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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伯益受命意决绝

    屏幕白:经年之后。

    黄帝帐中,黄帝,炎帝,风后,大鸿(鬼容区),少昊,伯益,六人分坐。黄帝须发半白,略显苍老。微侧着头看向炎帝,说道,“而今天下已定,应该派人去堪定天下的四极,物产和民风,再教以他们种植和建造。此任务极其危险且艰难,你看何人前去比较合适呢?”

    炎帝绅士般点了点头,道,“当初与九黎交战是伯益堪定涿鹿之野有利我军,又是伯益以天文之观测而黄帝您制造出指南车,果然胜了蚩尤。益,知地理而善于勘察,观天文而善于创造。且果敢坚毅,最为适合”。

    黄帝把头转向另一边看向伯益,但见伯益身材魁梧,脸方而有型,更兼肤白无须,颇显威严。彼时观伯益脸面已似三十多岁之人,面相凝重沉稳,实则伯益不过二十多近三十岁。黄帝起身走到伯益面前并鞠了一躬,伯益连忙迅捷的站起来,黄帝说道:“伯益,天下虽已安定,忍饥挨饿的人还很多,你可愿前往堪定四极和地理,同时教授他们种植和建造?”

    伯益亦对着黄帝鞠躬道,“而今天下已定,但人民生活艰难困苦,粮食不足且猛兽肆虐,益愿往以救人民,虽死而无憾!”其语铿锵坚定,仿佛掷地有声。

    黄帝双手握住伯益的手,说道:“好。伯益你可亲自选定一支队伍,需要何人同去只管言讲。”

    黄帝坐回座位上,伯益站立着面向黄帝炎帝说到:

    “堪定四极和地理,首先要有记录官,仓颉先师创造了记录的文字,因此请求仓颉先师同往。

    其次天下之大,野兽妖怪极多,要有护卫,请求勇猛大将常先同往。

    再次堪舆需有健康的体魄,要有医官,请求鬼容区先生同往。且鬼容区先生,最擅长五行之术,正好于野外或对付猛兽妖怪时,多有用处。”说罢往大鸿跟前拜了一拜。

    但见大鸿看上去约有四十三四的年纪,身形高瘦,眉毛平顺,脸部棱角分明,戴一头后梳之黑发,又有两缕发束各垂于肩骨之前,裹一身青色素袍,袍上多绣鹤与鹿,系半尺长之白色腰带,面色平和,气度不凡。

    大鸿起身,向伯益拱手作揖,又转向着黄帝炎帝鞠躬道:“当今天下虽定,土地之上野兽横行,又多有妖孽精怪作祟,天下之民多不能饱实安居,又有野地之人不知种植,不识教化,二帝既有此仁天下之心,容区岂会推辞。愿与益同往。”声音平和却坚定,听其声而觉其意诚诚。黄帝炎帝皆点头微笑称善,大鸿便坐回原位。

    “另在外不能多受风雨,因此,”伯益说到此,略微一顿:“还需,请求女魃同往。。。”

    黄帝脸上微微一震,似乎想张嘴说什么,但却并未开口。炎帝,风后,大鸿,少昊,虽各正襟危坐,但脸上也各略显讶异之色。

    女魃者,黄帝之女也。虽名为黄帝之女,实为天降之女,并非后土娘娘或嫘祖或黄帝其他夫人所生。但乃黄帝养之成长。

    但见黄帝稍整坐姿,严正而端坐道:“此事待我亲向女魃说明。”顿了一顿,黄帝将右手手肘轻椅在木质的椅子的扶手上,又不紧不慢的说道:“当年侯冈颉观鸟兽山川之形数十载,取其形而得其道,而创造文字,使我炎黄部落之民,事得所记,物得所名,种植建造生活的经验皆得以传承而民不再愚钝。”侯冈颉者,仓颉之本名也。

    黄帝捋了捋下颚半黑半白的胡须,接着说道:“当时仓颉在造字台上书写下第一个字时,我仔细一看,只是一横,乃是一字。但仅此一笔,我整个部落中,天空忽然晴天降雨,仔细一看,却不是雨,乃是谷米,可见文字之中,冥冥含有巨大之力量。此事我亲历。”

