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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沧海百年忆,几度隔山川

    京师阴霾的冬日,雪花随风飘落着,就像江南四五月份的雨一样,永远也下不完。

    踩在软软的雪地上,李寻欢轻松了许多。

    脑海中浮现出来记忆中的景象。

    那年的保定府李园,爹爹老李探花和白莲教主茅一天,一人牵着一个孩童走了进来,两个和他差不多般大小。

    师父爹爹指着比他年长一点的孩童说到,这是校儿,你不是最喜欢校儿做的弓箭吗。

    叫做校儿的,递过来一张精巧细致的竹木弓,配着的皮套里面装着几支木箭,转身又走开了。

    这时那小一点的孩童就过来抢弓箭。

    “检儿!你不要胡闹,欢儿胆子小,不要吓到他了,你们三个以后就是要好的小兄弟。”

    白莲教主茅一天在后面喊着,又是哈哈大笑。

    那一幕,仿佛就在昨日。

    校儿送的弓箭,我一直带在身边,这么多年,看到这弓箭,就会想起儿少时候的美好。

    当年的校儿,已经成了大明帝国的圣上,检儿也被封了信王,只是欢儿还是当年那个欢儿,爹爹死了以后,再也没有人这样叫我了。

    面前的雪花,似乎变成了江南的小雨滴,白莲教主茅一天茅师父在哪呢?

    王公公的深不可测,魏忠贤的气度,信王的踌躇满志,还有神秘的楚云风,李寻欢忽然觉得这京师有些陌生可怕了。

    一直卧在城墙根处的驼队不见了,高迎祥已经走了,他是那江山令幕后的人物吗?

    一阵凉意涌了上来,李寻欢觉得有些冷,中原和西北饥荒干旱,都说瑞雪兆丰年,那些地方还是多下些雪吧,这天下就好起来了,紫禁城里面的校儿也不会更累的。

    一群群衣衫褴褛的人,挤在不远处的牌坊下面,不住地看着对面那紧紧关闭的庙门。

    他们是在等着庙里施舍的粥饭,饥民却是比刚到京师的时候又多了很多,一些说着关外辽东的口音,还有的就是西北和中原方言。

    求生的本能,让他们一路走上千万里,才到了这京师天子脚下,谁又能庇护于他们?

    江南过来的漕运粮草,多半都被索无常等人烧掉了,京师的普通人家也快断粮了,他们隔两天能喝上几口寺庙和大户人家施舍出来的清粥,饿不死,再熬过这个寒冬已是万幸。

    李寻欢不忍再看。

    就要见到校儿了,快十年了,他还是和当年一样吗,不可能的。

    这年腊月二十三,北方小年夜。

    李寻欢进了紫禁城,过了乾清门往坤宁宫走着,红墙殿宇,灯光映衬之下,即使夜晚,仍然婆娑庄严。

    李寻欢只觉得这紫禁城有些熟悉,说不上来的一份感觉,就像当年第一次到了校儿和检儿一样,有些亲切,对了,还有永宁。

    这是校儿住的地方,当然感觉好一些了。

    却也不是,大明帝国天下都是校儿的,从江南北回,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

    夜空中又传来了音律之声,凄婉哀怨,这皇城之内,也有不如意的人吗?

    李寻欢加快了步伐,身旁金甲武士生冷的金戈交加声和杀气,却和这紫禁城显得格格不入。

    他不敢多看,前面的漆红大门开着,校儿已经坐在里面等着他了。

    坤宁宫内,温暖如春,灯火柔柔弱弱,茶香袭人,倒有些江南的气息。

    “少年时代的情谊,一直在我心里,这些年这个时节,茅师父和老李探花都会到京师来的,老李探花去了仙界,今年茅师父没来,却是你来了,欢儿也长大了。”

    李寻欢有些紧张,不敢去看天启帝朱由校,只是低头盯着面前的茶杯。

    “自从父皇仙逝后,坐在这龙椅几年时光,我就不自由了,我也想每年去江南走走,像信王一样,常常能够看到你们,还有外面的世界,可惜我是身不由己啊。”

    朱由校清叹一声,从龙椅上站起走了过来。

    李寻欢这才抬起头去看当今圣上朱由校。

    一张苍白的脸上,血色甚少,走过来的脚步也是无力的。

    校儿的身体,那时候也是很好的,不,是皇上。

    李寻欢赶紧纠正脑海中这个称呼,随即低声说到:

    “即是军国大事繁忙,皇上还是要多多休息好才是。”

    朱由校略微点了点头,闭上了双目若有所思,过了一会睁开眼睛又道:

    “前年我亲自点了你这探花郎之后,一别也快两年了,你也不来京师看看。”

    李寻欢很是欣慰,又是难过,不禁叹了口气。

    “我身上担子重逾千斤,尤其这一两年,边关烽火,海内饥民,朝廷内部宦党之争,皆是动一身而引千发,我的身体这几年又是愈来愈差。”

    朱由校涨红了脸咳嗽着,又在桌上一个瓷瓶里拿出来几颗红色的药丸,泡在了水里一口喝下。

    “皇上喝下去的是什么药丸?”

