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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刘家的算盘

    “来,先生。这可是我托了关系,叫龙华阁的二品厨御,亲手奉送的梅花糕。”

    刘渊从夫人手中接来松木托盘,递向少年面前,馨香四溢。

    “还没天数儿,也就是前天出炉,虽然抵不上初现惊艳,可若是比在糕点,也有独到一偏。”

    沈尘,笑着捡来一块儿,送进口中。

    状若梅花,味似星灿。

    甘甜中带着些许青涩,而盖住这抹青涩的,是那莫名而来的丝丝辣意。

    梅花香自苦寒来,给人一种冬日篝火的感觉,虽然处于夏末临秋,可代入感,极其强烈。

    “怎么样?”

    男人笑着望向少年,这东西是他专门点尝。

    要想在夏季做出如此美味,只能说,难。

    “好。不愧是龙华阁二品厨御。首次品尝,竟不知这世上还有如此出神入化的香草糕点呢。”

    “喝茶。喝茶。”

    高手过招点到为止,同理,捧场嘛,自然也是濒满及停。

    若是捧得太过火儿啊,相反,倒是会让人浮想联翩。

    ……

    大队人马止住去路,只因前路有一青年卧坐路中。

    先不说他是何方神圣,单这出场方式,别具一格。

    “前方何人?胆敢拦我林御去路?”

    独臂青年坐在马背上呵斥向前,却见对方模样懒散,慢悠悠的坐正身子,挺起懒腰儿。

    “哎呦喂,可算是被我逮到了。我在这儿都少说都得两个时辰啊。”

    他嬉笑开口,然而林御可就不曾给他好脸色了。

    “列阵!”

    青年一声令下,身后马队呈五路分开。

    面向对方,他杀机不掩。

    “哎,哎,哎。我不是来抢劫的。别误会别误会,咱们都是自己人。”

    “谁跟你是自己人?来抢我林御的哪个敢说自己是来打劫的?”

    “那他们都说些什么?”

    “都说自己是我的人,要不就是什么三姑四姨的儿子女儿,拉感情,然后寻机作乱。”

    “这么巧嘛?那咱们一定得是陌生人!”

    “陌生人也敢来樊龙作祟?不知道小爷是樊龙一颗星嘛?我押的镖你也敢抢?!”

    “我说了,我不是来抢镖的。我是来通知你,再不回去,你娘就……”

    说到这里鹤夜黎突然止住话音儿,这样说话貌似不太严谨,不管怎么听都有点儿骂人的意思。

    “说啊,为什么不说了?”

    早在听到“娘”字的那一刻,不知多少长弓已经锁在了青年身上。

    而今只要林御将抬起的手掌轻轻放下,没有意外,鹤夜黎一准儿会被射成筛子。

    “没别的意思,你看看这个。”

    他自腰间掏出什么东西,就近的两名侍卫见状就要动手,得亏青年动作挺快,这才幸免于难。

    腰牌。

    出门前,林启怡特意替他从齐鸣那里讨回来的保命物事儿。

    “我妹回来了?”

    “对,回来了。说是家中生变,需要你带着全部人马回林府镇场。”

    “家中生变?”

    青年皱着眉头有些狐疑,但还是轻轻点了点脑袋。

    刚要转过身去返回樊龙城,却听鹤夜黎,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呼唤开口。

    “呃,那个,林御是嘛。如果方便的话,可不可以给我安排一匹快马。我还要去通知林家的其他侍卫团,大管家造反,耽误不得。然而我的修为呢,一旦暴露,可能会给我们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大管家造反?!他是不是脑袋秀逗了?就凭他那点儿斤两?!也敢反我林家江山?!”

    ……

    “根生的病,还是老样子呗。每日间无精打采,就算什么都不干,也会乏的昏昏欲睡。”

    “见不得太阳,一见昼阳就会狂躁不可缚。”

    “这也不是第一天了,眨巴眨巴眼,可就快二十年喽,这孩子,命苦。”

    刘渊坐在太师椅上有些乏力困惑,刘家仆役不多,因为除了刘氏三口,那刘婷也是常年不在的。

    刘婷,是刘根生的姐姐。

    据传是在远方的某个名誉宗门修行武学,常年不归,好像还混出了一些门门道道儿。

    刘根生,是刘渊有,且唯一的儿子。

    可是自幼就百事不顺,身患怪病。

    直至今日病起之时痛不欲生,苦压病魔,却也赴死不久矣。

    “嗯……后来就没再找医师瞧瞧?”

    “能看的都看了,就连皇都请来的那位,也是无计可施啊。”

    “有没有试过,让根生像其他孩子一样,以正常的生活方式去面对这个邪祟啊。”

    男人听得有些惑然,不过转然反应过来,却是见他连连摆手。

    “不行不行,太危险了。那等于让他直接面对痛苦,若是不成,怕是会积弱更多啊。”

    对于这个孩子,男人向来都是将他藏在暗处。

    倒不是担心被别人看见会丢了面子,只是他一旦遭遇昼光……心疼似火烧。

    “所以,刘老就想趁早给他娶个媳妇儿,留个种也好?”

    少年一句话说的刘渊同其夫人愣在了堂上,他们对视一眼,皆是惨笑无言。

    ……

    “报!”

