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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誓师力向极南行

    且说二更左右,月已升至当空,黄帝又至仓颉屋外,见屋中尚有光亮,扣门向内言道:“请仓颉先师。”黄帝听得屋内人迅速的轻快的走向门前,拉门而开,向黄帝快速鞠一躬道:“请黄帝大人。”语速轻快,颇有欢快之感。

    黄帝遂入屋中,原来仓颉与姬英并未休息,二人仍在商量一些未造出之字,但见屋内有一方桌,桌上点长明之灯,又桌上多有兽骨龟壳,又有一青铜质地的小剑。二人即是在龟壳兽骨上刻画字迹。

    但见,仓颉且高且瘦,眉骨隆起,面容颇有清秀之色,披头散发,垂半尺山羊胡须。双眼炯炯,明亮异常,眼中如有白色光华。着白色蚕丝之袍。

    姬英亦向黄帝鞠躬道:“帝兄夜安。所谓何来?”姬英之声音,与女魃又大不相同,声音轻快,如黄鹂啼鸣于桃枝,清脆有力。

    原来姬英虽只为黄帝族妹,与黄帝关系颇为亲近,故姬英直言问黄帝道。姬英身形高挑,面容清秀姣好,穿黄白相间之色的蚕丝之裙,颇有妩媚之感。

    帝微笑道:“妹英真快人快语。如平常之干脆利落。”

    又向着仓颉道:“但有事相请先师与妹英。”

    言罢,却问:“造字之事如何?”

    仓颉眼中如放光芒,道:“如今所造之字,已足够各部落记录事迹,又足够我辈将经验传承后代。”声音高亢却平和又轻快:“只剩少量物品以及少量表义之字,尚难以参研造出,正与英相商如何刻画。”

    帝微笑道:“先师与妹英高才。”又稍严肃面容道:“只是轩辕此来,却是不情之请。”

    姬英以芊芊之手,却拽仓颉之袍袖,以眼示意桌边之木凳。仓颉意会,忙道:“帝大人快相坐。”

    黄帝,仓颉,姬英各自坐下,黄帝开口道:“我今日与炎帝及众臣议定,由伯益为领,组一队伍,堪定天下地理,教授天下之民以粮食建造,传扬炎黄文明,以先师创造文字,所以相请作记录之官。但此去远行何止千万里,或多有危险之时。”

    仓颉闻言,快语道:“此利民利部之大事,颉幸甚之至,区区艰辛危难,吾岂惧之,”但又突然放慢语速,缓缓说道:“只是。。。”说罢望向姬英,“既要考察四方地理,此去必要多年,不能舍姬英独去。。。”说罢竟面有潮红之色。姬英亦面有潮红,且有为难之色。

    黄帝听闻,竟欣然一笑,道:“先师与妹英,果真感情深切。”又道:“我已议定,妹英与尔等同去,一来协助伯益绘地理之图,二来妹英灶艺颇佳,可使全队有口福之享。方才故意相试先师,以使先师自言心底之话。”说罢又欣然一笑。

    仓颉闻言,与姬英相视一眼而面有喜色。当下仓颉与姬英欣然同声道:“领帝大人令。”

    且说黄帝身形高大魁梧,袖袍宽阔,当下又从蚕丝之袍的袖中,取出一团红褐色东西来放置桌上,足有拳头大小,如同一团粘土,向姬英道:“妹英,此乃后土娘娘之先天至宝,名曰息壤,使用得法时,可膨胀可收缩,可成土茧困人于其中。你身无武艺与术法,即带之于身,以作防身之用。”姬英欣喜。

    当下黄帝又教授姬英使用息壤之法。三人各自叙话,待黄帝出屋时,夜已近三更,辞别仓颉与姬英,黄帝回到所住之大帐前,眼望偏西之月,又环望部落之房屋,心中多有感怀。因大帐在高土所垒之平台之上,故几能望见整个部落。

    当日又有风后取得黄帝所予之装有鸣鸿刀的镇魂宝匣,去向大将常先,说明此行之情况,常先忠诚领命不表。

    次日上午,伯益忽至帐中找到黄帝。

    但见伯益脸上略有忧虑,向黄帝行鞠躬礼后,站黄帝座前,言语稍急切的说道:“帝祖您欲教化天下之民,我昨日与您及众先师大臣已议定山海之行。但有一事,尚难以定夺。”

