝的意思很明显:国难当头,当以大局为重。别在这种时候还想着自己的私仇。

    “圣上圣明!”天轩帝此言一出,武官们集体松了一口气,而文臣们也无异议。

    确实,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御敌。

    “现在距离铁铭军最近的军队,都有哪些?”天轩帝看向杨太尉。作为武官之首,太尉虽没有直接的兵权,但各地军队的驻扎任命,还是由他负责的。

    “启禀圣上!铁铭军如今驻扎在漠铁城,距离此处最近的甲等军,是镇守在兰溪郡净尘关、由安西将军卢芳所率的振威军。其余乙、丙等军共十支,分散驻扎于凉中、凉东各郡城,难以及时赶去支援!”

    太尉取出随身带着的军队布防图,查阅一番后回答道。

    “这么少……”天轩帝暗叹一口气。天炎军队的战力其实真的不弱,胜少败多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兵力实在太少。国家财政空虚,难以维持过多的常备军;而国土面积广大、城镇众多,有限的兵力这么一分摊驻守,一到战时就容易出现捉襟见肘、拆东补西的尴尬局面。

    “圣上!”正在这时,信使赵甬汇报道:“陈将军一共派出了三个信使,一路是我,直奔京城;一路转道去了净尘关寻求援助;还有一路赶去了雾月城。”

    “雾月城?”听到这个地名,天轩帝忽然眼前一亮。

    雾月城是西凉项家的封地。项家的三影骑威名昭著……

    众所周知,地方世家可用狼符短暂借兵。但实际上,各大家族私下里也豢养了不少私军,这是朝廷所默许了的——不然就凭正规军那点兵力,够用啥的?

    当然,默许你养私军也是有要求的——战局需要时,地方家族的私军有义务协同正规军作战,并服从主将的调遣。

    现今战事,仅靠铁铭军一支已遭重创的残军,是不可能抵挡得住敌军入侵的。而德宁军肩负镇守净尘关的任务——一但战局急剧恶化,天阑郡全部沦丧,那么位于兰溪郡西陲的净尘关将成为新的边关。故而德宁军肯定不能派出过多的兵力去支援铁铭军;而其他地区的援军想要集结赶去支援,又需要时间……

    这种情况下,由项家的私军赶去支援,是当下最好的办法。

    “既然如此,传朕旨意!”心中做好了决定,天轩帝目光凛然。

    “传命铁铭军,不必死战,但务必尽最大努力抵挡住敌军的进攻,为净尘关巩固布防、援军赶到争取时间!”

    “命雾月城主项楚派出军队火速赶往漠铁城支援铁铭军,不得有半点延误!”

    “急命宁、益、荆三州军司迅速组织兵力与物资,赶往凉州边关驰援!”

    沉默片刻,天轩帝轻叹一声,又补充了一句:“若是战局恶化,前线军队不必死战,必要时可主动撤入净尘关,协助德宁军固防。”

    ……

    “若是真的将部队撤入净尘关,就相当于放弃了整个天阑郡……”内宫,东方玄卿在听完彦公公的阐述之后,沉吟道。

    “未虑胜先虑败。御风关丢的太突然了,凉州战局形势危急,敌人又明显是蓄谋已久有备而来,仓促应战之下,这样的选择也实属无奈之举。”退朝归来的天轩帝重重地叹息了一声,眉眼间是满满的疲惫与忧虑。

    “十年前,金阳、昌武两郡沦丧敌手;现在,天阑郡也已告急……咳咳……”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之后,天轩帝平复了一下呼吸,恨恨地攥紧了拳头,“祖宗疆土,在我即位之间不断被蚕食,我牧轩辕愧对黎民百姓,愧对列祖列宗啊!”

    “圣上!”东方玄卿见他情绪激动,忙抓住了他的手腕,劝慰道:“莫要这样说。时局所致,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平心而论,几十年来拖着虚弱的病体,能镇住骄狂的地方世家、掌控明刀暗箭的朝堂,将一盘散沙的天炎给稳定住,天轩帝真的已经尽力了。但凡换一个人做皇帝,都不一定能做到这一点。

    只是,如今这堪堪稳定的国家随着天轩帝病情的愈发严重,隐隐又有了动乱的苗头。而到目前为止,天轩帝还没有从皇子皇孙中找到合适的继承人,与他一条心的老臣们也终将相继凋零……

    老皇帝还能撑几年?几年后的天炎,将何去何从……

    “青黄不接,青黄不接……”天轩帝默默自言自语道。这便是如今窘局的根结所在。老一辈的强者们相继退出舞台,现任的各大家族主流势力又心思各异,年青一代的人才又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

    “玄卿!”忽然间,天轩帝挣开了东方玄卿的手,在对方惊异的目光中,紧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坚定道:“朕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个计划……是时候正式开启了!”

    东方玄卿愕然:“您是说……”

    天轩帝忽然改变了自称,东方玄卿知道,这位天炎的皇者,此刻已是极其严肃。

    “没错!”天轩帝握紧了拳头,目光中是东方玄卿许久未再见到的深邃与决然:“‘黎明’!”

