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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汤婆 其一

    “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地惊叹,两双眼睛齐刷刷地聚焦在三二一的真实面貌上,充满了好奇与惊讶。

    步平凡虽然早有心理准备,陈米乐之前曾提及三二一可能有所伪装,但真正揭晓之时,还是忍不住感到震撼。

    尤其是看到摘下面具后那张远比想象中更为年轻的面孔,竟然比风浅月看上去还要稚嫩。

    “这个世界的确纷乱且残酷。”步平凡回想起基因战士的种种,不禁发出这样的感慨。

    陈米乐向他抛出一个问题:“你觉得,在这样的世界里,做一个普通人、成为共鸣者或是像三二一这样的基因战士,哪一个更好呢?”

    步平凡沉思片刻,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简单。在这个超凡力量横行的世界,普通人的命运犹如浮萍般飘摇不定,而共鸣者的觉醒过程不仅要直面生死,甚至可能遭遇更为痛苦的经历;至于基因战士,则如同风浅月形容的那样,仿佛丧失了人性的冰冷机器。

    “如果真要我选,我会选择回到原本属于自己的世界。”步平凡给出了回答。

    陈米乐沉默了,是啊,即使是这个世界真正的自己,在临终之际最强烈的愿望也是回归故乡。对于穿越而来的步平凡来说,这种渴望只会更加强烈。陈米乐在心中对自己说:“说得对,只要还活着,就不能放弃。我要更加努力提升自己,希望到那时能够真正地帮助到他。”

    步平凡和陈米乐在脑内对话之际,突然发现车内因为自己刚才那番言论变得异常安静,于是他迅速调整状态,重新扬起笑容,试图打破僵局:“哈哈,看来咱们还真是缘分不浅呐,热烈欢迎新伙伴的加入。浅月,你之前从酒馆出来的时候没顺手带点酒吗?”

    “那个酒馆不卖酒啦。”风浅月回答道。

    “嘿,开酒馆却不卖酒,这是什么操作?”

    “不管这个啦,米乐哥,不如我们现在就给我们的小团队起个名字吧,就叫‘流浪者小队’怎么样?”风浅月兴奋提议。

    “流浪者小队,这又是什么鬼啊。”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甚至连一贯沉默寡言的三二一也被他们的热闹氛围感染,加入了讨论。

    伴随着车内不断涌动的欢快交谈与朗朗笑声,汽车以迅疾的速度驶向那温馨归途的方向。

    距陈米乐踏上归家之旅的终点,还剩十天!

    明水城内。依旧是一群带着面具的黑袍人,只是此刻作为队长的为首之人已然失去了发现红丸尸首时的那份镇定。他紧紧抱住一名胸膛遭穿透致死的青年,愤怒与悲痛使得他的身躯不住颤动。

    “究竟是何人所为!”他咆哮质问,周遭的黑袍人群却无一人应答。

    一具臃肿的躯体被抛至他的面前,正是之前被鲨找到的负责交易的胖子,令人意外的是,他竟在混战中幸存了下来。

    “城主大人,我我我鲨少爷的死真的和我没有关系,当时发生冲突时,我我我……”

    “你逃跑了是吗。”黑袍队长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虽然他也清楚,在面对共鸣者争斗时,一个普通人能逃脱已属不易,但当他亲眼目睹怀中惨死的儿子鲨,纵使身为拥有强大精神之力的自然系二阶共鸣者,也无法保持冷静。

    他和手下一路调查红丸死亡的真相而来,没想到最后竟是追到了自己所管辖的明水城。

    神明会有规定,自己大部分时间都要待在神明城执行任务,城市的日常事务基本交由他的儿子全权代理。但没想到自己回来看到的会是眼前这幅场景。

    明水城的少城主,也就是他引以为豪的儿子,亦是一名二阶共鸣者,竟然在自己管辖的城市内遭人杀害。

    虽然鲨和红丸一样,都是近期才晋升为二阶共鸣者,而且鲨还是在新晋水神的协助下才成功唤醒第二颗鸣种,但也不是一般共鸣者能够轻易击杀的。

    “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要知道共鸣者作为拥有特殊能力的超凡群体,其侦查能力和追踪效率显然远超前人类文明的科技手段。

    他们其实只是慢了一步便能追上步平凡他们,若非神秘人物“三二一”的介入,步平凡就是能独自对抗并杀死鲨这样的二阶共鸣者,也会在之后后因耗尽精力而迅速被随后赶来的执法队当场格杀。

    “凶手共三人,两男一女,动手的正是那两名男子。其中一位穿着灰色长袍,据我看可能是神明城本地的共鸣者,他使用的是一种与冰属性相关的攻击方式。另一名男子具体来历不明,但少城主身上的致命伤就是他造成的。他们最后驾驶着汽车往那边出城了。”