    黄帝见伯益忧虑之神态,心中已有计较,但面不改色,开口道:“可是山海之行,将以最南之地开始之事。”

    伯益略一惊讶,想道:“原来帝祖已心中已有计较。”遂点头。

    黄帝道:“我固然知此行将从山海之最南之处开始,昨日我与先师姬英谈话时,我已想到此事。”

    黄帝之声,虽然平静,但平静中可听出无奈略带心酸之感。

    “山海之最南之处,离我部落何止十万八千里远。如此遥远,除应龙可飞至最南端外,无他法可以到达。”

    伯益回道:“正是,但······”伯益却并未说完,然后看向黄帝。

    黄帝缓缓从椅子上起身,又慢慢言道:“但此去,只能一飞而至,必一鼓作气而至大陆之南极之点,不得歇息,我自知之。”黄帝言语中竟有心痛之感。

    伯益亦低头不语。当下黄帝伯益皆沉默半晌。

    良久,黄帝慢踱步而至帐门前,并未回头,言道:“伯益你且回去准备,我自去向应龙说明之。”

    说罢竟不回头的走出帐门。

    且说,黄帝踱步约一个时辰,至部落东方一潭水之前,名曰承龙潭,约五丈长宽,彼时时近正午,潭水平静如铜镜,整潭深绿色如被看不见的草填满。

    此时正正午时分。阳光并不炙热,照在潭水之上,竟犹如凭空消失一般,不见一点阳光从潭水的镜面反射。正正午时分,不闻潭边老树上蝉鸣,不见一点微风,正中午时分,竟万籁俱寂。

    原来此潭却是应龙所居之处,故风停不起,虫鸟远离,阳光不入潭水。

    突然,一道金色光芒从潭里冲出水面,紧接着,一只龙头窜出水面,有如耕牛之大小,龙头上双角如鹿角,角杈分明,龙角顶端,锋利得反光。

    猛听得潭水“噼啪”一声作响,龙头高升,龙颈龙爪随之上升于潭面,带起水花无数,霎时间,黄帝竟被龙鳞和水花反光闪得眨了一下又一下眼,又见苍色翅膀,划破潭面,掀起波澜涟漪,以至波光粼粼,翅膀又在潭面上展开,整个承龙潭犹如被遮天蔽日。最后龙尾一跃而出,潭水立时掀起一丈多高,又急速落下,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原来是应龙已感知到黄帝前来,故飞出潭中,前来参拜。但见应龙在潭上,往空中一跃,随即一道金光弧线滑翔着落到黄帝身前。却化作了一女子,风姿绰约如仙子,神态安然。

    彼时但见,应龙所化之女子,一身金色长裳如披金衣,一双赤足如新发之芊芊之笋,又如打磨之凝脂白玉,又如新洗之丝绸瓷器。

    赤足之上,胫骨光洁笔直,胫骨后小腿肌肤如婴,似如有微风吹之则破。

    小腿之上膝盖之后,各吊金色凤尾之裙摆于两边,又见大腿下端及膝盖皆外露,双腿修长柔韧,肉眼可见滑腻水嫩,如能渗出净水一般,又如双腿穿有洁白浮游之薄纱云,使人望之而思絮游九霄,如入神仙之境。

    腰下腿上髋骨后,如拱起两轮圆月,又如撑住一双小伞。金箔之衣紧贴腰,曲线婀娜如蝶之双翅。腹部平顺如垂带,腹上又如突兀两座金箔覆盖之小山,又如自散幽香的横放之蟠桃,或是昂头之金肤玉兔。金裳由肩胛骨斜下,浅露一条深涧,各露半边锁骨轻突。其颈微长,白皙而生香。

    银白发色两缕直垂眼角而落至锁骨上,头顶之发,如银白色瀑布直直流下到肩后。

    且说应龙所化之女,眼睛最是美丽,有何为证?你没猜错!有诗为证:

    一双龙目如绿湖,

    双瞳碧绿似翡翠。

    翡翠两边是清泉,

    见者如吸迷魂烟。

    又鼻尖挺拔,静立时如西域仙子下凡。即便是黄帝看了,亦不免心中一动。

    当下应龙所化之女双臂弯曲到胸前,右掌伸平覆左掌之上,如同白玉叠白玉,微曲玉膝,轻点颈上美人头,向黄帝行礼后,道:“帝主何来?”

