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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基因战士

    “你,该死。”三二一冷冷地吐出这几个字,声音中并无多余的情绪波澜,紧接着,他果断地一脚将已然失去生命的鲨的身躯踢开。

    他的内心并没有因刚才的杀戮而产生丝毫动摇,对于鲨临终前的话语,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本来追踪着乔义和乔利两兄弟自中央城至此,昨夜无心间撞入了鲨手下的婴儿交易现场,这一偶遇如同意外获得了一把开启记忆之箱的钥匙,将他内心深藏已久的回忆释放出来。

    熟悉的场景、婴儿身影、自己的过往以及父母模糊而零碎的画面交织涌现,最终导致了他的暴走,出手破坏了交易。

    这一耽搁下,才让他最终慢了一步,乔氏兄弟被步平凡击杀于野外小镇,就这样阴差阳错下把步平凡卷进了这场旋涡之中。

    “四象拳,天外天?”步平凡从地上振作起身,目光停在三二一的背影上。

    “陈米乐,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关于“天外天”,我确实知道一点,和神明城一样,它是目前人类拥有的五座特大型城市之一,且以其独特的神秘性著称。天外天坐落在险峻的山脉与茂密森林之间,刻意保持着与外界的低限度交往,从而导致有关它的具体信息相当稀少。不过可以确认的是,“天外天”是在鸣潮爆发后兴起的诸多共鸣者组织之一,与神明会相似,都是由一个核心组织主导并持续影响及发展所在的城市,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陈米乐现在能够毫不费力地追溯自己记忆中的过往记录,但对于天外天的具体细节,纵使他竭力搜寻脑海中的信息,也难以挖掘出更多的详细描述。

    注意到对方脸上还带着几分困惑,陈米乐进一步解释道:“现今留存下来的五大人类城市,实质上可视为五个独立运作的国度。其中,神明城与天外天皆是由拥有共鸣能力的群体执掌权柄;中央城则倚仗基因战士以及昔日人类文明遗留下的高科技武器装备作为主要防卫与攻击力量;另外,还有处于混乱无序地带的万象城,以及风浅月曾就读过的学院城。值得一提的是,学院城堪称独一无二,因为它完全是由不具备超凡能力的普通人群体所领导管理的城市。”

    陈米乐话音未落,恰巧瞥见从酒馆走出的一位满脸关切的女孩,于是他顺势收尾道:“这些基本情况,其实都不需要向我询问,书籍中都有详细的记载。至于那个所谓的‘四象拳’,有时间的话你倒是可以向那丫头打听打听。”

    听到陈米乐提醒,步平凡这才注意到风浅月已来到身边,正要伸手扶住他。他朝风浅月温和一笑,做出一个表示没问题的手势。

    随后转头对身边的三二一说道:“朋友,看样子我们现在最好尽快离开这里,再拖延下去恐怕会有更大的麻烦等着我们。”

    “好,好的,但是我能和你们一起吗,我真的没有恶意的,只是有些事情还想向你们问清楚。”

    步平凡惊讶地凝视着面前骤然变得拘谨的三二一,很难把他和刚才杀人不眨眼的冷漠男人联系到一块。一个人身上有这么巨大的反差,要么是变态要么就是至纯至善之人了。

    “陈米乐,你怎么看。”

    “感受不到任何恶意,只是对方的外貌似乎是伪装的。”处于灵魂状态的陈米乐,其感知与观察力已大幅提升,对细节捕捉的敏锐度远超过步平凡。

    “伪装的吗?”步平凡低声自语,一边琢磨着陈米乐的话,一边专注地审视着三二一的脸孔。片刻后,他有了决定,带着风浅月和三二一迅速赶往汽车,毕竟当前最重要的任务是尽快离开此地。

    上车后,步平凡安排风浅月坐到了副驾驶座上,而坐在后排的三二一也理解他的用心,保持着沉默,深知初步的信任不易建立。

    “对了,米乐哥,你还没吃东西吧?我刚刚在里面又买了很多食物,总共才花费了不到两个金币。”风浅月说着,从不知何处变戏法般掏出一堆食物,这让步平凡看得既惊又奇,不禁询问:“这么多东西你是怎么随身携带的?难道现今的科技已经发展出空间收纳技术了吗?”

