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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汉水少年起寒铓

    黄承彦让二人免礼,四人依次坐下,吩咐小厮阿吉备下简单茶饭。

    诸葛亮打量了一下阿呆,说道:“刚才听胞弟所言,小兄弟的轻身功夫又有精进。”

    阿呆微微笑道,把适才和诸葛均说的话又说了一遍。然后看了看诸葛亮手中的羽扇,问道:“孔明兄,你怎么也和荆襄士子一样拨弄着羽扇来了?难不成这把扇子也是嫂子新创的机关?”

    诸葛亮和黄承彦听罢哈哈一笑。

    诸葛亮说:“我最近也和你一样,可能是秋日干燥、常常莫名烦闷,我和岳丈这几日一起按约拜访水镜先生,相谈之时他赠我这羽扇,说是若觉得烦躁失神,可轻摇羽扇。”

    “我自手中持得此扇,仿佛如武将手中执有兵器一般,于重要之时可将注意力集中于此物之上,反而有助于抛除杂念。除此之外,师父说这把羽扇大有来头,让我将它常伴身边终生不离。”

    阿呆心想:“我在烦躁的时候王师傅让我发足疾奔,而疾奔的时候便只能思考如何躲开险峻障碍,如何跨得更远,下一步如何踩在最合适的落点,心中就没功夫去想其它的杂念,也就能够聚精会神了。孔明兄现下有了羽扇,倒也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且按照他这个岁数,也不用再耍帅了吧…”

    他正不动声色地想着,黄月英问道:“阿亮,水镜先生还有其他什么说法?”

    诸葛亮挥一挥羽扇,放于案上,起身道:“先生说,前些天庞公与他相会,说是大期近日便至。庞公精通这阴阳占卜之术,极有可能是阴阳家的嫡系传人,我却始终无法参透他卜语爻辞中的奥妙。”

    黄月英哼了一声:“这老头子疯疯癫癫,既不出仕也不远游,整日与水镜先生隔河而居,下棋钓鱼,算他那些从未兑现过的占卜之术。自从建安二年先叔遇乱过世,你兄弟二人隐居于此,整整十年过去了,曹孟德灭袁绍得北方、天下九州已得其半,接下来很快就要南下直取荆州。难不成到时候天下大定都被他曹孟德得了去,你还想他请你出山让你做他的管仲乐毅?”

    诸葛亮时年已二十有六。

    他八岁时父母已先后亡故,与诸葛均前往荆州投靠在袁术麾下任职的家叔诸葛玄,但好景不长,没多久诸葛玄便被朝廷派来的朱皓取代,后亡于荆州城西之乱,临终前让诸葛亮兄弟二人去往襄阳投靠刘表,从此开始了隆中十年的隐居生活。

    其间结识了荆州名士黄承彦,他赏识诸葛亮之才,称此子必成大业,将独女黄月英下嫁于他。然黄月英虽生得风姿绰约,却有别于寻常女子,她不喜烹饪女红,只醉心于兵法机关,因此从小被黄承彦昵称为“阿丑”,不料传出去,荆襄士族都还道黄承彦生了个丑儿女又招了个贤赘婿。

    “阿丑,怎么如此说话”,黄承彦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女婿,见诸葛亮不以为意,接着说道,“隆中十年,躬耕读书,受用终生。此次与水镜先生草庐相聚,只有我与阿亮,庞公并未在场,乃是水镜先生转告我等。庞公说,曹孟德灭了袁本初,一统冀青并幽,不日即将南下。”

    “这老疯子真有一套,”听到此处,黄月英又冷笑一声,“荆襄九郡,老弱妇孺谁不知道曹孟德将要攻取荆州,南阳郡的流民都在争相渡汉水,逃去江陵活命。哪还用得着观星占象”。

    “月英,听阿翁把话说完。”一直不语的诸葛亮说道。

    此时诸葛均梳洗完毕,也于屋内下首坐下,黄承彦并不停顿,“阿丑,你可知庞公为何称亮儿与庞士元为‘伏龙、凤雏,二人得一可安天下?’”

