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伏击（下）
噗嗤——
血肉被金属破开的声音足以让新兵胆寒。
佣兵们的盾阵明显被往后推动许多，蜂拥而至的孽兽填满了盾墙的正前，密集的劈砍与钝击让前排持盾佣兵的体力迅速损耗，那些从缝隙中刺入的长矛带着蛮荒野兽们的腥臭，扬起朵朵血花！
“顶住！”
锋线后的小萝卜高声呐喊，此刻匕首和仅有一副的弩箭侧袭失去了意义，他也抄起盾牌顶了上去。
身高劣势反倒让他能填住偏下的空隙，剑锋直往腿和腹部招呼。
孽兽们的战术简单粗暴，什么战术纵深一概不管，当兵线上的战斗陷入僵持，后排被自己人堵住了前路的奴隶们无处可去，这些欺软怕硬的怪物立刻漫向两侧寻求用长矛破开血肉胸膛的机会。
但数量的优势正在于此——位于两翼的人类士兵不得不面对更多敌人，承受被侧袭的压力，而一旦阵型崩溃在战争中就意味着败局已定。
兴奋异常的怪物照着往常的经验试图形成包围，一阵竹哨尖利的锐响在佣兵们中间猛的响起来，盾阵后迅速向两侧走出十来个身材高大，壮硕异常的佣兵。
武装衣衬底，坚钢捶打的胸甲和臂铠手套护身，头顶覆面盔。
这些装备精良异常的佣兵正是吃双倍薪酬的吞金兽，而操持在他们手中的重剑战锤也无不彰显着迈入蔷薇秘径中层的实力。
雷纳德指挥的公牛骑兵们趁势抬起骑枪，战马开始加速，那些凭借本能作战的怪物一阵畏缩后退，骑兵们却在这千载难逢的时刻……
停了下来！
但这一瞬间的混乱仍旧被小萝卜捕捉到，他顶着盾牌声嘶力竭的喊起来。
“烂头盔！”
“杀光他们！”
覆面盔下传来憨货那熟悉的声音，最高大的佣兵应声冲出，一柄骇人的双手巨剑竟然在空中舞过两个大圈，带着那一身铠甲轰然砸向孽兽们混乱的侧翼！
十数名双酬佣兵也跟着绞杀进去，漫天飚飞的紫红色血液中孽兽们拥挤的血肉开始错位重构，胸腹相贴，以头抢地，战士们推进的步伐后尽是破布般七零八落的尸骸。
“吼！”
孽兽首领咆哮起来，它想要摆脱眼前这个难缠的家伙，赶紧打破那道盾墙——兽群激增的伤亡让它不安，单打独斗的首领可没法在残酷的荒原上生存，会与它们开战的可不止秩序的走狗，也包括那些同饮泪湖之水的“同胞”。
撤步回斩的偷袭再次挥空，这头焦急的野兽怒火中烧。
那狡猾的人类力量并不弱，但绝不冒进，只在它试图突破阻拦时招架角力，全一副拖住它就赢的态度，偏偏自己的兽群真的在那些骑兵的环伺下畏首畏尾，逐渐陷入劣势。
首领终于发了狠，他踏步向前，旋身藏锋，从斜下撩起的战刃全然没有防守的架势，打定了以伤换伤的主意，破风之声大盛的同时，它却恍若失神般不自觉的看向了那名人类的双眼。
路德维希直勾勾地看向它，银色的光华从眼角流溢，在那阵祷言出口的刹那，鬼使神差地替换成了尚且磕磕绊绊的帝国语。
古朴拗口的语言在这片狭小的战场上低声响起。
“时之河的掬水者，请予我通往胜利的一瞬。”
剑士感到体内的灵能在这短短的祷言中开始鼓荡，周遭的魔法之风涌动，与巫师们施展法术全然不同的是，那些无形无色的魔力并未追逐着灵能向他汇聚，而像被镀上了一层银光，眨眼间规律、均匀地攀附上目力所及的整片区域。
他的感知变得清晰起来。呼吸时肌肉的颤动，追随着目标眼球的旋转，飚飞的血液都慢了下来，连同他自己一起。
而在这亮银流转的天地间，一道裂隙清晰的浮现在眼前孽兽的颈间，两指宽。
当他看向那道裂隙，手中的银色素剑仿佛活了过来，握柄上防滑的凸起如同鳞片般轻微地开合。
他很确定自己并未用力，但剑自己动了起来，刺向那道裂隙。
这便是通往胜利的那一瞬。
眼前的孽兽首领远不如被他和巫师联手杀死的被流放者，更不是公牛继任者的对手，打起来实在没什么悬念。
路德维希刺出剑锋的瞬间已不再关注眼前的战斗，转而将思绪放到了老灰耳的说明上。
“交流……”
这帝国语诘屈聱牙，他却能学得很快，但所谓被贵族们封锁的“奥秘”一点儿没发现，直到今天用来颂念向镜之龙的祷言。
如果沟通不是和人，那是和……别的什么？
银光如春阳融雪般褪去，噬咬过无数血肉骨骸的阔刃跌向地面。它的主人正胡乱抓挠着捅进脖子的锐器，但全是徒劳。
