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分钱难倒男子汉
夏，八月，楚西县，一个坐落在鄂省西北边陲的小县城。
酷暑难消，秋风未起，聒噪的蝉鸣夹杂着行人车辆经过的动静，透过开着的窗户传进旁边一栋六层的小楼里。此时，四楼右边的一户人家，防盗门虚掩着，客厅的入口处，杂乱的堆放着几个满是灰色水泥的胶桶，和一个装的鼓鼓囊囊的，上面印着“复合肥”三个字的蛇皮袋子。
客厅的空间不大，进门之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台有着厚重大溜背的电视机，几个土黄色的沙发，以及一个木制的四方桌，几把有些破旧的椅子，散乱的分布在桌子四周，把这个不算很大的客厅，顿时塞的满满登登。
周建军斜靠在椅子上拍打着灰尘，饥渴难耐的模样，正准备拿起桌上早已放凉的开水。
突然一阵“丁零丁零”的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周建军的动作。
走进卧室，拿起床头柜上的座机电话就接了起来。
“喂，哪位？”
“哦，是的，老师你好，我是周珣的父亲。”
......
“好的老师，后天一早就送孩子去学校报到，谢谢老师，再见。”
挂断电话，周建军眉头不由得皱了下来，略微思索，就准备给外地务工的妻子蒋红敏打一通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但是电话对面并没有接通，应该是蒋红敏还并没有下班回去。
“唉~~~”
叹息一声，周建军无奈的挂断电话，回头望了一眼窗外，就向厨房走去。
没一会儿，却转身出来了，又再次走进卧室。接着就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翻找半晌，终于在杂乱的床头柜里翻找出来几枚钢镚：一枚银色，四枚黄铜色，却是一共只有三块钱。
......
天色稍暗了下来，刚睁开眼的少年，正支着身子靠在床头，望着窗外橘红色的晚霞怔怔出神。
透过晚霞，小小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木质的硬板床，以及一张已经掉漆的桌子，床边靠窗的位置上，还有一把高凳椅子，别无他物。
少年看起来也就一米五出头，身材瘦弱，上身是一件洗的桨白的背心，下身则是一件有些磨边的黑色短裤，一身衣物异常的宽松，明显是不合身的。
良久，少年闭起了眼睛，再次睁开之时，眼神中那种呆滞茫然却是全然不见了，只有一种与其年纪极为不符的沉稳和精明，在昏暗的房间里熠熠闪光。
“醒了？”
“醒了，就起来，睡一下午了，你不饿么？”
周建军推门进来，看着靠在床头上的少年问道。
那少年正低头思索着什么，闻言抬头看了周建军一眼，一副惊讶的表情。
周建军眉头皱了起来，瞳孔聚焦，望着面前的少年，感觉有些奇怪。
看着儿子熟悉的面容和房间，周建军也不仅有些茫然：儿子这是怎么了，眼神怪怪的？
少年的目光再次落在周建军的脸上，看的极为认真，仿佛是在辨认和观察些什东西，迟疑了会才缓慢的开口。
“爸，你回来了？”
周建军被儿子盯着看，神情颇有些不自然，听出了少年声音中的颤抖，眉头不由得再次紧缩。
可能是听错了吧，下午睡多了，睡蒙了？
“快起来吧，天热，我就没做饭，茶几上有几块钱，你下楼去买份凉皮对付一口。”
周建军说完，望了一眼已经起身的周珣，下意识的叮嘱了一声。
“吃完早点回来，不准在外面瞎晃悠。”
周珣下地穿鞋，刚抬脚走了两步，就感觉身体一震，踉踉跄跄的几乎跌倒，像是喝醉了一般。
只好撑着桌子，开始缓慢的适应起来，半晌，才装作神情正常的走出房间。
客厅，周建军此刻正左顾右盼，一会盯着桌子发呆，一会又望向儿子的房间出神，显得无比纠结苦闷。
后天就开学了，王波那里的活计不长久，这才刚去了几天，没结算工资，儿子这学费可咋办？家里也已经揭不开锅了，翻了个遍，就找到几个钢镚，这日子.......