    远处门堂有一侍卫模样的家伙狂奔而来,有了上次经历,鹤夜黎可是洋装打扮。

    他扮成林家侍卫冲进大堂,还有老远距离,“噗通”一声可就跪在了地上。

    堂中所有的年轻才俊那是当场就愣住了,尤其是林毅,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只见青年将一块儿令牌高举头顶……

    “报六爷!小姐特意吩咐属下请您回去!说是有要事相商!耽误不得!”

    六爷!一句六爷叫出灵魂!叫出高度啊!

    不由自主般,林毅身边那几个姑娘也好还是小伙儿也罢。

    都是极其古怪的望向少年,与此同时拉开了距离不少。

    “你。你起来吧。”

    “六爷不答应!小姐就让属下跪死在这儿!”

    原本热闹的聚会,现在居然鸦雀无声。

    全场静悄悄的,似乎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少年,还有那句“六爷”身上。

    这不管怎么听,都有点儿,山上土匪的味道啊。

    “甭管啥事儿,我答应了,你先起来吧,还有以后不准这么叫了。”

    “那六爷现在跟我回去?”

    林毅当时火气就上来了,自己好歹也是林家的六少爷啊,这一个仆役,当遛狗呢?

    “六爷不走!今儿我就跪死不退!”

    所有人都是看看少年,而后转过头去看看侍卫。

    连看三番下来,林毅终于是熬不住了。这丢了面子,可比给他两刀,来的更为扎心啊。

    意想至此,少年迈步就走。擦身而过,一把将侍卫拉起身来。

    想要给他拍拍膝上尘土,这一低头满腹无言,最后只得抬起脑袋,望向他时极为和善。

    “难为你了,就是下次不管多急,咱别把裤子穿反了就成。”

    ……

    “先生。”男人刚一开口又是把话吞了回去。“贤弟啊……”

    “我今天来呢,一是跟老哥叙旧。二呢,也是想把这事儿了解了解。”

    少年依然保持微笑,事情不太明白,他不会妄下结论。

    “既然你问了,那兄长也就不能瞒着你。不知道,贤弟可曾听过,借阴还魂?”

    “所以那一家人,真的都是老哥一手为之?”

    刘渊低下头去没有言语,这也属实无奈。

    因为对他而言,似乎没有选择。

    “其实那家人,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至于那姑娘,也是顺手搭救。可我就是觉得。”

    沈尘也是抬起脑袋望向晴空万里,音色沉重。

    “借阴保魂,的确可以让根生暂且留命。那姑娘是盛阴体质,可天下,哪儿有这么多巧合啊。”

    刘渊,两只手掌在太师椅上抓的死紧。

    突然男人翻身立起,不再做言,双膝垂松,直接跪在了少年面前。

    “不行,这件事情没得谈。”

    “贤弟!”

    少年也不去扶他,因为扶他,是友。而让他跪下的,是亲。

    “你有没有问过他自己的想法?”

    “这种事情,他哪里做得了主啊。坏人我来当,只要让他活着就就好。”

    “你已经杀了一家数十口,若是这次允了,那下次……”

    少年没有继续说道,站在后堂门外的刘夫人,见之也是悄没儿声的跪在了地上。

    那是他们的儿子,一个一直以来,从未看过大好风光的儿子。

    “贤弟……我……”

    “又跟樊家有关是嘛,我不怪你,也不去问你们达成了什么协议。因为凭你根本就找不到这个姑娘到底特殊在哪儿。但是刘老有一点我得提醒你,樊家,要的是全面瓦解,而不是,讨论共生。”

    “依我之见,你们应该多问问孩子的意见。”

    “多给他一些生机,生气儿。而不是,替他做主,将他推向黑暗。等等我会给你们开个药方,是安神养脑壮生魂的,还有一套炼气法门,我想对他的症状会有些缓解效果。”

    “而如果,我是说如果。不管你刘家站在哪个对立面儿上。”

    “若是有机会让孩子挺进朝歌遗迹,当然不是现在,我是说……樊龙城体系崩毁之后,我可以试着找人来医治他。但是在这之前,短暂的续命会积阴成煞,不能根治不提,还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刘渊,抬起头来老泪纵横,想要说些什么,可又无话能言。

    也算是,情分尽了吧。

    最起码在他看来,少年已经是。

    很努力的,施出援手了。

    ……

    玉春楼,某座花香迷人的红船之上。

    有一少年目光肃然,盯着同行的伙伴在那里玩闹正欢。

    个人并无什么特殊感觉,甚至隐隐反感。

    “七少爷……”

    来人还未船头相接,人影未到声先来。

    “行了,走吧。”

    少年起身点步,凌跃而起,落在另一只游船上就要离开。

    “哎,我。”

    “别说了,姐姐叫你来的,我知道。”

    鹤夜黎,傻了。

    可是目光却离不开少年原本所在的那处花船,口水吞咽,顿觉面红耳赤。

    毫不客气,在他头顶猛扇一掌。

    差点儿将青年扇下船去,脑袋嗡嗡作响。

    “瞧你那点儿出息,给我们林家把事儿办好。我给你金子,去楼里快活。”

    ……

    离开刘家后,少年走在巷间也是感伤不少。

    他在想,如果病患是林启怡的话。

    那么他又会不会为了少女,去猎杀其他人的身家性命呢。

    答案,他不知道。

    这个问题似乎没有答案,因为只有真正到了那个无法选择的时刻……

    人,才会知道,自己究竟会去做些什么。

    “未尝他人苦,莫道他人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