    黄帝之语,不急不慢,平和舒缓,听其声而感觉心安平静。炎帝风后大鸿皆点头,盖当时炎帝风后大鸿皆在。

    “当日至入夜之时,我夜巡部落,忽有一人形白光飘向造字台,依我看来,非鬼即魂,欲想毁坏造字之台,但见台上一字,突然闪耀七彩之光,那人形白光,如被灼伤,迅速飘而逃。我追赶之,听闻似有哭声一般。可见仓颉所书之文字,其中自有巨大的能量。”

    “你既敢前往堪舆四方,且要仓颉同去,我便亲去请仓颉。”

    黄帝又捋了一下颚下胡须,说道:“仓颉之妻姬英,与仓颉感情甚为深好,且擅长作画,鸟兽山川,画者皆如真似幻。当年仓颉造字,亦多有其画之功劳。我即请他们两同去,姬英正好与你共同绘制四方地理之图。且此去途中,风餐露宿,亦需要有能做好食之人,姬英颇有灶厨之艺。可饱众人之口腹。”姬英者,黄帝之族妹也。黄帝又缓缓如有感慨的说道:“此去路途艰险遥远,或许多年方可完成此愿。也使得仓颉姬英不相分离。”

    黄帝又向众人说道:“诸位还有何谈,尽可道来。”

    风后起身,向黄帝炎帝鞠躬道:“常先勇猛无畏,且忠诚可嘉,既为我之部下,我自然可前往告知于他。当年二帝破蚩尤之前,黄帝您命常先铲除东海流波山为祸民众的夔,常先未带一人,独自一人与夔牛相斗,后以其敏捷的身手以及超人的力量用黄帝您所炼之鸣鸿刀斩夔牛,再以夔牛之皮制成了战鼓,当年九黎部落闻其鼓声,无不胆战心惊。”风后整了整衣服,又向黄帝说道:“常先虽勇猛忠诚,护卫不可无大刀利斧,而鸣鸿刀您早已收回,常先此去作为卫护队伍之行,还请黄帝您仍将此刀赐予常先。”

    风后之声,高亢宽阔,不愧为大将宰相应有之声。

    黄帝略微思索,缓缓道:“当年我于首山轩辕洞之中,采精铜而铸轩辕剑。轩辕剑出乾坤炉之时,炉中余温尚存,剩有不少铜水及杂质,那铜水混同杂质,竟自然从乾坤炉中飞出,形成两只刀形,而后即刻便在地上冷却。两把刀之刀柄皆如同红鹊,且两刀均莫名自发鸿鸣之声。甚是邪异。”

    黄帝微叹一声,又道:“以我想来,乃是上古首山之战时,死难之冤魂,附着精铜之中,而至于炼剑之时,自成双刀。当是时,我举轩辕剑,欲斩断这两把邪刀以试剑锋。其中一刀,竟然自化一只红鹊飞起,飞出洞外,不知所踪。遂保留了如今之鸣鸿刀。然刀上颇有邪气,至今未消。故此当年交于常先斩夔牛后,我便将此刀收回。”

    黄帝说到这里,停下了说话,彼时时已近黄昏,四周寂静,帐中也无人言语无人动作,显得天地仿佛静止了一般。

    黄帝皱眉思索片刻,道:“今既已定前往考察山川地理,教化天下之众,而定常先为护卫,自然以此为重,我便将此刀交于常先,亦将封存此刀的镇魂宝匣一并给与常先,但令常先此刀不用之时,必封存于匣内,且不可出匣过久。”

    黄帝说罢,抬手慢摇示意让风后坐下。风后领坐,未发言语。

    少昊欲从木椅突兀而起,不料起时太急,屁股碰触椅背,木椅后倾翻倒,众人先是听到椅子“咚”的一声,皆是一愣,望向少昊,少昊以半蹲之状倒地,磕在翻倒的椅子中央,摔了一个屁股墩儿,当下众人再是一愣,而后炎帝风后大鸿皆发大笑,帐中严肃拘谨之气氛,突荡然无存。

    黄帝亦抿起嘴角,微微笑言道:“质,不必急躁。有何意见,起来慢言。”

    少昊者,黄帝之长子也,嫘祖所生。名曰质。性急躁而冒进。

    只有伯益,面无笑色,庄重严肃,盖益向来庄重老成,性格使然。又或是因益乃皇帝玄孙,帐中最年少,而帐中其他人皆少昊先辈,只有益为少昊之晚辈之原因。益立即起身,弓身伸手,少昊接益之手掌,握住而站起。伯益又弯腰将少昊身后椅子扶起。少昊快人快语道:“承谢伯益。”伯益拱手深点头,而后坐回自己椅子,未发言语。