周珣走进客厅，入眼就是，皱着眉头，低头瘫坐在沙发上的周建军。
“钱在桌子上，洗把脸就赶紧出去买凉皮。”
周珣闻言，一抬头就看到了桌子上的几个钢镚。
“爸，你吃了么？”
闻言，周建军有些诧异，只好摆起了严父的架子，声音不免大了一些。
“赶紧出去吃饭去！”
见周珣无动于衷的站在原地，周建军的声音不由自主的低了下去，颇有点谆谆教诲的意味。
“刚一中的老师已经打电话来了，后天开学，马上就要上高中了......”
“高中？”
周建军话到一半，就被突然出声的周珣打断了。
只见周珣身体晃了晃，像站不稳似地，满脸的惊恐疑惑，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昂，高中怎么了？”
周建军见周珣的表情有些慌乱，一时也摸不着头脑，以为是孩子抗拒上学，呐呐出声询问。
说完不见周珣回答，只看到他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却不知周珣此刻，脑海里早已翻起了惊涛骇浪。
“后天开学？高中？我这是在梦里吗？梦到17年前了吗？为什么这个梦这么真实，难道......”
周珣一度以为是做梦了，但是眼前的场景却不似作伪，住了十几年的老房子，周珣对这里，实在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似曾相识的卧室，年轻时刻的父亲，就连穿堂而过的微风，鼻尖隐约传来的饭菜味道，无伦是触觉、听觉、视觉，所有的一且都显得如梦似幻。
......
周建军发现周珣自从听到高中二字，就举止怪异了，表情似哭似笑，眼神慌乱不堪。担心他出什么意外，小心翼翼的靠近周珣，一脸的紧张和担忧神色。
周珣怔憧良久，早已愣在了原地，直到周建军走近身前，才彻底惊醒过来。
“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真的回到了17年前了，自己即将高中，现在应该就是2006年！”
周珣顾不上跟周建军解释，脚步匆忙的就走进了卫生间，那里是有一面镜子的。
望着镜子里那张熟悉的脸，虽然仍有些不太相信，但还是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镜子里的脸。
镜子里的自己，一副粗苯的黑框眼镜，稍微有些凸起的脸颊上长了几个这个年纪特有的痘痘，唇上的绒毛显得格外的稚嫩，还未长成后来的络腮胡，喉结都还不是那么明显。
发了会呆，周珣掬起一捧清水泼向了镜子，镜中的自己变的扭曲和模糊，仿佛脑海里的一切，随着恣意流淌的水流，都随之湮灭了。
......
看到周珣出门，周建军的肩膀一塌，不由得叹了口气，逐渐沉默下来。
这几年家里的光景并不好，自己早先还是县里纸箱厂的职工，后来工厂改制，承包给了私人，自己也就失业了。
随着儿子周珣的出生和长大，这些年开过货车，打过零工，攒了些钱后先是在县城边上买下郑家的自建房楼顶，在三楼的基础上，盖了一层自家的房子，但是随着盖了新房和简单装修之后，积攒的积蓄早已消耗一空。
近些年赶上进城务工的人越来越多，盖房装修的活也多了起来，只是自己起步晚，现在也只是跟着大师傅王波学手艺的一个“小学徒”，收入并不稳定。
而妻子蒋红敏，这些年为了贴补家用，在外地工厂打工，虽然比家里挣得多些，但是吃住花销也大，这些年就春节前能带回了一些工资，其他时候都是难以为继。
突然电话响起，周建军的胡思乱想被打断了。
“喂，哪位。”
.....
“后天开学，但是学费还没着落，你那里怎么样？”
......
