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因为不会再见
结束了待在研究所的几乎整个白天，莫来踏出惨白的研究所，走进颜色灰暗的熔炉时，甚至感觉有点眩晕。
“两边”的气氛实在是不同啊……
待在研究所里，只需要尽量思考，做出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就好，这也就是作为信息提供者和探索参与者的义务。
但回到了熔炉之中，需要面对的人与事，反而越发地增加了。
莫来其实并不是非常擅长人际交往，而且，还是在状况愈加复杂的此刻，他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和沙羽、和其他人相处了。
自己是不是该找找熔炉里有没有《人际交往指南》之类的书呢？
吃完晚饭，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莫来如是想。
但是，在他能够借由这样的书籍学会人际交往技巧之前，在宿舍门外，他就看到了靠墙坐着的沙羽。
好巧不巧，沙羽也抬头看他了。
一时间，略显尴尬的气氛弥漫在二人之间，过了几秒，莫来才想起自己没和对方打招呼：“晚上好啊，队长……”
“明天就不用这么叫我了，开心吗？”沙羽明明在问这种问题，脸上却没有一点和“开心”有关联的情绪。
不过也确实，毕竟他问的“开心吗”，其主体指的是莫来……
莫来摇头：“不会。但究竟是……”
“命令已经下达……我在熔炉要遵守的最后一条命令，居然是‘开除’……就算已经知道会变成这样，果然还是……”
对于已经分享过相关情报的莫来，沙羽也不避讳，带着浓浓的自嘲，用右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左肩：“这条命，要走到尽头了啊！”
“为什么？”莫来知道自己或许算是明知故问，但他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究竟是打算确认什么呢？
沙羽的结局只能是这样吗……之类的无意义问题？
或者熔炉为什么可以这么残忍……这样更加没有价值的发问？
沙羽显然也没有理解莫来提问的意图，微微扭头看向他：“你要是有问题，不如直接去问做出这种决定的管理层吧？”
说到这里，他又僵硬地耸了耸肩：“说不定凭你这种冉冉升起的‘新星’，真的能见到校长，问清楚这个决定的根源呢。”
莫来无端地有点心虚。
毕竟他之前确实和校长直接通讯过，甚至和校长做了不算太公平的交易。
当然了，这不会影响他的询问：“我是想问……为什么这么确信，从熔炉非毕业地离开，就意味着死亡呢？”
“啊？”
顶着沙羽看傻子一般的眼神，莫来硬撑着问下去：“就算外面的社会、世界非常残酷，也不一定就……完全活不下去吧？”
“你以为我会被送去哪里？”意料之外的，沙羽的语气居然还算得上平静，“可以平静生活的‘一般人社会’吗？”
“倒也不是……”莫来已经能够意识到了沙羽的去向。
可是，对方显然并不容许他插话：“灰雾应对组织、探索小队，这听起来还算不错，对吧？但是，我就连普通的队员也做不了……
“不会配备能用的武器和防护用具，直接丢到直面怪物和浓郁灰雾的前线。在熔炉学习时，甚至不会接触‘那里’的情报……我就是要去那种地方啊！”
沙羽的声音越提越高，到最后甚至像在嘶吼：“我人生最后的价值，说不定就是作为吸引怪物上钩的口粮和诱饵？！这种事、这种事——”
“队长。”
莫来以极轻声音做出的呼唤，反倒像是钻进了沙羽心里。他一下子泄了气，半站起的膝盖一软，又坐回地上。
“喂，莫来。”沙羽仰着头，直勾勾地盯着天空，仿佛要用视线钻透遮挡星空的灰雾一样，“为了你叫的这几声‘队长’，我给你一个最后的忠告。”
“在这个‘灰雾时代’，哪怕一步都不要停下。
“如果我在最初犯下罪行的时候、被追捕的时候，没有一刻打算停止逃跑，或许就不会被分配到熔炉，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说着，沙羽深吸一口气：“但是……现在说这些‘如果’，也没有意义了。”
