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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王训中箭,城南诸事

    一片刀弓如枝,骑兵若木的森然丛林之中,外面喊杀声震天动地,层层阵中,“张”字纛旗下,汉魏两军二三十人,却皆持兵不动,面露警惕的对峙着。

    “讲。”

    张郃看着气喘吁吁的王训,随口吩咐,缇骑连忙抱拳,将城南局势说了一通,老将军眉头皱起,轻抚着战马鬃毛,令道:“余者皆复白!”

    “诺!”

    其余缇骑纷纷应诺,又分批次报来,结果大致相同,张郃猛然望向南方,皱起的眉头反而舒展开来。

    “魏文长!好一个魏文长!你何时变得如此谨慎,竟无全吞我部之念,当真奇哉。”

    张郃恨声感慨,魏骑来去如风,且以队为部,季汉兵卒,赵云邓芝在箕谷,马谡王平在街亭。而那马谡初次领兵,还是率大众驱前,诸葛亮定然派人接应,就季汉夷陵后的将领班子,说句实话,也就魏延赵云能看看,别的什么陈式吴懿,廖化辅匡,皆庸将,无统领大兵团之能。

    来援的不是魏延,张郃对自己的麾下有信心,他们必能在与其缠斗的同时,将本就无阵列可言的运粮汉军冲散。

    若来的是魏延,此人桀骜不驯,乃刘备心腹,自命不凡,为季汉军方领头之人,必与求稳的诸葛亮产生不睦,心中总想立下大功,争夺更多的话语权。

    如此,可利用这般心理,自己提纛旗亲往诱之,将其调动出来,张郃估算,其本部接应之兵,马军也不过千余,甚至可能只有数百,毕竟马谡若未屯兵山上,入城据守,他只能望城兴叹,何须大部骑兵接应?

    奈何谁晓得一曲汉骑竟然违背常理,不南下救援,反而直冲他而来。

    攻其所必救,这只汉军不救,反倒有样学样,也攻魏军所必救来。

    那魏延也不知抽了什么风,一向侵略如火,敢打敢拼的魏文长,居然如诸葛亮一般,击而拖之,拖而围之,只求吃下那不到千人的魏骑。

    甚至于按照缇骑所传,魏延不仅没有轻敌冒进,反而刻意放出几队魏骑来,给予希望,以防其临死反扑,作困兽之斗。

    “魏延若通晓正兵之理,与诸葛亮一同寇边,真不知我大魏关中日后还有无安宁之日。”

    张郃摇头轻叹,再看向王训时,目中已露出凶芒。

    方才不动杀心,皆因其攻势迅猛如瀑,虽无技巧,却仗一股蛮力,张郃能压制,却难杀,若其临死一博,最终落得个重伤的结果,他这把老骨头,在千里奔袭,再度高强度作战后,可不一定顶得住。

    而今此子因不知省力,不消分寸,已然力竭,小小年纪,便如此勇猛,自然留他不得。

    王训面露警惕,此时诸位其父老营亲兵已然手持大盾,将其护在身后,张郃却无半分动容,此处汉军两倍于己,诸将士能拖住已然是尽力,再抽出兵卒来随他冲阵已然不可,故而,只能迎难而上,挽弓射之!

    但见张郃抄起长弓,踩踏马镫,将全身重量压制于左脚,旋即出人意料的踏步而起,站在了马背之上,那战马竟也乖顺,任由张郃摆布。

    老将军站直之前便自箭囊中抽出两发羽箭来,待其昂首挺胸,不拒箭矢的站立在马背之上,手中长弓,已然弯如满月!

    “着!”

    “嗖!嗖!”

    张郃一声怒喝,箭矢飞掠而出,不待弓弦停止颤抖,老将军再度弯弓饮羽,当锋摧决!

    却是两发连珠之箭。

    “大郎君小心!”

    时间好似被拉长,叔伯急促的厉喝之声是如此的缓慢,王训死死的盯着飞来的箭矢,根本来不及反应,条件反射般的缩了下脑袋,好似王八听雷。

    “叮!”

    金石交击之音响起,当先箭矢有惊无险,穿过王训头盔,给他的发髻插上了一根冷硬的簪子。

    “嗖!”

    王训骇的嘴巴长大,冷汗还未惊出,又一发箭矢冲其面门而来。

    “笃!”