    少昊向黄帝鞠了一躬,又向炎帝风后大鸿方向拱手快语道:“质失礼了,帝父,各位叔伯。”说罢,竟不自觉的嘿嘿嘿嘿自笑几声,众人也各自发哈哈之笑,伯益黄帝脸上也各自小笑。一时之间,此帐仿佛并非炎黄部落商议大事之帐而是普通农家聚会之墙院,气氛十分融洽。

    众人笑声渐停,少昊说道:“益稳重持成而精通天文地理,颇为适合此行。仓颉先师,常先大将,鬼先生各有专精异能,定能胜任。”少昊略微停顿,道:“但吾妹女魃,先前与九黎蚩尤涿鹿大战时,受黎破腹中黑烟所侵,那黑烟尽是邪魂所化,魃至今未愈,曾向我言体中常自觉有浊气乱游。此浊气似是融合于身体之中,无法排出。”

    黄帝伸手示意少昊停止言语,只见黄帝道:“虽说如此,而今既为勘察天下地理,又为教化天下之民,议定前行,必定风餐露宿,魃有化水珠与定风珠,魃之化水珠,可识别天下毒水,但凡水中有异或有毒或有瘴,皆需赖其化水珠。且路途艰险,难免有遇飓风流沙之时,皆需赖其定风珠。”黄帝顿了一顿,放慢语速,道:“我以此考虑,遂认为魃也非同行不可。”当下少昊亦无言,点头鞠躬而座。

    人选既定,又共同商议,何时出发,从何处开始勘察。前行之路如何教化四方野民,等等问题。议至月升东方,给帐顶和整个部落铺上一层银白毛毯。将行程,方位,记录,教化等事事皆商定,黄帝方才令各自回帐安歇。

    是夜一更时分,黄帝先至女魃屋外,女魃居竹屋之中,屋前有青石小院,小院两边皆种奇异花朵,黄帝扣门呼女魃并女魃门外庭院中静待片刻,女魃拉门而出,向黄帝鞠躬道:“帝父安好。”

    彼时辉月明朗,女魃着庄重青色长服,月光之下,宛如青衣女神,黄帝向女魃道:“魃,你非我亲生之女,你上昆仑山从九天玄女悟道之时,我已告知于你。却未与你讲明过你之来历。”

    黄帝顿了一顿,若有感叹的言道:“我犹记得,你从天而降时,当晚的时辰与月色皆与今晚相似,我于我帐外欣赏月色,但见上空忽有一片七彩云雾,向我飘来。那七彩云雾缓缓降落,我不自觉伸双手欲去触碰,方觉云雾之中,有一婴儿,稳稳落在我双臂之中,那云雾自散,我见怀中之你,面如散发月光之清辉,甚是可爱。遂一直将你抚养成长。你我虽无血缘,至你到昆仑山前,诸子女中,一直为我最是宠爱。”

    女魃听黄帝讲到自己出处,亦不免轻轻一愣,又轻启银朱之唇,曰:“帝父深恩,魃不敢忘。”女魃之音色,如同涓涓细流流动山涧,温柔婉转。说罢又向黄帝鞠了一躬。

    黄帝继续道:“今我与炎帝及各臣商定,由伯益领队,并仓颉先师,大将常先,鬼容区先生,”黄帝说到这里,眼中充满怜爱望向女魃:“与你,共同前往教化天下民众,堪定地理,一来使天下之人,不再挨饿受冻,二来考察四方。你可......愿往?”

    女魃闻言,轻动银朱色之唇,言:“帝父之恩,如同江海,既点魃去,魃自然无推却之理,只是魃一女子,与诸人同去,恐多有不便。”

    黄帝曰:“却也无妨,姬英也同去,且。。。”黄帝若有所思,并未再言。

    女魃轻声道:“既如此,魃尊父命,只是此去,恐多年不能回部,难以见帝父之面。照料父亲于身前。”闻女魃之音,如三月春风下细雨湿身。

    黄帝长叹一声。道:“你方从昆仑山下地不多时日,不想你我父女如今又将分别。”

    随即又曰:“但你即为我之女,此去,为众人验证饮用之水,且凡事多应当先,如众人遇困,你需无视艰险,为众人辟路护航,或众人遇危,你需多有解救与担当。”

    女魃柔声道:“谨遵父亲教诲。”

    当下黄帝又与女魃说明黄帝心中揣测女魃是从何处而生。又与女魃多叙父女之情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