不知道电话里蒋红敏说了什么，周建军沉默了一会才开口。
“他爷？你咋想的，孩子都十几岁了，好意思去找老爷子么？我还要脸呢！”终于，伴随着周建军最后一声隐隐带着气愤的声音，电话挂断了。
周建军跌坐在床上，脑海里回想着妻子的话语，却没注意到，外面的大门已经敞开。
周珣手上拎着一袋凉皮，站在周建军卧室的门口，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起，默然不言。
唉，一分钱难倒了男子汉啊！
酷暑难消，秋风未起，聒噪的蝉鸣夹杂着行人车辆经过的动静，透过开着的窗户传进旁边一栋六层的小楼里。此时，四楼右边的一户人家，防盗门虚掩着，客厅的入口处，杂乱的堆放着几个满是灰色水泥的胶桶，和一个装的鼓鼓囊囊的，上面印着“复合肥”三个字的蛇皮袋子。
客厅的空间不大，进门之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台有着厚重大溜背的电视机，几个土黄色的沙发，以及一个木制的四方桌，几把有些破旧的椅子，散乱的分布在桌子四周，把这个不算很大的客厅，顿时塞的满满登登。
周建军斜靠在椅子上拍打着灰尘，饥渴难耐的模样，正准备拿起桌上早已放凉的开水。
突然一阵“丁零丁零”的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周建军的动作。
走进卧室，拿起床头柜上的座机电话就接了起来。
“喂，哪位？”
“哦，是的，老师你好，我是周珣的父亲。”
......
“好的老师，后天一早就送孩子去学校报到，谢谢老师，再见。”
挂断电话，周建军眉头不由得皱了下来，略微思索，就准备给外地务工的妻子蒋红敏打一通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但是电话对面并没有接通，应该是蒋红敏还并没有下班回去。
“唉~~~”
叹息一声，周建军无奈的挂断电话，回头望了一眼窗外，就向厨房走去。
没一会儿，却转身出来了，又再次走进卧室。接着就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翻找半晌，终于在杂乱的床头柜里翻找出来几枚钢镚：一枚银色，四枚黄铜色，却是一共只有三块钱。
......
天色稍暗了下来，刚睁开眼的少年，正支着身子靠在床头，望着窗外橘红色的晚霞怔怔出神。
透过晚霞，小小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木质的硬板床，以及一张已经掉漆的桌子，床边靠窗的位置上，还有一把高凳椅子，别无他物。
少年看起来也就一米五出头，身材瘦弱，上身是一件洗的桨白的背心，下身则是一件有些磨边的黑色短裤，一身衣物异常的宽松，明显是不合身的。
良久，少年闭起了眼睛，再次睁开之时，眼神中那种呆滞茫然却是全然不见了，只有一种与其年纪极为不符的沉稳和精明，在昏暗的房间里熠熠闪光。
“醒了？”
“醒了，就起来，睡一下午了，你不饿么？”
周建军推门进来，看着靠在床头上的少年问道。
那少年正低头思索着什么，闻言抬头看了周建军一眼，一副惊讶的表情。
周建军眉头皱了起来，瞳孔聚焦，望着面前的少年，感觉有些奇怪。
看着儿子熟悉的面容和房间，周建军也不仅有些茫然：儿子这是怎么了，眼神怪怪的？
少年的目光再次落在周建军的脸上，看的极为认真，仿佛是在辨认和观察些什东西，迟疑了会才缓慢的开口。
“爸，你回来了？”
周建军被儿子盯着看，神情颇有些不自然，听出了少年声音中的颤抖，眉头不由得再次紧缩。
可能是听错了吧，下午睡多了，睡蒙了？
“快起来吧，天热，我就没做饭，茶几上有几块钱，你下楼去买份凉皮对付一口。”
周建军说完，望了一眼已经起身的周珣，下意识的叮嘱了一声。
“吃完早点回来，不准在外面瞎晃悠。”
周珣下地穿鞋，刚抬脚走了两步，就感觉身体一震，踉踉跄跄的几乎跌倒，像是喝醉了一般。
只好撑着桌子，开始缓慢的适应起来，半晌，才装作神情正常的走出房间。
客厅，周建军此刻正左顾右盼，一会盯着桌子发呆，一会又望向儿子的房间出神，显得无比纠结苦闷。
后天就开学了，王波那里的活计不长久，这才刚去了几天，没结算工资，儿子这学费可咋办？家里也已经揭不开锅了，翻了个遍，就找到几个钢镚，这日子.......