    李寻欢惊异着问到,忽然想起来听到王公公和那人的说话,也是药丸。

    “这是内廷帮我配制的丹药。”

    看着红药丸,李寻欢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心里最想说出来,不要吃这红药丸了,却是不敢说出来,没有充分理由说出来,反而会适得其反。

    李寻欢又垂下了头,心里难过,眼泪已经不自主的流了下来。

    这时朱由校又道:“茅师父曾经和我说过担忧信王之事,我早有准备。

    九鼎之上,人人都是垂涎三尺,何况手握大权的王族。

    信王自小对我言听计从,这两年虽然有些改变,多是他身边的那些人的主意,一会他也要到坤宁宫来的。

    这个事,我只能和你借这个机会和你唠叨一下,天下之大,我却是无人可诉衷肠啊!”

    李寻欢更是心里一惊,这等皇室纠葛,朱由校却是说给我听,又是什么用意?

    他看似羸弱不堪,内心仍然强大,更是心智机警,他和儿少时一样的聪明,只是身体不太好。

    李寻欢抬起头来,看着朱由校,又想问起魏忠贤执掌朝政的事,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索性只能听朱由校继续说着。

    二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这时一个柔美的声音从窗外传了过来。

    “皇上这么晚了还不休息,要不要我给你准备点吃的呀。”

    朱由校呵呵笑道:“让御厨弄几样点心给我和李寻欢充充饥,做好了你送进来就是。”

    窗外女子应了一声。

    过了一会,坤宁宫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绿衣女子端着盛有几样点心的茶盘走了进来。

    看到绿衣女子,李寻欢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绿衣女子竟然是在金陵秦淮河见到的永宁,还是那日初见的衣着。

    永宁把茶盘放下,眼波中流动着欣喜。

    “公子来了京师,也不去寻奴家,没想在这里遇见了。”

    李寻欢之下窘迫,更是紧张的咳了起来,不知道说什么,看了一眼永宁,又向朱由校望去。

    “金陵一梦,而今京师相会,却也是有缘千里啊!”

    朱由校呵呵笑道。

    永宁的脸一下子绯红起来,扭过身说到:

    “皇兄不许取笑人家,小时候你没事就欺负我和二哥,整天板着个脸装做大哥的样子。”

    永宁竟然是当朝公主,李寻欢只觉得是在梦中一样,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永宁别闹了,古语有云,长兄如父。

    李寻欢!这下你知道在金陵遇上的是谁了吧,永宁虽然脾气犟了些,但是识大体,从不把自己当小女子看待。”

    朱由校说完了,又看着永宁道:“公主,我说的对不。”

    永宁支支吾吾:“你是皇兄,愿意咋说就咋说吧,天下唯你独尊,不让你说,你不砍了我的脑袋呀。”

    “你的永宁宫,无论你走多远,那里都是你的闺房,我会一直给你留着的,你在外面住不习惯了,就回来住。”

    永宁转过身来,已是泪流满面,用手帕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珠说到:

    “哥哥在,我就有个家,永宁谢谢皇兄这些年的照顾和宽容。”

    朱由校也有些动容,轻轻叹了口气。

    “你的伤好些了吗,不要大意了。

    我明天就回自己府里了,过两天我给你接风,到时候你和万大人一起去吧,不是你在金陵救了我,说不上这会我在盛京了,还是要谢谢你,李寻欢!”

    永宁接着说到。

    李寻欢还是很紧张,站起身来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时,有执事太监走进来和朱由校轻声耳语了几句,皇上朱由校站起身走了过去,推开了旁边的一扇门,又转身说到:

    “你们暂且聊聊,我去和信王说些事。”

    隔壁时不时的传来了说话的声音,李寻欢这会才好了一些,坐下来喝了口茶。

    “我给你弹一曲吧,看你第一次进宫,就紧张成这个样子,以后多来几次就好了。”

    李寻欢笑了笑,看着永宁,甚至有些温暖的感觉。

    “故人江海别,几度隔山川。乍见翻疑梦,相悲各问年。孤灯寒照雨,深竹暗浮烟。更有明朝恨,离杯惜共传。”

    永宁一边弹着,一边低声吟唱着。

    李寻欢却是感慨万千,世间事,几百年间本就如梦如幻一般,相逢何必曾相识?

    自己和永宁不也是一样,同是天涯沦落之人!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悲苦,无论天子王侯,还是一介布衣。

    相逢是缘,重逢更是喜悦,而重逢也就意味着还会别离,谁和谁又能永远呢!

    忽然间,曲子停了,永宁站起身来道:“茶也凉了,我去帮你再泡一杯来。”

    李寻欢回过神来,永宁已经走了出去。

    隔壁又传过来低沉的声音。

    “我身体从小就不好,到现在也没个传宗接代的,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我走了你就接过来,将来这天下就是你的。”

    正是皇上朱由校的声音。

    信王朱由检的手有些发抖,听到哥哥的话,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说到:

    “皇上千秋大业,龙体康健,不要说这些晦气的话,你要折杀小弟了。”

    信王说完了,狠狠的在地上叩着头。

    透过房门的缝隙,李寻欢看到天启帝朱由校的眼神,竟是痛苦和无奈。

    这两兄弟说的是真心话,还是逢场作戏呢?

    信王还是跪在地上,朱由校丝毫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皇上朱由校喃喃的说着,又推开了那扇门走了进来,只剩信王一个人跪在地上,还在不停磕着头。

    看到朱由校脸色阴冷,李寻欢心中一惊,浑身汗透,急忙站起身来。

    这时外面传来了永宁的惊叫,还有打斗之声,李寻欢纵身就出了坤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