    ……

    竖日巳时,宁州银夏。

    “我还以为,此次宁州之行,只能从暗香府中全程度过了呢!”

    城郊,南宫秋月开心地环视了一下周围的景色,然后转头看向身边的夜仁,挑眉调笑道。

    夜仁微笑:“那自然是不行的。先前是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如今风波已定,我自然要带你们在银夏城好好逛逛。”

    “嘻嘻,夜仁哥哥,那万一还有人想伤害我们呢?”古灵精怪的南宫秋雨刚从一旁的树丛中抓到了一只橙纹花蝴蝶,欢喜地不行。听到夜仁哥哥与姐姐的对话,便颠颠地凑了过来,故意打趣道。

    “如果还有人要伤害你们的话……”夜仁转头看了看身后不远处背着一条长布包,正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自己的夜信,笑道,“我自信能保护好你们,不让你们受到伤害。”

    “呃……也对……”听他这样一说,南宫秋月顿时想起了今天早晨夜仁练功时,一招将一个石像劈碎的场景,打了个哈哈就又跑到一边抓蝴蝶去了。

    “……”跟在后面的夜信一脸怨念。对对对,你实力强,那你自己的东西你自己背着啊,抓你无辜的弟弟来做苦力算咋回事!

    天知道他背后这看似窄长的一条有多沉!

    “小信,过来。”见南宫秋雨走了,夜仁转身向夜信招了招手。待他走过来后,便一把从他背后取过了布条,背在了自己身上。

    夜信顿时感动至极,到底还是他的好哥哥啊,还知道心疼弟弟……

    “这东西你背着太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去帮秋雨捉蝴蝶吧。”夜仁笑眯眯地看着他道。

    夜信:“……”

    他伸手就要去抓布包:“其实吧,哥,我也没那么累,你和秋月姐姐好好玩,这种累活交给弟弟来便好……”

    “那可不行,当哥哥的不能让弟弟累着啊对不对?”夜仁抓住他的手,一把将他拉到身前,俯身在他耳边语气温和道,“别忘了让你跟出来的目的是什么。去,拖住秋雨,别让她再过来打扰我和你秋月姐姐聊天。”

    最终夜信还是饱含泪水地去找南宫秋雨了。不出片刻,争吵声就传了过来:

    “哎呀!你怎么过来了?你看你把蝴蝶吓飞了!我明明马上就要抓住它了!”

    “啧,抓个蝴蝶而已,看你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看好了,我只需这么一抓……”

    “啊呀!你把蝴蝶给捏死了!呜呜呜我好不容易遇到漂亮的蝴蝶……你赔!”

    “多大的人了,就因为个虫子你至于吗?”

    “我不管!你赔!你再给我抓十只!”

    ……

    “哈哈哈……”弟弟妹妹们吵吵闹闹的样子实在太有趣了,南宫秋月被逗得咯咯直笑。

    夜仁也是忍俊不禁:“秋雨说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啊,居然喜欢蝴蝶……”

    话还没说完,衣袖就被一只白皙的小手扯了扯。

    低下头,却见南宫秋月正一脸希冀地看着他,另一只手指着不远处的大树树枝上:“灵渊,你看那里有只小松鼠在啃栗子哎!好可爱呀!可以帮我捉一下吗?”

    夜仁:“……”

    啊?

    几息过后。

    “嘻嘻,谢谢灵渊!”南宫秋月捧着先是因忽然被捉而一脸懵逼,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啃起栗子的小松鼠,开心地眼睛都眯起来了。

    “不客气。”捉只松鼠而已,对于武功高强的夜仁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他见南宫秋月对一只松鼠喜欢得不得了,不由得有些无奈的问:“你们女孩子,都对小动物没有抵抗力吗?”

    “那当然啦,你不觉得它毛绒绒的很可爱吗?”南宫秋月爱惜地抚摸了一下小松鼠的大尾巴,惊奇道:“它还在吃栗子哎,都被抓了还这么淡定,好勇敢!”

    “或许是它傻……咳,或许是因为你太温柔善良了,它在你身上感觉不到危险气息吧。”夜仁硬生生改掉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是吗?”南宫秋月听他这样一说,顿时白了他一眼:“哼哼,我听雪儿说过,夜家大少在感情上愚钝木讷,没想到说起甜言蜜语来却是如此顺畅!”

    话虽如此,但她那微微泛红的脸蛋儿和眼角流露出的笑意还是暴露出了她此刻愉悦的心情。

    “咳咳,其实雪儿说的没有错,我确实不擅长和其他女子交流。”夜仁难得有点不自在地挠挠头,“但是,在和你相处的时候,我就会下意识地做出一些改变……”

    “吱!”刚说到这里,却见南宫秋月掌心中的松鼠忽然将手中的栗子一扔,然后“嗖”地一声蹿远了。

    南宫秋月:“……”

    夜仁:“……”

    “噗嗤~”南宫秋月望着远处撅着屁股窜回树上的松鼠,再转头看看一脸愣神的夜仁,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夜仁感觉自己作为夜家大少的尊严被一只松鼠给践踏了,顿时一脸黑线:“我帮你把它抓回来……”

    话还没说完,左手却忽然被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牵住了。原本有些气恼的夜仁忽然呆了一下。他愕然看向南宫秋月,却见少女向他展颜一笑:“前面就快到城区了,我们走快点吧!”