被绞掉的指头在尘埃里兀自卷曲，白生生骨茬敲着剑身啪嗒啪嗒响，直到漫涌双眼的血色让这幅身躯明白死亡降临的事实，挣扎才终于停下来。
剑锋下压，一柄随手拾取的长矛顺着断面贯入，这只上百头孽兽的首领那生满脓包和峥嵘弯角的脑袋被高高举起，那些崩紧的心弦终于砰然断裂。
溃逃像月相唤起的潮汐，任何孤勇都被那些惊慌逃窜的溃军拍碎。
紧密的盾阵后冲出无数嚎叫的佣兵，有那么一瞬间，路德维希还以为是孽兽从后面杀穿了己方的盾阵——收割逃窜的战利品让所有人都暂时忘掉了伤痛和疲乏，这比什么法术都来得有效。
掠阵整场的公牛骑兵们将阵型散开，绕着石林的两侧跑马，并不完全截断孽兽们的退路。
抢先逃进乱石中的孽兽绝望地发现逃生的道路陡然变窄，为了争抢仅有的生机不惜自相残杀。
老骑士刻意留下的生路彻底消弭了野兽们抵抗的决心，而那些侥幸逃出的怪物则不得不在渐开阔起来的荒原上，和远缀在身后的骑兵比赛体力。
当正面战场上的抵抗尽数消失，这些好整以暇的骑兵们为路德维希带回了数十枚溃逃孽兽的头颅，和胸腹中的恶意残渣。
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
打扫战场的佣兵们开始救治伤员，给垂死的敌人补刀，每一枚被挖出胸膛的恶意残渣都让佣兵们眉开眼笑。
老灰耳从安全的后方窜了出来，领着小萝卜在战场上搜集那些最坚固的孽兽骨头。它从最初的遭遇战开始就执着于此，也不知道那些积在篷车里的骨头拿来做什么用的。
路德维希仔细检查了孽兽首领的遗骸，没有大部落的印记，就连那颗狰狞的首级他也仔细检查过了，没有他要找的线索，计划无需改变。
回味着那个银光骤现瞬间的剑士穿过堆满尸骸的战场，远远地看到了跨在战马上朝他微笑着踱来的老骑士。
年轻的佣兵团长抹掉满脸的血污，非常不给面子地朝“老骑士”啐了口唾沫。
“少白头，你真是畜生啊！”
一旁的小萝卜每每听到他们的对话就觉得很不真实，升级为团长的老板……
好他妈的拽啊。
血肉被金属破开的声音足以让新兵胆寒。
佣兵们的盾阵明显被往后推动许多，蜂拥而至的孽兽填满了盾墙的正前，密集的劈砍与钝击让前排持盾佣兵的体力迅速损耗，那些从缝隙中刺入的长矛带着蛮荒野兽们的腥臭，扬起朵朵血花！
“顶住！”
锋线后的小萝卜高声呐喊，此刻匕首和仅有一副的弩箭侧袭失去了意义，他也抄起盾牌顶了上去。
身高劣势反倒让他能填住偏下的空隙，剑锋直往腿和腹部招呼。
孽兽们的战术简单粗暴，什么战术纵深一概不管，当兵线上的战斗陷入僵持，后排被自己人堵住了前路的奴隶们无处可去，这些欺软怕硬的怪物立刻漫向两侧寻求用长矛破开血肉胸膛的机会。
但数量的优势正在于此——位于两翼的人类士兵不得不面对更多敌人，承受被侧袭的压力，而一旦阵型崩溃在战争中就意味着败局已定。
兴奋异常的怪物照着往常的经验试图形成包围，一阵竹哨尖利的锐响在佣兵们中间猛的响起来，盾阵后迅速向两侧走出十来个身材高大，壮硕异常的佣兵。
武装衣衬底，坚钢捶打的胸甲和臂铠手套护身，头顶覆面盔。
这些装备精良异常的佣兵正是吃双倍薪酬的吞金兽，而操持在他们手中的重剑战锤也无不彰显着迈入蔷薇秘径中层的实力。
雷纳德指挥的公牛骑兵们趁势抬起骑枪，战马开始加速，那些凭借本能作战的怪物一阵畏缩后退，骑兵们却在这千载难逢的时刻……
停了下来！
但这一瞬间的混乱仍旧被小萝卜捕捉到，他顶着盾牌声嘶力竭的喊起来。
“烂头盔！”
“杀光他们！”
覆面盔下传来憨货那熟悉的声音，最高大的佣兵应声冲出，一柄骇人的双手巨剑竟然在空中舞过两个大圈，带着那一身铠甲轰然砸向孽兽们混乱的侧翼！
十数名双酬佣兵也跟着绞杀进去，漫天飚飞的紫红色血液中孽兽们拥挤的血肉开始错位重构，胸腹相贴，以头抢地，战士们推进的步伐后尽是破布般七零八落的尸骸。
“吼！”
孽兽首领咆哮起来，它想要摆脱眼前这个难缠的家伙，赶紧打破那道盾墙——兽群激增的伤亡让它不安，单打独斗的首领可没法在残酷的荒原上生存，会与它们开战的可不止秩序的走狗，也包括那些同饮泪湖之水的“同胞”。
撤步回斩的偷袭再次挥空，这头焦急的野兽怒火中烧。