    “阿翁,这个问题我都回答过八百回了,那个疯老头子学人家许都的月旦评,评来评去就只评阿亮和庞统,一个是好友的徒儿、一个是他自己的从侄,非亲即故,就想着如何评得一鸣惊人,搞个大名头才好。”说着斜眼瞧了瞧诸葛亮,“我看再过几年,那曹阿瞒平了天下,这句话大可改为‘伏龙凤雏,终老深山便可安天下。’”

    听到黄月英说“搞个大名头才好”时,阿呆的脑中突然浮现出一句话“搞个大新闻”,他不禁暗想,“为什么我脑子里总会有这些不知所以又乱七八糟的东西在闪现?”

    想到这里,他噗哧一笑,对黄月英说:“嫂子,孔明兄的才学,我这个小老弟是佩服得很,而且刚才我怎么记得好像是谁和我说‘阿亮出山前,务必完善我这连弩之法,方能助其在这乱世辅佐王道成就大业’?”

    此言一出,黄月英脸颊绯红、诸葛亮笑而不语假意端详羽扇、黄承彦微捻胡须装作不笑、诸葛均捂住嘴巴、阿呆躲在诸葛均背后做状要逃。

    众人你瞧瞧我我看看你,突然齐声大笑数声,在这群山之中,别是一番乐趣。

    黄承彦故意咳了咳嗓,继续说道:“水镜先生说的大期将至,指不日将会有英主来到这隆中茅庐,请“卧龙”出山,扫清六合、匡扶汉室。”

    “英主是谁?”诸葛均、黄月英齐声发问。

    “我怎么总觉得我知道答案?却又想不起来?这号称英主的人应该是男女老少人人都知道的人物才是啊。”阿呆狐疑,暗自遐想。

    “水镜兄只说了这些。”黄承彦说,“而让老夫困惑的是,水镜兄又说,贤婿最近切不可居家不出,须得在荆襄云游、访朋寻友,寄情山水才是。至于那庞士元,他与庞公另有密会,我和贤婿也未知如何。”

    “阿翁,”黄月英略带埋怨地叹了口气说,“大家都知道阿亮心中之志,立志出山辅佐汉室。可纵观当世,曹孟德天下有其半,挟天子以令诸侯,废黜三公、恢复相制、自封汉相、实为汉贼;孙仲谋继承父兄基业,虎踞江东人才济济,却也不过谋划着如何割据一方自立为王。”

    “雍凉马腾韩遂、辽东公孙康、汉中张鲁,早晚都会成为曹孟德的阵前俘虏、刀下亡魂。再看荆州刘表、益州刘璋,死皮赖脸说自己是汉室宗亲各领一州,却都是生性暗弱、立意自守而无四方之志的小人。这汉室天下,还有谁能是这英主。”

    听她说道此处,诸葛亮背过身去,淡淡地接过话道:“若天命所归,自当顺而为之,庞公所言,亮认为自有玄机,谨遵吩咐便是。”又拿起案上的羽扇,置于胸前轻摆几下,口中说的虽是随遇而安的话、眼中却另有一番淡定自若之神情,只是背身而立,众人皆未察觉。

    “刚才阿嫂论及天下诸侯之势,不由让我想起还有一人,尚未提及。”阿呆此言一出,诸葛亮立时回身,半是欣喜、半是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位小友,满是期许的神情。

    阿呆看了看黄承彦,见其半闭着眼只顾低头饮茶未有示意,说道:“此人便是…”

    正想说下去,突然一个念头闪过:“有人在屋顶!”

    他立刻大喊:“哪个赤佬在屋顶偷听?!”

    众人正被阿呆这句前后不搭的话搞得不知所以然,却见他右手一撑地上草席、右足再一蹬,整个人倏地跃出屋外。

    电光一闪之间,一阵窸窣之声,又有三团黑影从屋顶和屋后闪出,拔出长剑已和阿呆斗在一处。再一看,院里的小厮阿吉早就被悄悄打昏在地。

    诸葛均急忙进屋取下挂着的两柄配剑,交给诸葛亮,兄弟二人持剑站于屋前护着黄承彦父女。他二人勤习剑术,但只限于强身健体所用,于上阵杀敌却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