他慢慢站起。
莫来突然觉得，沙羽明明也只是二十岁刚出头的年纪，从侧面望去，他的表情却像是五六十岁的人一样，充满了无法继续前行的疲惫感。
话又说回来……
如果一切正如沙羽所说，那么，他确实是不可能再接着向前进。
这一次在熔炉相别，或许就会变成永世的诀别……
“队长，真的只能这样了？”莫来望着沙羽走进宿舍小屋的背影，忍不住发问了。
“这就是弱者的末路啊。”沙羽也不避讳小屋里的其他几人，坦然地走进男性房间一边，收拾起了仅有的一点个人物品。
“想要改变这种结局，唯有变强、向上……这一点，在你来到熔炉之后，我总算开始理解了。”打点好东西，沙羽随意背上轻飘飘的背包，“但已经晚了。”
“喂，我说你啊！”
在沙羽要往外走的时候，居然是骆鸿文喊住了他。沙羽回头，表情显得不怎么正常，就连嘴角都有点扭曲：“什么事？”
“我就算了，反正也就是刚到你们这个队伍不久，但是啊！”骆鸿文一指不知为何聚在大厅里的其余几人，“他们都是你一路见证过来的队员吧！”
“不是这么说。”高歌用手肘捣了一下骆鸿文。
“这不是刚开始说？总之！”骆鸿文清清嗓子，“这不就意味着，他们在熔炉的每一天，都有你在吗！”
说到这里，骆鸿文向旁边一退，让出位置：“起码好好告别吧？”
陈卉、高歌、沃夫、叶飞霜，这四人都在大厅，然而，怀念和送别的温情气氛尚未涌现，沙羽已经截断了这种氛围：
“你们是闲着没事吗？我这种必死的家伙，要是好好告别，说不定会觉醒新的异能力，成为背后灵啊。”
嘴上说着像是笑话的发言，而沙羽的眼中，只有难以改变的死气。
“明天一早开完大会我就走了。”
沙羽带着说遗言似的架势，走出了大厅。莫来快步跟上，只见他慢慢走向通往正门的道路。
“那今晚……”
“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后，大概天也亮了吧。”
“队长……”
“行了，回去吧。”
莫来慢慢停下了脚步，沉默望着沙羽走进黑暗……
走进那片即使说了“再见”，也不会有任何意义的黑夜。
“两边”的气氛实在是不同啊……
待在研究所里，只需要尽量思考，做出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就好，这也就是作为信息提供者和探索参与者的义务。
但回到了熔炉之中，需要面对的人与事，反而越发地增加了。
莫来其实并不是非常擅长人际交往，而且，还是在状况愈加复杂的此刻，他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和沙羽、和其他人相处了。
自己是不是该找找熔炉里有没有《人际交往指南》之类的书呢？
吃完晚饭，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莫来如是想。
但是，在他能够借由这样的书籍学会人际交往技巧之前，在宿舍门外，他就看到了靠墙坐着的沙羽。
好巧不巧，沙羽也抬头看他了。
一时间，略显尴尬的气氛弥漫在二人之间，过了几秒，莫来才想起自己没和对方打招呼：“晚上好啊，队长……”
“明天就不用这么叫我了，开心吗？”沙羽明明在问这种问题，脸上却没有一点和“开心”有关联的情绪。
不过也确实，毕竟他问的“开心吗”，其主体指的是莫来……
莫来摇头：“不会。但究竟是……”
“命令已经下达……我在熔炉要遵守的最后一条命令，居然是‘开除’……就算已经知道会变成这样，果然还是……”
对于已经分享过相关情报的莫来，沙羽也不避讳，带着浓浓的自嘲，用右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左肩：“这条命，要走到尽头了啊！”
“为什么？”莫来知道自己或许算是明知故问，但他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究竟是打算确认什么呢？
沙羽的结局只能是这样吗……之类的无意义问题？
或者熔炉为什么可以这么残忍……这样更加没有价值的发问？