    在极度恐慌之下,胖子瘫坐在地,面对质问,赶紧全部说出来知道的一切,唯恐稍有迟疑便会招来杀身之祸。

    原来,战斗刚开始时,胆小怕事的胖子便采取了装死策略,悄悄躲藏在一旁。直到目睹鲨不幸遇害,恐惧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灵,他本能的选择了逃避和躲藏。

    “非常好。”黑袍队长简短有力的话语回荡在空气中,然而,这句话却成了胖子生命的终结符。正当他打算屈膝求饶之际,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抽取了他体内的所有水分,转瞬间,他变为了一具干瘪的尸体。

    “我现在去处理些事情,所有人半小时后在这里集结。”尽管此刻他内心燃烧着复仇的怒火,迫切想要追寻仇敌为子报仇,但他也清楚新任水神私下交给他的重要任务还是得有人去完成的。

    原本,他十分信任并依赖自己的儿子处理这一切,此刻忆及此,他紧握的拳头不由得更加紧了几分,力量透过指节传遍全身。

    紧接着,一道水流如灵蛇般缠绕起鲨的尸体,跟随他几个疾跃翻腾的动作,父子二人的身影顷刻间消失在了周围黑袍人的眼前。

    夜幕低垂,日光隐退,森林深处一条隐秘小径上,步平凡和风浅月身着长袍,步伐沉重地走在前方,而背后则是背着硕大背包、充满好奇心四处张望的三二一。

    “你们这边的东西也太不靠谱了。”步平凡表面上看似平静,实则已在脑海中与陈米乐的意识交流了一路,不断地抱怨着。

    陈米乐受不了他喋喋不休,“你哪来这么多话。谁告诉你未来世界一定是先进美好的?人呐,总是倾向于把自己美好的愿景寄托在未来还未发生的事情上。确实,相比起来,你似乎比我更适合做共鸣者。毕竟除了和家人相处的时光,我已经很难想象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称得上美好。”

    “唉,我只是随口发发牢骚罢了,听说人会因生活环境的变化而性格转变,其实我以前也不是那么话痨。”

    大概在执法队刚追到明水城的时候,他们乘坐的汽车突然紧急刹车,随后引擎彻底罢工,无法再次启动。面对如此突发状况,三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步平凡瞎捣鼓了半天也没有搞定这台像是前人类文明时代的产物。

    眼看天色渐暗,考虑到夜晚严寒的恶劣天气,三人原本计划在车内暂避寒夜。

    只是步平凡架不住陈米乐一直在脑海里和他说,他有预感神明会可能马上就追上来了。他细想之下也觉得颇有道理。停在大道上的汽车实在太过醒目,容易暴露行踪。

    神明会作为一个由众多共鸣者组成的庞大组织,其中必然不乏拥有各种奇异追踪能力的存在,比如擅长嗅觉追踪的“猎犬”类型,或者是依靠视觉与飞行速度追踪的“飞禽”类共鸣者等等。每一种可能的追踪方式都在步平凡脑中一一掠过。

    在权衡利弊后,步平凡果断决定带领风浅月和三二一离开汽车,带上乔氏兄弟遗留的战利品,由于他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伤,三二一主动承担起了背负大背包的任务,一行三人就这样匆匆启程,踏上了新的逃亡之路。

    “对了,丫头,这共鸣者之间的实力等级究竟是怎么划分的?”

    这一路上步平凡和陈米乐吐槽的同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回想起最初遇到的红丸,以及当天击败的鲨,他们都展现出了运用双重能力的实力。

    风浅月抱紧手中的古籍,轻轻地靠近步平凡,解释道:“关于这个问题,我记得老师曾经提过共鸣者大致的等级制度。共鸣者的实力总共划分为五个阶段,最初的两阶主要依据体内共鸣的鸣种数量来界定。例如,二阶共鸣者意味着已经成功共鸣了两个鸣种。”

    风浅月接着补充说明:“对于第三阶及以上的共鸣者来说,要想进一步提升,就必须达成‘化形’这一质的飞跃。化形不仅仅是字面上的形象转变,更是精神与力量的高度统一。只有当共鸣者的精神力量足够强大,能够清晰且深入地感知并塑造出鸣种的本质形态时,才能实现化形。这种化形不是简单的物理变化,而是与鸣种本源之力融为一体,形成一种超越常规的力量操控方式。”

    “变成本源有什么用呢,比如我应该就是变成一块冰,那要怎么战斗。”步平凡脑补着画面,却实在想不出一块冰能干啥。

    “你的思路错了啦米乐哥,你看这周围的一草一木,你能知道它们内在是什么情况,又是如何使用力量吗。因此化形就是变成共鸣对象的本源,真实的感受着它的一切,你就是它,它就是你。处于这样的状态下,那就是真正的心随己动,意随我指。”