那狡猾的人类力量并不弱，但绝不冒进，只在它试图突破阻拦时招架角力，全一副拖住它就赢的态度，偏偏自己的兽群真的在那些骑兵的环伺下畏首畏尾，逐渐陷入劣势。
首领终于发了狠，他踏步向前，旋身藏锋，从斜下撩起的战刃全然没有防守的架势，打定了以伤换伤的主意，破风之声大盛的同时，它却恍若失神般不自觉的看向了那名人类的双眼。
路德维希直勾勾地看向它，银色的光华从眼角流溢，在那阵祷言出口的刹那，鬼使神差地替换成了尚且磕磕绊绊的帝国语。
古朴拗口的语言在这片狭小的战场上低声响起。
“时之河的掬水者，请予我通往胜利的一瞬。”
剑士感到体内的灵能在这短短的祷言中开始鼓荡，周遭的魔法之风涌动，与巫师们施展法术全然不同的是，那些无形无色的魔力并未追逐着灵能向他汇聚，而像被镀上了一层银光，眨眼间规律、均匀地攀附上目力所及的整片区域。
他的感知变得清晰起来。呼吸时肌肉的颤动，追随着目标眼球的旋转，飚飞的血液都慢了下来，连同他自己一起。
而在这亮银流转的天地间，一道裂隙清晰的浮现在眼前孽兽的颈间，两指宽。
当他看向那道裂隙，手中的银色素剑仿佛活了过来，握柄上防滑的凸起如同鳞片般轻微地开合。
他很确定自己并未用力，但剑自己动了起来，刺向那道裂隙。
这便是通往胜利的那一瞬。
眼前的孽兽首领远不如被他和巫师联手杀死的被流放者，更不是公牛继任者的对手，打起来实在没什么悬念。
路德维希刺出剑锋的瞬间已不再关注眼前的战斗，转而将思绪放到了老灰耳的说明上。
“交流……”
这帝国语诘屈聱牙，他却能学得很快，但所谓被贵族们封锁的“奥秘”一点儿没发现，直到今天用来颂念向镜之龙的祷言。
如果沟通不是和人，那是和……别的什么？
银光如春阳融雪般褪去，噬咬过无数血肉骨骸的阔刃跌向地面。它的主人正胡乱抓挠着捅进脖子的锐器，但全是徒劳。
被绞掉的指头在尘埃里兀自卷曲，白生生骨茬敲着剑身啪嗒啪嗒响，直到漫涌双眼的血色让这幅身躯明白死亡降临的事实，挣扎才终于停下来。
剑锋下压，一柄随手拾取的长矛顺着断面贯入，这只上百头孽兽的首领那生满脓包和峥嵘弯角的脑袋被高高举起，那些崩紧的心弦终于砰然断裂。
溃逃像月相唤起的潮汐，任何孤勇都被那些惊慌逃窜的溃军拍碎。
紧密的盾阵后冲出无数嚎叫的佣兵，有那么一瞬间，路德维希还以为是孽兽从后面杀穿了己方的盾阵——收割逃窜的战利品让所有人都暂时忘掉了伤痛和疲乏，这比什么法术都来得有效。
掠阵整场的公牛骑兵们将阵型散开，绕着石林的两侧跑马，并不完全截断孽兽们的退路。
抢先逃进乱石中的孽兽绝望地发现逃生的道路陡然变窄，为了争抢仅有的生机不惜自相残杀。
老骑士刻意留下的生路彻底消弭了野兽们抵抗的决心，而那些侥幸逃出的怪物则不得不在渐开阔起来的荒原上，和远缀在身后的骑兵比赛体力。
当正面战场上的抵抗尽数消失，这些好整以暇的骑兵们为路德维希带回了数十枚溃逃孽兽的头颅，和胸腹中的恶意残渣。
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
打扫战场的佣兵们开始救治伤员，给垂死的敌人补刀，每一枚被挖出胸膛的恶意残渣都让佣兵们眉开眼笑。
老灰耳从安全的后方窜了出来，领着小萝卜在战场上搜集那些最坚固的孽兽骨头。它从最初的遭遇战开始就执着于此，也不知道那些积在篷车里的骨头拿来做什么用的。
路德维希仔细检查了孽兽首领的遗骸，没有大部落的印记，就连那颗狰狞的首级他也仔细检查过了，没有他要找的线索，计划无需改变。
回味着那个银光骤现瞬间的剑士穿过堆满尸骸的战场，远远地看到了跨在战马上朝他微笑着踱来的老骑士。
年轻的佣兵团长抹掉满脸的血污，非常不给面子地朝“老骑士”啐了口唾沫。
“少白头，你真是畜生啊！”
一旁的小萝卜每每听到他们的对话就觉得很不真实，升级为团长的老板……
好他妈的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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