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历史军事 » 三国:开局兵谏马谡,大破张郃 »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巨达可是来劝慰我的?若是如此,还请快快归去,谡无大碍,羞于面见于君。”

    街亭城内,一处别院之中,参军马谡被囚于此,不设枷锁,不戴镣铐,无人驻守,甚至送饭食的军士都是恭恭敬敬,任他喝骂哀求,不为所动。

    一个多月以来,从不可置信,到愤愤不平,再到最后,于这好似牢笼的别院中,曾经自诩不凡的鸿鹄,终于发现了自己燕雀的本质。

    马谡想通了,他只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而已,错在于己,大丈夫当坦然应对。

    毕竟不坦然的早死了。

    曹休:啊?

    但是吧,想通是一回事,放下是另一回事。

    见到曾经奉自己与兄长为圣人的向朗前来探望,马谡的心情十分复杂。

    同位荆州人,马谡知晓,那玩意本质上其实就是吹捧之言,夸马良圣是真,他就一捎带。

    丞相还把廖立与庞统并列,称赞他们是“楚之良才”呢!可该下手时,那贬廖立为庶人,你见丞相有一点含糊了吗?

    听闻马谡如此言语,隔着屋门,仿佛都能见到他以袖覆面的模样,向朗摇了摇头,暗自叹息。

    曾经多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如今竟落得这般样子,虽然没有蓬头垢面,但心已蒙尘,是否是那般邋遢模样,还有任何纠结的意义吗?

    “丞相命朗为使前来助王平将军,不言汝马谡之事,想是考教于我,却不想因与马氏相善,被文长压于南山,而今以命相逼,方得见君,汝竟连以面示人都欠奉?”

    向朗故作姿态,喟然长叹道:“也罢,我这便离去吧。”

    言讫,便要转身提步往院外行去。

    屋中,马谡犹豫踟躇,听闻脚步声确乎有远去的趋势,顾不得其他,鞋履都没穿,三步并作两步,打开屋门,见向朗已至大门口前,连忙伸手喊道:“巨达兄留步!”

    “哦?”

    背对屋门的向朗心中暗笑,也没故作矜持,只是面上露出一副诧异的表情,转身问道:“幼常还有何要事?”

    见向朗没有揶揄拆台的意思,拱手微屈的马谡松了口气,面容一整,伸手向后作请,正色道:“请巨达兄入室中一叙。”

    “你呀!”

    向朗戟指着他,虚点连连,马谡只是垂首,微微躬起的腰身并未有丝毫直起来的意思,看眼下这仿佛画卷的情景,若让人看去,真要怀疑廖立所言是否为真。

    “幼常如今年齿如何?”

    向朗不急着进屋,只是问了一句,旋即伸着头瞅了瞅室内,目测之下,器具齐全,无甚薄待之处,心下微赞。

    “谡今岁,已然是不惑之年了。”

    “既已不惑之年,又遭此大变,是否心中不惑了?”

    “已然不惑,然念头实在难通。”

    “嗯。”

    向朗微微颔首,终于动了,马谡提步跟上,行至屋内,巨达当仁不让的坐在了主位,马谡心下疑惑,自行坐在下首支蹱上,神色如常,并未多说什么。

    这要是原先的幼常,哪怕什么都不说,那股不爽的情绪,面上哪怕一点都没有,双眸之中,还是会显露的淋漓尽致。

    “荆州一系,庞士元战死疆场,潘程明已然降吴,蒋公琰尚为丞相属吏,唯独向马尚有些作用。我是身居长史之职,然也有张裔钳制掣肘,昔年廖立说素能合道,倒也没说错。”

    “巨达兄这是……”

    马谡听得有些云里雾里,既觉得向朗说了等于没说,但同时也觉得后面绝对还有话未道出。

    “我准备急流勇退了。”

    “???”

    听闻此言,马谡的脑袋下意识前伸,满脸的不可思议。

    “廖立虽如此说您,可并未言及德才不配,况且巨达兄正值壮年,公琰兄年岁甚至长于丞相,都不曾有致仕之念,因何故要急流勇退?”