周珣走进客厅，入眼就是，皱着眉头，低头瘫坐在沙发上的周建军。
“钱在桌子上，洗把脸就赶紧出去买凉皮。”
周珣闻言，一抬头就看到了桌子上的几个钢镚。
“爸，你吃了么？”
闻言，周建军有些诧异，只好摆起了严父的架子，声音不免大了一些。
“赶紧出去吃饭去！”
见周珣无动于衷的站在原地，周建军的声音不由自主的低了下去，颇有点谆谆教诲的意味。
“刚一中的老师已经打电话来了，后天开学，马上就要上高中了......”
“高中？”
周建军话到一半，就被突然出声的周珣打断了。
只见周珣身体晃了晃，像站不稳似地，满脸的惊恐疑惑，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昂，高中怎么了？”
周建军见周珣的表情有些慌乱，一时也摸不着头脑，以为是孩子抗拒上学，呐呐出声询问。
说完不见周珣回答，只看到他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却不知周珣此刻，脑海里早已翻起了惊涛骇浪。
“后天开学？高中？我这是在梦里吗？梦到17年前了吗？为什么这个梦这么真实，难道......”
周珣一度以为是做梦了，但是眼前的场景却不似作伪，住了十几年的老房子，周珣对这里，实在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似曾相识的卧室，年轻时刻的父亲，就连穿堂而过的微风，鼻尖隐约传来的饭菜味道，无伦是触觉、听觉、视觉，所有的一且都显得如梦似幻。
......
周建军发现周珣自从听到高中二字，就举止怪异了，表情似哭似笑，眼神慌乱不堪。担心他出什么意外，小心翼翼的靠近周珣，一脸的紧张和担忧神色。
周珣怔憧良久，早已愣在了原地，直到周建军走近身前，才彻底惊醒过来。
“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真的回到了17年前了，自己即将高中，现在应该就是2006年！”
周珣顾不上跟周建军解释，脚步匆忙的就走进了卫生间，那里是有一面镜子的。
望着镜子里那张熟悉的脸，虽然仍有些不太相信，但还是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镜子里的脸。
镜子里的自己，一副粗苯的黑框眼镜，稍微有些凸起的脸颊上长了几个这个年纪特有的痘痘，唇上的绒毛显得格外的稚嫩，还未长成后来的络腮胡，喉结都还不是那么明显。
发了会呆，周珣掬起一捧清水泼向了镜子，镜中的自己变的扭曲和模糊，仿佛脑海里的一切，随着恣意流淌的水流，都随之湮灭了。
......
看到周珣出门，周建军的肩膀一塌，不由得叹了口气，逐渐沉默下来。
这几年家里的光景并不好，自己早先还是县里纸箱厂的职工，后来工厂改制，承包给了私人，自己也就失业了。
随着儿子周珣的出生和长大，这些年开过货车，打过零工，攒了些钱后先是在县城边上买下郑家的自建房楼顶，在三楼的基础上，盖了一层自家的房子，但是随着盖了新房和简单装修之后，积攒的积蓄早已消耗一空。
近些年赶上进城务工的人越来越多，盖房装修的活也多了起来，只是自己起步晚，现在也只是跟着大师傅王波学手艺的一个“小学徒”，收入并不稳定。
而妻子蒋红敏，这些年为了贴补家用，在外地工厂打工，虽然比家里挣得多些，但是吃住花销也大，这些年就春节前能带回了一些工资，其他时候都是难以为继。
突然电话响起，周建军的胡思乱想被打断了。
“喂，哪位。”
.....
“后天开学，但是学费还没着落，你那里怎么样？”
......
不知道电话里蒋红敏说了什么，周建军沉默了一会才开口。
“他爷？你咋想的，孩子都十几岁了，好意思去找老爷子么？我还要脸呢！”终于，伴随着周建军最后一声隐隐带着气愤的声音，电话挂断了。
周建军跌坐在床上，脑海里回想着妻子的话语，却没注意到，外面的大门已经敞开。
周珣手上拎着一袋凉皮，站在周建军卧室的门口，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起，默然不言。
唉，一分钱难倒了男子汉啊！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