    “天人合一吗。”步平凡下意识说道。

    “嗯,很贴切的形容,不过这化形可不是那么好达到的,大部分共鸣者都是一二阶,三阶化形和四阶神分我还听老师偶尔说起过,至于那最后的五阶是什么情况,只能等米乐哥你突破成为的那一天,那我就是第一个记录者了。”

    女一口气讲完后,周边黑暗丛林中不时传来的未知野兽嘶吼声而吓得她身子不由自主地贴近了步平凡。

    步平凡指着地图,尽量让声音平稳地安抚她:“按照陈,咳,地图上所示,穿过这片树林几百米之外,应该会有一个小村庄。”

    然而,在内心深处,步平凡却对陈米乐提供的地图准确度心存疑虑,眼看这天都黑下来大半。

    陈米乐只是回他,“位置大概率是没错的,唯一可能出现偏差的地方,可能就是那个村子是座废弃的空村。”

    这时,一直默默跟在后面的三二一突然发出一声低沉却又悠扬的吼声,这一声吼瞬间震慑住了四周,各种怪异的动物叫声戛然而止,丛林恢复了宁静。

    “小一,你真厉害!”风浅月赞叹道。之前在车上,三二一曾提起自己的年龄大约14岁左右,比风浅月还要小几岁。于是,风浅月自然而然地跟随步平凡一起称呼他为“小一”。

    步平凡好奇问他,“你这是什么生物的叫声,还有喝退百兽的效果。”

    “龙吟。”三二一答道。

    “原来你小子还会开玩笑,龙吟?当我没听过龙是怎么。”话到一半步平凡哑然,龙的叫声应该是什么样的呢?虽然兀自不信三二一所说,但一下又想不到反驳的措辞。

    很快,他意识到了自己的逻辑矛盾:“哎呀,不对不对,关键是我们这个世界本就没有龙啊!这不是听没听过龙叫声的问题,而是有没有龙的问题。”

    这时候,风浅月插话进来,:“我记得老师曾经提过,在古人类文明的记载中确实有过龙的存在。所以,米乐哥,你没见过不代表它就不存在,是不是?”

    “有个鬼啊有。”步平凡差点就要说出来自己就是对方口中的古文明时代过来的人类,你老师看到的记载是什么神话传说吧。好在还是忍住了,说道“我说没有就是没有,除非小一马上变成一条龙给我看。”

    “这‘龙吟’的说法,其实是教我四象拳的大叔提起的。”三二一努力模仿着步平凡惯有的温和微笑说道,尽管他自己并不完全理解微笑的含义,但他能感受到每当步平凡以这种方式交流时传递出的亲切与善意。

    步平凡注视傻笑的三二一,对风浅月笑道:“你看,我早说了龙这种生物不存在。”

    风浅月揶揄道:“米乐哥,你怎么跟小孩子似的,对什么都那么认真计较。”

    随着丛林中恐怖的野兽嘶吼声消失,风浅月的情绪也变得更加轻松活跃。然而,她无意间的那句话却深深刺痛了对方。

    步平凡在脑海里和陈米乐叫苦,我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恋爱都没来得及谈一场,却莫名其妙地穿越至此,不仅要面临生死搏杀,还莫名奇妙地多了两个需要照顾的孩子,我容易吗我。

    “陈米乐,你说到时候回去了你父母见着这情况会是什么反应。”他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回答,对方已经闭上眼进入了冥想状态。

    “嘁,这种方法真的有用吗。”步平凡也尝试闭上双眼,试图让心灵回归宁静,去想象和感知。

    “米乐哥,你这是要往树林里走吗?”风浅月见步平凡偏离了原有的路线,连忙提醒他。

    步平凡恢复了清醒,心中暗自思忖,果不其然,唯有处于灵魂状态的陈米乐方能如此全神贯注,显然此法不适用于自己。

    经过了几番战斗洗礼后,他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量似有增强的迹象。看样子不停的使用能力战斗也能更好的感受共鸣对象的本源之力。

    “哈哈,看反地图了,从这边出去就是咱们今晚落脚的地方了。”

    步平凡领着两人翻过一道上坡,眼前视野豁然开朗,不远处那灯火璀璨的小村庄给这寒冷黑夜带来了一丝温暖。

    远处的房屋大都是三四层高,明显带有鸣潮爆发后的建筑特色,倘若追溯至前人类文明时代,那应该全是千篇一律,像是机器复刻出来的的高层建筑群。

    “今晚有客人上门了。”

    在这座村子的中央,一座宏伟豪华的别墅内,黑暗中,一个身材伛偻、满头白发的矮小身影露出了渗人的笑容。