    “陇右几乎已下全境,只差安定郡耳,听文长说,曹真于箕谷却子龙老将军后,必定北上屯兵于郡内,我军若与其作战,并战而胜之,蜀中定然歌舞响动,名利当前,各派纵使貌合神离,亦比此前争斗不休要好。”

    “我军局势大好,丞相真乃神人!巨达兄这是,要让权?”

    马谡何等聪慧,夸赞的途中便明白了向朗心中所想,一语中的,向朗点头道:“顺势的,我可以去求一求丞相,试试为你减刑。”

    “谡自知罪孽深重,天地不容,不过等死而已,纵使丞相怜悯,法外开恩,亦不过终于左衽,于国家社稷无半分用处,巨达兄何至于此?”

    马谡面露黯然,摇了摇头,自嘲哂笑道:“利令智昏,子均的儿子,说的在理。”

    “你还真要求死不成?”

    向朗皱着眉头,显然未料到马谡会拒绝。

    “死谏丞相,我可以被免职,你最多不过流放,纵使不会再度启用,为马家开枝散叶也是好的,何故因羞愧之念而求死?这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巨达兄……”

    “此事由不得你,”向朗扶案而起,拂袖背手,凝眉道:“我来不是与你商量的,愿便可,不愿亦可,兹事体大,不会因你一人之念而更易。”

    “巨达兄,你这……我可不会承你的情。”

    “你爱承不承!”

    向朗留下一句话,气呼呼的拂袖而去。

    “巨达兄!巨达兄!”

    马谡愣了一下,连忙追了出去,却只看到因大力推开而晃动不止的院门,正叹息着呢,又见向朗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戟指着马谡,瞪眼道:“你马幼常若是连此事都看不清,郁郁而终,就算我向朗瞎了眼!当初信了荆州诸名士所传的马氏五常之言!”

    言讫,再度风风火火的走出庭院,徒留马谡愣在原地,良久回神,啼笑皆非的同时,被羞愧填满的心绪,也开始抽动起来。

    ……

    再度走出软禁马谡的庭院,向朗步履轻快,但没有一丝急促,面上也无那副气急的神色,甚至还有点……闲适?

    向朗轻松,看顾他的几名军士却有些叫苦不迭。

    先是说自己是丞相长史,但秀才遇上兵,你印信没用,然后直接拔剑,送神一般送进去后,风风火火的出来,走不过两步,又急忙折返回去,军士们那是一夕数惊,生怕这位长史大人脱离视野,再干出什么荒唐事来。

    好在这次向朗是彻底安稳了,快步前行,嘴里庆幸的念念有词。

    “幼常聪慧过人,昔年坐而论道,常常因细枝末节而锱铢必较,而今看来,只是有些羞愧,并无多少钻牛犄角的郁气,我只……”

    “砰!”

    “哎呦!”

    “小心!”

    在一拐角处,二人迎面碰上,向朗只觉得撞在了一堵墙上,后退两步,一个趔趄,若非前方之人抓住手臂,险些仰面而倒。

    “抓好了,站稳!”

    王训一把将眼前之人拽起,又轻扶其肩,好让他站稳。

    “多谢,多谢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向朗额上惊出些许毛汗,站稳之后,顾不得抖擞袖袍,微微欠身,拱手致谢。

    “向长史无需客气。”

    向朗抬头,这才看清眼前之人,是一姿态挺拔,身着绛色袍服,头戴赤帻的鲜衣少年。

    嗯,就这个壮硕程度,向朗觉得若非其面上无须,绝对要认成是军中悍将。

    “君竟识我?”

    王训抬手,又想到指人多少带点忌讳,便再度抬高,点了点自己头上,向朗顺着看去,下意识的抬手拂头,却摸到了进贤冠,在垂首一看身上的印绶玄袍,恍然大悟的同时,被惊出的神也彻底回身。

    “想必你便是王平将军之子,王子教了吧?”

    “大人竟然知道我?”

    这回轮到王训疑惑了,不过思量一二便哑然失笑,“定是魏叔父多在大人面前谬赞了。”

    “可不是谬赞。”向朗郑重说了一句,旋即笑道:“子教妙语频出,又兼得武略超群,文长屡屡称赞,我心下亦是好奇,如今见得君面,当真英武不凡!”