    “好……”夜仁回过神,心情迅速好转了过来。他那被握住的左手一动都不敢动,整个人就这样任由南宫秋月拉着加快脚步往前走。

    感受着掌心中修长温热、骨节分明的大手,在夜仁看不见的角度,南宫秋月的脸上早已染上了一抹绮丽的绯红。

    “其实……我也一样的……”她在心底默念道,“只有在和你相处时,我才会收起平日里标准的端庄与优雅,展现出自己最自然真实的一面……”

    ……

    银夏城内,玉府。

    “快!快取信鸽……不!取信鹰来!”刺史大人玉默突如其来的急切喊声打破了玉府的宁静氛围。仆人们都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家老爷拖着肥胖的身躯从主屋大踏步地冲到了院子里,急得满头大汗。

    自前两天以来,玉老爷天天都是春风满面、笑口常开,整个人跟个弥勒佛似的,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何忽然如此焦急?

    虽是疑惑,但侍卫们还是半点不敢拖延。不多时,一位近侍便将一只海东青送到了玉默面前。

    只见玉默抓过海东青,将一枚小信筒缠在了它的脚上,拍拍它的头:“去!火速飞往玉山夜家,将信送到夜家主手中!”

    伴随着一声嘹亮的长鸣,海东青振翼而飞,冲天而起。

    这一切都要从半炷香前说起。话说自前日将捷报送往京城后,玉老爷便有些魔怔了。在等待圣命回复的这两天,他是又激动又怀怯,兴奋的连觉都睡不好。今日天气尚佳,玉老爷在正厅中吃了些灵山斋的糕点,又饮了半壶上好的香茶,身舒体暖,心情大好,便突发兴致要来院中练习一下箭术。谁知刚到院子里,就忽然看到一只乌鸦飞到了自家院子上空。

    在天炎,乌鸦被视为不详之鸟。见乌鸦飞过自家院子,玉默有些不爽,便拉弓搭箭,将它给射了下来。

    谁承想,这只乌鸦的腿上居然还缠着一支小竹筒。玉默从这只竹筒里倒出了一张纸条,本着好奇的心思打开看了一眼。

    上面写着:“城西草市,目标出现,火速集合”十二个字。

    凭借多年的经验,玉默猜测这是某些黑势力又想扰乱治安了,本来也没当回事,便吩咐手下组织衙役赶去城西见机行事了。直到方才他回到屋里时,又收到了宁州军司送来的俘虏审讯报告……

    话说当初尹杭所带的杀手们,其实并没有全部殒命于野狼坳,有一个惜命的假扮成了普通山匪被关押进了战俘营,本来想着干脆当上几年苦力,将来刑满释放之后便能重获自由了,谁承想因为口音不像不同,第二天晚上在牢房里就被本地的匪徒们给认出来了。

    要说山匪们现在最恨的,当然就是这些撺掇他们去野狼坳的外地杀手了!要不是你们挑事让我们过去,大家伙至于现在蹲牢子受苦吗?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大家伙二话不说,在夜深人静时围上去就是一顿海扁。若不是后来狱卒及时赶到制止,这人就会被活活打死了。

    虽说没被打死,但杀手的身份必然也是瞒不下去了。为了争取减刑,这家伙把自己知道了一切都招了。

    关于背后的主人是谁,他是真的不知道。但他却供出了一个关键信息:背后的主人并不是只派出了他们这一支队伍。事实上,他们虽然一直在暗中尾随南宫使团,实际上却只是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炮灰而已。另一支队伍,人数较少,但实力普遍高强,早已化整为零分批悄悄潜入了宁州,以待时机行刺南宫姐妹!

    当玉默看到这审讯结果,再联想到方才那张神秘纸条,只觉得脊背瞬间冰凉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一时兴起射乌鸦的无心之举,居然无意间破获了暗中杀手的行动计划!

    玉默不敢耽搁,赶紧边喊便冲出屋子,这才发生了先前的一幕。

    “城西草市……”望着海东青远去的影子,玉默深吸一口气,继而骤然严肃了起来。

    “传令,城西草市有劫匪企图祸乱市场,命捕头张亚火速调集衙门捕快前往搜捕!”

    “是!”侍卫抱拳领命,转身离去。

    虽然他实在是有点搞不懂:这段时日先是阳山覆灭,然后又是野狼坳剿匪一锅端,现在残存的土匪不夹着尾巴做人,还敢蹦跶出来闹事呢?这么勇的吗?

    不过腹诽归腹诽,执行任务还是不能懈怠的。算了,权当是土匪们有孝心,上赶着要给衙门送功劳吧!

    “再有一人,马上去找大小姐,告诉她,城西草市出现强悍匪徒,我们需要银刃的支援!”

    将各个命令传达完,玉默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他忧虑地看向院墙外的天空,自言自语道:“但愿最终是有惊无险,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