    风浅月递给步平凡一盒食物,笑着回应:“还好我已经习惯了你这种奇特的表达方式,不然还真以为你是个刚从某个遗迹中唤醒的古代人呢。”

    “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陈米乐的灵魂小人赞同道。

    “都别打岔。”步平凡心急之下不小心脱口而出,这才意识到自己忘记风浅月并不知道他体内还寄存着另一个灵魂的事实。这一瞬,他突然对自己未来的精神状况产生了担忧。

    幸好风浅月对这类事情并不在意,对她来说,能够陪伴在步平凡身边就足够了,其他琐碎之事显得无关紧要。

    看见步平凡佯装生气的模样,她继续解释道:“实际上,自从鸣潮爆发以及共鸣者诞生以来,人类的科技发展停滞在了那一天。如今共鸣者们轻易就能实现以往依赖高科技才能达成的事物,在这样的环境下,即使回归到前人类文明时代,大力发展科技似乎也失去了原有的意义。”

    “其实,现在科技仍在发展进步。”一直默不做声坐在后排的三二一听闻此言,忍不住插话。

    此时,车辆已然驶离了明水城,步平凡设定好行驶路线后,转头询问三二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对方在简单回应后便不再开口。

    旁边的风浅月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仿佛在努力回溯记忆中的某些片段,甚至连手中的食物都忘记了品尝。

    步平凡仍旧在不依不饶的向三二一打听,“你这人,怎么说咱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咋说话还吊人胃口。”

    其实也不是步平凡故意要这么做,作为一个刚穿越到这个世界不足一个月的普通人,如果他是穿越回过去的时代,至少还能凭借记忆中历史知识大致了解情况,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抓瞎。为了在这个陌生世界更好地生存下去,他不得不尽可能多地搜集各种信息。

    至于目前唯一知晓他真实身份的陈米乐,步平凡觉得,再过几个月,自己可能对他所在的世界了解得比他还透彻。

    幸亏当初出于善意救下了风浅月,尽管她并非共鸣者,无法在战斗中给予直接帮助,但是懂的多啊。

    正当步平凡思绪万千之际,风浅月的一声惊叫打断了他的遐想。

    “哎呀,我想起来了,你是中央城的基因战士,听你这话里的意思,地位应该还不低呢!”

    风浅月一边说着,一边向后退了几步,“你跟着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我老师曾经说过,学院城和中央城之间是有联盟协议的,中央城的基因战士绝对不能对我们学院城的人动手。”

    她随手从身上拿出一枚金属小卡片,在三二一面前摇摆展示:“这是学院城中心图书馆管理员的身份证明,如果你打算伤害我——不,伤害我们,那就等同于发动战争行为。”

    “啊?这就上升到战争层面了?”步平凡被风浅月的话语弄得一时摸不着头脑,不过很快他又记起了什么,连忙向风浅月解释:“丫头,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上车前他说过他没有恶意,只是想找我们问些事情而已。”

    然而风浅月却是表情严肃的打断他,“米乐哥,你不知道,基因战士出现代表着什么。他们可以说是服务于中央城统治阶级的杀戮装置,每当他们出现在外界,几乎无一不是在执行高层指派的清除行动。”

    “他们只为战斗而生,自幼小年纪起便被注入基因药剂,接受基因强化的改造,将人性中那些被认为是软弱的情感因素彻底抛弃。共鸣者还可以说是超凡的人类,而他们只能算是无情的杀戮机器。”

    “铠化!”

    在女孩话音未落之际,步平凡已然从她的话语中察觉到了事态的严峻性,瞬时全身紧绷,进入了备战状态,其身上涌现出的寒冰气息令车厢内的气温骤降。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紧张气氛,三二一深知若不能及时阐明原委,恐怕会引起更大的误解。然而,身为从小就接受了基因药剂改造的他,由于缺乏正常人应有的情感表达能力,言语交流本就不擅长,此刻想要解释得清楚流畅更是显得结结巴巴。“误……误会了,虽然我曾是基因战士,但现在不再是了。”

    “现在不再是了’是什么意思?基因还能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吗?”步平凡向他追问,尽管对方做出了澄清,但他并未因此放松警惕。

    三二一看两人满脸困惑,急忙解释说:“我虽然是基因战士,但如今已经摆脱了他们的操控。”

    “这下更完了,米乐哥,中央城的上层要是知道我们收留叛变的基因战士,肯定会连我们一起消灭的。”

    步平凡按住女孩的头让她不要胡闹,同时也向三二一提出了同样的问题:“这么说你现在也在被追杀的状态中?那我得坦白告诉你,我目前同样是在逃亡的路上。按照这种情况,最佳方案恐怕是我立刻停车,你赶快离开,只有分开行动,我们各自才有可能活下去。”