    箭矢直入口腔之中,王训当即仰面而倒,摔落马下。

    “也是天遂人意,合该你有此下场。”

    张郃下了战马,垂首任由汉军反击的箭矢射来,玄甲铁胄很好的护住了他的身躯,顺带拉开距离,待至箭矢射程之外时,老将军看着慌作一团的汉骑,缓缓颔首,旋即挥手令道:“接应归来之骑,我军撤兵!”

    “诺!”

    “呜………呜………”

    纛旗摇动,令旗挥舞,独属于魏军的号角声在原野上响起。不理会聚成一团,将落马的王训围起来的汉骑,张郃策马狂奔,皱起眉头,开始忧虑曹叡所托之事。

    “蜀国虽小邦,然亦有忠勇之士,而今街亭不得下,我军新败,陛下之托,为之奈何?”

    “哎……”

    随着一声长叹,张郃的纛旗远离了此处汉军,自往南方而去。

    自日中战至现在,夕阳西下,残阳如血,微微昂首,一股悲意莫名而生。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

    按下街亭城北这边魏汉老少两将缠斗起来,最终张郃弯弓饮羽,王训生死不知暂且不表,但说数个时辰前,街亭城南——

    张郃抽出的兵力足有近二十队,轰然散开,若群狼一般,凶厉的撕咬着城南的汉军运粮部队。

    可王平早早的吹响了号角,并派人传令,早就做好筹算的李盛张休黄袭等将当即依令而行。

    张休把将旗插在路中,自领一队亲兵,狂奔而大喝,身旁的亲兵大声重复,将张休之命传遍旷野。

    “丢弃手中辎重,旗北之卒随我入城,旗南之卒南下前往南山,自有接应之兵,快!”

    在短暂的慌乱后,运粮汉军依命而行,丢弃手中辎重,分南北而逃。

    街亭南门,旌旗猎猎,当先入眼的便是“黄”、“李”两面将旗,随后出城的是两千阵容严整的步卒,皆着皮甲,手持长矛,整军分两部于城门旁列起方阵。

    出城后,黄袭策马驱前,振臂高呼:“汉军威武!”

    “威武!”

    “威武!”

    “威武!”

    汉军纷纷以矛杵地,以手捶胸,欢呼声震天动地,让慌乱跑至城前的运粮士卒心中安宁,脚步也不由得慢了下来。

    “接应同袍,挫击魏骑,诸将士,随我前进!”

    “虎!”

    “虎!”

    “虎!”

    汉军尽皆振臂高呼,一排排长矛林立竖起,仿佛要将云层捅破。

    “咚、咚、咚、咚……”

    浑厚有力的步鼓声响起,凝眸望去,却见街亭城上每个垛口皆列有军鼓一座,赤膊上阵的力士们正有节奏的奋力敲击着。

    汉军两方阵迅速调整步伐,不过十余步,虽难分左右,算不上整齐,但行步节奏,已然应了鼓声。

    这便是王平留下的后手,若一切顺利,运粮汉军将安然无恙的被接应回城。

    但很显然,奔袭千里,憋了一肚子气的曹魏中军精骑们,不会让几乎毫无阵型可言的运粮汉军走的那么痛快,那么轻松。

    “依右将军嘱托,冲击其阵列!”

    “诺!”

    魏骑队率持矛前指,策马奔腾,麾下尽皆应和,旋即紧随其后,战马提起速度狂奔,魏骑们举兵欢呼。

    “万胜!”

    “万胜!”

    压抑已久,陡然放出的欢呼声饱含着各种情绪,自四面八方传来,恍惚间,似乎魏骑无处不在,骇的不少运粮汉军环顾周遭,面露惶然。

    魏骑驰骋,挽弓似月,箭矢覆盖之下,只着轻甲的汉军除却少量幸免于难,大多都如被收割的杂草一般一茬茬倒地。

    马蹄声阵阵,若雷鸣般,仿佛下一刻便要踩在自己头颅之上,汉军尽皆感到如芒在背。一众奔逃的军士之中,有基层将官站了出来,高呼等死不若抗击,当即站立原地,竖起长矛,双眸瞪大,直面冲击而来的魏骑。