    “听魏叔父说,大人要见我,而今已然见到,无需叔父引荐,不知大人有何指教?”

    王训伸手作请,向朗欣然应允,提步前行,随口答道:“并无甚莫指教,文长鲜少夸赞他人,好奇而已。”

    “不过……”

    向朗微微侧身,看着跟上来,刻意落后半步的王训,认真问道:“以子教看来,丞相之后,谁可堪得大任?”

    王训笑吟吟的神色陡然一变。

    ……

    “我军新败,又要在安定郡于蜀兵决战,真是,哎!”

    街亭城北,层层叠叠的营垒之中,被汉军破坏的营帐早已修缮完毕,如林的矛戈,早已不负之前挺拔,一队队巡视的兵卒,更是面露警惕,隐约间,似有草木皆兵之感。

    而在营帐正中,大纛与帅旗随风飘扬,其下中军大帐内,张郃唉声叹气道:“真不知大将军会如何应对,若因士气问题,导致决战之势有损,老夫纵万死亦难赎其罪。”

    为汉军所败加上痛失长子,对老将张郃来说,并算不上什么难过的大坎,只是他麾下还有数千雍州士卒,与中军的矛盾已经彰显在明面上了,若就此归于安定,大军士气难免受挫。

    “是否……”

    老将军皱起眉头,一个想法涌上心头,但旋即便微微摇头,将这个恶毒的策略抛于脑后。

    “止步!”

    “右将军!右将军!标下乃是大将军信使,还请右将军……”

    帐外传来呼喝,张郃偏头,见亲兵入帐抱拳道:“阿郎,来人负羽插旗,有一曲精骑护送,自称是大将军之信使。”

    “可有凭证?”

    “有。”

    “遣人安顿诸位骑卒,让他进来。”

    “诺!”。

    亲兵抱拳出帐,不过顷刻,那信使走了进来,抱拳躬身道:“标下见过右将军。”

    “无需多礼,大将军有何指示?”

    “大将军亲笔书信在此,右将军请看。”

    信使自腰间取出一筒来,打开后将其中锦囊递给张郃。

    张郃接过,自囊中取出帛书,伸开后快速阅览。

    “好!”

    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喝,吓了信使一跳,下意识抬头,只见得老将军一扫阴霾,目露精光。

    “老夫这便拔营归建,还望信使报于大将军。”

    张郃微微抱拳,挥了挥手,早有预备的亲兵递上了饭食饮水,老将军伸手作请,目光炯炯有神,“军中无甚佳肴,烦请信使用后快马归去。”

    “额,欸!”

    信使点头,也不客气,接过后便走到一旁小案上狼吞虎咽起来。

    “大将军神速,陛下英明神武,如此一来,与蜀兵相抗,胜则固守,败则诱敌深入,届时陇右未必不可复之!”

    老将军看向北方,似乎透过层层军帐,崇山峻岭,见到了那位意气风发的佳人子丹正昂首挺立。

    ……

    “果然不出我所料,安定的舆图还是不错的,隘口在此,蜀兵难以逾越,进可攻,退可守。”

    一片相对平坦之地,两面环山,开阔的地形随着向西南而收紧,好似破开的口袋,犹如猛兽张开的大口。

    曹真亲自带着百余亲兵,骑战马自月支城行至于此,看着眼前犬牙交错,略显丘壑的地形,佳人心下大乐。

    “布置已成,蜀兵若来,必教其片甲不留,大败而归!”

    曹真嘴角微微扬起,轻扯战马,扬鞭笑道:“且随本帅勘察此处坦地,寻大军扎营之所。”

    “诺!”

    亲兵们纷纷抱拳应诺,豪迈的大笑声响彻云霄,似乎顺着难得的南风吹向西北,吹在那绵延十余里,昂首挺胸,士气高昂,正阔步前进的大魏军队耳畔身旁。

    曾经空营骇杀魏军,被刘备称赞一身是胆的“虎威将军”赵云已然兵败。

    率领他们的是大魏名将,大将军“佳人”曹子丹。

    曾经在西北,有无数诸侯叛逆违逆大魏,皆被一一平定。

    而这次,在曹真的率领下,他们相信,亦不会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