    神明会一个就够了,这还再来个什么狗屁中央城,永远自信乐观的他也要认真思考起未来了。

    “原本确实是那样,”三二一开始追溯那段记忆,“但在一次遭遇围攻的关键时刻,恰好有一位陌生的中年大叔和一位貌美的姐姐路过,他们出手帮我挡住了所有攻击。之后,那位中年大叔传授了我一套独特的拳法,并声称从那一刻起,我已成为天外天的一员。他警告说,如果中央城上层还要继续追杀我,那就等于与天外天为敌,准备开战吧。”

    “后来,我与他们分别后,果然就再也没有受到追杀。所以,请你们放心,我真的不会再引来任何麻烦。”三二一讲完这段经历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对他来说确实是个挑战,他只希望能确保步平凡和风浅月能够理解并接受他的解释。

    没想到,步平凡在听完三二一的叙述后,非但没有更加警觉,反而解除了战斗状态,脸上竟洋溢出一抹微笑:“兄弟,你说的那位大叔和美女现在何处?”

    这可是大腿啊,中央城的上层都要给他们面子,更别说自己或者说是陈米乐还只是神明会里的一个小小普通人,这点冲突那不是挥挥手的事。

    脑中的陈米乐洞察到了步平凡的想法,趁机提醒他:“别忘了,最初那个被你干掉的可是神明会执法队的小队长。”

    “杀人的是你陈米乐,和我步平凡有什么关系。”

    不过,三二一接下来的话彻底打破了步平凡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你们叫我三二一就好,当初他们救下我并传授我拳术后,很快就离开了。我一直在寻找他们口中的‘天外天’,遗憾的是至今仍未有任何线索。”

    “哎呀,小三、不对,小二、咳咳,还是叫你小一吧,你这次运气不错,遇到了靠谱的人。”步平凡看到三二一不再构成来自中央城的威胁,心情轻松不少,即便未能抱住大腿,但与这样一个战斗力强大的人物交好,至少在目前看来是明智之举。“丫头,来,给他秀一波你这人型百科全书的本领。”

    “米乐哥,什么是人型百科全书呀?”风浅月不解地问。

    “你别管,你就把你所知道的有关天外天的信息告诉他吧。”

    “好的!”风浅月高兴于能帮上忙,便开始详细介绍她所知的天外天信息:“在鸣潮爆发后,逐渐形成的众多共鸣者群体中,有几个颇具规模的大型组织,其中天外天便是由生物系共鸣者组建的一个组织。他们反感战争,所以在远离尘嚣的原始森林与深山之中建立了自己的城市,并接纳庇护同样厌恶战争的普通人以及共鸣者们。”

    “在战争平息之后,天外天选择了封闭自我,断绝了与外界大部分的联系,他们坚信只要减少与外界的交往,就能避免因利益冲突而导致新的战争。”风浅月继续讲述着,“所以,现今对于寻常人而言,想要踏入这个避世已久的天外天世界,难度堪比登天。”

    她注意到三二一脸上的失望神色,便补充安慰道:“但是,我的老师曾经提起过,五大城的高层之间仍然保持着一定的沟通渠道,她在年轻的时候有幸访问过天外天。也许,她留给我的这张身份识别卡片将来能够帮到你。”说着,风浅月拿出了先前提及的那张代表特殊身份的金属小卡片。

    “那我能跟你们一起走吗?”三二一犹豫而又充满期待地问道。

    “厉害。”步平凡给了女孩一个夸奖的眼神,这样一来这个强大的战力就搞定了,然而,他知道有些事情必须提前向三二一坦诚相告:“小一,正如刚才我所说,我们可能正遭到一股强大势力的追查甚至是追杀,我希望这只是我过于担忧。但如果你想加入我们,就必须明白这其中潜藏的巨大风险。是否加入,你需要慎重考虑。当然,如果我们能顺利度过这次危机,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愿意帮助你找到通往天外天的方法。”

    步平凡神情专注地看着三二一,尊重并理解他最终做出的任何决定。

    三二一显然经过了深思熟虑,他毅然决然地将自己的右手伸向脸颊,猛地撕下贴合在脸上的假面,展露出一张尚显稚嫩清秀的脸庞。他仿照风浅月的语气,坚定地说:“我加入你们,米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