    其麾下见他如此勇猛,心中受到鼓舞,纷纷抄起长矛,站于其后。这般使人振奋的场景不止一处,在战场上上演着。万事开头难,而今开头者数不胜数,汉军若皆汇集而来,列阵以对,未尝不能抗击魏骑后成建制有序撤离。

    但是,久经沙场的曹魏中军精骑显然不会给他们集结的机会。或引弓射之,钝刀磨肉,直至汉军崩溃,或率军冲锋,借马力刺矛,将为首汉军挑起,不待其麾下心神震荡,一哄而散,马踏而过,汉军撞飞者有之,被踩踏者有之,为长矛穿成人肉葫芦的亦有之。

    不过数轮,南,北,分散而逃的汉军在魏骑驰骋进出之间,被冲杀的溃不成军。

    好在旷野之地,踩踏不见,除却直接死亡的极小一部分,大部人马尽皆逃离开来,魏骑欲策马追之,却不想一头撞上了方阵合一,收拢溃兵,阵列严整的黄袭、李盛二部兵马。

    两张将旗随风飘荡,哪怕大地有土丘低洼,汉军向北奔逃,只要不是闷头猛冲,尽皆能看到这启明星一般显眼的旗帜。

    而汉军虽溃不成军,却非那等对阵被血虐,大败而归,心气尽散的败卒,他们是被魏骑趁人之危击溃的,若当面锣对面鼓的做过一场,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抱着这种想法的是大多数,或许在良久的溃逃后,会出现装孙子装成真孙子这等情况,但黄袭李盛二将接应及时,溃逃的汉军们心中还未生出对魏骑的恐惧,便看到了井然有序的同袍,显眼飘荡的将旗。

    那一瞬间,什么惶恐都没了,汉军们会自发的汇聚旗下,继而心中骂骂咧咧的看向追来的魏骑,双目中带着怒火和跃跃欲试。

    魏骑眼见北部汉军有人接应,一番奔射试探后,反被汉军用弩箭压制,也便暂熄了张嘴啃铁刺猬的想法,无奈转而向南,欲与同袍一同,恶狠狠的驱逐南部运粮汉军。

    “万胜!”

    汉军的欢呼声震天动地,魏骑灰溜溜的南下更坚定了他们心中的自信——若列阵应敌,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看着喜逐颜开的麾下军士,神色振奋的溃逃之卒,黄袭抚着断须,摇头叹息,目中尽是钦佩。

    “王将军庙算之能,远超我等,自魏军南下而来至此,环环相扣。我军除却损失些许兵卒外,士气反而更加高昂。若那南下魏军,再揪住那些运粮军士不放,为援兵所击,此战可谓大胜!”

    张郃能腾出来的就一千多骑兵,他本人还被王训拖住,虽说豁出去这把老骨头,愣是没吭声召回城南魏骑。虽然没有这位名将统领,九百余骑,作到袭扰运粮的军令很简单,但是,临阵巧变,遇伏兵能稳住阵脚,成建制撤离,显然有些难度。

    尤其是伏兵数倍于其,主将还是魏延的情况下,更是难如登天。

    事就坏在王训身上,虽是心中不平,不堪受辱,欲拼死一搏,然误打误撞,成功拖住张郃,以两倍兵卒压之,亲临战阵击之,无论出发点为何,战术层面的首功,颁给王训是没问题的。

    “就是可惜了那些殒命的将士,哎!”

    李盛长叹,黄袭再度摇头,“慈不掌兵,若非如此,殒命的将士怕不是要数倍于此役。”

    “我焉能不知?然心下恻隐,实在难免。”

    “也不知因何故,那张郃未南下而来,亲临战阵。”黄袭话锋一转,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李盛闻言,不以为意的说道:“他不来正好,没这位统领,这群魏骑再怎么精锐,也不过是孩童持巨斧。而今南山之上,魏延将军屯兵数千,居高临下,只要这群骑兵闷头撞上去,瞅准时机,定能将魏军杀的片甲不存。”

    “但愿如此,我等且归街亭城驻守,王将军应当已然归城了。”

    李盛微微点头,正欲再说些什么,忽闻一阵马蹄声自北传来,二将尽皆虎躯一震,回头望去,却见赤边白底的“王”字纛旗破风而来,其下百余汉骑,为首之人,着玄甲,戴铁胄,提马槊轻趋,正是放心不下城南局势,在护送本部回城后,当即赶来的王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