    如此金池娇娘,声却沧桑低沉又沙哑,如同自带低音炮,又如烟嗓轻声唱。(Sorry.我实在找不到形容词了,上古时期,也不可能知道什么低音炮,也不可能知道什么烟嗓啊,这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读者你们和我一样听了身材描述一直想。嘿嘿。)

    黄帝不舍般开口言道:“庚辰,你跟随我多少年了?”

    应龙所化之女启朱唇,露皓齿,答曰:“辰女自轩辕洞外为帝主所救,跟随帝主已历百余年。”

    黄帝默而不语,面有难色。辰女察帝之面容,开口问道:“帝主有何为难之事?”帝叹息而道:“我欲教化天地之民,察四方地理,以惠后世。今已择定伯益为首领,选一众能臣,往南方之极而始察之。”帝言至此而沉默。越过辰女向前几步背对辰女而静视绿潭。

    辰女闻言,低头沉思,继而静默,银白瀑布从左右肩后淌到肩前。

    此时无丝毫微风,无半点虫鸣,二人亦无半点响动。如同定格画面,天地静止一般。

    颇久,辰女转身,转身时异香散发。辰女轻启莲花步,踱至黄帝跟前,面向黄帝道:“帝主可是要我负众臣而飞,往去极南?”此言轻沉暗哑低缓,如同珍珠落瓮中。

    帝沉沉望向辰女道:“此去南之极,向南去时多当年九黎逃遁之残部。再往南则为无底泥潭,鸿毛皆可陷。若绕过沼泽而飞,必长耗时日。再向南则为原始林丛,树高百丈,方圆万里,即便是仙,有入无出。再向南去,听闻多地均有毒雾瘴气,若停当地,女魃有定风珠无妨,你有金刚不坏之体无碍,但其他众人,绝难生还。再往南则需跃过千里之湖,方可达地极之南。”

    黄帝说道这里,看了看女魃银白的垂落在肩的直发,又旁边有一巨石平整之台,黄帝便以石台坐下。侧对辰女。

    又仿佛自己对自己说道:“因此此去只能从我之部落,一气呵成飞至极南,中途并无任何休整歇息落脚之地。”

    辰女侧身,又面向黄帝,鞠躬后道:“辰女蒙帝主相救于百年之前,又蒙帝主赐承龙潭而居,百年之中,多有厚顾。今帝主既欲教化野民,惠泽后世,辰女自当以命效力。辰女愿往。”

    帝望向辰女,眼中既带深情又带伤感,低声道:“此去一飞不止十万八千里,恐······”

    辰女语气无比坚定道:“辰女自知,一飞十万八千里,此去必力竭而死。但既为感化苍生,永惠后世。又报帝主之恩,”说道这里,辰女顿了一顿,语气坚定又带微微之羞涩凝望黄帝道:“与情。”

    原来黄帝与应龙共处百年,虽无夫妻之名,也无夫妻之实,但逢战或逢远行,皆乘应龙之背,

    彼此之情,早已超越君臣主仆,互有男女情愫。但因人与龙族,品类不同。双方既从未道破此情,亦从未越雷池之轨。今日辰女自知,此去无生,遂释然点破。

    黄帝听到这里,站起身深情对视辰女,亦不再隐晦,向辰女曰:“辰女,你与我有情,我岂能不知。我亦心中早与你有意。只是奈何你乃龙之一族,我是人之首领。故未曾表明心迹。”

    黄帝说到这里,以魁梧之手,拉起辰女纤纤玉手,执辰女之手道:“只愿你此去,不至于死,而安然归来。”

    然黄帝心中亦知,辰女此去,恐难以再回。

    当下黄帝又放开辰女之手,道:“辰女,我即便回部落,建祭坛,一为出发之日祭祀,二为祈求苍天助你生还。”

    辰女坚定言道:“好,帝主请回。出发之日,我自来之。”

    黄帝转身而向部落回走。辰女望黄帝宽阔高大之背影,毫无察觉竟有两滴露珠自面庞上绿湖中流出。帝走出半里之远,又转身回头,远望见辰女仍站在巨石之台旁,彼此相眺望,黄帝难免心伤,望约半刻,转身而迅朝部落走回。

    辰女直至黄帝之影彻底消失,转身向空中弧形一跃,化龙而刺入潭中,转瞬间,湖面如绿色铜镜般既平且静。

    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