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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增户令

    等处理完市集的事,影前来禀报公子蒯聩下诏,要在他的封地内宴请姬龄,向他请教治理国家的事情。

    公子蒯聩的此举姬龄倒是觉得没有什么,不过影来报,近日垣乡内部有人与外来商贾私下联系,似乎想要打探麦粉的秘密。

    姬龄听后,连忙命令影严密监视,等待大鱼上钩,并且加强水磨、石墨作坊的的守卫。

    在子贡开始管理姬龄的产业后,他才发现,往日最多绕着垣乡墙垣巡逻的新军骑士也有了新工作,那就是作为商队的扈卫。

    子贡在行宫花费数千石粮食,也就换回了七八十头牛马,但姬龄还嫌不足,因为这只能解燃眉之急。

    垣乡有三万亩土地,按照五百亩分配一耕牛、耕马来算,刚好够用。

    但此外还要加上用来拉车运货的,用来拉磨出产麦粉的,起码还要百余头才行。

    剩余的几千石粟米,被姬龄分成了几个部分。

    首先,要将之前让乡民众人帮忙修建匠工区的债务还了。

    老子李聃曾言:“人无信不立,国无信则衰。”

    在垣乡,姬龄必须保持一个言出必行的施政者形象,才能驱使民众做更多的改变。

    五百火麟军,和那些勤勉和技术好的工匠也有粟米甚至麦粉补贴,好让他们在训练或做工时激发出更大的积极性。

    随后,他又给每里六十岁以上老人,以及在计吏(也就是会计)教授的学童们数,贫弱者每人都发放了部分口粮,以鼓励他们学习数和格物之学。

    是否赡养孤寡老弱,推行礼乐教化,这一向是卫国朝堂评判乡宰是否合格的重要标准。

    这年头,名声是很重要的,和预料中的一样,姬龄收获了一片颂扬之声,如今的垣乡,除了少数人以外,基本上都是真心拜服他的统治。

    而姬龄最重视的一项,还是鼓励生育,他在去岁建议南子以她的名义上书取消殉葬制度,就是为了不将每年千余人口消耗在无助于实际的丧葬上。

    人口,是这个时代决定邦国存亡和战争胜负的重要因素。

    人口多,则税赋多,税赋的多寡决定国家能奉养的兵源数量,兵员的数量决定部队的战斗力,部队的战斗力决定胜负的优劣。

    在历史上,东周的兴亡,很大程度上就是与人口的增减息息相关。

    周初时,文王、武王以周原国人为基础,组建了“周六师”,一师2500人,六师也只有一万五千虎贲。

    靠着他们,武王竟能横扫西方,并连续攻灭了密须、黎、崇等国,降服蜀等西南八国。

    之后挥师东进,一场牧野之战,仅仅花了一天时间,就灭亡了殷商!

    但周人作为后起的部族,比起繁衍更旺盛的殷人来,人口只有其十分之一。

    哪怕是继承了文、武大业的周文公,便又将殷商遗民组建为“殷八师”。在随后三监之乱中,杀武庚,破东夷,残奄、姑蒲,立下奇功。

    在面临着周人不如其他诸侯,武王因此也只能采取分封制,以分封裂土来安抚帮他灭掉殷商的诸侯。

    虽说分封的主体是周室亲族,但随着大分封,原来那些颇具战斗力的殷八师被分赐卫、鲁、燕等诸侯,分散于东方各地。

    而周室王畿内部的土地和人口也在百年间不断分割给贵族,王室掌控的井田和国人来少,六师的数量和战斗力不断下滑。

    终于,到了周昭王时,在南征时于汉水之滨被荆蛮袭击,全军覆没!

    从此以后,周室开始依仗于底下有实力的封邑主和诸侯的军队开平叛、征服,或者抵御戎狄入侵。虽然到了厉王、宣王之世,又开辟南方汉阳之地,分封诸姬,利用他们的贡赋组建了“南国之师”,勉强维持局面,实现了“宣王中兴”。

    但在千亩之战中,“王师败绩于姜氏之戎,丧南国之师”。

    千亩之战后,宗周再无可用之兵。

    面对骚扰泾渭流域来频繁的犬戎,以及渐渐不安分的东方诸侯,周宣王不得不“料民于太原”,希望以大索户口的方式,对国人严加控制,但无济于事,反而激起了国人厌恶。

    也许是在千亩之战中的见闻,让敏感的有心之人预感到了机会。

    自从失去了对军队和人口的控制后,王室从此卑微,在泾渭流域依仗姜姓申侯,在洛邑以东完让诸侯自主。

    这种不稳定的局势在骊山之战中,以宗周灭亡宣告结束。

    章恪曾带来大量的历史典籍,供姬龄翻阅,从历史,结合历朝历代的兴亡来看,重视起对人口的控制,是决定着他的权力大小,虽然他现在仅有一乡之地,但这里就相当于他的一块经济开发区,一亩制度的试验田。

    在去年冬至,南子在拿下上计第一后,她就会将在无疑虑的相信姬龄,而姬龄也将自己的施政措施献予南子,选择合适的在南子领地推行,借此东风获得一个大县,登上世子之位。

    所以,鼓励人口增长的措施,也要尽快实行,这是最缓慢,却也最有成效的强族强邦之法。

    齐桓公、晋文公、楚庄王之霸业,无不与鼓励人口,发展土地拓殖的政策有关。

    而最出名的,此时的勾践以会稽一隅之地,开始的逆袭之旅,还被选进了中学课,让众学生埋头背诵。

    感谢九年义务的教育,姬龄果断选择了复制粘贴,他现在手里有余粮,自然有这个底气!

    于是第二天,众人就在乡寺外,见到了一块空白的墙上的张贴了简牍,上书政令。

    乡学里那些原就识字的少年,就负责站在旁边,大声念出来给乡民们听,并且为国人们解惑。

    “垣乡乡宰曰:余闻,上古圣王治世,以仁德礼法御之,而今贤人,皆以兴农桑,发展经济为先。今龄不才,愿效法圣贤,敬祖德,勿使寡居,督促人伦,结成夫妇以繁家业,令壮年者无娶老妇,令老者无娶硕女;女子十七不嫁,其父母有罪;丈夫二十不娶,其父母有罪。”

    “孕、待产者,告于乡寺,兹令将带下医守之。生丈夫、女子,赐豆汁二釜,麦粉三斗,粟米十石;生二人,余为其聘乳姆养之。令老而无妻者、寡妇、疾疹之人、贫病之人,出其子,乡寺为其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