沙羽显然也没有理解莫来提问的意图，微微扭头看向他：“你要是有问题，不如直接去问做出这种决定的管理层吧？”
说到这里，他又僵硬地耸了耸肩：“说不定凭你这种冉冉升起的‘新星’，真的能见到校长，问清楚这个决定的根源呢。”
莫来无端地有点心虚。
毕竟他之前确实和校长直接通讯过，甚至和校长做了不算太公平的交易。
当然了，这不会影响他的询问：“我是想问……为什么这么确信，从熔炉非毕业地离开，就意味着死亡呢？”
“啊？”
顶着沙羽看傻子一般的眼神，莫来硬撑着问下去：“就算外面的社会、世界非常残酷，也不一定就……完全活不下去吧？”
“你以为我会被送去哪里？”意料之外的，沙羽的语气居然还算得上平静，“可以平静生活的‘一般人社会’吗？”
“倒也不是……”莫来已经能够意识到了沙羽的去向。
可是，对方显然并不容许他插话：“灰雾应对组织、探索小队，这听起来还算不错，对吧？但是，我就连普通的队员也做不了……
“不会配备能用的武器和防护用具，直接丢到直面怪物和浓郁灰雾的前线。在熔炉学习时，甚至不会接触‘那里’的情报……我就是要去那种地方啊！”
沙羽的声音越提越高，到最后甚至像在嘶吼：“我人生最后的价值，说不定就是作为吸引怪物上钩的口粮和诱饵？！这种事、这种事——”
“队长。”
莫来以极轻声音做出的呼唤，反倒像是钻进了沙羽心里。他一下子泄了气，半站起的膝盖一软，又坐回地上。
“喂，莫来。”沙羽仰着头，直勾勾地盯着天空，仿佛要用视线钻透遮挡星空的灰雾一样，“为了你叫的这几声‘队长’，我给你一个最后的忠告。”
“在这个‘灰雾时代’，哪怕一步都不要停下。
“如果我在最初犯下罪行的时候、被追捕的时候，没有一刻打算停止逃跑，或许就不会被分配到熔炉，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说着，沙羽深吸一口气：“但是……现在说这些‘如果’，也没有意义了。”
他慢慢站起。
莫来突然觉得，沙羽明明也只是二十岁刚出头的年纪，从侧面望去，他的表情却像是五六十岁的人一样，充满了无法继续前行的疲惫感。
话又说回来……
如果一切正如沙羽所说，那么，他确实是不可能再接着向前进。
这一次在熔炉相别，或许就会变成永世的诀别……
“队长，真的只能这样了？”莫来望着沙羽走进宿舍小屋的背影，忍不住发问了。
“这就是弱者的末路啊。”沙羽也不避讳小屋里的其他几人，坦然地走进男性房间一边，收拾起了仅有的一点个人物品。
“想要改变这种结局，唯有变强、向上……这一点，在你来到熔炉之后，我总算开始理解了。”打点好东西，沙羽随意背上轻飘飘的背包，“但已经晚了。”
“喂，我说你啊！”
在沙羽要往外走的时候，居然是骆鸿文喊住了他。沙羽回头，表情显得不怎么正常，就连嘴角都有点扭曲：“什么事？”
“我就算了，反正也就是刚到你们这个队伍不久，但是啊！”骆鸿文一指不知为何聚在大厅里的其余几人，“他们都是你一路见证过来的队员吧！”
“不是这么说。”高歌用手肘捣了一下骆鸿文。
“这不是刚开始说？总之！”骆鸿文清清嗓子，“这不就意味着，他们在熔炉的每一天，都有你在吗！”
说到这里，骆鸿文向旁边一退，让出位置：“起码好好告别吧？”
陈卉、高歌、沃夫、叶飞霜，这四人都在大厅，然而，怀念和送别的温情气氛尚未涌现，沙羽已经截断了这种氛围：
“你们是闲着没事吗？我这种必死的家伙，要是好好告别，说不定会觉醒新的异能力，成为背后灵啊。”
嘴上说着像是笑话的发言，而沙羽的眼中，只有难以改变的死气。
“明天一早开完大会我就走了。”
沙羽带着说遗言似的架势，走出了大厅。莫来快步跟上，只见他慢慢走向通往正门的道路。
“那今晚……”
“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后，大概天也亮了吧。”
“队长……”
“行了，回去吧。”
莫来慢慢停下了脚步，沉默望着沙羽走进黑暗……
走进那片即使说了“再见”，也不会有任何意义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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